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卒中特异性患者报告结局评估工具的研究进展

Research progress on stroke⁃specific patient⁃reported outcome assessment tools

Keywords"" "stroke; patient⁃reported outcomes; assessment tools; review

摘要""" 对国内外脑卒中特异性患者报告结局评估工具应用现状进行综述，旨在为我国医务人员临床选择、构建及应用脑卒中患者报告结局测评工具提供参考。

关键词" 脑卒中；患者报告结局；评估工具；综述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4.17.017

脑卒中是急性脑循环障碍导致局限性或弥漫性脑功能损伤，包括缺血性和出血性脑卒中，是全球仅次于心血管疾病的第二大死亡原因[1]。随着人口结构的改变，全球脑卒中疾病负担持续加重。相关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脑卒中伤残调整生命年较前增长36.7%[2⁃3]。同时，因脑卒中病程长、痊愈难，后期并发症除了认知损害、躯体功能障碍外，还有焦虑、抑郁、疲劳、失眠、情绪失控等情感障碍，严重影响病人的身心健康、社会参与以及生存质量[4⁃7]。目前，单一的实验室指标或医护评估已不能全面反映疾病的治疗效果，还需纳入病人的想法及体验作为临床信息评价的重要补充[8⁃9]。患者报告结局（patient⁃reported oucomes，PROs）是指不经医护人员或他人解释，直接来源于病人对自身健康信息的主观评估，包括相应的症状感受、生活质量、功能状态、心理情绪等[10]。研究显示，基于PROs的测评可改善首发脑卒中病人身体功能、认知水平、社交活动能力及疼痛感受，提高病人满意度[11]。因此，现综述脑卒中特异性患者报告结局评估工具（patient⁃reported outcome measures，PROMs）应用现况，以期为临床选择或构建符合国情且具有针对性的脑卒中患者报告结局测评工具提供参考与借鉴。

1" 相关概述

PROMs是患者自我报告结局（PROs）的测量工具或手段，专门用于评估病人在疾病或治疗过程中的主观体验，是标准化的问卷或量表[12]，广泛应用于临床实践、病人主观感知、医疗服务质量的监测、评估及改善等方面[13⁃14]，同时PROMs的制定需严格遵循PROMs开发指南，根据实际情况不断地更新、修订以适应病人需求[10]。除此之外，PROMs可分为特异性和普适性量表，特异性量表是针对某一特定疾病或人群的量表，如肾脏疾病生活质量量表（KDQOL）[15]，比普适性量表更能测评疾病的专属特征，敏感性更强，而普适性量表则通用于一般人群的疾病状况测量，如健康状况调查表（SF⁃36）[16]。因此，选择使用脑卒中病人特异性PROMs，能更准确了解病人的疾病特征、需求与感受，给予精准治疗，提高医疗服务水平，改善脑卒中病人生活质量。

2" 脑卒中患者报告结局特异性测评工具

2.1 国外脑卒中特异性量表

2.1.1 脑卒中特异性生活质量量表（Stroke Specific Quality of Life，SS⁃QOL）

1999年，Williamsl等[17]研制，用于评估脑卒中病人的生活质量，是国际认可度较高、应用较广泛的脑卒中病人特异性生活质量量表。此版本包括家庭角色、语言、移动性、情绪、个性、自我照顾、社会角色、思维、上肢功能、视力、力量和工作/生产力12个维度及49个条目，并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每个项目的评分范围为0～5分，分值越高表示对生活质量影响越大。目前该问卷已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临床研究中应用，均具有较好的信效度，能较全面地反映脑卒中病人躯体、心理状况[18⁃20]。中文版由王伊龙等[21]于2003年引进修订，在91例脑卒中病人中进行了信效度的初步研究，中文版SS⁃QOL Cronbach's α系数除“个性”维度为0.76，其余维度均大于0.80；2017年，Lo等[22]将其汉化成粤语版在135例脑卒中病人中验证修订了11个因子，应答率为94.41%，粤语版SS⁃QOL Cronbach's α系数为0.63～0.90，重测信度0.57，并推荐SS⁃QOL为我国社区脑卒中病人生活质量评估的可靠工具。此外，Post等[23]还开发了SS⁃QOL的简短版本，Cronbach's α系数为0.77～0.89，评分准确性可达SS⁃QOL的88%～95%[24]，随后被我国[25⁃27]、美国[28]等引进应用，虽有利于缩短脑卒中病人问卷填写的时间及减轻负担，但也存在评估不全面等问题。因此，SS⁃QOL或其简短版量表的选择应用，仍需扩大受试群体，在不同地区、不同文化背景的脑卒中病人中进一步研究验证。

