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心的文学世界里,大海和母亲是支持这个文学世界丰富性的两个基本意象。冰心世界中的母亲的意象,是包容在大海这个大的意象之中的。在冰心的诗歌中,我、母亲、大海是三位一体的。她曾在诗中向造物者祈求,倘若生命中只有一次“极乐的片刻”,那么,她的愿望便是:“我在母亲的怀里,母亲在小舟里,小舟在月明的大海里”(《春水》)。清明月夜下的万顷碧波,荡漾着一叶扁舟,舟中是母亲,母亲怀中是我。她一生都在用爱心关爱众生。冰心从母爱出发,推己及人一片可婉转女儿心,传达的是人间的万种柔情……诚然,这位昔日的南国闺秀有着一颗晶莹柔婉的女儿心,对母亲、对兄弟、对友人、对弱者。而大海的博大、雄健、恒久,则从另一面衬托出这位世纪老人的高远和伟大。
在年序上,冰心是世纪的同龄人。在文学的经历上,冰心则是五四新文学的同龄人。冰心说过,是五四运动那“强烈的时代思潮把我卷出了狭小的家庭和教会学校的门槛,使我由模糊而慢慢地看出了在我周围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中的种种问题。这里面有血有泪,有凌辱和呻吟,压迫和呼唤”。(《从“五四”到“四五”》)冰心称这股新文化运动的思潮是“电光后的一声惊雷”,把她“震”上了写作的道路。五四运动中出现了一批狂飙突进的猛将,这些人站在时代的前列,以惊电迅雷的气势进行扫荡,开辟出一条通往光明的新路。
这个让人景仰的队伍中,走着我们的冰心先生。她是最先觉悟的那些女性中的一位。她接受了中国传统的熏陶,又接受了教会的和美国式的教育,中西、古今文化的交汇和融合,在她那里创造出了奇迹。她起步于“问题小说”的写作,成为“文学研究会”的中坚,她的创作服膺于“为人生”的理想;她受泰戈尔的启发,首创“随感式”的无题小诗,发起并倡导了中国新诗史的“小诗运动”;她用通讯的方式写散文,她的《寄小读者》开辟了散文的新天地;她还是新文学中儿童文学的元老式的人物,是儿童文学的热情的支持者和实践者。冰心毕生都在这样辛勤地创造着,直到生命的晚景。冰心走完她的百年人生长途,离我们远去了,但她在我们的心目中始终是一颗不倦地燃烧着的星,这颗星已燃烧了一百年!她留给我们的是一种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雅、文采、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的精神财富。
(节选自《依依柳岸》,有删改)
◆赏读
冰心是世纪的同龄人和见证者,她的文学经历和创作留给我们的是一种“永远无法企及的高雅、文采、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的精神财富”,她是后人景仰的“世纪之星”。本文便是作者对冰心的生命意义和人生价值所作出的高度评价,表达了对冰心的追念和崇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