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表达与形象构建：荆楚文化精神凝练与传播的路径选择

摘要：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构建中华文明标识体系”的目标任务。荆楚文化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标识体系是文化精神的符号表达，构建荆楚文化符号体系，科学凝练、有效传播荆楚人文精神，塑造美好荆楚形象，是构建中华文明体系的内在要求。荆楚文化精神的凝练和传播，需要深入挖掘和系统整合荆楚地区丰富多元的文化资源，在彻底摸清“文化家底”的基础上，提取文化精髓、构建文化符号、优化传播策略、提升文化治理，以系统的价值观念体系、多元的文化符号体系、优质的文化环境体系，全面赋能荆楚文化精神的凝练和传播，持续推进荆楚文化精神的传承活化、发展创新。

关键词：荆楚文化；人文精神；凝练；传播

基金项目：湖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新时代湖北精神研究”；湖北省长江文化保护传承弘扬研究课题“长江文化内涵与时代价值阐释研究”

中图分类号：G127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2096-5982（2024）12-0025-06

文化是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力量，文化精神是文化的深层内核，是引领文化发展进步的重要引擎。文化精神的支撑和引领作用的发挥，需要核心价值观念和精神特质的凝练与传播。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1）；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进一步提出，要“构建中华文明标识体系”（2）。精神标识是文化精神的符号表达形式，是中华文化价值指向的最高层级与浓缩性符号。（3）“文明标识”概念和“文化标识体系”理论的提出，为构建文化符号体系提供了理论依据，为文化精神的凝练和传播实践指明了方向路径。

一、文化精神与符号表达的时代图景及解读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对文化发展的许多方向性、根本性、全局性问题提出系列重要的价值判断和经典论述，为我国开展文化建设、推进文化繁荣提供了根本遵循。

（一）文化软实力是民族复兴的硬核武器

不同于经济、军事等硬实力的可感知、可量化，文化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软实力，是综合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集中体现了“一个国家基于文化而具有的凝聚力和生命力，以及由此产生的吸引力和影响力”。国家的发展“往往既是经济总量、军事力量等硬实力提高的过程，也是价值观念、思想文化等软实力提高的过程”。（4）对于文化的地位和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有很多经典论述，他将文化喻为国家和民族的“灵魂”和“精神血脉”，认为文化关乎“国本国运”，强调“文化兴则国家兴，文化强则民族强”“文运与国运相牵、文脉与国脉相连”，强调文化赋予民族的顽强生命力，指出中华民族在几千年的历史流变中、在无数艰难困苦中能够“挺过来”，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世世代代的中华儿女培育和发展了独具特色、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为中华民族克服困难、生生不息提供了强大精神支撑”（5），文化软实力堪称民族复兴的“硬核武器”。

基于文化软实力在民族复兴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以及全球化进程中中华文明在世界文明谱系中越来越重要的影响和地位，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任务日益迫切，意义更加凸显，它“关系我国在世界文化格局中的地位，关系我国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关系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实现”（6）。可以说，提升文化软实力，加强文化强国建设，是一项“形于中”而“发于外”的重大战略任务。

（二）文化精神是“最大的软实力”

如何提升文化软实力？明确文化的核心要素是关键。2014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中指出：“核心价值观是文化软实力的灵魂、文化软实力建设的重点。这是决定文化性质和方向的最深层次要素。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从根本上说，取决于其核心价值观的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7）可见，文化的力量蕴藏在文化所传递的价值观之中，价值观的高下成为决定文化实力强弱的核心标准。人文精神是核心价值观念的集中表达和体现，文化软实力的提升重点在于提炼人文精神、提取文化精髓。地域人文精神是区域“最大的软实力”，区域竞争最终“以精神论成败”。（8）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文化精神是文化软实力中的“至柔”点，是最强大的软实力，是文化软实力的灵魂和深层内核。没有精神，“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就会魂无定所、行无依归”（9）。“为什么中华民族能够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生生不息、薪火相传、顽强发展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中华民族有一脉相承的精神追求、精神特质、精神脉络。”（10）文化精神表现出巨大的感召力，“古往今来，中华民族之所以在世界有地位、有影响，不是靠穷兵黩武，不是靠对外扩张，而是靠中华文化的强大感召力和吸引力。我们的先人早就认识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的道理。阐释中华民族禀赋、中华民族特点、中华民族精神，以德服人、以文化人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11）。而要提高文化软实力，必须“同当代中国文化相适应、同现代社会相协调，把跨越时空、跨越国界、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激活其内在的强大生命力”（12）。