2.1.2 脑卒中影响量表（Stroke Impact Scale，SIS）

SIS于1999年由Duncan等[29]研究开发，是测量脑卒中病人健康生活质量的多维自我报告工具，包括力量、手部功能、活动性、日常生活活动/自我护理（ADL/IADL）、记忆力、沟通、情感和社会参与8个领域，采用Likert 5级评分（1～5分），每个领域的得分为 0～100分，分数越高表示生活质量越好。该量表虽以病人及护理人员为中心，严格遵循了量表研制程序，但欠缺了理论基础，后期删除了物理域中如处理金钱等不符合量表结构的5个条目，优化形成含物理、认知、情感、社会参与4个领域的SIS 3.0版，较SIS 2.0版有更好的信效度，内部一致性和重测信度为0.79～0.98，推荐在临床研究中使用，有利于医护人员及时发现脑卒中病人存在的健康问题[30⁃31]。此外，一项SIS与SS⁃QOL对比验证研究指出，SIS对“轻度”或“无残疾”的脑卒中病人手部功能敏感度更高，更适合评估脑卒中康复后的上肢运动变化[32]。目前SIS被翻译成多种语言版本验证应用[33⁃35]。2007年，齐明华等[36]将其翻译引入，经验证具有较好的信效度及反应度，但后期在我国临床实践中应用有限，其适用性有待进一步研究。

2.1.3 脑卒中失语症病人生活质量量表（Stroke and Aphasia Quality of Life Scale 39⁃generic version，SAQOL⁃39g）

Hilari等[37]于2003年针对脑卒中失语症病人特点将SS⁃QOL进一步细化，开发了脑卒中失语症病人生活质量量表（SAQOL⁃39），包含了身体、社会心理、沟通和能量4个子领域，应用Likert 5级评分，分数越高，生活质量越好，包括自我报告和代理报告，分别适用于评估轻中度脑卒中失语病人和不能完成自我评估的严重脑卒中失语病人，验证具有良好的可接受性、内部一致性、重测信度及结构效度，之后被多国研究者翻译使用。2009年，经原作者优化，将“能量”领域删除，保留原有的39个条目，形成了新版信效度良好的SAQOL⁃39g，用于脑卒中后有无失语症病人生活质量的评估[38]。我国于2013年由林润等[39]将其汉化后在121例脑卒中失语症病人中进行信效度验证，专家组对条目进行了本土化调适，修改其表述方法，如将“是否感觉烦躁”改成“是否易被激怒”，总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4，重测信度为0.97，填表时间为15～21 min，完成率为96.8%，证实量表内部一致性较好，简单易懂，应用方便。随后，Qiu等[40⁃41]又纳入脑卒中病人进行SAQOL⁃39g验证，结果显示，量表Cronbach's α系数及重测信度均大于0.8，但存在样本量偏小，无法评估脑卒中病人总体情况的问题。

2.1.4 纽卡斯尔脑卒中专用生活质量量表（Newcastle Stroke⁃Specific Quality of Life Measure，NEWSQOL）

Buck等[42]以脑卒中病人为中心，通过质性访谈于2004年开发此量表，包括感觉、日常生活活动/自我护理、认知、活动度、情绪、睡眠、人际关系、交流、疼痛/感觉、视力、疲劳11个维度，共56个条目，是国外推荐测评脑卒中后生活质量的特异性PROMs，Cronbach's α系数为0.78～0.92，内容及结构效度良好。NEWSQOL每个条目都与脑卒中有关，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每个项目的评分为0～3分，每个维度得分为条目分数的总和，得分越高表示对生活质量影响越大。另外，还进行评分反应类别定性的预测试，避免产生偏差，影响测评整体效果，相较于SS⁃QOL、SIS，NEWSQOL更具敏感性，同时更适用于缺血性脑卒中或出血性脑卒中和运动性失语症病人。目前，该量表仅被西班牙引进在159例病人中进行测量验证，结果显示，量表反应度高达100%，Cronbach's α系数为0.93，信效度良好[43⁃44]。基于该量表从病人角度进行研制且涵盖脑卒中后所有可能的影响，后期我国学者可尝试引进、验证和应用，为国内脑卒中病人生活质量评估提供选择。

2.2 国内脑卒中特异性量表

2.2.1 脑卒中病人生命质量测定量表（Quality of Life Instrument for Chronic Diseases⁃stroke，QLICD⁃ST）

