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有濒危植物贵州红山茶的种群空间格局及关联性研究

摘 要： "贵州红山茶（Camellia kweichowensis）系山茶属下接受物种名称滇山茶（Camellia reticulata）的异名，是贵州省自然分布的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该物种稀有濒危。为探究贵州红山茶种群空间分布格局以及关联性特征，该研究在实地踏查基础上，采用成对相关函数g（r）对种群各生长阶段植株分布特点及关联性进行了点格局分析。结果表明：（1）贵州红山茶种群各发育阶段植株在较小尺度下均为集群分布，随着研究尺度的增加，个体间聚集程度逐步降低，呈现出由集群分布逐渐转变为随机分布的趋势，具有显著的小尺度聚集、大尺度随机的基本特征。（2）小尺度下，植株相互庇佑提高种群存活率，种群各相邻年龄阶段植株均表现出正相关，其相关性随着尺度的增大而逐渐减弱，并走向负相关；中－大尺度下，中龄、成年植株抑制林下更新以保障其生长优势。物种发育原始、生境资源竞争压力大、种内自疏牵制性强及生境干扰等因素，是贵州红山茶种群因难于扩散而呈狭窄分布特征以及物种稀有濒危的重要原因。因此，改善自然分布种群生境条件、疏林结构适当调整以及物种迁地保育和育苗回归栽培是保障贵州红山茶种群稳定繁衍的关键。该研究结果为贵州红山茶植物资源有效保护与创新利用提供了种质基础和科学依据，对加强生物多样性保护利用和研究植物种群发育演替机制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 贵州红山茶， 稀有濒危植物， 种群分布格局， 空间关联性， 成对相关函数

中图分类号： "Q948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3142（2025）01-0185-12

收稿日期： "2024-09-30

接受日期： "2024-11-08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32160095）； 贵州省科技支撑计划项目（黔科合支撑〔2022〕一般203）。

第一作者： 唐凤（1997—），硕士，助理工程师，研究方向为生态学，（E-mail）1416744341@qq.com。

*通信作者： "杨乃坤，硕士，工程师，研究方向为植物生态学，（E-mail）373893901@qq.com。

Population spatial patterns and association of rare

and endangered plant Camellia kweichowensis

TANG Feng^1，2， LI Yuanyuan² ， YANG Naikun^3*， ZHOU Quan⁴"， LIU Haiyan²"， ZOU Tiancai⁵

（ 1. The Meterological Bureau of Qiandongnan Miao and Dong Autonomous Prefecture， Kaili 556000， Guizhou， China; 2. Guizhou Botanical

Garden， Guiyang 550004， China; 3. Guiyang Zhongxiong Forestry Ecological Engineering Investigation amp; Design Co.， Ltd.，

Guiyang 550004， China; 4. Guiyang Guanshan Lake District Urban Landscaping Construction Management Office，

Guiyang 55008 China; 5. Guizhou Academy of Sciences， Guiyang 55000 China ）

Abstract： "Camellia kweichowensis in taxonomy is already confirmed to be the same as Camellia reticulata， it is a key protected wild plants distributed naturally in Guizhou Province， the species is rare and endangered.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pattern and correlatio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opulation， "in this study，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of C. kweichowensis， the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correlation at each growth stage were analysized with the pairwise correlation function g（r）. The results were as follows： （1） The distribution of plants at all stages of C. kweichowensis population was clustered at small spatial scales， but with the research scale increased， the degree of aggregation between individuals gradually decreased， showing a changing trend from aggregated distribution to randomly distribution， with significant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a small-scale clustered and large-scale randomness. （2） At small scale， the plants protected each other to improve the survival rate of population， and the plants at adjacent ages showed a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 increase of the scale， the correlation gradually weakened and turned to be a negative correlation， at the medium-large scale， the middle-aged and adult plants inhibited the underforest renewal to guarantee the population growth advantage. The primitive development of species， high competition pressure of habitat resources， strong self-thinning and habitat interference were the major reasons why C. kweichowensis "population was difficult to spread out and showed a very narrow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naturally， all together made the species rarely and endangered. Therefore， the research suggests that the key factors "to ensure C. kweichowensis population stably growth and health development are to improve the situ growth conditions， adjust the sparse forest structure appropriately， and migrate the species for ex-situ conservation and artificially bring up seedlings and re-cultivation. The research provides germplasm and scientific bases for efficiently protection of C. kweichowensis and innovative utilization of its plant resources. 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strengthen the conserv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biodiversity and study the development and succession mechanism of plant populations.

