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英剪纸作品的艺术美探析

[关键词] 王桂英；剪纸；艺术美

[摘 要] 王桂英是江苏省新沂市合沟镇的农民，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徐州剪纸传承人，其剪纸作品大致经过早年的描摹期、中年的初创期以及晚年的成熟期三个阶段。王桂英的剪纸作品以现实生活为创作素材，运用写意的手法，并结合丰富的想象力进行构图、造型，同时将自己的情感体验融入其中，使作品呈现出一种朴素、自然的美，具有强烈的艺术性与感染力。作为一种民间艺术样式，王桂英的剪纸不仅做到了对传统民间剪纸艺术的传承，还实现了对工艺性的发展超越，并对当下的绘画创作具有很强的借鉴性与启示意义。

[中图分类号]J 5 2 8.1[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 0 9 5 - 5 1 7 0（ 2 0 2 4） 0 6 - 0 0 9 0 - 0 7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苏省教学研究立项课题“徐州乡土美术沉浸式体验教学研究”（项目编号： 2 0 2 1 J Y 1 4—L 2 1 3）阶段性研究成果。

在中国传统民间艺术中，剪纸是流传最为广泛的艺术形式之一。中国民间剪纸具有悠久的历史，蕴含着丰富而又独特的民族文化内涵，不同地区的剪纸还呈现出不同的地域风格与审美特征，成为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遗产。徐州是汉文化的发祥地，文化底蕴深厚，民间美术丰富多彩，特别是邳州的民间剪纸、农民画、蓝印花布等民间工艺，在全国有很大的影响。王桂英的剪纸就是其中的代表，近年来受到许多专家的研究和关注。

一、从工艺到艺术：王桂英剪纸的阶段性发展

王桂英1 9 4 0年出生于江苏省邳县合沟乡（今江苏省新沂市合沟镇） ， 7岁时就能参照父母亲遗留下的木雕图案和童帽上的纹饰进行剪纸。像许多民间剪纸爱好者一样，她年轻时期的剪纸题材大多是民间鞋样、窗花、喜庆时所用的装饰花样、民间故事以及神话传说等，并一直延续到改革开放后，这是她剪纸人生的第一阶段。从剪纸技法上看，这一阶段属于王桂英对传统题材的描摹阶段，作品的形象虽然千姿百态，但基本上都是对别人花样的照抄照搬，没有其主观创造性，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跟人学的，不是自己创的”〔1〕。王桂英剪纸的第二阶段始于1 9 8 2年，从参加颜廷芳在邳县文化馆举办的剪纸培训班到2 0世纪9 0年代末。经过培训班的学习，王桂英逐步改变了自己的剪纸思维，构图形式更加丰富，题材内容上实现了从剪花样到剪生活的过渡，表现形式上实现了从“临摹”向“创作”的转变，并多次参加省级、国家级的民间工艺性质的展览， 1 9 9 5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不过，由于王桂英是生活在乡间的农民，其作品的传播范围较小，没有受到学界的关注。2 1世纪初以后，王桂英的剪纸作品逐渐受到广泛关注和研究，剪纸作品的数量、质量进一步提高，这是她剪纸人生的第三阶段。

中央美院吕胜中认为：“较之宫廷艺术、文人艺术，民间艺术更多的是以自然选择的方式，很少有人为的痕迹。因而它比较所谓的‘正统艺术’更纯地保持了艺术的本原。”〔2〕其实，艺术本来就不分贵贱，不论作者的身份以及是否受到过专业教育。但在中国传统的观念中，民间美术因为具有工匠性质，是“俗人”所为，因此作者的身份远低于宫廷画家和文人画家，民间美术作品也难登大雅之堂。吕胜中将当下的民间美术分为三类：“一是以某一技术为业的民间匠人作品。这类作者的作品主要是为了满足民众生活或娱乐活动的需要，创作有一定模式，内容也大同小异，但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本地区普遍的审美情趣。二是以感情抒发为主的作品。这类作品的作者大多没有严格的程式规范，作品以热情、自由、天真、质朴的特色引起人们的喜爱。三是熟练掌握民间艺术形式又带有个性的民间艺术家的作品。这些作者大都有一定的文化修养，有较扎实的造型、色彩、构图能力。”〔3〕王桂英没上过学，更没经过专业训练，其作品没有严格的程式规范，显然更符合第二类。