（三）精神标识是文化精神的符号表达形式

文化精神内核强大，却无影无形、宏大抽象，对文化精神进行凝练概括、传播传达，使其形象化、可感化、明晰化，并传播弘扬、植入人心，充分发挥其凝心聚力、培根铸魂之功效，是实现提升文化软实力战略要求、实现民族复兴的关键和要点。

对于如何把握、展现和传播相对抽象宏大的文化精神，“精神标识”概念的提出，为凝练文化精神提供了重要启示和遵循。2018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指出：“要把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标识提炼出来、展示出来，把优秀传统文化中具有当代价值、世界意义的文化精髓提炼、展示出来。”（13）此后，精神标识的重要价值被多次提及。2022年10月，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14） 2024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更进一步提出了“构建中华文明标识体系”的任务和要求。（15）“中华文明标识”理论明体达用、体用贯通，无论是对学术探讨还是建设实践，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标识”是标示事物特征的符号或记号，精神标识本质上是一种文化符号。符号是指具有指代功能的基元，是负荷、传递信息的存在物，人际传播的过程即为符号交流和互动的过程。（16）文化符号是社会建构的产物，各个国家在发展过程中都会形成特有的文化符号，构成国家的文化整合与视觉识别系统。（17）作为文化精神的符号表达形式，精神标识是中华文化价值指向的最高层级与浓缩性符号，是一种具有“元符号性”的文化精髓。精神标识理论指导下文化符号系统的建立，是对文化精神的高度凝练和形象表达，有利于将宏大、深刻、抽象的文化精神明晰化、大众化、具象化，便于文化精神的传递、传达、传播。

（四）凝练和弘扬荆楚文化精神是建立中华文明标识体系的内在要求

荆楚文化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凝练与弘扬荆楚文化精神，构建与传播荆楚文化标识符号体系，是繁荣中华文化、建设文化强国的应有之义和内在要求，更是推进湖北文化发展、构建促进中部地区崛起的重要战略支点的现实需要。

文化精神的提炼要做到连续性与创新性的统一，既要赓续文脉，又要反映时代，需要“把优秀传统文化中具有当代价值、世界意义的文化精髓提炼出来、展示出来”（18）。文化精神的时代性、世界性表达需要与时俱进，因此，文化精神的凝练表述不是一锤定音、一劳永逸的。湖北省曾经在1996年提炼过“团结拼搏、求是创新、抢前争先、实干快上”的16字文化精神。由于文化符号形式表现的多样性，文字表述只是方式之一；又因为文化精神具有连续性与创新性相统一、时效性与动态性相结合的特点，文字表述应适应时代和社会发展，不宜固定不变。因此，荆楚文化精神的价值内涵和形式表达需要进一步完善和升级。

二、荆楚文化精神的提炼路径：精神特质与文化符号体系的构建

荆楚文化精神，是湖北人精神特质和价值观念的理论提炼和现代概括。挖掘荆楚文化资源、梳理荆楚文脉、提炼荆楚文化形态的思想精髓，构建精神特质与文化符号体系是凝练荆楚文化精神的基础和前提。

（一）整合文化资源，提炼文化精髓

梳理荆楚文脉。文化精神源于地方历史和文化。从历史脉络来看，荆楚之地先后形成了多样化类型的文化资源，如盘龙城文化、炎帝神农文化、楚文化、三国文化、首义文化、抗战文化、现代革命文化（红色文化）等系列，以及与此相适应的各种亚文化，如九头鸟文化、孝文化、巴土文化、码头文化、水文化、民俗文化、名人文化、建筑文化、宗教文化等类别。随着社会的变迁，荆楚文化不断汲取时代养分，吸收新的元素和理念，形成具有时代特色的文化形态，如科技文化、英雄文化、长江文化等系列。