Key words： Camellia kweichowensis， rare and endangered plant， population distribution pattern， spatial correlation， pairwise correlation function

种群空间格局是指个体在其生活空间的位置分布状态和布局特点，是由植物种群生物学特性、种内种间相互作用以及外部环境因子共同作用的结果（王本洋和余世孝，2005；崔玉华等，2021）。种群空间分布格局不仅是植物群落构建的基本要素，而且也能直观反映其个体分布状况和种群动态发展规律（邱婧等，2022）。在研究种群竞争关系、干扰机制以及生境异质性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张健等，2007；何春梅等，2021）。大量研究表明，点格局分析能够有效地揭示种群在不同尺度下的分布格局，较为真实地反映种群个体分布格局的过程及其特征属性（McIntire ＆ Fajardo， 2009; Brown et al.， 2011; Wiegand ＆ Moloney， 2012），是当前种群生物学基础研究的重要方法（Baddeley et al.， 2016; 马志波等，2017）。近年来，诸多学者采用点格局方法，研究了群落优势植物锐齿槲栎、青冈（邱婧等，2022；盘远方等，2023），以及濒危植物单性木兰、红花瘤果茶（郭米香等，2019；汪国海等，2021）等植物种群的空间分布格局及物种生态学特征；不少研究者发现了植物种群空间尺度的差异、干扰强度的变化（王子纯等，2022）、不同物种特性（陈材等，2024）以及生境类型（李苏等，2022）等因素作用均会对植物种群的空间分布格局产生影响。

贵州红山茶（Camellia kweichowensis ）系山茶科植物在系统发育上较为原始的种类，小乔木，高4～5 m，花红色至粉色，花冠8～15 cm，嫩枝无毛，老枝灰白色。贵州红山茶叶革质、发亮、无毛、长6～10 cm、宽3～4 cm，叶先端略尖或渐尖，叶基部阔楔形或近圆形，叶侧脉6～7对，叶边缘有细锯齿，叶柄长8～12 mm，显著进化特征为子房5室或3～4室变异，是山茶属红山茶组中少有的子房5室代表物种（张宏达，1998）。该物种在Flora of China（Min Tianlu ＆ Bartholomew，2008）和《物种2000/中国生物物种名录》 ［中国科学院生物多样性委员会（BC-CAS），2024］的分类系统中，归并于山茶属下接受物种名称滇山茶（Camellia reticulata）的异名。基于其植物资源区域特色和形态生物学特征优势是物种多样性保护方面的重点要求（洪德元，2016），以及贵州红山茶是稀有分布于贵州省九龙山森林公园及其附近区域的珍稀濒危植物（陈志萍等，2008），已入选贵州省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贵州省人民政府网，2023）。探究其种群空间分布格局及关联性特征对加强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现实意义，可为研究其种群形成机制、制定物种保护措施奠定科学基础。目前，关于贵州红山茶的研究仅限于物种资源现状调查研究（安明态，2005），以及部分学者对其生物学特性、种苗繁育和生境土壤性质（陈志萍，2008；胡光平等，2013）等方面的研究，而在种群生态特征方面的研究却寥寥无几（唐凤等，2022），并且有关其种群发育演变机制及种内关联性问题尚不明确。因此，本研究立足于贵州红山茶自然分布的实际情况，以贵州省贵阳市九龙山森林植物区系分布区为研究区域，采用成对相关函数g（r），结合完全随机模型（complete spatial randomness， CSR）和异质泊松模型（Heterogeneous Poisson， HP）检验，分别对各龄级空间分布及种内关联性进行点格局分析，旨在深入解析和明确贵州红山茶自然分布的种群空间格局及其关联性特征，揭示其种群分布及种群生长对其自然生态环境的响应机制，为贵州红山茶物种资源保护利用提供科学参考。

