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化的公共艺术设计表达

摘 要：以南京五马渡广场的公共艺术设计为例，探讨长江文化公共艺术设计的表达方式。通过对长江文化的深入挖掘，提炼其核心元素和文化内涵，同时分析南京五马渡广场的地理、历史和文化背景，展示公共艺术在南京五马渡广场中的成功运用，证明长江文化在公共艺术设计中的可行性和价值，旨在为长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提供新的视角和思路。

关键词：长江文化；公共艺术；南京五马渡广场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课题“长江文化（南京段）公共艺术调查研究”（2024SJYB0367）研究成果。

一、语境

长江文化是主要流行于中国长江流域的地域文化，属于中国南方文化系统，具有成熟的文化生态和丰富的公共艺术（图1）。其与以黄河文化为代表的北方文化系统互为补充，是中国古代文明的源头之一，也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1]。南京作为长江沿岸历史悠久的大型港口城市，其文化深深植根于长江。南京的长江文化旅游资源非常丰富，包括古金陵四十八景中的十一景，以及众多文物古迹、工业遗存、工业旅游景点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作为新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五马渡广场，其位于南京市栖霞区幕燕滨江风貌区的幕府山北麓江边，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相传，西晋末年“八王之乱”后，司马家的五位王爷琅琊王司马睿、西阳王司马羕、南顿王司马宗、汝南王司马佑、彭城王司马纮为了逃避战争，渡江至此。随后，司马睿所乘坐骑顿时化龙飞去，成为其称帝前之“吉兆”。公元317年，司马睿在建康（今南京）正式建都，创建东晋王朝。

二、长江文化下的公共艺术设计表达思考

在思考长江文化下的公共艺术设计表达时，以南京五马渡广场为例，笔者深刻意识到了以下两点：场所的关系与历史的文脉。在场所的关系中，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一个复杂的体系。场所的空间尺度、场所与人的关系以及场所与文化元素的融合等都是一个整体。

西晋末年，司马睿渡江定都建康，这一历史事件引发了中国历史上首次战乱导致的大规模人口南迁，其影响极为深远。在众多纪念这一历史时刻的地标中，五马渡广场尤为突出。它不仅复原了古金陵四十八景中“化龙丽地”的传奇故事（图2），还深刻传承了幕燕（幕府山至燕子矶）风光带的历史文化底蕴。此外，五马渡广场的建设极大地提升了幕燕滨江风貌区作为南京主城核心结构性绿地的整体品质，进一步彰显了南京滨江地带作为城市窗口的独特魅力。

三、文脉精神内涵的延展和表达

（一）基于文脉精神的空间语言（渡——叙事性）

人文历史理所当然是叙事性的，“五马渡江，一马化龙”八个字言简意赅地刻画了这段具有神话色彩的历史故事。首先，需要确定的是由西向东的设计轴线。四匹骏马踏浪而来，身后是滔滔的江水，奔跑方向由西向东、由江上奔向陆地，与历史吻合。其次，“渡”是一个动词，在此具有叙事性。正是因为“渡”，才促成了西晋到东晋的朝代更迭；也正是因为“渡”，才强化了整体景观的轴线感和过渡性。为了在景观布局中体现“渡江”的概念，设计团队设计了镜面似的带状水面，从江堤延伸至广场中心，使得坐落其上的群雕倒影成双、虚实相生，扩大了空间感，动静相随。风起涟漪，游人远眺，两水相接，浑然一体地创造出一条“时光通道”，旨在营造马队由江对岸雄赳赳踏水而来、开辟历史新纪元的壮观场景[2]。

（二）基于传统造型的形体语言（龙马——细部刻画）

龙与马的群雕构成了广场的标志物，其中四匹骏马紧随龙后，奔腾于滔滔江水之上。当龙上岸仰首翘望，其下身依然保留着马形，形成了半龙半马的独特形态，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生动地再现了那个重要的历史瞬间，给予观者极大的心灵震撼。在雕塑的风格处理上，设计团队深入参考了传统造型中西晋马与东晋龙的形象历史资料，对具体形态进行了适当的简化与夸张，以强调各朝代的典型特征，从而鲜明地区分了两朝的不同之处。这种处理方式不仅生动地体现了司马睿引领历史由西向东的蜕变，还赋予了雕塑更深刻的艺术内涵。在材质选择上，马由白铜制作，龙由黄铜制作。这两种材质在颜色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进一步增强了雕塑的视觉冲击力，使得这些雕像更加引人注目，成为广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时势造英雄，英雄促时势。“五马渡”不仅是司马睿个人人生的突破点，也是中国历史的一个重要转折。“时间”的因素在此是如此具有典型意义。在设计中，设计团队围绕“化龙丽地”主体雕塑的外围基座，设计了一圈倾斜的浮雕——“时间轴”，将中国的历史编年表纂刻其上，并在西晋结束与东晋开始之间打造一个断面，切出一个六十度的角，成为一组历史的轮盘。

