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腺癌患者术后恐动症的研究进展

[摘要]"恐动症是阻碍乳腺癌患者术后参与早期运动的重要因素，可极大影响患者的预后与转归。本文对乳腺癌患者术后恐动症的研究进展进行综述，从恐动症的概念、影响因素、评估工具和干预措施等维度进行阐述，旨在为乳腺癌患者术后恐动症的症状管理提供指导，进而提高乳腺癌患者的术后生命质量。

[关键词]"乳腺癌；恐动症；术后康复；功能锻炼

[中图分类号]"R473.73""""""[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9701.2024.35.029

中国恶性肿瘤流行情况统计结果显示，乳腺癌是中国女性发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1]。手术是治疗乳腺癌最有效的方法，但手术会造成患者术后出现疼痛、关节僵硬等并发症，导致患者对术后早期功能锻炼出现恐惧心理，进而回避机体运动，这种对机体活动、运动产生的非理性恐惧被称为恐动症[2-4]。恐动症是阻碍乳腺癌患者术后参与早期运动的重要因素，可极大地影响患者的预后与转归。张素兰等[4]研究发现，29.59%的乳腺癌患者术后患有恐动症。本文对乳腺癌患者术后恐动症的研究进展进行综述，从恐动症的概念、影响因素、评估工具和干预措施等维度进行阐述，旨在为乳腺癌患者术后恐动症的症状管理提供指导，进而提高乳腺癌患者的术后生命质量。

1""恐动症的概念

1990年，Kori等[5]首次提出“kinesiophobia”概念，认为其是因外界疼痛刺激导致患者出现的对机体活动、运动产生的非理性逃避现象。1995年，Vlaeyen等[6]将恐动症纳入恐惧-回避模型。2012年，胡文[7]首次将运动恐惧症“kinesiophobia”概念引入国内，并译名为恐动症。

2""恐动症的影响因素

2.1""生理病理因素

Meier等[8]研究发现，恐动症与杏仁核和岛叶等恐惧相关脑区活动强度呈正相关，杏仁核对恐惧消退至关重要。Varallo等[9]研究认为，恐动症的转归与患者术后疼痛程度有关，疼痛症状较明显患者的恐动症行为也较突出。疼痛相关恐动症的神经生物学机制极其复杂，全面研究患者的脑回路及其突触、神经元相互作用和生理信息编码有助于新的恐动症防治策略的制定。医护人员应重视患者术后疼痛的评估，开展有效的疼痛管理。

2.2""人口社会学因素

老年患者受年龄增长、生理功能减退、活动意愿度降低等因素影响易发生恐动症[10]。石海宁等[11]认为乳腺癌患者的年龄越小，其术后早期恐动症得分越高，这与患者的社会功能和家庭责任弱化有关。上述两项研究结论的差异可能与研究对象所处地区和社会文化差异有关。刘菲等[12]研究发现具有较高教育水平的患者对疾病及疼痛相关知识的了解更全面，患者可客观面对术后早期功能锻炼。

2.3""社会心理因素

乳腺癌患者术后阶段的主要照顾者是其家庭成员，家庭支持度较高的乳腺癌患者可从家人及朋友的鼓励和关爱中获得情绪缓解，积极配合功能锻炼，促进疾病转归。Baysalhan等[13]研究发现，抑郁患者对机体活动、运动和锻炼有更大的恐惧感，对疼痛更敏感，害怕再次受伤。因此，及时识别并评估患者的家庭支持水平、为乳腺癌患者家庭成员提供指导、给予患者充分的鼓励和陪伴、使患者保持良好心态面对疾病、早期识别和诊断乳腺癌患者术后焦虑和抑郁等可有效预防恐动症。

2.4""自我护理能力

自我护理是指患者对自身健康负责，主动参与到自身健康管理中来的行为[14]。研究发现，较高水平恐动症引起的运动恐惧会损害乳腺癌患者的自我护理行为，而有限的自理能力可进一步阻碍患者积极参与康复训练，从而降低患者的功能性锻炼依从性和生活质量[15]。值得注意的是，“自我护理→功能性运动依从性”的链式中介途径是恐动症和生活质量之间的重要桥梁，但该变量尚未得到更多横断面研究的支持。

2.5""医护人员恐惧回避信念

Farris等[16]研究发现，医护人员本身可能经历恐动症或表现出恐动症行为，通过言语和非言语行为将恐惧信念传递给患者，无意中使患者对运动产生焦虑和恐惧。研究证实具有高度恐惧回避信念的医护人员对患者的干预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消极影响[17]。因此，医护人员必须认识到恐动症对患者的潜在有害影响，建议记录医护人员的恐惧回避行为对患者行为和临床结局的潜在影响，基于此进行横断面调查分析。

2.6""患者满意度

患者满意度是护理质量及服务结果的综合评价，满意度代表对患者目标和期望所提供治疗的积极评价。然而研究发现，为让患者满意，医护人员可能会以避免与患者发生冲突和认知失调为目的，降低对患者预防恐动症的要求[18]。因此，医护人员应与患者构建共同信念，建立信任，在提高患者满意度的同时对患者恐动症进行干预。

3""恐动症评估工具

3.1""恐动症坦帕量表

恐动症坦帕量表（Tampa"scale"of"kinesiophobia，TSK）的应用较为广泛，最初主要用于评价慢性腰痛患者的恐动强度差异，后应用于心力衰竭、膝关节置换术等疾病诊疗中[19]。该量表已被多国研究人员验证、改编和翻译。胡文[7]对TSK进行汉译及文化调适，量表的Cronbach’s"α为0.778，重测信度为0.860，量表信度与效度良好。但该量表受患者术后主观情绪影响较大，评分个体性差异大。若将TSK用作独立评估可能忽略患者的病情进展，建议与其他量表联合使用。