提炼文化精髓。在历史和实践中形成的荆楚文化系列，构成了荆楚之地丰富多维且独树一帜的精神特质和价值观念体系，为荆楚文化精神的凝练和表达提供了重要的来源和养分。如楚文化蕴含的筚路蓝缕的进取精神、首义文化敢为天下先的首发精神、红色文化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等，都为凝练荆楚人文精神提供了坐标和指引。现代科技文化体现的创新开拓、崇尚智慧等特质，现代英雄文化中蕴含的迎难而上、坚韧不拔、顾全大局等理念，长江文化的天人合一、绿色环保、开放包容等意蕴，同样为凝练荆楚人文精神提供了新的灵感和思路。

建立文化清单。从当下发展现状来看，荆楚文化资源的梳理整合存在碎片化、零散化的问题，有必要在梳理文脉、提炼文化精髓的基础上，构建完整的荆楚文化资源价值观念和精神特质体系，建立荆楚文化清单。一是开展文化资源普查，需要考古、史学、文化部门等各领域协同配合，采取田野调查、实地访谈和文献查阅等普查方式，运用遥感技术、地理信息系统、数字化工具等现代科技手段，对荆楚文化资源进行全面、准确、系统的普查。二是建立荆楚文化资源数据库，参照世界文化论坛的评价指标体系和国际通用的“城市文化清单”分门别类，提升对文化资源进行数字化管理的能力。三是用好荆楚文化资源数据库，从学理的角度提炼文化精髓，编制“荆楚文化精神特质清单”，深入剖析荆楚文化精神的整体全局面貌。四是定期更新资源数据库和文化特质清单，以反映荆楚文化资源开掘发展的最新情况。通过全方位收集数据、学理研究、数字化管理，彻底摸清荆楚文化资源的“家底”。

（二）突出优势资源，擦亮文化名片

荆楚文脉悠久绵长，文化资源丰富多元。在构建荆楚文化精神特质体系的过程中，既要系统完整、全面推进，也要有的放矢、凸显亮点；既要形成多位一体的系统集成体系，展示荆楚文化的多样性，又要突出其重点优势文化资源，彰显荆楚文化的独特魅力。

其一，聚焦优势资源。建议从楚文化、首义文化、红色文化、英雄文化、长江文化、科技文化六大系列重点挖掘和梳理，擦亮荆楚文化金名片，更集中、高效地传播荆楚文化精神。其理由如下：一是上述文化系列具有鲜明的荆楚标识和广泛的影响力。湖北是楚文化的发祥地和中心，楚文化是荆楚文化的璀璨亮点，是“荆楚文化的源头和主干” （19）。正是因为楚文化在湖北文化中的标志性核心地位，“荆楚文化”成为湖北文化的雅称。辛亥革命是中国近代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湖北武汉是辛亥革命的首义之地，首义文化“敢为天下先”的核心精神与武汉城市独有的历史文化和精神气质高度吻合，因此“敢为人先，追求卓越”成为武汉的城市精神，为城市和区域的发展注入人文内涵和精神引领。荆楚之地还是红色的土地和英雄的摇篮，是红色文化的繁盛地。在28年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湖北曾经三次成为中国革命的中心，中国革命的多次重要转折、许多重大事件发生在湖北。二七大罢工、八七会议、黄麻起义、保卫大武汉、中原突围等众多中国近代革命史上的划时代事件，都具有鲜明的荆楚标识。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迁，英雄文化、长江文化、科技文化也逐渐成为显著的荆楚文化标识。2020年新冠疫情防控斗争中，武汉被盛赞为“英雄的城市”，湖北人民被称为“英雄的人民”，这是湖北被历史赋予的特有荣誉，也是对荆楚文化精神的一种时代表达。自古以来，惟楚有材，荆楚子民向以“聪慧”闻名。湖北是科教大省，是首批国家创新型省份，在国家创新体系布局中处于重要位置。随着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等科技手段的普及和运用，湖北人充分发挥智慧、创新特质，弘扬敢为人先的首发精神，利用丰富的科技资源，向新而行，抢占新赛道，科技成果令人瞩目。荆楚文化在长江文化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湖北是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的首提之地、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先行之地，是长江径流最长的水润之地、长江文明形成的关枢之地”（20），是“长江文化共同体的交汇融合枢纽”（21）。湖北在长江战略发展的独特地位，以及自古以来与长江文明之间血脉相通的紧密联系，使长江文化正在成为湖北走向世界的显著标识。二是能充分体现荆楚文化的精神特质和发展脉络。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的特征（22）即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为文化资源的评价提供了重要参考，尤其是连续性与创新性的统一成为地方文化资源价值判断的重要依据。上述优势资源能充分体现出荆楚文明的连续性与统一性，如英雄文化源自荆楚传统文化、熔铸于红色文化，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中养成和发展（23），是楚文化、首义文化、红色文化等传统英雄主义精神的时代表达，是和平时期荆楚人民面对新冠疫情等重大突发事件的迎难而上、坚韧不拔、不惧牺牲的创新诠释；英雄文化的提出进一步传承、拓展和提升了传统英雄主义精神的内涵。这些优秀文化资源的有效传播，既能彰显荆楚文化精神的优秀特质，又能体现出文化精神在时光的交替中生生不息的沉淀与绽放，是中华文化精神连续性和创新性相统一的充分表现。

