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新进行时

在中国讨论城市更新，普通民众可能会首先想到“拆迁”。这并不令人意外，对大多数30岁以上的中国人而言，小时候住的那幢房子乃至生活周遭可能都只存在于记忆中—已经拆了。

这种群体记忆对应的是过去40年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和大规模的快速城镇化。城市越来越大，新区越来越多，基建蓬勃，地价飞涨，众多城市开始采用“土地财政”模式……在那一轮热潮中，中国城市建设中使用最多的概念，或许是城市开发。

从学术角度，城市更新是指由于经济、社会力量以及规划对城区的干预，所引起的物理空间变化（拆除重建、修复等）、土地和建筑用途的变化（从一种用途转变为另一种更能产生效益的）或其利用强度的变化的一种动态过程。在这一层面，城市开发也可以被包含在广义的城市更新概念里。

但当下在全社会引发关注和讨论的这一轮中国城市更新，指向更为明确。新，是一个相对于旧的概念，如今所要翻新的“旧”，正是相对于前一轮大规模城市化进程中扩充建造出来的大片新城而言，是要让城市建设的关注点回到旧的建成区甚至中心城区。

国家在政策层面针对这一轮城市更新也有明确定义。2021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在“十四五”规划《纲要》中，将城市更新行动的概念解释为：对旧城区内功能偏离需求、利用效率低下、环境品质不高的存量片区进行功能性改造，打造成为新型生产生活空间，以推进老旧小区、老旧厂区、老旧街区、城中村等，‘三老一村’改造为主要内容。

从开发增量到改造存量，背后是中国社会和经济发展阶段的变化。“按照全球规律，城镇化率达到70%至80%将是一个转折点，达到这一水平后城镇化进程将会放缓。”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总建筑师、总规划师吴晨在2023年接受《中国经济时报》采访时说。当时，中国城镇空间已经能容纳全国80%以上的人口。

理论上，只要城市存在和发展，就会有更新的需求，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我们每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也会是城市更新重要的参与者和实践者。在中国，如何从过去经济效率、土地价值的单一取向，逐步转变为平衡经济效率、社会公平、文化和生态保护的多元可持续发展价值体系，将是这一轮城市更新中全新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