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红楼梦》中贾宝玉、王熙凤的“奥兰多特质”

2024-11-04 00:00苏文
西部学刊 2024年19期

摘要:女性主义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小说《奥兰多》中,将“双性同体”的概念升华为人格多元化观念的理想范本“奥兰多特质”,主张消解二元的对立与分离,追寻更全面、完整、多元的人格气质。《红楼梦》中男主人公贾宝玉穿着、喜好及日常的言行举止,都受到女性化行为的影响。他超越了封建时代家、国、天下宏大叙事的局限性,关照带有自我感受的主体意识,表现出极强的个人生命意识与人文关怀。由于生长环境的影响,作为女性的王熙凤形成了自信果敢、坚强刚毅的性格,主动争取自主人格的独立意识,追求妇女解放、个人自由与觉醒,此二人的表现都充分体现了“奥兰多特质”。

关键词:《红楼梦》;奥兰多特质;阴阳一体;人文理想

中图分类号:I207.411;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4)19-0122-04

An Analysis of the “Orlando Traits” of Jia Baoyu and Wang Xifeng

in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Su Wen

(Xi’an Open University, Xi’an 710054)

Abstract: In her novel Orlando, the feminist writer Virginia Woolf sublimates the concept of “androgyny” into the ideal model of the pluralistic concept of personality, the “Orlando traits”, which advocates the dissolution of binary oppositions and separations in pursuit of a more comprehensive, complete and pluralistic personality temperament. In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the male protagonist, Jia Baoyu, was influenced by feminized behaviors in the way he dresses, in his preferences, and in his daily actions and speech. He transcends the limitations of the grand narrative of the family, the country and the world in the feudal era, cares for the subjective consciousness with self-feeling, and shows a strong sense of personal life and humanistic concern. Due to her upbringing, as a woman, Wang Xifeng forms a confident and bold, strong and resolute character, taking the initiative to fight for the independent consciousness of the autonomous personality, the pursuit of women’s liberation, personal freedom and awakening, the performance of these two people are fully embodied in the “Orlando traits”.

Keywords: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Orlando traits; Yin and Yang integration; humanistic ideals

“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一曲红楼多少梦,情天情海幻情身。”该诗出自清嘉庆年间《京都竹枝词》(又名《草珠一串》)一书,得舆著。书内录诗词一百零八首,分总起、文武各官、兵丁、商贾、妇女、风俗、时尚、饮食、市井、名胜、浏览、总结,现有清嘉庆二十二年刊本存世。《红楼梦》被作者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1],是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的集大成者,也是当之无愧的不朽杰作。它的不朽,不仅在于宏阔的视野、动人的笔触与生动的情节或是无限丰富的内蕴,更在于它有着解构两性传统社会概念,承载着双性同体气质之美的“奥兰多特质”。对“奥兰多特质”的深刻抒发,构成了曹雪芹超越时代局限性与两性对立的人文主义情怀和包容并蓄的文化主义理想。

一、“奥兰多特质”的来源及内涵

“奥兰多特质”源自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自传体小说《奥兰多》中的同名主人公,作家通过奥兰多这一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巧妙地控诉了当时女性在西方传统父权专制影响下,在性别与经济方面所遭受的不公、压迫[2]。这部小说开头是欧洲文艺复兴伊始,主人公自此历经了四百多年时光,不但完成了创作两百多年的长诗,还从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变成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妇人,并在转性后生下了一个儿子。在小说的尾声,身处二十世纪的获奖诗人奥兰多,再度回归宅邸的老橡树下,回忆过去的四百多年中自己对文学特别是诗歌的不懈追求。