其二，擦亮文化品牌。这里仅以英雄文化为例，提出相关擦亮文化品牌举措。一是深化学理研究。要系统梳理和阐释荆楚英雄文化的发展脉络、历史演进、价值取向及其生成逻辑，形成完整有序的研究链条和文化体系。要拓宽研究视野，重视和整合民间学者、民间叙事和公众视角对英雄文化的解读阐释。要深刻剖析英雄文化的价值内涵，将楚文化、首义文化、红色文化的英雄特质与抗疫文化的英雄诠释融会贯通，以时代精神激活文化传承，突出时代价值，拓展内涵。二是遴选英雄文化不同发展阶段的英雄人物、历史事件、文化遗迹、历史文本等文化要素，提炼辨识度高的英雄文化符号。三是举办以英雄文化为主题的特色文化节活动，借鉴成功案例与差异化思维协同推进，注重群众参与、群众体验和文化共享，充分擦亮荆楚英雄文化品牌。

（三）将抽象的精神特质体系转化为具象的文化符号体系。

文化符号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记忆和丰富的文化信息，是传播文化精神的重要载体。构建文化符号系统，是“中华文明标识体系”理论指导下的实践运用。湖北拥有众多独特的文化符号，不仅体现了湖北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还展现出其独特的地域特色和人文风情，但需要提取和构建更加系统的、多元的、辨识度高、代表性强的符号标识及体系。提取文化符号、构建文化符号体系，即在梳理完成的文化资源清单中提取能体现思想精髓的物态代表性元素，将价值观念体系对应转化为文化符号体系，意在将研究性文化转化为大众性文化、将抽象的精神特质转化为具象的物化符号，以便于推广和传播。如楚文化的编钟、漆器、屈原等文化要素，即为典型的、具有高层级元符号性质的荆楚文化符号，编钟、漆器等文物符号中蕴含的科技、音乐、艺术等历史文化基因，充分体现了荆楚人民追求创新、崇尚智慧、追求审美的精神特质，屈原这一人物符号更是完美展现了荆楚文化精神中的爱国情怀和英雄气质。

