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深度媒介化社会,新闻已经泛化为一种“公共信息关系”。数字新闻生态颠覆了传统的新闻生产方式和新闻职业认知,促使新闻从“报道”转变为“交往”,行业竞争从“内容逻辑”转向“平台逻辑”,新闻生产主体从“记者”转变为“新闻人”,新闻教育也需要适应数字新闻生态进行人才培养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基于此,本文以《新闻学概论》课程为例,探索在新闻泛化与新闻职业再定位背景下,新闻教学实践如何通过可供性创新实现课程的“深度媒介化”,认为新闻教学改革应注重对数字媒体教学资源与教学条件的提供、数字新闻教学场景的营造、对学习者感知和能动性的刺激、教学主体之间的关系生成,并提出在具体的课程教学中,应当尝试提升具身感知可供性,延展时空可供性,增强交互可供性,开发情感可供性,避免隐含可供性和虚假可供性。
关键词:新闻泛化;新闻教育改革;可供性;新闻社会化;高意识学习
中图分类号: G210; G64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8122 (2025) 01-0005-05
基金项目: 2022年度陕西省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课题:“基于互联网环境的新闻传播类课程体验式教学探索与实践”(SGH22Y1323); 2022年度陕西高校青年创新团队:“多语种背景下RCEP成员国家社交媒体涉华舆论研究”。
一、引 言
在深度媒介化社会,新闻已经泛化为一种“公共信息关系”。数字平台通过信息聚合与分发,搭建起新闻生产和分发的社会化传播网络,这不仅重构了主流媒体、数字平台、用户之间的关系,也形塑了新的新闻生态和新闻职业。面对这一变化,新闻教育改革如火如荼,各高校纷纷在课程体系、专业定位、人才培养模式等方面试水。然而,新闻传播的规范化知识和建制化学科的调整转型并非一日之功,新闻教育改革涉及政治、市场和教育三重逻辑,既要遵循教育规律、不偏离政治方向,还要顺应并利用市场资源和规则[1]。新闻教育如何响应习近平总书记的号召“培养更多高素质新闻传播人才,为党的宣传思想文化事业发展作出新的贡献”[2],需要从新闻教学的具体实践开始。目前,在高校新闻教学实践过程中十分突出的问题是,课程知识体系和教学手段对传统学科范式路径的依赖。传统新闻学的学科建构是围绕着大众媒介而展开的,在深度媒介化社会背景下,新闻教育的媒介化程度已经滞后于数字新闻生态和业态。基于此,本文以《新闻学概论》课程为例,探索新闻教学实践如何通过可供性创新实现课程的“深度媒介化”,以适应新闻人才需求的转型。
二、新闻泛化与新闻职业的再定位
数字平台通过内容聚合与分发服务于满足用户的日常信息需求,这一方面导致短视频等多模态内容与新闻交融共生,“新闻”与“内容”之间的界限不再清晰;另一方面也对新闻产生替代性的竞争关系,分流了公众的注意力,引发新闻泛化,乃至“去新闻化”的问题。数字新闻生态重构了新闻的内容生产方式、呈现形式、传播方式,以及新闻生产的主体结构,推动新闻行业的转型并进一步带来人才需求的转变。
(一)新闻界定:从“作为报道的新闻”到“作为交往的新闻”
在新闻泛化的背景下,新闻报道不再是新闻从业者的专利,数字新闻生产主体的多元化使得新闻行业不断出现新的“闯入者”和闯入型媒体(Interloper Media)。新闻从业者受到至少三个方面的冲击:一是自媒体。公众通过用户生成内容(UGC)在社会热点和公共事务中积极发声,对新闻进行“介入”。二是政务新媒体。虽然它们不具有新闻采编的资质,但是通过职能领域的信息公开和政务互动,已经越过新闻媒介,从过去的新闻信源转变为信息发布者,在权威性和及时性方面具有极大优势。比如,微博“@中国警方在线”在第一时间处理突发事件、传达重要事实信息,形塑了公众对社会安全事件的初始认知。三是数字平台。它们通过提供多样化的内容服务,实际上具有了内容属性和媒体特征,成为一种社会化的新闻信息来源。数字平台通过算法推荐机制控制着信息接触用户的“最后一公里”,左右着新闻的分发,崛起成为一种“算法权力”。
