汪齐风
今年5月28日,这是个令我终生难忘的日子: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所以个人名义命名的舞蹈学校“汪齐凤芭蕾舞学校”正式成立了。经过一年多的辛勤奔波,今天终于梦想成真,心里有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我从小酷爱舞蹈,读小学一年级时就参加了上海市少年宫舞蹈队。10岁时考进上海舞蹈学校芭蕾科。从此,我便与芭蕾舞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时,我被分在著名的芭蕾舞艺术家、教育家胡蓉蓉和青年教师张□班内,在他们的精心培育下,我在芭蕾舞艺术上进步很快。一次做吊子翻动作时不慎左臂骨裂骨折,疼得像是针刺在心里一样,豆大的汗珠从我脸上滚落下来,可我硬是咬着牙没出一声。急送到医院后,医生给我打上石膏,要我回家休息两个月,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急得在医院大哭起来。于是,我决定留在学校,这样可以做到既不耽误听课,又可以休息。文化课我天天去上,练功课我天天去看,仔细观摩老师的各种示范动作,并把老师的要领认真地记下来。当我的左臂稍有好转时,我就偷偷地用单手扶把杆练功。因此,当我骨折痊愈时,我很快就跟上了教学进度。那时我只有12岁,我的确从小就从心底里热爱芭蕾舞艺术。
1981年春天,我接受了饰演芭蕾舞剧《雷雨》中四凤角色的任务,这是我第一次塑造角色,我当时内心非常激动,决心用心演好这个角色。然而,不幸却在此时落在了我头上:我的腰部劳伤突然发作,腰椎骨好像有人用锥子在猛扎,本来柔软无比的腰肢痛得根本弯不下来。我只好去找医生。而医生的诊断却让我如雷轰顶:腰椎骨劳损,骨折变形,至少要休息半年,如果病情恶化,还有可能导致下肢瘫痪。我当时几乎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一阵不可名状的震颤从心里弥漫出来。要知道,如果让我离开自己心爱的芭蕾舞事业,离开我心爱的练功房,离开我那些芭蕾舞伙伴,听不到芭蕾舞优美的旋律,那对我将是何等严重的悲剧!
我含着泪水请求医生想办法为我治疗,芭蕾舞团的领导也及时关心和帮助我,带我四处求医,终于找到上海体委的一位名医。他对我采取一边训练增强腰部肌肉力量,一边积极治疗的办法,使我在困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然而,就是这一丝希望还带着“加速瘫痪”的可怕后果。对我来说,这真像是在茫茫沙漠中发现绿洲,医生那个“但是”的可怕后果我全然不顾。为了心中的理想,也是为了中国的芭蕾舞事业,我当时真是豁出去了。每天清晨,我先到医院治疗,然后匆匆赶回地处西郊的芭蕾舞团。医生明确告诉我,暂时不能做弯腰动作,但为了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四凤矛盾痛苦的心情,我忍痛做“五龙绞柱”的翻滚动作。因为我太热爱我的芭蕾舞了,我把芭蕾舞看成了我的生命,甚至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芭蕾舞大师乌兰诺娃说过:“芭蕾舞是残酷的艺术。”这种“残酷”是芭蕾舞艺术的本质决定的。芭蕾舞演员要天天坚持训练,来不得半点虚假和偷闲。每天都必须准确地控制臂、腿、手、脚的动作,以使观众看上去毫无体重可言。在所有跳跃、回旋及处转过程中,背部始终保持笔直的形态,身体支撑在穿着特制的芭蕾舞鞋的鞋尖上,给观众的感觉好像是在地面上飘动,仿佛是要飞向天空。如果不勤学苦练,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芭蕾舞艺术的“残酷性”还表现在它是一种青春的事业,对一个芭蕾舞演员来说,艺术生命长的也只有15年左右。
今天,我已到了而立之年,我在舞台上的的辉煌时光已经过去了,更何况我的身体又有多处劳损,年龄和身体都不允许我在舞台上再现辉煌,这也是摆在每一个芭蕾舞演员面前的严酷现实。而我这一辈子又离不开芭蕾舞。于是,我就想在芭蕾舞舞台下为自己,也是为咱们国家做点事情。我就想到开办一所专门培养我国芭蕾舞人才的学校。
事实上,我办芭蕾舞学校的想法早已有之。以前,我在外地演出时经常有记者问我:你将来退出芭蕾舞台后干什么?我总是毫不迟疑地回答:当芭蕾舞老师。我想,随着我国经济水平的提高,我国人民对文化艺术的需求,尤其是对高雅艺术的需求将会进一步提高。芭蕾舞是一种世界语言,它是一个国家文化艺术水准的标志之一,而且,芭蕾舞在国外已有400多年的历史,而在我国却还是一门新兴的、年轻的艺术,芭蕾舞在我国远远没有普及。因此,普及芭蕾舞也是我们这一代芭蕾舞演员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些就是我产生办芭蕾舞学校的初衷。
今年6月6日,上海“汪齐凤芭蕾舞学校”正式开学。招生这天,上海正下着蒙蒙细雨,可是校门口依然人头攒动,家长们带着孩子从四面八方赶来,报名的队伍一直排了100多米长。这种现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从早上8时直到晚上6时,报名的人仍然络绎不绝,一天下来竟超过千人。有上海市区的,也有上海郊区的,还有从湖南、杭州、南通等外地赶来的,那生动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让我感动不已。从这里,我看到了人们是多么需要芭蕾舞艺术,同时也证明了我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经过一系列的考试,我从上千名报名的孩子中挑出了有培养前途的孩子200人。这些孩子都将由我亲自执教。我对他们采取“分流教学”法,既有出类拔萃的“尖子班”,也有训练体形、感觉和心理素质的“普及班”,还有三年就能登台的“演员班”。我还想将来亲自自费送那些有前途的孩子到国外去参加芭蕾舞比赛。为此,我要把自己对芭蕾舞的爱全部倾注在这些孩子身上。
我有信心培养出中国未来的芭蕾舞明星和世界的芭蕾舞明星。我的这种信心是来源于把我培养出来获得中国第一个芭蕾舞国际大奖的老师胡蓉蓉。1980年,我当时只有17岁,被选送参加在日本举办的第三届国际芭蕾舞比赛。当时,我是靠表演《唐·吉诃德》为我们祖国获得第一枚国际芭蕾舞比赛奖牌的,从而实现了中国芭蕾舞发展史上的零的突破。国外评论我在脱离舞伴时的单脚尖站犹如钉子钉在舞台上。就是这样,胡蓉蓉老师也没有放松对我的要求,相反,对我的要求却更高,更严了。记得一次我脚趾破裂、发炎红肿,不能穿练功鞋,我从内心想休息半天时,胡老师却硬是要我继续练功,我只得一个人躲在更衣室哭泣,抹抹眼泪接着练功。可以这么说,没有胡老师的严格教育,就不可能有我今天的成功。胡老师的教学方法、人品、敬业精神是我今后教好这些孩子的自信心的保证。
我深信,在不久的将来,在“汪齐凤芭蕾舞学校”里,一棵棵芭蕾舞幼苗将在这里茁壮成长,一群群洁白的白天鹅将从这里展翅飞翔。那时,我将无愧于一个芭蕾舞学校“校长”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