2009年，我国学者在慢性病生命质量量表体系的基础上增加了18个脑卒中特异性条目后形成脑卒中病人生命质量测定量表（QLICD⁃ST）[45⁃46]。该量表涵盖生理、心理、社会功能和特异性模块4个领域，共54个5等级选项条目，填表时间为15～30 min，问卷回收率为95%。经验证，信度、效度及反应度都较好，4个领域Cronbach's α系数除了社会功能领域外均在0.8以上，重测信度大于0.7，较全面反映了脑卒中病人的生命质量，目前在我国脑卒中住院病人生命质量评定中应用较多。但其填表时间相对较长，导致研究问卷存在缺失，同时未对出院后的脑卒中病人进行追踪调查，未来还需延长调查周期，扩大人群范围，增加对量表的验证与修订。

2.2.2 脑卒中病人PRO量表

基于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FDA）患者报告结局评价指南，我国学者杨洁[47]于2014年研制此量表，从病人角度评估脑卒中疾病临床疗效。该量表共46个条目，包括心理、生理、社会、治疗4个领域，其中生理领域20个条目，心理领域14个条目，社会领域7个条目，治疗领域5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计分，平均作答时间短于10 min，病人接受率为99.2%，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05，但在实际研究过程中，受试者流动性大，不易跟踪随访，致使该量表无重测信度，缺乏一定的说服力。未来应用还需扩大脑卒中人群，比较不同病情的区分能力，使用校标量表进行权威考量，进一步检测其测量结果。

2.2.3 脑卒中临床结局评价量表（Stroke Patient⁃Reported Outcome Measure，Stroke⁃PROM）

此量表由我国学者Luo等[48]于2015年编制而成，共有46个条目，包括生理、心理、社会、治疗4个领域，采用 Likert 5级评分（0～4 分），经验证后具有较好信度、效度、反应性及临床可行性，各领域的 Cronbach's α系数为0.861～ 0.908。相较于SIS 、NEWSQOL等增加了家庭支持和病人满意度相关的测量条目，填补了脑卒中量表PROM研究的空白，评估脑卒中病人健康状况更为全面。但纳入的验证人群存在性别及年龄偏倚，后期研究应平衡人群特征，增加结果的可信性。

2.2.4 老年脑卒中病人多维健康测定量表［MHIEC⁃ST（V1.0）］

2019年，薛红红等[49⁃50]在QLICD⁃ST的基础上，采用共性和特异性相结合的方式研制了我国老年脑卒中病人多维健康测定量表MHIEC⁃ST（V1.0）。量表包括生理、心理、社会3个共性模块和活动受限、面瘫、认知损害3个特异模块，采用Likert 5等级评分法（1～5分），正向分数越高，代表生命质量越好，反之亦然，同时重测信度为0.95且各领域均大于0.80，Cronbach′s α系数为0.88和0.84，具有较好的信度、效度及可行性，可作为我国老年脑卒中病人生命健康评价的潜力工具，但因量表研发时间晚，后续仍需在我国脑卒中病人中扩大应用范围进行验证。

2.3 其他

国内外有关脑卒中病人生存质量的特异性量表还有SA⁃SIP 30、脑卒中病人生活质量量表。SA⁃SIP 30是Straten等[51]于1997年在疾病影响量表（SIP）的基础上改良形成，涵盖身体照顾与活动、社会交往、活动能力、交流、情感等8个方面，曹卫华等[52]于2003年编制的脑卒中生活质量量表包含生理、心理、社会生活、症状4个领域，但2个量表因人群验证信度或效度不理想，限制了其在临床研究中的应用。

3" 脑卒中患者报告结局中医特色测评工具

3.1 中风痉挛性偏瘫PRO量表

该量表由我国学者王扬[53]于2009年依据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患者报告结局评价指南而开发，包含肢体主客观症状、心理、社会功能3个维度、16个条目，是我国第1个有关脑卒中患者自我报告结局的测评量表。量表应答等级为5级，答案分值为0～4分，分数越低，程度越轻。该量表总体分半信度为0.820和0.883，Cronbach's α系数在0.7以上，效应尺度为0.35，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同时量表的编制基于中医四诊及古代文献，条目编制也采用中医常见问法如“肢体麻木”等，还加入了“七情问诊”，充分体现“人”的中医整体观特色。相对国外引进的常规量表如SS⁃QOL，在自身感受前后测评上更具敏感性，但同时也存在验证样本量不足、条目不够优化等缺陷。

3.2 基于中风病病人报告的临床结局评价量表

由王雪飞等[54⁃55]于2012年研制。该量表由生理、心理、社会、治疗满意度4个维度，共36个条目组成，条目内容体现了中医特色及中医治疗对脑卒中病人临床结局的整体影响，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0～4分），经过2轮验证、4次前后测评，受试样本涉及全国14个省市25所省市级中医院近千份数据，量表分半信度、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8，与校标SSvQOL量表总分成负相关，且前后4次PRO量表总分均有统计学意义，证实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效度及反应度。鉴于量表进行了多中心、大样本检验，但现实临床实践中中风病人PRO量表使用较少，后续未进一步验证修订。

