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商业模式下审计风险分析

摘 要：财务造假是指企业在会计核算的过程中，企业领导和财务人员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准则制度，做假账及编制虚假财务报表欺骗社会公众的行为。近年来，此类违法行为频发，其中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的丑闻更是引起国内外市场的极度反响。财务造假是一种严重扰乱资本市场正常运作、动摇资本市场根基，危害投资者正当权益的行为。本文引用瑞幸咖啡财务造假案例，通过梳理其财务造假的整个过程及具体手段，分析其造假动因，为上市公司规避财务造假行为提出合理化的对策，促进资本市场的繁荣，确保经济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关键词：瑞幸咖啡；财务舞弊；审计风险

一、案例背景

瑞幸咖啡，作为中国新兴的咖啡连锁品牌，自 2017 年创立之后，依靠其别具一格的商业模式以及迅猛的扩张战略，在较短时间内成功抢占市场，并于 2019 年 5 月在美国纳斯达克顺利上市，创造了从公司成立到 IPO 的全球最快纪录。

上市初期，瑞幸咖啡凭借快速增长的门店数量与销售业绩，受到了众多投资者的追捧。然而，看似繁荣的景象背后却潜藏着重大危机。瑞幸咖啡的商业运作模式重点依靠线上订单以及大量的补贴优惠来吸引顾客。为在竞争激烈的咖啡市场崭露头角，瑞幸咖啡持续开设新门店，借助大规模的营销和补贴活动来提高用户数量与销售额。

在追求高增长和高市值的进程中，瑞幸咖啡的管理层或许受利益诱惑，决定通过财务造假来维持公司表面的优良业绩。2020 年 2 月，著名做空机构浑水发布了一份多达 89 页的匿名做空报告，指明瑞幸咖啡存在财务造假以及商业模式难以为继等问题。该报告指出，瑞幸咖啡通过夸大其门店的销售数据，虚增了营业收入与利润。

这份做空报告引发了市场的广泛关注与质疑，紧接着瑞幸咖啡的股价开始急剧下跌。2020 年 4 月 2 日，瑞幸咖啡发布公告承认在 2019 年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期间，伪造了约 22 亿元人民币的交易，此消息震惊整个资本市场，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不仅给公司自身带来了沉重打击，严重损害了投资者的权益，也对中概股在美国资本市场的声誉造成了不良影响。与此同时，这一事件促使社会各界对企业诚信、公司治理以及监管制度展开了深入思考。

二、重大错报风险识别

1.财务报表层次风险

首先，行业竞争激烈的大环境是一大风险因素。咖啡市场竞争激烈，新品牌不断涌现，消费者需求变化迅速。这使瑞幸咖啡在预测市场份额和收入增长时面临不确定性，可能导致财务报表中的收入估计不准确。

其次，瑞幸咖啡快速扩张的商业模式带来了较高的运营成本和资金压力。大量开设新门店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包括租金、设备采购、人员培训等。如果成本控制不当或扩张速度过快超过了资金承受能力，可能导致财务报表中的成本和负债被低估。

再次，瑞幸咖啡曾发生财务造假事件，这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声誉和投资者的信任。这可能影响公司的融资能力和股价表现，进而对财务报表中的资产价值和偿债能力产生负面影响。

最后，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化也会给瑞幸咖啡的财务报表带来风险。例如，经济衰退可能导致消费者减少咖啡消费，原材料价格波动可能增加成本，利率变动可能影响融资成本和偿债能力。

2.认定层次风险

收入确认风险：瑞幸通过大量的线上订单和线下门店销售，可能存在提前或虚构收入的情况。例如，将未实际完成的交易确认为收入，或者对优惠券的使用和折扣的核算不准确；对于新开门店的收入确认可能存在不恰当的判断，高估新店的盈利能力和收入贡献。

成本核算风险：咖啡豆等原材料的采购成本核算可能不准确，存在虚增或低估成本的可能性；门店运营成本，如租金、员工薪酬、设备折旧等的分摊和核算可能存在错误，影响成本的真实性。