真实性和客观性是新闻的生命。经典的新闻学知识体系把事实和报道作为最基础的关注对象,而在互联网环境下,由于公众对新闻的主动“介入”和情感卷入,导致情感与事实难以剥离而产生所谓的“介入式新闻”,促使新闻也成为一种具有公共性和社会性的情感“交往”。有学者就此提出“作为交往的新闻”这一概念,“用于概括社交媒体新闻高度情境化的特征,因为人们不仅利用社交媒体订阅、转发自媒体内容,而且在交往中定义新闻、生产新闻”[3]。
(二)行业竞争:从“内容逻辑”到“平台逻辑”
当前数字媒体生态中,同时存在着平台媒体化和媒体平台化两种实践趋势[4]。一方面,微博、微信、今日头条等超级互联网平台凭借其用户规模优势,捕获了大量的用户数据,具有了内容属性和媒体特征;另一方面,传统媒体逐渐向数字化转型,建设自主可控的自有平台,媒体“平台化”之路势不可挡。在这两种趋势下,主导行业竞争更为根本性的变化是:传统媒体的经营逻辑已经被数字平台专注于建立“社会连接”的经营逻辑所超越。过去,传统的大众传媒先通过新闻采编生产内容产品,再自建发行或传播的渠道进行内容分发。而现在, BuzzFeed、今日头条等数字平台则不直接生产新闻,而是通过业务链条、信息传输、生产变现等流程,以及算法推荐机制进行内容采集和分发。
在数字新闻生态下,传统媒体经营逻辑已经被颠覆,内容生产受制于算法推荐。传统媒体新闻的“可见性”受到三个方面的冲击:一是自媒体“介入”新闻所生成的海量内容,二是信息超载造成用户的信息疲劳和“新闻回避”,三是用户多属行为和平台摇摆。传播权力正在向平台、算法转移,传统媒体作为新闻权威的地位受到挑战。数字时代新闻权威的建构,必须吃透平台逻辑,在为用户提供“社会连接”上下功夫,全面升级新闻生产的内容供给。
(三)职业边界:从“记者”到“新闻人”
在数字新闻生态下,新闻生产方式是协作式、开放式的,新闻生产的主体已经从“从业者”变成“行动者”(Actors)。传统新闻实践中的记者、编辑、新闻室等概念,已经难以体现数字时代新闻生产者的混杂性与流动性。学者常江提出用过去行业调查中短暂出现过的“新闻人”(news people)的概念来描述数字新闻的生产主体,它不再仅仅指涉职业记者或专业的新闻工作者,而是包括数字媒体生态下的所有人类新闻生产主体,因此获得了新的、“后职业”的内涵。这一概念既有“去职业化”“半职业”的意味,与当下全球新闻劳动力市场的现状相匹配,又强调人类行动者的主体性和判断力,未将算法、机器、平台、制度等非人类要素纳入新闻生产主体,体现着人本主义的价值追求[5]。
“新闻人”的实践建立了新的新闻规则(Journalistic rules)和新闻专业文化体系。在新的规则方面,社交平台是新闻人从事生产活动的主要场景,它的去中心化结构使得新闻人的关系网络也具有互动协作、交叉验证、即时纠正的特征,“关系”可能成为决定人们新闻认知的关键变量[6],这与传统媒体时代以大众媒介为中心的单向度、放射状的传受关系结构大不相同。同时,平台推荐算法助推了情感化新闻文本的传播,培育出具有介入性意识的情感公众,这必然会与以客观性为代表的传统的新闻专业认知产生冲突[7]。在专业文化方面,随着新闻生产主体范畴的不断扩大,数字时代的新闻专业伦理也必然对公共性和透明度提出更高的要求[8]。
(四)人才需求转型:新闻的再职业化
在传统的新闻职业边界被突破之后,新闻行业需要建立新的职业边界、职业壁垒和职业认同。新闻的再职业化是新闻职业群体面向数字新闻生态所作的适应性调整,它是对当前数字新闻生态的接纳,而非对抗。因而新闻的再职业化过程必须直面数字新闻生态中越来越凸显的“情感”要素。在数字新闻生态中,由新闻人的情感、理念和欲求等精神特质构成的“意义之网”与建立在人与物的连接之上的“关系之网”同等重要,新闻人的情感诉求正在成为其生产行为的重要驱动力,数字时代的新闻正是“意义之网”与行动者互动的结果[9]。因而,新闻人才培养需要更多地注入职业道德、职业理想以及家国情怀、公平正义等公共情感要素。