3.3 中风病证候相关健康损失量表

2013年，黄娇[56]基于中医整体观，以“人”作为研究对象，首次提出了证候相关健康损失指数，并依据国际量表研制范式及中风辨证诊断标准编制相关健康损失量表，主要用于评估脑卒中病人证候相关健康损失和生存质量，属病人自评量表。该量表由人体自身协调域（48个条目）、人与社会环境协调域（17个条目）、人与自然环境协调域（5个条目）、健康状况总评价（1个条目）构成，内容上体现了“形神统一”“天人一体”的中医整体协调平衡观，并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1～5分），分数越高，损失越大。后经3个地区医院、361例受试者验证，量表各领域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8，内容效度及结构效度良好，为未来我国探索中医证候相关健康损失评估体系打开了新思路。但纳入测试的对象相对宽泛，后期临床推广应用少，未来可扩大样本量，研究脑卒中病人不同性质、不同疾病分期的专用量表。

3.4 中医整体观下中医脑卒中后失语PRO量表

2021年，舒鑫等[57]在中医整体观及PRO规范的指导下研制中医脑卒中后失语PRO量表，该量表围绕生理、心理、社会领域，通过病例回顾法、病人访谈法、专家问卷调查法等构建基于中医整体观的条目池，经专家整理优化后形成包含40个条目的第1版量表，适用于脑卒中后失语病人心理、生理、社会关系等多方面的综合评估。徐敏杰等[58]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小样本脑卒中人群（35例）的第1轮验证，修订形成包括语言认知功能领域、中医病症领域、心理领域、社会领域4个维度，共28个条目，分半信度系数为0.857，Cronbach's α系数为0.85，证明脑卒中后失语患者报告结局量表第1版具有一定的可行性、敏感性，同时也指出未来应在扩大样本量验证的前提下考虑采用视觉模拟评分替代Likert 5级评分，提高脑卒中失语病人的可操作性，降低检查疲惫，继续优化维度条目。

4" 小结

随着现代医疗模式的转变，从病人角度评价临床疗效，已被越来越多临床医疗决策者关注与接受。脑卒中PROs作为选择治疗、康复措施的重要参考因素之一，不仅能精准测评临床结局变化，指导临床决策、改进护理质量、提高病人生活质量，还能实现医疗资源的合理配置。目前，国外研发脑卒中特异性PROMs发展成熟，国家与地区间合作密切，临床实践中应用广泛，同时还延伸至医疗保健中[59]。但国内脑卒中PROMs的相关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近年来，中医相关PROMs研究增多，但总体仍存在诸多局限：1）团队单独开发，缺乏连贯性及多区域合作。未来国内PROMs研发要加强多中心、多地区合作，形成脑卒中患者报告结局评估的权威体系。2）量表心理测量验证人群集中，较少开展多中心、大样本测评。后期量表的验证除了要进一步扩大受试人群，还要注意纳入的脑卒中病人不同疾病阶段的特征，提高测量的可信度。3）在脑卒中PROMs的测量维度上，大多忽略了病人治疗需求及满意度的分析，后续国内研制可增加其相应内容，评估病人真正需求，提高脑卒中病人参与共同决策的积极性及治疗依从性。4）大部分中医量表信效度良好，但后期临床应用推广少，未发挥其开发的实际意义。因此，在中医PROMs整个研制过程中，体现中医特色的同时要严格遵守PROs制作范式，结合现代电子信息四诊辨证技术，增强量表的准确性、科学性及实用性，在临床推广应用中不断优化，实现脑卒中病人中医PROs量表研制的现实价值。5）国外汉化引进的成熟量表虽应用广泛，但缺乏中医及民族文化特色，在以病人为中心的报告结局心理领域测评上略显不足。国内学者未来汉化引进脑卒中患者报告结局量表要考虑到我国多民族、多文化融合的特性，扩大选择，纳入不同地区、不同背景的脑卒中人群验证。据研究显示，病人通过多种PROs电子报告系统，实时监测自身状况，系统自动生成报告及警报，避免不必要的就诊，同时医护人员根据网络测评数据能高效、精准追踪病人的疾病结局变化[60⁃62]。未来临床评估可借鉴国外发展模式，结合中医特色，构建本土化脑卒中特异性PROs电子测评系统，促进脑卒中PROMs临床应用的规范化、常态化、便捷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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