毋庸讳言，虽然王桂英参加过短期的剪纸培训班，但培训时间相对短暂，并不能遮蔽其作品原生态的性质。对王桂英进行多年跟踪研究的文化学者马凯臻在其文章《王桂英：困窘的栖居与诗意的歌唱》中说：“王桂英的作品是乡野的、原生的，但又是现代的……她那种随心所欲地改变空间，大胆从容地移动视点，从而形成新的视觉秩序的能力，比之现代派艺术大师毫不逊色。”〔4〕的确，王桂英虽然是“界外的”，但是她用剪刀自由地表现自己的生活经历与生命状态，其剪纸作品已经超越了工艺美术性质与实用功能价值，具有很强的艺术性，并在线条、造型、构图、空间等审美要素方面与绘画具有很强的一致性或者暗合。

二、王桂英剪纸作品艺术美的视觉呈现

（一）题材的乡土美

中国具有悠久的女红文化传统。在中国传统社会里，老百姓穿戴的衣服、鞋袜、帽子、头巾全由家里的女人来做，纳袜底、绣花鞋等针线活是农村姑娘从小必须学会的本领。王桂英作为中国最底层的传统女性，因为父母早亡，为了生存，她必须从事洗衣、做饭、编织、养殖、耕种、收割等家务劳动，从小就心灵手巧的她还会给家人缝制衣服、做鞋子，后来还能剪花样、鞋样上街去卖。从王桂英的剪纸历程来看，她早期的剪纸作品工艺性、实用性很强，没有脱离传统剪纸的形式美感与价值功能。剪纸的题材范围要么是传统图案与动物纹样，要么是地方风俗中的花样、鞋样、虎头帽纹样，或者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吉祥图案等，乡土气息很浓。据王桂英介绍，她的剪纸渊源来自母亲遗留下来的虎头帽，她曾经说到：“帽脸上的凤凰餐牡丹（“餐”字在地方方言里是“咬啄”的意思）吸引了我。我就整天照样子剪。越剪越想剪，慢慢地，我就对剪纸有了兴趣”〔1〕。自参加了县城文化馆举办的剪纸培训班之后，王桂英的剪纸题材从民间花样转向现实生活，题材范围主要是从小长到大的生活经历以及所参与的各种家务活与生产劳动。作为农民，王桂英生于泥土，长于泥土，是一辈子跟泥土打交道的人。她剪出的这些农村场面，如耕地、放鹅、施肥、铡麦、收玉米等等，无不充满着乡土气息，散发着泥土芳香，具有浓郁的乡土美学特征。乡土性蕴含着情感性，在王桂英的情感世界里，这些题材是其成长过程的记录，内存于心中的是苦难与悲痛、幸福与快乐的复杂情感交织。

（二）线条的曼妙美

线条是剪纸艺术中非常重要的基础语言。剪纸是运用剪刀的艺术，其魅力之一就是生动的“剪刀味”。同时，剪纸又是阴阳对比的艺术，作品中的纸张有去有留，图像有阴有阳，类似雕刻的阴刻、阳刻以及篆刻艺术的朱文、白文。王桂英的剪纸多用充满喜庆色彩的红纸，作品中的阴阳图像多呈红、白两种颜色，色彩简单，对比强烈，线条的形式感非常强烈，即使与物象相脱离，也具有独立的美感。王桂英的剪纸不在精细上下力气，她注重大关系，要的是大效果，画面上没有繁密多余的线条，这也是其剪纸艺术的魅力所在。整体来看，她的剪纸主体物多是阳刻，画面中更多的是阳刻线。在线条的形式美感方面，其作品线条流畅，干净利落，具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没有丝毫的拘涩钝滞感。在王桂英的眼里，形的准确与否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考虑好如何剪之后，就不能迟疑犹豫，哪怕剪走形也不要紧，线条不被客观现实所左右，所以再长的线条都有“一刀拿下”的快意感觉。另外，王桂英剪纸作品里没有纯直、纯方的规整线条，线和线之间也没有平行、重复、等长的几何关系，处处流露出一种自在美和随意性。特别是人或物的外轮廓的长线条，自带曲线节奏，有书法、中国画线条的一波三折之感，充满着自然曼妙之美。

