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野马(组诗)

2024-12-31 00:00:00李智
山东文学 2024年7期
关键词:问问缝纫机洗车

像沉睡的烟花,被夜的黑火药填充

睡眠,让灵魂得到宽恕

时间的阴影被拂晓的光打扫

被破晓之星照亮

因为害怕在高处醒来,一匹野马

获得某种启示,远离床笫——

每一匹站着打盹的马

听见长矛说:快跑!

风马额上的鬃毛是它的神

马尾是它的河流和瀑布

每一个醒着的夜晚,为了深思熟虑的话语

人类停下来,坐到火塘边

离开的人赶着石头,走向天空

死亡就像风关上的门,不会关上第二次

只有睡眠是敞开的马厩

一匹马痴迷于原始的睡姿

随时准备解开脚上的四块石头

智人举着火把,朝我们走来

勒穆斯捷岩棚的婴儿骸骨被唤醒

母亲睡眠很浅,对他说:快跑!

鸟 人

再一次我想起

鸟人,孤独和天空如此相似

如此神圣,灵魂的翅膀

突然把一只鸟带入高空

就像这样的夜晚

一个消瘦的男人,还在

带着吉他穿着蓝色拖鞋流浪

他睡在琴盒里就像吉他睡在鸟巢

为了完成,他遇见的

一条鱼的梦想

他穿过,所有的村庄

为了与我,与这样的夜晚相遇

他唱着,流浪者的歌

为了与灵魂相遇

我们一起唱着,灵魂

如鱼得水的歌

晨 鸟

一只鸟,比任何人

唱的好听,在世界的清晨

我怀疑,它前世

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喜欢早起,爱吹口哨

那取自幽暗森林的语言

正是这首诗,所苦苦哀求的

一只鸟,比我们看见的更多

黑夜并不沉重!一只野猫

像飞鸟翻过屋顶回到森林

黑色的群星,正在远离湖面的天空盘旋

清脆的回音,从浓雾滚落大地

正是这首诗,所苦苦追寻的

“心灵抵达智慧之物”

一只鸟,用着火的喉咙

点亮清晨,冰冷的炉膛

偶 遇

那个清晨打扫大街、丢失手机的老人

向我求助,直到电话断线

寂静的草丛,传出蟋蟀的铃声

他才匆忙离去,当夜幕降临

我想再次拨打,那个陌生的号码

问问他,有没有扫到自己的手机

那个洗车的哑巴,卖力奔跑

他知道我们在谈论他

把宽大的抹布,换成车内吸尘器

声音很大,他听不见

洗车店老板说,只有雨天可以休息

我想问问他,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那些修房子的人,回到板房

马路边,长得最好的

是一块蚕豆苗

他们在废墟上,摘下一粒粒

汗水,爆辣椒下酒

乌鸦在集装箱屋顶上,直打喷嚏

他们经历了什么

我一直想问问自己,能否听懂他们的语言

守 夜

我们在六月的星空下

煮茶、烹小龙虾

炉火正在熄灭,一段木头

还在静静燃烧

在庭院的空地,红色的灰烬

慢慢变暗,燃烧的木头

焰火最后的独舞

想起伊比利亚半岛,一个人

举着火把离开我们

回到燧石般的长夜

在孤独的夜晚

最后一个尼安德特人,仰望星空

老裁缝

今晚,不知道写什么

用藏在羽毛里,细声尖叫的木头和铅做的

就对自己,道一声晚安吧

无论悲喜,都不要忘记你是人生的主角

从黑暗中,看见自己

闭上眼睛,史蒂夫·麦凯瑞让我看见

一位老人扛着缝纫机,行走在水中

他在笑,为从洪水

抢救出的生活

浪花在他肩上,踩缝纫机

时间在笑,为摄影师

从自己密不透风的雾斗篷

抢救出的老裁缝,一瞬即永恒

一位老人扛着他的时间

你在寻找,自己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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