1 研究区样地调查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及样地调查

选择贵州省贵阳市九龙山自然植被区和宝塔山天然林保护区为研究区（图1）。该研究区地处苗岭山脉北侧，以中山地貌为主，山高谷深地势起伏大，海拔1 192～1 762 m，具有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特点，气候季节性突出。土壤主要由黄壤、黄棕壤及石灰土三大土壤类型构成，土壤层厚度通常介于40～60 cm之间，呈弱酸性（pH值4.5～6.0），以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落叶阔叶林、针叶阔叶混交林以及灌丛等天然次生植被为主，伴有少量人工针叶林，植被次生性突出，伴生植物种类多样。贵州红山茶天然种群植株单生或丛生，常分布在复杂森林垂直结构中的小乔木层、亚乔木层及灌木层等，常作为建群种或伴生种参与群落构建与演替，在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和次生林中具有明显优势。

在对研究区充分实地踏查基础上，依据远离林缘、不跨越小河及道路的原则（谢锭淇等，2022），考虑到贵州红山茶种群数量的稀少及其分布相对集中，在研究区内选择分布较为集中、具有一定代表性的林区，采用样方法（李苑菱等，2017），设置3个30 m × 30 m的标准样地，调查记录样地的海拔高度、经纬度、伴生植物组成等生境特征值（表1）。为更充分采集数据和减少误差，把30 m × 30 m的标准样地等分成9个10 m "× 10 m的样方，以10 m × 10 m的小样方为基础，对样地内贵州红山茶植株进行每木检尺，记录植株的基径数据。以小样方水平数值为横轴、垂直数值为纵轴建立直角坐标系，测量样地内贵州红山茶个体的空间相对坐标距离，坐标值以距离（m）表示，绘图分析其种群植株地理空间分布特征。

1.2 数据处理

根据贵州红山茶植株生长特性及样地调查数据，将贵州红山茶划分为3个发育阶段（样地内贵州红山茶平均胸径为3.17 cm，最大值为13.9 cm），即基径值DBH＜1 cm为幼苗植株，1 cm≤DBH＜6 cm为中龄植株，DBH≥6 cm为成年植株。考虑到贵州红山茶种群样本量的稀有性，数据通过Excel进行初步整理后，利用ArcGIS构建林木Voronoi图，同时基于距离缓冲区法，将原样地4条边均向内缩进2 m的区域作为缓冲区以消除边缘的影响（李际平等，2014；刘帅等，2017），分析各样地Voronoi图信息（表2），并绘制其种群边缘矫正图（图2），采用R 4.0.5软件中“Spatstat”程序包对校正样地内数据进行点格局分析处理，之后采用Origin 2018进行绘图。

Voronoi图直观反映了贵州红山茶的空间分布及“影响圈”，由图2可知，Voronoi多边形面积大小各异，在聚集区内的较小，聚集区外的较大，并且聚集区分散，说明种群具有随机的团块分布特征。经边缘校正后，在样地B中虽出现聚集区面积缩小，但仅去除了边缘效应的干扰，并未改变种群分布的总体特征。

1.3 点格局分析方法

采用Ripley’s g（r）函数分析方法，研究了贵州红山茶种群在不同尺度上的空间分布特征及其关联性。计算公式如下：

g（r）=dK（r）dr×12πr

式中，g（r）是K（r）函数（Ripley’s K）的衍生函数，这与传统方法相比较，采用圆环代替圆的计算方法，能够有效消除小尺度的“累积效应”，在研究种群空间格局方面得到广泛认同（Stoyan amp; Stoyan， 1996; 马志波等，2017）。研究通过99次Monte Carlo随机模拟计算出99%的置信区间，并绘制上下包迹线。r为空间尺度，当g（r）值高于上包迹线时，表示植株为集群分布；当g（r）值位于上下包迹线之间时，表示植株为随机分布；当g（r）值低于下包迹线时，表示植株为均匀分布。

以贵州红山茶植株基径数据为标记值，采用双变量成对相关函数方法，分析计算其种群在不同发育阶段条件下，植物个体之间的空间关联性特征值（拓锋等，2020；李苏等，2022；唐凤，2022）。