（四）多元视角打造富有感染力和传播力的荆楚文化符号

为便于荆楚文化精神的传播，需要对照荆楚文脉和精神特质体系，解锁、激活更多的代表性强、辨识度高的具有感染力和传播力的荆楚文化符号。针对某一系列的文化资源，可从多元视角构建文化符号体系。常见的有以下几种形式：一是地标符号，即“区域+地标”的形式，如武汉黄鹤楼、宜昌三峡大坝、襄阳古隆中、十堰武当山等；二是文物符号，即“区域+文物”形式，如随州编钟、云梦秦简、荆门郭店楚简等；三是非遗符号，即“区域+非遗项目”形式，如荆州漆器、蕲春艾灸、江汉平原皮影戏等；四是文字符号，即“城市+文字标语”形式，如武汉“每天不一样”展现了城市的活力与创新、“大江大湖大武汉”体现出宏大与包容、“楚国古都，三国荆州”精准概括荆州的历史地位和文化特色、宜昌“屈原昭君故里，世界水电名城”强调历史底蕴和现代科技的交融，凸显城市独特魅力；五是特色品牌符号，如武汉热干面、恩施玉露、鄂州武昌鱼、孝感麻糖等；六是名人符号，如黄冈李四光、蕲春李时珍等；七是重大事件符号，如武昌辛亥首义、汉口八七会议等。文化符号体系包含的形式丰富多样、不拘一格，可以多元视角创立、创新符号形式，以更广泛地传播荆楚文化、扩大荆楚文化精神的辐射力。

三、荆楚文化精神的传播对策：形象塑造与文化治理环境的优化

荆楚文化代表性的经典符号众多，经转化后具有影响力感染力的荆楚IP更如满天星斗、群星璀璨；然而提起湖北，外界却往往对感情色彩复杂微妙的“九头鸟”符号印象更为深刻。所谓“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外界对湖北“九头鸟”的偏见和刻板印象的根深蒂固，反映出荆楚文化的传播力度不足或宣传策略出现偏差。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24），对荆楚文化的传播路径提供了启发和思路。此外，优质的文化环境能促进文化精神的传递、涵育和发展，使文化精神内化于心，提升荆楚形象的魅力。

（一）构建价值传播导向和信息反馈机制

荆楚文化精神的传播，可通过荆楚文化符号系统，构建自己的叙事体系，讲好湖北故事，塑造饱满立体鲜明的荆楚形象，提升互联网时期湖北的知名度和美誉度。首先，要在构建价值传播导向上下功夫，宣传内容坚持系统集成与重点突出相结合的原则，既要整体传播能代表湖北文化精神的符号标签，又要有重点、导向性地传播能体现湖北优势文化资源的文化符号。在导向传播实践中，以有利于湖北优良形象的塑造为方向，有利于构建湖北美好形象的文化信息和标识，要全方位、多渠道传播；不利于湖北形象的负面符号或标签，应限制传播和谨慎传播；有争议的文化符号，如“九头鸟”“码头”等文化标签，可先在学术界知识界传媒界进行探讨后，再进行创新传播。其次，要健全信息反馈机制。组织人员及时收集并分析市场反应，为宣传策略的持续优化提供数据支持。针对“地域黑”“地图炮”等地域偏见，或有损于湖北形象的舆论，在理性、平和的基础上表明立场和态度，采用合理的方法和手段，及时正向反馈和处理，及时消解负面标签，维护形象和声誉。

（二）创新文化传播方式

湖北文化传播目前多集中在旅游资源的开发上，旅游与文化的融合固然能起到较好的文化传播作用，但很难做到“精神”的有效传递，还应着重考虑文化精神与文化市场的深度融合和精准链接。在互联网与科技资源叠加的大背景下，可充分借助荆楚科技资源优势，通过AR、VR或数字孪生等数字技术，将荆楚文化元素、符号与文化市场精准链接，通过与节庆活动、社交媒体、旅游产品、文化精品深度融合，以及借助外部力量通过“他者”视角看荆楚，进行文化传播的形式创新、渠道创新和载体创新，以提升传播效能。同时还要采取分众化、差异化传播策略，针对不同的受众对象精准施策，实现舆论引导格局的提升和创新。

（三）优化文化环境治理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广泛凝聚人民精神力量，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深厚支撑。（25）文化治理不仅在于文化场馆、文化设施设备等硬件的建设，更在于人文、精神氛围等文化环境软件的打造，“软硬兼施”方能全面赋能美好环境与幸福生活的共同缔造。针对当前文化建设中存在“重设施硬件、轻人文软件”的倾向，需要构建优质的文化环境体系，优化文化治理，通过“软着陆”方式使文化精神融入生活、内化于心。