新闻职业边界的突破,也导致基于传统职业需求所建构的学科体系亟须调整。一方面,大众传播时代所建构的经典新闻学知识体系在数字新闻生态下已经缺乏解释力,虽然陆续诞生了对话新闻、解困新闻、建设性新闻等多种新闻样态,目前尚未出现能够作为新的职业理念建构来源的成熟数字新闻样态;另一方面,由于传统新闻生产体系不断被暴露在互联网公众的审视、监督和评议之中,导致新闻职业神秘感和权威不断消减[10]。新闻人才需求已经从对过去基于记者、编辑或出版者的工作技能、工作流程、社会角色等的素养需求转变为对“数字新闻人”的素养需求,这对新闻教育提出了包括具体操作技能、行业运行原理和职业理念等一系列新的要求。面对这些新的需求,新闻教育亟须更新新闻学科的知识体系,从而实现新闻人才供给侧的结构性调整。
三、可供性:新闻教育改革的新视野
可供性的概念起源于生态学,后拓展到心理学领域,最终被引入新闻传播学领域,成为关注人机交互(HCI)、数字媒体与人的关系问题的重要理论资源。在新闻教育学领域,可供性理论对于教育者如何在教学过程中充分调动和利用数字媒体资源,为学习者提供场景化、体验式的学习过程,也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一)可供性:一种数字时代的“交互”学习理论框架
“可供性”(affordance)一词最早由美国学者詹姆斯·吉布森(James Gibson)在《生态学的视觉论》中提出,用于指代环境提供给动物的使用的可能性,或者说是动物对特定环境中的事物所能感知到的行动的可能性[11]。它包括环境的客观物理属性和动物的主观认知属性两个方面,既主观又客观,揭示的是动物与环境之间的互补状态[12]。比如,当人们看到门把手时,就会想到它是可以抓握、旋转的;看到水杯时,就会想到它是可以拿起来、盛装液体的。环境(人、地点和物体)供应或提供的每一个机会都可以被看作某种可供性。个体对可供性的感知取决于多种因素,包括感官的觉察、直接的动机、当前的发展水平、过去的经验和文化的差异等[13]。新闻传播领域将这一概念引申为“媒介可供性”,进一步聚焦互联网虚拟环境下内容产品的生产与消费、社交互动、关系生成等问题。
可供性理论为新闻教学提供了一种“交互”学习理论框架。依照这一视角,新闻教育应更加注重对数字媒体教学资源与教学条件的提供、数字新闻教学场景的营造、对学习者感知和能动性的刺激,以及教学主体之间的关系生成过程。潘忠党将可供性分为信息生产的可供性(包括可编辑、可审阅、可复制、可伸缩、可关联)、社交可供性(包括可致意、可传情、可协调、可连接)和移动可供性(包括可携带、可获取、可定位、可兼容)[14];周树华、何仁亿将可供性理论概括为持续性、可见性、扩散性和可检索性可供性,并在认识论层面将可供性细化为物质可供性、认知可供性和关系可供性[15]。借鉴这些理论,有助于研究者对当前新闻教育中数字新闻语境、新闻教学、学习者之间的相互关系进行反思和改造。
(二)可供性与高意识学习
数字技术不仅影响着新闻教育,也推动着整个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包括教学范式、组织架构、教学过程、评价方式等全要素的创新与变革[16]。随着数字技术的迭代创新、人工智能技术以及图灵测试的不断深入与普及, AIGC (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技术势不可挡地对高等教育领域带来冲击。一些AIGC产品已经应用于高校课堂的互动体验、辅助教育和游戏等服务之中。人工智能似乎距离拥有人类的“意识性”特征已经不再遥远,高意识(Higher Consciousness)将会成为人类与人工智能的根本区别,是人类特有的且超越人工智能算法的重要特性之一,也是高等教育的核心价值所在。
