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意识形态安全的决定因素是人

应对新技术带来的意识形态安全挑战，是现代社会一项历久弥新的全球性议题。早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文化传播学家尼尔·波兹曼就曾指出新技术催生的新媒体形式——电视媒体使人类的精神文化生活肤浅化幼稚化，儿童过早地进入成人世界、文化精神逐渐枯萎，以至于带来了“童年的消逝”。上世纪90年代以来，以计算机、互联网为代表的数字产业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西方发达社会的生产力基础，也影响了主导其经济社会的意识形态。有学者指出，“管理资本主义逐步让位于股东价值资本主义”，带来了更加严重的社会不平等。2011年前后，一些国家发生“颜色革命”，以惨痛的教训揭示了不可控的社交媒体强大的破坏力。2016年，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等“黑天鹅”事件，反映出发达国家网络空间同样弥漫“后真相”氛围，其政治影响极为复杂。如今，人工智能等新技术被列为大国之间重要的合作治理议题，也是大国博弈的重要领域，背后是各国政府强烈的安全考量，其中主要就是意识形态安全。

新技术深刻改变了传播秩序。尼尔·波兹曼指出，新通信技术是一种没有文字的意识形态，而且因为没有文字而显得更加强大。英国社会学家约翰·B·汤普森指出，现代社会中的意识形态分析必须把大众传播的性质和影响放在核心位置。信息是意义、象征的载体，大众传媒的信息生产与传播秩序带有必然的意识形态属性。在有序传播的过程中，真实、权威、把关共同构成了有序传播的主要规则，推动了有序社会的形成。但在互联网时代，自行“选题”、自发“创作”、自由“发挥”的自媒体代替了专业新闻工作者，无限扩大的社交媒体取代了严肃的公共讨论，算法取代编辑成为新的“把关人”。在新的秩序成熟之前，这些新的传播现象往往是“乱象”，并衍生出巨大的意识形态风险。例如，社交媒体上缺乏组织、无限演变的讨论，消解了社会权威、解构了人类精神生活中的崇高，形成艾伦·布鲁姆所说的“精神的封闭”；自媒体方便了普通网民分享观察与思考，但大多数自媒体缺少对信息源的核实能力，加之“流量至上”的诱惑，信息的真实性变得不可控，互联网上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产生谣言，并不断“反转”；算法在讨好用户，又在束缚用户，编织难以察觉的“信息茧房”，导致主流的声音传不进来、固化的偏见得不到反思；生成式人工智能带来的挑战更是全方位的，它“无所不知”的表象，极易使普通用户把算法涟漪等同于权威、正确的信息，不知不觉中脱离与真实社会实践的联系，与科学的意识形态渐行渐远。

当然，对风险的警惕和防范，不应该成为阻滞发展的理由。危机本身具有两重性，既带来新的矛盾，也带来了解决旧的矛盾的办法和机会。化解新技术带来的意识形态风险，仍然离不开技术发展这一物质的力量。1994年中国第一次接入国际互联网时，条件非常有限，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中文在互联网上处于绝对弱势，我们的话语权、影响力很小。但我们有规模巨大的市场，有日益壮大的人才队伍，有后发优势，有后来居上的胆略和创新。时至今日，中国在移动互联网的全球竞争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主动，用户规模居世界首位、基础设施全球领先，在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方面，中国已成为重要的引领力量，维护信息时代国家安全的物质基础更加坚实。互联网在中国人民生产生活中发挥的正向作用越来越显著，一些积极的互联网文化新业态、新作品甚至新的生产模式，受到了全世界网民的热烈欢迎，有效凝聚了人心并走向世界，这是新时代中国文化发展的伟大成就。实践证明，只有以更快的速度、更高的质量发展，才能获得更大的安全，决不能因为存在风险就慢发展、不发展，在意识形态斗争中，落后就要挨打，不创新也要挨打。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站在生产力革命、社会变革和文化安全的高度，统筹新技术发展和安全、秩序与治理，坚持以发展的观点分析形势、做出决策，坚定不移推动技术发展和创新，把信息技术作为争取竞争新优势的战略方向，这体现了伟大的历史自觉与使命担当。历史上每一次重大技术进步都带来思想文化的变革，今天的新技术也为涵育新理论、传播新思想、推动新实践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载体和空间，我们应该有更充分的自信，牢牢抓住这样的发展新机遇。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战争制胜问题上，人是决定因素。”在意识形态斗争的战场上，技术迭代冲击秩序、人驯服技术再造秩序注定是一场“持久战”，但人始终是技术的使用者，技术的本质始终是物质化的人的智慧与能力，人的因素才是决定性的。举例来说，人工智能再发达，也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因为人工智能背后的“人”有着解不开的困惑，正如美国心理学家B·F·斯金纳所指出的，“真正的问题并不是机器人能否思考，而是人类能否思考”。

人心向背关系党的生死存亡。新技术革命带来了意识形态斗争的新变化，但斗争的胜负仍决定于人心向背。我们重视技术发展的同时，要更加重视人心，重视因人心变化带来的力量对比变化与社会结构变化。技术飞速发展的阶段，往往风高浪急，但“彩虹和风雨共生，机遇和挑战并存”，这样的阶段很可能是推动跨越式发展的“黄金时代”，要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运用辩证思维、系统观念，紧紧抓住新技术、新话语、新业态来壮大主流舆论、发出中国声音，做强做大正面宣传，凝聚人心，争取更大的主动权。

（本文系北京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研究重点课题（编号BJSZ2023ZD02）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