计算公式如下：

g1 2（r）=dK1 2（r）dr×12πr

式中，1和2分别代表贵州红山茶种群的不同发育阶段。当g1 2（r）=1时，表明不同发育阶段个体在r尺度范围无相关；当g1 2（r）＞１时，表明种群的不同发育阶段个体在r尺度范围呈正相关；当g1 2（r）＜1时，表明种群不同发育阶段个体在r尺度范围呈负相关。

该计算结果能反映出种群植株因密度效应而引起种群数量的减少以及个体生长发育受限的问题，可用于分析检测种群内部不同个体间的相互促进或相互竞争关系。但是，由于g（r）函数是非聚集性函数，考虑到贵州红山茶分布区地理环境地势陡峭，环境因子可能对种群空间分布格局及其关联性存在一定的影响，因此采用完全随机模型（CSR）和异质泊松模型（HP）来验证实际观测值与理论值之间的偏离程度。

2 结果与分析

2.1 贵州红山茶种群数据调查与空间格局分析

种群空间分布格局如图3所示，贵州红山茶种群分布格局在整体上存在较为明显的聚集性，并且不同样地生境中的种群个体分布存在一定的差异。经调查统计，样地A、B、C种群密度分别为0.236 7 plants·m^-2、0.334 4 plants·m^-2、0.226 7 plants·m^-2。经过边缘校正后，样地A中植株数量共计189株，幼苗、中龄植株、成年植株分别为37株、128株、24株，种群在小尺度（0～5 m）下表现出一定的集群分布特征，但程度较为微弱，随着尺度的增大转变为随机分布。样地B中植株数量为257株，幼苗、中龄植株、成年植株分别有55株、188株、14株，整体以聚集分布为主，并且聚集程度较高，但其成年植株数量稀少，存在龄级空白。样地C中有176株（幼苗36株、中龄植株111株、成年植株29株），其植株多为集群分布，但聚集程度较低，并且伴有一定尺度上的随机分布。散点图分析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不同样地中贵州红山茶的种群分布情况，但对于其种群的分布类型及集群强度等方面的精确判断，需要进一步对其进行空间点格局分析确认。

2.2 贵州红山茶不同发育阶段植株的分布特征

本研究发现，在完全随机模型（CSR）中，种群各阶段植株在较小尺度下均表现出较强的集群分布，随着分布尺度的增加逐渐转为随机分布的趋势，并在去除环境异质性（HP）后种群集群分布的尺度有所扩大。如图4所示，种群幼苗植株在整个研究尺度中以随机性分布为主，但在小尺度上表现为强度较高的集群分布，经去除环境异质性后，集群分布尺度略有扩大。此后，随着尺度增加转变为随机分布，随机性强度样地A＞样地C＞样地B。种群中的中龄植株分布在不同生境中且存在差异显著。样地A、C中仅在极小尺度下为较强的集群分布，其余尺度上种群整体分布随机性较强，并伴有部分尺度上的集群分布和均匀分布。样地B中的中龄植株在0～6 m的分布尺度均为集群分布，并且集群尺度和集群强度均高于样地A和样地C，在6～7.5 m为随机分布、7.5～12 m为均匀分布，去除环境异质性后大尺度均匀性有所减弱。此外，本研究还发现，3个样地的中龄植株在CSR和HP两种模型中种群分布特征均有一定程度的差异，说明环境异质性对此阶段植株生长发育有影响。种群成年植株与幼苗、中龄植株相比较，其集群性明显减弱，植株多以随机分布为主，随着尺度增大逐渐趋向均匀分布。

2.3 贵州红山茶不同发育阶段个体的关联性分析

不同发育阶段植株的贵州红山茶植株个体，在小尺度上以正相关为主，随着尺度增加逐渐转为无相关或负相关关系，并且关联性逐渐减弱（图5）。种群幼苗－中龄植株阶段在不同样地中差异较大，在样地A 0～7 m的尺度上两者以正相关为主，＞7 m后逐渐转变为无相关或微弱的负相关；在样地B中关联性表现为“正相关－负相关－正相关”特征，在3～12.5 m尺度上则以负相关为主。在样地C的幼苗－中龄植株阶段相关性则较弱，仅在极小尺度下表现出一定的正相关。中龄－成年植株在样地A、样地C中空间关联性较为相似，整体由强的正相关转为弱的负相关。而在样地B中则大致以6 m为界，在＜6 m的尺度范围内为显著正相关，在6～12 m呈无明显相关性，在12 m后开始转变为负相关。成年-幼苗植株在样地A、样地C中植株虽有一定尺度上的负相关，但总体以正相关为主，而在样地B中成年植株-幼苗植株则表现为“正相关－负相关”交替出现，并且存在峰值。