被认为是二十世纪最杰出的意识流小说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对两性力量存续于单一个体的问题进行了明确阐释,她认为每个个体在对万物进行支配时都是在两种力量共同作用下实现的,一部分体现为男性力量,另一部分体现为女性力量。在不同的两性思维中,两种力量的强弱存在差异,男性思维更加坚信男性远远强过女性,女性思维则认为女性更具有力量,而最和谐的状态是两种力量的有机结合。在心理学领域,也有与这一观点类似的成果。著名心理学专家荣格称男性的形式为“阳性特质”,称女性的形式为“阴性特质”,他认为“阳性特质”与“阴性特质”不是恒定不变在男性或者女性体内的,而是分成存放在某种储藏器之中的两种物质,所以阴性也存在于男人之中,阳性也存在于女人之中,也就是常说的内在的女人、内在的男人,具体可以表现为女性心理倾向融合在男人心灵之中,男性心理倾向融合在女人心灵之中。故人生而为人便都有阳刚、阴柔两种气质潜能,也都有刚烈和温柔两种情愫。人格的和谐平衡在于两性力量的融合,即在个体的思维与实际行动之中,男性性格中可以具有女性特质,女性性格中也可以具有男性特质。基于以上的思想观点则需要引入“双性同体”(androgyny)[3]这一重要概念,从词源学上看,此概念最早起源于希腊语,词语“andro”意为雄性的、男性的,词语“gyny”意为雌性的、女性的,最终由“andro+gyny”构成词汇“androgyny”表示男性和女性相结合的双性同体状态。在生物学领域,双性同体又称雌雄同株,是指植物同时具有雄性、雌性生殖器官的生理特征。从心理学意义上讲,双性同体是指一个人既有男性气质,又有女性气质,融两性性格特征于一体。

弗吉尼亚·伍尔夫最先在文学理想之域将“双性同体”(androgyny)所代表的人性完整升华为人格多元化观念的理想范本——“奥兰多特质”。这一特质主张消解存在于漫长历史与现实社会中的各种二元(即乾与坤、男与女、肉体与灵魂、感性与理性)的对立与分离,在兼容并蓄的文化理想与人文情怀烛照下,追寻更全面、完整、多元的人格气质和品格。她在这更加完整和复杂与多元的“奥兰多特质”映照下,呼吁人们打破男女之间对立的壁垒,在阳性的、阴性的、现实的、诗意的各种元素中自由流动与互相转化,以期创造非固化的“文化性别”和更加平等、互补的人类“伙伴关系”。

值得关注的是具有“奥兰多特质”的人物,在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中可谓比比皆是,有“粉面含春威不露”却“威重令行”的大管家王熙凤,有“俊眼修眉”却自称“蕉下客”的改革家探春,再有“眼如水杏、罕言寡语”却理性博学的宝钗;更有“不僧不俗”“欲洁何曾洁”的妙玉,亦有“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的尤三姐。这部奇书中的男性形象,有“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的怡红公子贾宝玉,亦有“形容秀美,性情谦和”的尊贵王爷水溶;有“眉清目秀,粉面朱唇”“怯怯羞羞,有小女儿情态”的秦钟,也有“串生旦风月戏文”的侠士柳湘莲,以及“妩媚温柔”、婉转柔情的蒋玉菡。这些颠覆传统认知的人物形象无一不是伍尔夫提出的“奥兰多特质”的体现。

总的来看,同为书中主要人物的贾宝玉和王熙凤身上的“奥兰多特质”最为突出,形象最为鲜明,故以此二人为例分析之。

二、怡红公子,风情万种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中指出,《红楼梦》这一著作的诞生,颠覆了传统固定思维模式,也改变了文章写作的方式,因为在《红楼梦》中,人并不是单一化的好人或坏人,也并不是只具有单一化的特性,而是具有复杂性的、双面性的人,即女人亦可以阳刚,男人也可以阴柔。因此在《红楼梦》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中,作者借黛玉的视角带我们初次关注到贾宝玉的外貌:“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剑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4]33。此处所写,用尽了色彩之词,可谓极尽柔美之情。这位宝玉的与众不同是从他传奇式的诞生开始的,“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4]34。贾宝玉虽然秉性乖张,却因为祖母贾氏的隔代亲、母亲王夫人的溺爱,以及贵为皇妃的大姐贾元春的眷念幼弟之心,导致贾家上下给予他万千宠爱,也让他成为无人敢管的膏粱子弟。