（三）基于空间关系对滨江场域的表达（室内架上——城市空间）

公共艺术从艺术品脱离“室内架上”这个传统的安置环境起，便成了艺术家协调艺术品、城市与人之间关系的研究内容，这三者在空间中的尺度关系是艺术合理存在的空间节奏，创造了一种独特的视觉焦点，具体涉及城市空间、造型形态、多种视距、视角等方面。首先，其神奇之处在于能够创造出和建筑场域一样的包被空间。它可以是一个孤立的庇护所，也可以是一个广阔的开放场，人们在其中游走、停留、沉思，这是一个动态的心理过程。其次，其实体以自身为分界线，自身的方向就是内向的空间，自身面对的空间即外向空间，内外的分割使其拥有隐含的领域属性。大型尺度公共艺术的存在往往能在其所处环境中重建一个新的环境，凸显隐含的领域属性，重塑原空间关系。当观者走进这层新的空间时，情绪被拨动，这种“非静止”的欣赏像是在与历史进行交流，打破时空的界限，从中感受奇妙而深刻的场所精神。

诺伯·舒茨在《场所精神——迈向建筑现象学》中写道：“任何人为场所最明显的品质就是包被，它可以非常完全或不很完全，开口部和隐含方向都可能存在。”“化龙”主题雕塑位于幕府山北麓的江边，背后是连绵的山体，前方是开阔的长江。“化龙”主题雕塑，高12米，由锻铜制成；广场南侧毗连交通主干道及幕府山，被设计成完全开放的空间，入口区域视线开阔；龙的头及前爪朝南伸向山凹处，动态与山形呼应；群马面向幕府山，自北向南奔跑在一个与长江形成直角的条形水面上，水面高度在视觉上与江水相连，形成了五马渡江而来的场景（图3）。这种地理位置使得雕塑与周围的自然景观形成了和谐的视觉连接。此外，其高度和位置使得它能够与幕府山形成一种视觉对话，加强了广场与自然环境的联系。它的设计也考虑到了与周围山体环境的融合，四匹奔马的动态造型与山体的稳重形成了对比，同时也与山体的自然曲线和走势相协调，使得雕塑不仅是广场的一部分，也是整个幕燕滨江风貌区自然环境的一部分。从空间布局来看，雕塑位于广场的中心位置，这样的布局使得雕塑成为整个空间的中心点和视觉焦点。这种设计不仅强调了雕塑本身的艺术价值，也突出了其在整个广场乃至幕燕滨江风貌区的标志性地位。它不仅是一件艺术作品，也是一个具有教育意义的长江文化载体，能够激发人们对历史和文化的兴趣，增进人们对自己城市历史的认识。此外，“化龙”象征着蜕变和升华，这与人们追求进步和改变命运的愿望相呼应，它能够激发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及对个人目标的追求。公共艺术作品不仅仅是观赏的对象，也是市民生活的一部分，鼓励人们与之互动，从而增强社区凝聚力和文化认同感。主题雕塑周围还有一圈浮雕《十朝小品》。公元前472年，越王勾践灭吴，在今南京中华门外长干里一带筑“越城”，开始了南京的建城史。该雕塑借鉴了由明正德十一年（1516年）出版的《金陵古今图考》，将历朝在南京建都时期的城市地图雕刻在上面。它和“化龙”雕塑之间形成了一个统一的视觉和主题框架，增强了整个空间的和谐感。可见，该广场的设计充分考虑了公共空间的互动性和参与性。

（四）基于长江文化的城市尺度（公共艺术——尺度把握）

在公共艺术设计过程中，人们有时会用恢宏的尺度来表述内心的波涛，也往往用平和的尺度去亲近人间的故事。公共艺术“城市的尺度”是与山体、高层建筑等共同调节城市天际轮廓线，通常能与城市形态尺度相抗衡的宏观层级尺度会较大[3]。在公共艺术设计的过程中，尺度的把握是至关重要的，它不仅关乎艺术品的视觉效果，更深刻地影响着艺术品与城市空间、市民生活的互动关系。当设计师选择恢宏的尺度时，他们往往是在追求一种震撼人心的效果，以此引发观者的情感共鸣。这种尺度的公共艺术，如同城市中的地标，能够引领人们的视线，成为城市天际线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调节城市天际轮廓方面，公共艺术的城市尺度发挥着重要作用，与山体、高层建筑等自然和人工景观共同构成的城市天际线，是城市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共艺术通过巧妙的尺度设计，可以与这些元素形成和谐的对话，使城市天际线更加丰富多彩、层次分明。同时，公共艺术也可以利用尺度的变化，引导人们的视线和行动路径，增强城市空间的可读性和趣味性。高12米的“化龙丽地”与“千禧之轮”等公共艺术尺度相差甚远，但是它依旧具有“城市的尺度”。分析这座公共艺术所在视野环境可以看出，幕燕滨江风光带绿道东西全长约6公里，在空旷的环境中，“化龙丽地”依旧与幕府山脉共同组成了从西至东南方向视域的天际轮廓线。

四、结语

长江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长江文化（南京段）的重要节点——五马渡广场的建成和受到市民的广泛认可，足以证明公共艺术在弘扬长江文化中的可行性和价值，为长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思路。尤其是在当下，生成式AI给公共艺术带来了更多可能性，我们要考虑如何调动和利用这种新的文化生产力，希望以更多跨地缘的文化交流，持续推进不同文化之间的对话和艺术再生产。

参考文献：

[1]贺云翱.深入发掘长江文化的时代价值[N].人民日报，2023-11-13（10）.

[2]赵迎.创建表达城市历史文化的景观：以南京燕子矶滨江风貌带“五马渡”广场景观设计为例[J].建筑与文化，2010（9）：52-55.

[3]刘田添.城市空间中公共艺术尺度研究[D].南京：东南大学，2018.

作者简介：

叶志强，硕士，江苏第二师范学院美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建筑及环境设计、公共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