其一，要构建“以人民为中心”的文化治理环境。一要牢固树立人民至上、文化惠民的治理理念，文化治理宜精细化，在广泛调研的基础上深入了解并精准对接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二要构建全民参与、全民共享的文化建设体制机制。以大型的文化活动或文化场馆为抓手，搭建群众参与文化治理的平台，如文化志愿者队伍、社区文化自治组织等；强化文化活动的组织机制保障、服务意识以及应急管理意识，以全民共享、文化惠民为价值导向，通过群众参与后的优质体验感，激发其自豪感、幸福感、归属感，促进身份认同、文化认同、价值认同，形成治理责任体意识、厚植家园守护意识、涵养区域文化精神。

其二，要激发群众的文化责任与情怀。文化精神的本质是人文关照，文化精神归根到底是为了引领人、发展人、塑造人。（26）要通过文化精神凝聚、引导本土人口，提高本区域人口的文化素养、精神能级。同时大力引进人才，汇聚人才力量，凝聚壮大社会治理共同体，共同守护文化精神的传承发展，推动文化精神的活化创新。荆楚之地素以“大学之城”“百府学都”而闻名，人才储备优势要转化为真正的发展优势，除了相关政策、法规的出台，还需要通过文化良治的加持。“家有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优质的文化环境能充分彰显自身的文化魅力，能吸引人才、资金、优秀企业等新质生产力要素的汇聚，能更好打造优质一流的营商环境，为湖北的经济发展、文化建设注入新的活力。

四、结语

文化精神根植历史、反映现实、引领未来，只有不断守正创新、吐故纳新，才能焕发活力、永葆生机，因此，文化精神的凝练是一个长期性、稳定性与动态性相结合的过程。党的二十大提出“文化标识”的概念和理论为常态化、长效化推进这一工程提供了根本遵循和重要指导。在凝练和传播荆楚文化精神的过程中，系统构建荆楚文化资源价值观念体系和建立完整的荆楚文化清单是前提；多元视角建立荆楚文化符号体系，擦亮楚文化、首义文化、红色文化、英雄文化、科技文化、长江文化等文化“金名片”是锁钥；优化传播策略和文化治理，构建人民至上的文化治理环境体系，使荆楚文化精神融入生活、内化于心是落脚点。荆楚文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基因和繁荣中华文化的地方视角。新征程上，要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指导，深入推进荆楚文化精神的凝练与传播工作，为构建中华文明标识体系贡献荆楚力量，为中国式现代化湖北实践提供精神支撑和思想动能。

注释：

（1）（14）（24） 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45、45、46页。

（2）（15） 《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出版社2024年版，第34页。

（3） 詹小美：《中华精神标识的要义凝练与国际传播》，《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8年第9期。

（4）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02页。

（5）（9）（10）（11）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学习读本》，学习出版社2015年版，第3、24、25、3页。

（6）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三十讲》，学习出版社2018年版，第208页。

（7）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3页。

（8） 李鸿忠：《加强城市人文精神建设 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彭立勋主编：《城市文化创新与和谐文化建设——2007年深圳文化蓝皮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

（12） 习近平：《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5-16页。

（13）（18）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314页。

（16） 蒙象飞：《中国国家形象与文化符号传播》，五洲传播出版社2016年版，第133页。

（17） 吴阿娟、韩阳：《从文化符号到精神标识：对外传播中优秀文化的提炼与融通》，《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6期。

（19） 刘玉堂：《荆楚文化通议》，《湖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24年第2期。

（20） 《首届长江文化艺术季9月14日启幕》，《湖北日报》2024年9月14日。

（21） 钟晟、欧阳婷：《长江国家文化公园背景下打造荆楚文化大品牌的思路与建议》，《决策与信息》2022年第11期。

（22） 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求是》2023年第17期。

（23） 刘丽明：《武汉英雄文化的生成逻辑、精神特质及育人价值》，《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4期。

（25） 《党的第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学习辅导百问》，学习出版社、党建读物出版社2019年版，第17页。

（26） 张永广、李亚娟：《城市精神在武汉保卫战中的作用及启示》，《光明日报》2020年5月19日。

作者简介：熊霞，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文史研究所副研究员，湖北武汉，430077。

（责任编辑 庄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