3.2""恐惧回避信念问卷

Waddell等[20]编制恐惧-回避信念问卷（fear-"voidance"beliefs"questionnaire，FABQ）评估恐惧回避信念对患者日常体力活动及工作的影响程度。FABQ现已应用于墨西哥、意大利、芬兰、中国等十余个国家和地区[21-24]。研究证明FABQ的Cronbach’s"α为0.72～0.90[25]。因其结构效度相对不够理想，临界分数与严重程度划分缺乏标准，国内对FABQ的应用以译制与验证为主，较少作为评估工具应用于干预实验中。但FABQ作为结局指标是未来发展趋势，后续应进一步针对FABQ的可靠性进行拓展研究，为恐动症管理提供科学方案。

3.3""恐惧-回避成分量表

恐惧-回避成分量表（fear-avoidance"components"scale，FACS）由Neblett等[26]编制，包含一般恐惧回避及避免活动类型2个维度，共20个条目，可通过得分划为5个等级。英文原版FACS的Cronbach’s"α为0.92。FACS是评估患者运动恐惧程度较为全面的量表，但其发展较晚，目前仅在西班牙用于乳腺癌术后恐动症的评估[27]。当前尚无FACS应用于中国的临床报告，缺乏符合中国实际的汉化量表，是否适用于中国乳腺癌患者术后恐动症的评估仍需进一步研究。

3.4""身体活动/运动恐惧量表-乳腺癌

身体活动/运动恐惧量表-乳腺癌（fear"of"physical"activity/exercise"scale-breast"cancer，FPAX-B）由Sander等[28]研发编制。该量表包含耐力、手臂损伤、运动教育3个维度，共17个条目，其Cronbach’s"α为0.95，适用于评估乳腺癌患者的运动恐惧程度。但目前FPAX-B仅有英文版本，尚未被其他国家和地区翻译使用，缺乏准确的恐动程度分级，是否适用于中国乳腺癌患者仍需更多研究予以证实。

4""恐动症的干预措施

4.1""疼痛神经科学教育干预

疼痛神经科学教育是通过给患者讲授神经生物学、神经生理学、疼痛过程和表现等知识以改变患者对疼痛的看法，并加深患者对疼痛理解的有效方法。研究发现疼痛神经科学教育可确保患者了解引起疼痛的运动是安全的，使患者有信心进行活动[29]。疼痛神经科学教育干预联合物理疗法可作为恐动症治疗方法的探索方向之一。

4.2""虚拟现实技术

虚拟现实（virtual"reality，VR）技术是指利用计算机技术构建虚拟环境，使用者借助设备与虚拟环境实现交互，产生身临其境的感受[30]。研究证实VR技术可通过改变中枢神经系统疼痛信号的处理方式降低患者的疼痛强度，缓解焦虑情绪和恐动症状[31]。VR技术对恐动症具有潜在的治疗作用，运动训练结合VR技术可显著改善患者的疼痛感和恐动症，提高其生活质量。未来研究可包含诸如不同诊断特定场景的设计、安全性及使用监督等更多细节。

4.3""自我护理模式

研究发现，自我护理模式下的锻炼计划可提高乳腺癌患者术后肩关节的活动能力，并对乳腺癌患者的术后恢复过程产生积极影响[32]。Kim等[33]认为，乳腺癌患者进行自我护理可增加其活动能力，减轻其精神负担，改善其生活质量。因此，护理人员应考虑自我护理和运动依从性的链式介导效应，制定针对这一途径的综合干预措施，从而更有效地改善乳腺癌术后患者的健康状况。

4.4""中西医结合干预

目前，临床较少单用中医护理技术防治恐动症，多是联合应用中西医治疗技术。常见的中西医治疗有中医情志护理结合认知行为疗法、针刀疗法结合结构化心理干预等。研究证实中西医结合干预可缩短术后恐动症患者首次下床活动时间，提高短期康复水平，缓解焦虑和抑郁情绪，降低恐动水平[34-35]。

4.5""运动干预

运动对恐动症患者发挥有益作用。Galan-Martin等[36]研究证明进行体育锻炼（不包括运动）的患者较接受物理治疗患者的恐动症缓解得更多。但目前只有极低质量证据表明运动/身体活动可有效减少患者的恐动症，主要与研究者纳入运动/身体活动方式和结局评估工具存在差异有关[37]。进一步研究可考虑探索运动对患者恐动症的影响，未来需要更大规模的随机对照试验产生更高质量的临床证据。

5""小结与展望

目前，国内外对乳腺癌术后恐动症的治疗研究仍处于探索阶段。未来，需进一步探讨其干预策略。本文建议开展以下几方面研究：①结合中国文化背景，对适用于乳腺癌患者术后恐动症评估的有关量表进行汉化，亦可研发符合中国国情的乳腺癌术后恐动症评估工具。②建议将恐动症评估纳入乳腺癌患者术后常规评估项中，于术前、术后不同时间点对恐动症进行评估，为有效干预提供参考。③基于恐动症的发生机制、影响因素等，制定合理的术后早期康复锻炼方案，并结合VR和中医护理技术对患者进行干预，形成系统、全面、科学的干预策略。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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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8–06）

（修回日期：2024–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