抽象主义画家康定斯基认为，在画面的形和色、或者说形态之中，有两种性质，一种是指示对象或表现对象，他称之为“实用目的”，这种性质不过是外在于形态的，是从属性的；另一种是将形态从实用目的中解脱时才“震响”的纯粹性，他称之为“内在共鸣”〔1〕。从这一点来看，王桂英剪纸作品的线条完全可以从物象中“解脱”出来，并具有独立的美，其线条所谓的“震响”的纯粹性就是给人一种自然放松的心理享受，且与观者产生“内在共鸣”。

（三）造型的意象美

现代民间剪纸对传统剪纸具有很强的传承性，它不仅体现在题材内容上，还体现在剪纸技法、纹样造型、审美样式等许多方面。吕胜中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以圆满、完整、对称、偶数、硕大等审美的诸种因素，……而民间美术中，则更清楚地反映出这种朴素的审美思想对于造型的干预。”〔2〕所以当下的民间剪纸上有非常明显的造型规律可循，其中最多的是装饰性最强的圆形和对称图形。在技法难度和艺术性上，有造型规律的剪纸作品技法相对简单容易，而没有规律的自然形状则难度较大，其装饰性相对较弱，但是留给作者的创作空间更大，往往更能体现出作者的创造性思维以及剪纸作品的艺术性价值，王桂英剪纸作品的造型方式属于后者。

2 0世纪8 0年代以后，王桂英的剪纸题材开始面向现实生活，剪纸造型逐步抛弃程式化套路。由于王桂英不了解人体结构，缺乏造型意识和能力，所以她手中的剪刀没有受到物象客观现实的羁绊，所剪物象主观随意，作品反而更有意思。王桂英的同期学员、当时已经7 3岁的张大娘说：“俺没走南闯北，庄稼人干活，鸡狗之类的牲灵子，哪天不见几遍，见的回数多了，拿起剪子来，就顺着弯儿铰，看它像什么，就让它成什么，看俺剪的，你猜想猜想，哪个不是那个味样。”另一位8 3岁的张大娘说得更加直白，她说：“花是有心草，怎么剪就怎么好；剪朵花，配只鸟，添枝加叶全靠巧。”〔3〕他们的造型观就是“像”和“好看”，是“似与不似”的意象美。虽然在他们眼里的“好看”是朴素的，来自于个体对事物的本能感受，但是他们掌握事物的“常理”，也就是中国传统美学中的“格物”。

就王桂英的作品来看，因其剪纸线条没有一根是纯直、纯方的，所以作品中的所有物象都不周正，处处体现着一种意象美。例如其作品中的房子、门窗和家具等，外形没有一个是方方正正的，与写实造型有很大差距，都是“写意化”的，可以说她的造型方式不求工整；同时，她的造型语言不求细腻，其作品在平面物象上没有“为了装饰的装饰”，这与其他地域许多剪纸作品显著不同。著名民间艺术学家张道一先生看到她的作品后这样评价：“它的艺术魅力，一不靠材料的贵重和奇特，二不靠技艺的难度和精细，全赖一个‘意’字，从内容到形式，美意、新意、巧意。”〔1〕总之，从2 0世纪8 0年代到2 1世纪初的二三十年间，王桂英的剪纸作品，技法越来越纯熟，造型的随意性越来越强。

（四）构图的自在美

中国民间剪纸的构图受到传统审美取向的影响很大。传统题材多采用圆构图、方构图、对称构图、对角构图、连续性构图等方便折叠又具有形式美感的构图方式，以达到作者强烈的装饰性美感。其他的如风景、民间故事、生活性题材的剪纸，因画面的构成元素较多，图像复杂，画面视点多元，构图方式的程式化、几何化较少，更没有对称性。

构图方式决定着空间关系。王桂英的早期剪纸，无论是单独纹样还是复合纹样，都脱离不了应用功能，因此也只有图形的大小需求变化，谈不上空间关系。构图与题材密不可分。王桂英真正的构图意识培养与训练是从剪纸培训班开始的。在剪纸培训班上，颜廷芳要求他们“不能光剪花样子，要剪劳动生活场面，剪人物，还要剪出背景”〔2〕。从此他们的作品才出现构图，作品才趋于完整并具有创作性特征。王桂英的剪纸形象都是“心里出”的，同样，她的构图想法也是如此。不过，由于纸张尺寸规格的雷同，王桂英作品在空间构图上具有一定的规律和章法，其中主要有四大类方式，分别是单构图、左右构图、上下构图和横竖构图。