在众多重要女性的默许与纵容之下,宝玉得copjTC2xR0OMmIJl22KWoiGAle2GTA64eO/2ftiyKl4=以从小和姐妹们一起长大,因此他的外在穿着、内在喜好,以及日常的言行举止,都受到了女性化行为的同化影响,而他内在模仿女性的意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就有了书中贾宝玉爱闻姐妹们身上的“冷香”“幽香”,闻到宝钗的冷香丸便不能自抑;爱吃盒里的或姐妹们嘴上的胭脂;外在着装多佩戴做工考究的女红,多次让房里的丫头缝制或求黛玉的赠予;日常喜好收集“轻巧玩意儿”,如赠送史湘云金麒麟,赠予蒋玉菡玉玦扇坠和袭人给的松花汗巾。在人物性格方面,作者巧妙借“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的开篇诗词,点明贾宝玉作为男人却爱哭,且具有叛逆乖张、脱离世俗的人物性格,他常在自说自话,碰到谁就跟谁交流,独自感叹或低语。除此之外,贾宝玉还会被人误认作女孩子,比如雨中的龄官仅凭他露见的半张脸,便误以为是位姐姐。再比如刘姥姥在大观园误闯了宝玉房间的时候问了一句,“这是哪个姑娘的闺房,竟如此精致?”从文本分析可以看出,宝玉的容貌着妆和习性爱好等具有外显的女性特征。封闭的大观园是女性聚居的栖息地,而贾宝玉作为男性个体,与这些女性生活在一起找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吟诗作赋、读书学习、刺绣歌唱等活动成为他生活中的快乐源泉。曹雪芹在开篇人物判词中所说的“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预告般揭示了贾宝玉个人命运的轨迹,他在成长中越发厌恶外在男性世界的粗鄙、肮脏、现实、追名逐利,发自内心地喜爱内在女性深闺里的温暖、细腻、浪漫、与世无争。

古典小说《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形象,超越了封建时代家、国、天下宏大叙事的局限性,他关照的是带有自我感受的主体意识,而不仅是贾家荣宁二府的荣辱兴衰,表现出极强的人文关怀与个人生命意识。贾宝玉不攀慕权贵,却对小人物宽容与温良,常常念及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这种对周边人事物平等、细腻的关爱,透露出至真至善的人文主义关怀,充分体现了他身上的“奥兰多特质”。

三、脂粉英雄,杀伐决断

作为众多红学家所公认曹雪芹塑造得最为成功的角色,王熙凤涵容了阳刚杀伐果决与阴柔女子娇媚两种极端对立的典型性格特征,被冠以“脂粉英雄”“女曹操”“胭脂虎”等称号。在书中,为了突出凤姐的与众不同,曹雪芹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从他者林黛玉眼中出场,“黛玉思忖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如此,这来者是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环拥着一个丽人,从后房进来……”[4]32。在期待与紧张的情绪交织里,凤姐进入了读者的视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也成为读者对王熙凤的最初印象。

金陵十二钗各有其美,为何独有王熙凤能以孙媳妇辈的身份登上管家奶奶的高位?关于这一问题的解释可以沿用西蒙·波娃在《第二性》书中对产生两性差异的根源进行的解析[5]。她认为男人、女人之所以存在,决定因素可能在于后天形成,而不在于先天。也就是说,对社会性别角色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社会期待心理。故而再次回到文本去抽丝剥茧寻找细节,王熙凤自幼成长于“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高贵显赫之家,其祖父为朝廷的外务官,叔父则是身居要职的内阁大学士。在这种家庭环境的熏染下,对王熙凤的教养与男儿无异,她从小便与家族里的兄弟一起玩耍长大。因为这种被当作男孩与同龄兄弟为伍成长、鼓励接触外来事务的开放教育模式,大大降低了传统儒家文化对女性的规训与约束。因此在王熙凤的个体意识中,封建的伦理束缚相对减弱,天性与环境的相辅相成,形成了她自信果敢、坚强刚毅的主体性格,使她获得了在那个时代原本只属于男性才可能具有的聪明才智。曹雪芹借着管家周瑞之口评价她“少了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又通过仆人兴儿表述说“琏二奶奶是内心狠毒,嘴上尖酸刻薄,嘴甜心苦,表里不一的人。她脸上笑容满面,暗地里却给其他人使绊子,明里一盆火,暗里一把刀”[4]935,准确概括了王熙凤性格狠辣、处事灵活、杀伐果决、令人生畏的人物形象。所以,王熙凤是凭着自己的勇气、胆识、智慧和自信,从那个以父权为中心、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的。