高意识学习的实现与教学过程的良好可供性密不可分。高意识学习要求学习者具有更加明确的主体意识,能够提出问题、设定议题、利用技术和工具解决问题、甄别筛选信息并具有良好的创新意识和思维技能。意识逻辑层次模型(Neuro-Logical Programming)将意识分为从上至下的六个层次:环境、行为、能力、信念价值观、身份和愿景。其中,环境、行为、能力是低三层意识,而信念价值观(做某件事的意义)、身份(要有一个怎样的人生,将如何实现生命的最终意义)、精神愿景(我与世界的关系,对世界的贡献及影响)是高三层意识[17]。目前, AIGC等人工智能在低意识层级上已经能够部分取代人类智能。面对人工智能的挑战,新闻教育应立足高意识层级来发展新的学习范式,为学习者在知识的内容和形式方面提供良好的可供性,营造全面的数字新闻语境。
(三)可供性与新闻教育的情境敏感性
新闻教学中的良好可供性,表现在知识内容和知识形式两个方面。在知识内容方面,新闻教育应紧密贴合当前的数字新闻生态、新闻实践、新闻研究,对新闻语境保持情境敏感性。目前,我国新闻学知识体系正在迭代,从经典新闻学向数字新闻学的转型面临知识供给乏力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讲,新闻教育的知识供给乏力和新闻研究的原创力不足是同一个问题。新闻教育者必须两条腿走路,关注新闻业的行动者及其网络化实践(Networked Practice),不断将前沿的新闻研究成果回馈到新闻教育领域。
在知识形式方面,新闻教学要对数字媒介技术保持情景敏感性。尽管很多新闻院校已经通过“部校共建”“卓越人才计划”等项目改善了教学硬件设施,但是,最终学生的抬头率、兴趣点、认可度并没有获得显著提升。问题在于,媒介技术不仅能够帮助新闻教育者实现沉浸式和体验式教学,为学习者的“学习”提供便利,也同样为学习者的“不学习”提供了便利。面对巨大的网络数据资源带来的各种诱惑,如何把学习者的注意力留在课堂,这不仅是新闻教育面临的问题,也是整个高等教育面临的问题。依据可供性理论,新闻教育改革不仅要扩大新闻教育的“学习”可供性,也要缩小“不学习”的可供性。
四、《新闻学概论》课程教学的可供性创新
《新闻学概论》是新闻传播类专业的入门基础理论课,也是其他专业课程的先行课程,在新闻传播类专业的人才培养中具有“扣好第一粒扣子”的重要作用。以《新闻学概论》课程为例,我们尝试讨论解决新闻教学中普遍存在的“知识体系结构性错位”“用户界面不够友好”的问题,以期帮助课程的媒介化升级。
(一)提供具身感知可供性
具身感知能够帮助新闻教学构造教学场景,实现体验式、沉浸式教学。沉浸式、体验式教学模式,主张教师为学习者提供沉浸式体验,注重“身体”中介在教学互动中的作用以及对于学习者感知和认识经验世界的意义。这种具身感知既可以是技术辅助的身体返场,也可以是在地、在场的具身实践。一方面,在技术辅助下,“身体”突破了肉身概念,具有了连接万物的可能性,同时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数字技术使得学习者能够借助屏幕、键盘等物理媒介界面,以虚拟化身体实现在教学体验中的“返场”;另一方面,在地、在场的具身实践是培育学习者新闻职业理想和责任担当的重要途径。数字新闻生态在流量逻辑的规训下出现了“去地方化”的问题,而“在地化”有助于实现新闻的公共性和地方服务职能。学者彭增军指出,“在地”才是联结公众、重获信任的关键[18]。
(二)延展时空可供性
