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上的歌吟（组诗）

一条小船

长江是一条宽广的大路

行人奔向各自的目标

千帆万轮匆匆行驶

犁起满江喧腾的波涛

烟波江上有只黑点

那是行进的一条小船

柴油机啪啪运转

小船紧贴着前进的航道

和大客轮比它显寒酸

和千吨驳船比它实在小

别人的轻视和嘲弄

它无时间也不想去计较

它走自己的路扎扎实实

它干自己的事件件求好

它在江上留下自己的轨迹

默默无闻它并不求显耀

在航道中它有自己的位置

在生活里它有自己的信条

虽然渺小，但它也在前行

向着前面的码头一刻不停

开 航

车钟响了，开航了

船首犁开江面

把浪花泡沫甩下

甩到身后去

现在想的只能是朝前

昨夜的儿女情长

码头上的含情相望

（水手的妻子总是多情）

和小儿子的稚嫩再见

以及休假的日子

做好的煤球

买足的米面

给儿子的作业辅导

也一起甩到身后去

现在想的是开航

是船速，是航线

流到后面去了

码头，人影，叮咛

拉一声汽笛

有人懂得这特殊的语言

甩到后面去的一切哟

躺在舱房里还可细细体会

现在开航，前进

泊 船

傍晚的江面

落日浑圆

江风拂面

江鸥翩翩

把短暂的悠闲

让给年轻的伙伴

他们上岸去了

窄窄的后舱里

两人留船值班

棋子敲响了寂寞

烟卷点着了傍晚

静，真静

江浪轻拍

远看都市的华灯

棋子不和不战

他有他的冥想

你有你的思念

他有乡下的妻子

七八亩责任田

你有纱厂的爱人

可能正上夜班

沉思冥想

还是棋子打破寂静

两人相视而笑

又把烟卷点燃

悼一位水手

那船的吨位不大

也经过不少风险

但在一个平常的夜里

骤降的灾难导致沉船

一个生还的水手告诉我

你正在底舱休息

船舱作了你的铁棺

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沉到深深的江底

永远，永远

（不会为了打捞一只小船

而断航江面）

你留下了什么？

这浩荡长江啊

曾经有过你的身影

你的足迹

你的呼喊

而一切都流过去了

江水并无变化

（江水是无情的）

只有无止无尽的忆念

在盼你归航的码头

在你瘦弱的妻子

和未成年的孩子心间

一条船消失了

一个水手消失了

大江依旧东去

看我把酒酹浪

将你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