此外，从3个样地种群相邻植株的空间关联性强度分析，在种群结构较为完整的样地A和样地C中，各阶段植株相关性变化趋势基本一致，而样地B中各阶段空间相关性变化差异大，表明样地B中种群结构稳定性较差。

3 讨论与结论

3.1 “小尺度聚集－大尺度随机”是贵州红山茶种群结构分布的主要特征

植物种群空间分布格局是种群对其生物学特性与环境异质性的响应机制，其中包括种子散布方式及效率、种内－种间竞争以及生境异质性等因素的影响，共同构成了多样化的分布格局（Shen et al.， 2013）。贵州红山茶种群空间分布格局的“小尺度聚集－大尺度随机”特征显著，与大多数被子植物的物种分布格局相似，如乔木锐齿槲栎（邱婧等，2022）、盐蒿（李苏等，2022）等，是由于物种的生存需求所致。

首先，在种子扩散限制方面，野生植物种群主要依赖于种子繁殖，种子功能性状与扩散方式是影响物种生活型的重要因素。贵州红山茶种子为蒴果，其成熟果实或种子在脱离母体后，自然散落在母株周围。因此，植株空间分布大致以2 m尺度为临界点，尺度在0～2 m范围内形成明显的集群分布，这一现象与当前有关蒴果类（或自体传播类）的相关研究结论一致，如秤锤树（董鹏等，2022）、红花瘤果茶（郭米香等，2019）等的研究报道。

其次，在物种存活机制方面，贵州红山茶是主要位于亚热带常绿阔叶落叶混交林中的亚乔木层和灌木层（安明态，2005），幼苗植株资源获取能力弱、风险抵御力较低，集群分布能增加种群对外部干扰和资源竞争压力的抵御能力，增强群体优势，增加种群存活率。但是，在种群发展扩散进程中，过度的种内自疏作用极易造成种群陷入既要应对激烈的种间资源争夺又要克服内部竞争制约的两难境地，这无疑增加了种群扩散的难度（董鹏等，2022）。植物种群的空间分布格局是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不仅反映了种群对环境的适应策略，而且还揭示了生态系统中复杂的种间互动和资源分配机制。随着种群个体年龄的增长，种内种间竞争随之升级，密度制约作用急剧增加，从而导致植株数量递减（谢锭淇等，2022）。因此，伴随着生长周期的推进，中龄阶段植株由聚集分布逐渐向随机分布转换。

种群空间分布格局与种群的边缘效应、人为干扰、物种内源演替机制以及空间尺度等因素密切相关，在不同尺度下的种群分布特征差异显著（Condit et al.， 2000）。生境异质性往往是影响种群空间分布的重要因素（张俪文，2012）。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和分析，在去除外界环境影响的HP模型中，贵州红山茶各年龄阶段植株分布的随机性显著提升，其小尺度上的集群分布范围亦有所扩大，特别是成年植株在去除环境异质性后，空间分布的均匀性特征逐渐凸显，由此可见，生境异质性是贵州红山茶种群空间分布的关键影响因素之一。林缘、林隙、光斑等生境因素常伴随着资源的富集，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生物多样性增强（蔡杨新等，2017），特别是样地尺度较小的情况下，差异更为显著（于帅等，2023）。贵州红山茶自然分布种群生存需求特殊，分布区域狭限性特征明显，经过边缘校正分析发现，虽然未改变种群分布的总体特征，但在去除边缘点增强种群数据准确性的同时种群小团块分布特征更加明显。