存货管理风险：咖啡豆等存货的盘点和计价可能存在问题，存货的减值准备计提可能不充分。

关联交易风险：可能存在未充分披露或不公允的关联交易，影响财务报表的真实性和公允性。

财务指标异常：毛利率、净利率、资产周转率等财务指标与同行业公司相比存在异常差异，可能提示财务报表存在风险。

（1） 收入虚增风险

在利益驱动的作用下，虚增收入，增加业绩。瑞幸人为操作夸大每日在线订单数量虚增销售收入使2019年第三季度门店销售收入夸大了69%，第四季度营业收入虚增89%，取得表面上虚拟的高额利润。反观虚增收入背后，其主要原因还是利益的驱动，一是可以吸引投资者投资进而扩张市场规模；二是有利于股价的上涨取得高额的利润。公司创造了赴美 IPO 最快的纪录，在融资后，投资者通常会要求业绩增速或对赌上市时间，这使公司的管理层面临巨大的销售收入增长压力，从而可能有虚增收入等造假动机。

图1 瑞幸咖啡和星巴克销售毛利率对比

为提高自己的市场渗透率，瑞幸咖啡一直坚持快速铺设商店网络的战略目标，无论是悠享店、快取店还是外卖厨房店，都力图增加瑞幸咖啡的便捷性。截至2019年末，瑞幸咖啡4507家门店已分布在53个城市，瑞幸咖啡的销售收入会随着门店网络的铺设而增加。2019年第二季度之前，瑞幸咖啡营业收入随着商店网络的铺陈而增加，增速缓于门店数量增速，但到2019年第二季度开始，销售收入增速突然加快，超越了瑞幸咖啡门店的数量变化速度。一般而言，瑞幸咖啡每个门店辐射半径内的销售收入取决于门店，2019年第二季度有虚增收入的重大错报风险。

（2） 关联交易风险

一方面，可能存在利益输送的风险。若瑞幸咖啡与其关联方之间的交易定价不公正，关联方可能以不合理的低价获取瑞幸咖啡的产品或服务，或者瑞幸咖啡以过高价格从关联方采购，从而损害瑞幸咖啡及其他股东的利益。

另一方面，关联交易可能影响财务报表的透明度和真实性。复杂且不透明的关联交易，可能导致财务数据难以准确反映公司的真实经营状况，使投资者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例如，如果瑞幸咖啡通过关联交易将成本或费用转移给关联方，从而虚增利润，这将误导投资者对公司盈利能力的评估。此外，若关联交易缺乏有效的监督和规范，还可能引发内部治理问题，削弱公司的管理效率和决策科学性。

（3） 存货确认风险

首先，瑞幸咖啡的产品线较为丰富，包括各类咖啡豆、饮品原料等。存货的种类繁多增加了管理和确认的复杂性。不同种类存货的保质期、储存条件和计价方法可能存在差异，如果不能准确分类和核算，可能导致存货价值的错误计量。

其次，存货的采购环节可能存在风险。如果采购计划不合理，可能导致存货积压或缺货。积压的存货不仅占用资金，还可能因过期、变质等原因造成损失；缺货则可能影响正常销售和客户满意度。在采购价格方面，如果市场波动较大，而采购合同条款不完善，可能导致采购成本不稳定，进而影响存货的入账价值。

再次，存货的盘点和计价也是风险点。瑞幸咖啡门店众多且分布广泛，存货的实地盘点可能存在困难，容易出现漏盘、错盘等情况。在计价方法上，如果选择不当，如在物价波动较大时仍采用固定的计价方法，可能无法真实反映存货的实际价值。

最后，瑞幸咖啡的销售模式和促销活动频繁，这会对存货的预计销售量和减值准备的计提产生影响。如果对市场需求预测不准确，可能导致存货滞销，需要计提较大金额的存货减值准备。但如果减值准备计提不足，会高估存货价值，从而影响财务报表的真实性。

图2 2018年第三季度—2019年第三季度瑞幸咖啡门店运营利润变化

（4） 成本虚增风险

从财务角度来看，成本虚增直接导致了财务报表的扭曲。虚增成本会使企业的利润被低估，给投资者传递错误的盈利信号，长此以往，会误导投资者的决策，破坏市场对公司的估值，影响股价稳定和企业的融资能力。通过增设销量来实现收入的虚增，但在收入造假背后必须要有合理的现金流入与成本费用的增加以填补虚增收入的漏洞，虚增成本费用马上成为瑞幸咖啡的第二个筹码，这个筹码的具体实施方案便是虚增广告支出。招股说明书及2019年公布的第二、第三季度财报显示，瑞幸咖啡夸大的2019年第三季度的广告费用超过150%，尤其是在分众传媒上的广告支出。