新闻教学的时空延展,可以从知识内容和知识形式两个方面来考虑。在知识内容方面,新闻教育者既要具备时间上的历时性贯穿视野,能够对新闻史、媒介史中的社会、历史、文化、互联网技术等方方面面的关系进行联系与观照,又要具有空间上的天南地北、民情风物的鲜活的社会性,能够深入贯彻“把新闻写在大地上”的实践精神。同时,应避免理论知识脱离时间标度、空间维度以及理论命题表述上的全称判断和逻辑上的高度抽象。比如,不能将议程设置等理论作为绝对定理加以记忆,而应着重介绍理论产生的背景、研究者的问题意识、理论提出的方法过程、成立的社会条件等。在知识形式方面,新闻教育者要充分利用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形式,通过媒介技术延展课堂教学并进行效果监控。比如,在观看时间和观看速度方面,对于是否跳跃或回溯、是否带有伴随性观看(多任务模式观看)进行设计,以不同形态、不同时长的内容服务于学习者的不同阅读场景,并通过空间上的同步课堂、课堂内外的空间转换,实现理论与实践教学环节的结合。
(三)增强交互可供性
教学交互是发生在学习者之间、学习者与教师之间的双向信息交流,能够促进学习者的行为投入、认知投入和情感投入,可以通过线上和线下的形式同时展开。通过这种方式,学习者能够获得有意义的课程内容信息,教师也能够获得有价值的教学反馈。新闻教学应当尽力丰富交互内容,通过慕课、微课、同步课堂、视频交互等多模态的形式促进学习渠道和内容形态的多元化,提高内容分享和内容检索的便利性。同时,要注重营造社会性交互环境,允许学习者发布相关互动性内容,吸引他们进行二次传播和生生交互,并运用课堂测试、在线点名签到等形式使学习者持续保持注意力。此外,还要注重跟踪“触发性”交互事件的发展过程,以保障视频交互质量等。
(四)开发情感可供性
要调动学习者的情感,就必须充分开发新闻教学的情感可供性。“情感可供性”(emotional affordance)主要是指特定媒介技术所具有的促成或限制情绪感知和情绪表达的能力,比如用户使用手机自拍功能时,身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会自然进入某种特定的情感模式[19]。新闻学界对新闻的认识已经进入了介入性新闻的阶段,主张记者摒弃“报道者”的身份,以参与者、倡导者和调查者的多重协调性身份与受众形成新闻生产和问题解决的共同体[20]。新闻教学除了涵盖新闻工作内容和工作流程以外,还应涉及职业意识、职业认同、职业理想和职业道德,正视记者报道中的情感卷入和情感劳动问题以及受众在接触和使用新闻中的情感体验问题,通过典范人物和优秀作品丰富新闻教学的情感供给,避免把新闻学知识降维成关于新闻工作基本情况的介绍。
(五)避免隐含可供性和虚假可供性
在新闻教学过程中,良好可供性的实现途径除了丰富可供性供给之外,还应避免可供性不被感知或者被错误感知。威廉·盖弗(William Gaver)在吉布森可供性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技术可供性”(technology affordance),意指行为者对数字技术可供性的感知是一个不断探索和“试错”的过程[21]。技术可供性包括感知可供性、隐含可供性、虚假可供性和正确拒绝。例如,在二维计算机界面中创建一个类似物理按钮的区域,通过阴影使其浮现在屏幕上方,从而带给人一种可“点击”的感觉。如果它确实是一个动作按钮,那么它就是“感知可供性”,如果不是,那么它就属于“虚假可供性”。如果屏幕上某个区域在没有任何视觉表现的情况下具有点击激活的功能,则属于“隐含可供性”,而屏幕上任何普通区域,没有视觉表现,也确实不可执行任何操作,就是“正确拒绝”[22]。要提升新闻教学的可供性,就要改善教学供给的“可见性”,避免被“遮蔽”和误解,并通过交互不断吸纳学习者的反馈意见并及时进行调整,从而使新闻教育的用户界面更加友好。
五、结 语