3.2 贵州红山茶种群内“小尺度正相关逐步过渡到大尺度负相关”动态特征明显

种群内不同发育阶段个体间的空间关联性分析，是研究特定时期内种群个体在空间配置上相互关系的重要手段（Shields et al.， 2014），能有效判定和揭示种群存活现状和种内竞争作用机制。通常情况下，种群的中龄植株、成年植株的结实率对幼苗植株数量和相对空间分布位置起决定性作用，同时幼苗植株的数量规模及其地理位置又是种群中龄植株、成年植株补给更新和分布格局的核心要素。因此，种群植株大多在小尺度下均具有一定的正相关，特别是自体传播或蒴果物种。由于传播范围的有限性，因此随着尺度的扩大相关性逐渐减弱。但是，在天然种群中往往随着植株成熟度的增加，植株对光照、水分及生存空间等关键生存资源和生存空间的需求量增大，种群密度限制作用更加明显，种内竞争压力加剧，幼苗与中龄植株和成年植株间的互利共生关系逐渐被竞争关系取代，个体间相关性转变，特别是在中龄－成年植株之间表现明显，中龄植株是贵州红山茶种群的核心部分，是植株生长发育的关键期，种内资源竞争尤为激烈。因此，包括贵州红山茶在内的大多数野生植物种群均具有明显的“小尺度正相关，大尺度负相关”的动态特征，并且小尺度关联性随着尺度增加而逐渐减弱，直至转变为负相关关系。

种群内不同发育阶段个体间的空间关联性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生境条件、资源竞争以及人为干扰等。人为干扰常伴随着种群更新发展受阻（刘凯，2020），在贵州红山茶的原生群落中，样地C的自然植被保护最为完好，人类活动影响小，除了在极小尺度上受物种独特传播方式的影响以外，其余尺度上各发育龄级阶段g1 2（r）值大致围绕g1 2（r）=1上下波动，空间上的聚集或分离效应不明显。相比之下，样地B则受到较高频率人为活动的干扰，特别是人类的选择性采伐活动，对中龄植株、成年植株之间的竞争态势产生重要影响。在同一龄级种群中，不同生境下资源条件或人为干扰等因素的不同，种群个体空间关联性也会有所变化。采伐后的植株虽能通过新生萌蘖苗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补充延续中龄植株，形成正向的生态补偿关系，但过度采伐极易破坏种群结构的稳定性，甚至可能直接导致种群内部出现龄级断层现象，并且在生境遭遇干扰条件下种群结构的整体稳定性相对较弱。因此，加强贵州红山茶自然分布区的就地保护和适当控制减少人为生产建设活动因素的干扰等，对于维护其植物多样性繁育和种群健康连续至关重要。

3.3 改善分布区种群生境条件和加强迁地保育及回归栽培是贵州红山茶保护利用的基本前提

种子生物学特性和自然环境因素是导致贵州红山茶分布区狭限及其物种稀有濒危的主要原因，深入开展稀有濒危植物基因序列、生物学功能及其进化规律的研究，科学评价其种质资源和探索种质利用新途径是当前阶段一项至关重要的科学命题（中国科学院重大交叉前沿领域战略研究组，2011；中国科学院，2013），而植物迁地保护是稀有濒危植物实施生物学基础研究和资源保育的高效策略之一，是推动植物种质改良创新及其可持续开发利用的重要科研实践。贵州红山茶得益于其独特的地理生态环境条件，在植物进化过程中形成了鲜明的物种特色，其树姿优雅、树冠秀美、花朵鲜艳、盛花期集中、果实硕大且营养物质含量丰富，颇具观赏特性和经济植物开发价值。但是，由于其种群分布地域狭窄且生境脆弱，其种群空间分布格局及其关联性深受物种生物学特性、种内种间相互作用、生境条件及人类活动的多重影响，因此随着空间尺度扩大和发育阶段的推进，种群分布逐渐转为随机分布，能够顺利成长为中龄植株和成年植株的种群数量有限，种群自然扩散与向外拓展受到限制。为此，建议改善自然分布区生境条件和加强迁地保育栽培试验，抚育种群幼苗生长和保障幼苗补给，以保障其自然分布种群的稳定增长和物种多样性保护利用的科学基础，同时采集不同分布区域（不同样地）的种子进行育苗和引种栽培，建立能够有效保持遗传多样性的迁地保护种群（Pn≥Lf·Ee·Am）（邹天才等，2021），并繁育利用，促进其种质资源的高效保护与创新应用，为生物多样性资源保护利用及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种质材料和科学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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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蒋巧媛 王登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