图3 2018年第四季度—2019年第三季度瑞幸咖啡流转物资与仓储物流费用变化对比

在经营层面，成本虚增可能掩盖了企业运营中的真实问题。例如，过高的原材料采购成本可能暗示供应链管理不善，使企业无法及时发现并解决这些潜在的经营缺陷，从而影响长期的竞争力。

三、认定层次重大错报风险评估

在收入认定方面，瑞幸咖啡通过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销售模式以及大量的电子交易数据和复杂的优惠促销活动，增加了收入确认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例如，对于优惠券、折扣和免费赠品的会计处理可能存在错误，导致收入被高估或低估。此外，其快速扩张的门店网络和不断增长的销售业绩可能使管理层面临业绩压力，从而存在人为操纵收入确认时点或金额的动机，以满足市场预期。

在成本认定方面，瑞幸咖啡也存在风险。原材料采购是其主要成本之一，咖啡豆等原材料价格的波动以及采购合同的条款和执行情况可能影响成本的准确计量。同时，随着门店数量的增加，员工薪酬、租金和设备折旧等运营成本的核算也变得更为复杂。如果成本核算方法不当或成本分配不准确，可能导致成本被低估，从而虚增利润。

存货管理也是一个潜在的风险领域。咖啡豆等原材料的库存管理、存货计价方法的选择以及存货跌价准备的计提都可能影响存货的价值认定。如果存货盘点不规范或存货计价方法不合理，可能导致存货价值的错报。

在负债认定方面，瑞幸咖啡可能面临应付账款和租赁负债等方面的风险。对于供应商的应付款项，如果记录不及时或不准确，可能导致负债被低估。同时，其大量的租赁门店所产生的租赁负债，在初始确认和后续计量时可能存在错误，影响负债的完整性和准确性。

四、审计检查风险评估

1.固有风险

行业竞争激烈：咖啡市场竞争激烈，瑞幸咖啡面临众多国内外品牌的竞争压力，可能导致其经营业绩不稳定，增加固有风险。

快速扩张的商业模式：瑞幸咖啡通过大量开设门店和补贴来迅速占领市场，这种激进的扩张策略可能带来资金压力、运营管理困难等问题，进而影响财务状况的稳定性。

2.控制风险

内部控制缺陷：财务造假事件揭示了瑞幸咖啡可能在内部财务控制、风险管理和监督机制方面存在严重缺陷，导致管理层能够轻易操纵财务数据。

信息系统风险：依赖数字化平台进行销售和运营，信息系统的安全性和准确性对财务数据的可靠性至关重要。若信息系统存在漏洞或被篡改，可能导致财务数据出现错误。

3.检查风险

复杂的交易和业务模式：瑞幸咖啡的业务涉及线上线下多种交易模式，包括优惠券使用、配送服务等，使交易的真实性和准确性难以核实，增加了审计的复杂性和检查风险。

审计证据的获取难度：造假行为可能涉及多个环节和部门的协同，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来证明财务报表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变得更加困难。

综合来看，瑞幸咖啡存在较高的审计风险。审计师在进行审计工作时，需要对其内部控制进行严格审查，采取更多的实质性测试程序，以降低检查风险，并对重大风险领域保持高度的职业怀疑。

五、对策与审计启示

重视内部控制：完善的内部控制机制可以有效防范财务舞弊。瑞幸咖啡的内部治理存在缺陷，由于股权架构失衡，大股东和高管可能蓄意串通舞弊，导致内部治理架构失效。这表明企业应建立健全的内控制度，确保权力制衡和监督有效。

关注股权结构：类似瑞幸咖啡采用的“VIE+双重股权”架构，可能存在监管套利争议和较高的造假风险。这种架构下，境外上市实体可能是个空壳，且境内外监管协调不畅，制裁和处罚难以执行，若实际控制人违约，境外股东权益难以保障。

加强跨境监管合作：证券跨国上市和交易的情况日益增多，跨境监管合作至关重要。各国监管部门需加强协作，形成合力，共同打击财务造假等违法违规行为，维护市场的公平公正和法治健康。

提升审计质量：审计师应保持职业怀疑态度，采取适当的审计程序和方法，以发现可能存在的财务造假迹象。对于采用新颖商业模式或处于快速扩张阶段的企业，需要更加谨慎地评估其风险。

综上所述，通过分析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背后的原因、手段、过程及结果，对于会计舞弊的行为，企业需采取科学合理的对策，加强内部治理，提高监事会和审计部门的独立性，建立健全行业监管体系，规范上市公司的经济行为，促进经济社会平稳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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