互联网对新闻业的影响是系统性的。新闻业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新闻理念从新闻客观性到新闻透明性、新闻功能从专业独白到促进对话、新闻内容从机构型媒体主导到社会多元供给、新闻生产从职业新闻人的新闻价值判断到聚合平台基于算法的智能推荐等[23]。思及2023年暑期的“劝退报考新闻学专业事件”,我们不禁感慨:一个高度媒介化的社会怎么会不需要新闻传播专业?但新闻职业边界重置迫在眉睫,而新闻学科知识供给不足也急需改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要推动新闻教育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数字新闻生态下新闻学科的自洽和高质量发展,必须从上好一门课开始。
参考文献:
[1] 张昆,王孟晴.论引领新闻传播教育的三重逻辑[J].新闻大学,2022(1):8-19+119-120.
[2] 中国教育新闻网.为党的宣传思想文化事业发展作出新的贡献[EB/ OL]. 2024-09-27. https:/ / baijiahao. baidu. com/ s? id= 1811301706316787732wfr = spiderfor=pc.
[3] 谢静.微信新闻:一个交往生成观的分析[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6,23(4):10-28+126.
[4] 张志安.媒体客户端的运营与探索:前十年与新十年[J].新闻战线,2023(13):43-46.
[5][8][9][20]常江,罗雅琴.“新闻人”:数字新闻生产的主体泛化与文化重构[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2):119-128+171.
[6] 彭兰.数字时代新闻生态的“破壁”与重构[J].现代出版,2021(3):17-25.
[7] 常江,朱思垒.从主动受众到情感公众:介入性新闻的技术缘起与文化阐释[J].新闻界,2023(8):4-13.
[10] 王斌.互联网新闻学:一种对新闻学知识体系的反思[J].编辑之友,2020(8):63-74.
[11] Gibson J J. The Ecological Approach to Visual Perception[M]. New York:Taylor Francis,2015:120.
[12] 孟伟.涉身与认知:探索人类心智的新路径[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20:22.
[13] 凯瑟琳·史塔生·伯格尔.毕生发展心理学[M].张珠江,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19:140.
[14] 潘忠党,刘于思.以何为“新”?“新媒体”话语中的权力陷阱与研究者的理论自省———潘忠党教授访谈录[J].新闻与传播评论,2017(1):18.
[15][19][21]周树华,何仁亿.媒介可供性:以生态心理学路径深入数字媒体研究[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60(4):75-82.
[16] 杨宗凯.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路径探析[J].中国高教研究,2023(3):1-4.
[17] 祝智庭,戴岭,胡姣. AIGC技术赋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新思路[J].中国高教研究,2023(6):12-19+34.
[18] 彭增军.在线、在场与在地:新闻的距离与公众信任[J].新闻记者,2022(6):41-46.
[22] 威廉姆·R.谢尔曼,阿兰·B.克雷格.虚拟现实接口、应用与设计[M].第2版.机械工业出版社,2021:79-80.
[23] 王斌.互联网新闻学:一种对新闻学知识体系的反思[J].编辑之友,2020(8):63-74.
[责任编辑: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