1.单构图。单构图是非常常见的剪纸构图方式。王桂英剪纸中这样的构图比较多，例如《耕地》《放鹅》《油条摊》等作品，故事内容都比较简单，场景不大，有的没有场景，图像也比较简单，图像之间钩连的地方不多。

2.横构图。横构图是将空间进行左右并置的构图方式。王桂英的作品《洗被单》《洗菜》《好家庭组画》等都是左右并置的空间安排。这种安排有时是将两个场景平行布置在左右两边，有时是将一个场景中的人与人、人与物或者物与物的前后、上下关系主观地安排在左右空间里，有点类似中国画的散点透视。

3.竖构图。与横构图相反，王桂英有时将一个自然空间里的物象上下并置，形成上下关系。中间有分割线时，上下空间各自独立；没有分割线的话，上下关系是对一个客观真实空间的平面化处理，物体之间不再有前后遮挡关系。这种方式与左右关系在汉画像石里经常出现，在《繁忙的大运河2》里，王桂英甚至用上、中、下三层空间来构图。

4.横竖构图。横竖构图是画面中的空间有横有竖，形成一定角度的构图形式，景与景好像经过一定角度的旋转而形成的空间组合，欣赏起来需要旋转画面。王桂英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在向读者讲故事，其场景就像插图或者连环画。像《春耕夏收》《房前屋后》这些作品，因为情节、场景比较多，她甚至运用左右、上下、横竖多种构图方向相结合的方式来组织画面，构图天马行空，不循常理，正负、虚实空间转换自如，达到了一种造化在我、出其不意的艺术效果。

三、王桂英剪纸作品的内在感染力

艺术美除了在作品的“外在形式”上进行视觉呈现，还会在作品的“内在形式”上进行情感表达，因此作品才具有艺术感染力，否则作品只有华丽的外壳。艺术是对现实生活的重构。艺术美是现实生活的更精致、更集中的表现形式，它具有强烈的震撼人心的力量和高度的审美价值〔1〕。王桂英剪纸作品的“内在感染力”及“震撼人心”之处主要体现在作品充满着对生活的真切体验与自然表达。

（一）生活体验的真切性

生存环境与生活经历对王桂英剪纸生活起到很强的浸润作用。王桂英的出生地是苏北邳县，它具有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文化，这里曾经发现许多古代遗址和墓葬，出土了许多彩陶、青铜器等珍贵文物。当地民俗活动也丰富多彩，如逛花灯、踩高跷、跑旱船、舞狮子等等。另外，邳县还有木版年画、门笺、蓝印花布、狮子头、泥玩具等民间艺术。所以说，王桂英等人的剪纸行为具有丰厚的艺术土壤。当然，王桂英的个人成长经历是其剪纸艺术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王桂英出生于解放前，出身农民，从小家境困苦，更为严重的是，她幼年失去父母，少年出嫁，壮年还遭遇丧子之痛。可以说，王桂英具有比其他人更加孤苦的人生经历。但与别人不同的是，王桂英在干农活的时候还带上剪刀，把剪纸行为带到田间地头。所以，用常言的“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来找寻王桂英剪纸的情感之源最为恰当不过。总之，王桂英早年所经历的贫穷、痛苦以及后来的家庭劳作、集体劳动都成为了她剪纸创作的生命体验，并加强了自身作品的感染力。

有学者认为，“深入生活不能满足于走马观花或者用已成的观念去套，而是体验，以个体的全副生命、以心以血去融入、参与、共鸣”〔2〕。除了少部分民间故事题材，王桂英剪纸所表现的题材大多是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场面，其感受不是一般的生活体验所能获得的。换句话说，她的剪纸行为是用个人的生命去体验的。海德格尔认为，艺术的生命之源是回忆，艺术的本体是回忆。从这一点来看，王桂英剪纸作品的题材内容都是表象的，其作品的外化形式其实都是她生命过程中情感经历的“记忆深埋”。

（二）艺术表达的自在性

王桂英剪纸艺术在线条、造型以及空间结构等外在形式上所显示出的随意性和自由度，主要缘于其艺术自在性的内在表达。

对所有艺术作品而言，创作观念对艺术创作具有先导作用，同时又是作品艺术性的价值体现。王桂英创作观念的自在性对其作品从工艺到艺术的超越起到决定性作用。具体而言，虽然王桂英剪纸艺术的成功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其主要原因是其剪纸观念“从守到放”的变化并带来剪纸手法的进步。当然，王桂英剪纸观念的变化归功于其剪纸培训班的指导老师颜廷芳。在剪纸培训班上，王桂英以及其他学员们一直固守着传统纹样不放，而颜廷芳要求他们“放”。所谓“放”，主要有两个含义：其一是“放弃”，就是在题材内容上放弃传统剪纸花样，多剪花鸟虫鱼，剪飞禽走兽，剪劳动生活场面。其二是“放开”，就是放开手脚，大胆地剪，从思想观念上放开对剪纸造型的认识，不要追求物象、空间的真实合理。用他的原话说，就是：“剪纸，不能跟照相一样，我们追求的是创意要新，大胆表现。艺术是说像不像，说不像又像。”〔1〕这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王桂英在造型观、审美观上的认识。所以，从更深层次上分析，“放”字诀让王桂英逐步形成了自由自在的剪纸创作观念，并且在其剪纸作品的外在形式上得到充分彰显。

其实，此时的“放”还有“放飞自我”的含义。从西方体验美学理论来看，心灵的重负一旦释放，情感体验会达到一种巅峰状态，让艺术与现实最大限度地隔离开来。这种效应不仅发生在创作者本身，也会让观者感受出来，这正是作品艺术感染力的体现。由此看来，物质生活的困乏可以靠精神生活的富足来弥补。就王桂英而言，无论现实生活状态如何，她在剪纸创作的时候精神是放松的，而且会忘却尘世烦恼以及生活劳作带来的辛苦。所以她对自己的剪纸作品有这样的评价：“我能在贫困的生活中，从生活的琐事中，快乐地发现有趣的细节。”〔2〕由此看来，“快乐”成为王桂英老人一生追求剪纸艺术的内在驱动力。

诚然，参照王桂英的人生经历，其剪纸人生无疑会受到自身以及社会的两种力量的裹挟。作为一字不识的农村妇女，王桂英没有时间也不会思考造型语言的专业性以及创作观念对作品的介入，因而其剪纸作品的内、外两种形式的美都是原生态的、自由自在的。王桂英剪纸作品所散发的艺术魅力令学界叹服，她将真切的生命感受用剪刀在纸上表达出来，她把贫穷的农村生活剪出了美，为自己的人生谱写出朴素的生命美学。

〔1〕孙兰放：《王桂英的剪纸人生》，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4 4页。

〔2〕吕胜中：《觅魂记》，湖南美术出版社， 1 9 9 6年版，第1 2页。

〔3〕吕胜中：《觅魂记》，湖南美术出版社， 1 9 9 6年版，第7-8页。

〔4〕孙兰放：《王桂英的剪纸人生》，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1 6 2页。

〔1〕孙兰放：《王桂英的剪纸人生》，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1 3页。

〔1〕[日]中川作一：《视觉艺术的社会心理》，许平、贾晓梅、赵秀侠译，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 1 9 9 1年版.第6 5页。

〔2〕吕胜中：《觅魂记》，湖南美术出版社， 1 9 9 6年版，第2 4 8页。

〔3〕颜廷芳：《邳县民间剪纸》，江苏美术出版社， 1 9 8 6年版，第4 4页。

〔1〕颜廷芳：《邳县民间剪纸》，江苏美术出版社， 1 9 8 6年版，第3-4页。

〔2〕孙兰放：《王桂英的剪纸人生》，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2 0页。

〔1〕刘叔成等：《美学基本原理》，上海人民出版社， 2 0 0 1年版，第1 1 9页。

〔2〕王一川：《意义的瞬间生成》，山东文艺出版社， 1 9 9 7年版，第1 1 1页。

〔1〕孙兰放：《王桂英的剪纸人生》，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5 4页。

〔2〕孙兰放：《王桂英的剪纸人生》，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2 4页。

[责任编辑：邱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