王熙凤性格中有着张扬和暴力的一面,“酸凤姐大闹宁国府”“变生不测凤姐泼醋”,以及打平儿、吓死鲍二家的、逼死尤二姐,且她的威权势力不仅限于荣宁二府,甚至还延伸到了府邸之外的衙门公堂,弄权铁槛寺、安排张华状告贾府而后又欲杀人灭口。王熙凤性格中有着自私利己、见风使舵的一面,如婆婆邢夫人想为老爷强纳鸳鸯为妾时,王熙凤知道祖母贾母必然大怒且自己难以劝阻,便说“不如奶奶先去,我换件衣裳,马上就去”,借口换衣避开贾家母子婆媳矛盾的锋芒,将自己置身事外,也彻底背离传统文化中为妇孝顺的规训。若以中国传统社会礼教“七出”之罪来衡量,王熙凤完全吻合无子、嫉妒、不顺父母、口舌、恶疾,但在她表面上背离传统妇德的行为之下,却隐含着追求妇女解放、个人自由与觉醒的轨迹。王熙凤主动争取自主人格的独立意识,坚毅无比的性格品质与行为,都充分体现了她身上的“奥兰多特质”。

四、结语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双性气质、阴阳一体”的概念不仅是存在于文学美学艺术范畴的瑰丽想象,还具有坚实的生理、医理基础和广泛的心理基础。《黄帝内经·素问》卷二由张隐庵张志聪,字隐庵,清代著名医学家,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曾集注《黄帝内经素问》《黄帝内经灵枢》等书。注:“阴阳之道,其在人则为男女,在体则为气为血。”中国古代生理学认为,人禀气而生,气分阴阳,人各有偏受而为男女。男为阳主刚,女为阴主柔,是为男女气质之大别。就每个人来讲,生理机制由阴阳两极构成。这就是说每个人身上本来天然就有阳刚和阴柔两种元素。也就是说每个人身上不能简单以男女来区别,更是因为阴阳两种元素所占有的比重而细致划分。在以古希腊文明为源头的西方文化中,自柏拉图以降,一直都有关于“双性同体”概念的讨论,一如《会饮篇》中的阿里斯托芬讲辞所述,远古圆球人每个个体天然就分有两种性别身份,并有三种组合特征,分别是男男、女女、男女三种性质特征组合,其中作为阴阳结合代表男女两性的则是月亮的后裔,月亮也被认为分别具有阴柔与阳刚的两种特性。而拥有两种性别的圆球人才是完整人,后因为触怒天神被雷电削做两半,也就成为现在的人,所以现在的人只是半人,人们需要秉承最初的单一个体内两性完整,才能回到最初,寻找到人性的完整。由此看来,《红楼梦》塑造了众多具有“奥兰多特质”的人物形象,不但秉承了中国古典文学强调刚柔并济的审美思想,而且契合了西方同一个体内两性完整,才能回到最初,寻找到人性的完整的理论。

在曹雪芹的笔下,《红楼梦》人物繁多却别具一格,他所塑造的人物形象,壮美的形象不仅有刚劲雄健,亦有内在柔和的韵味;婉约的形象不仅优美柔美,亦有内在的坚韧的风骨。他以“一纸荒唐言”批判了那个压抑而封闭的时代,以“满腹辛酸泪”控诉与解构了当时社会按自然性别强加给男性与女性的“功成名就”与“三从四德”的思想枷锁。他通过塑造众多具有“奥兰多特质”的人物形象,寄托了男女两性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双重和谐共存愿景[6],表达了兼容并蓄的文化理想33df3305c5ccd50ee2f110ba972f621886a180d1a7030082310656048956abc2与人文情怀,在今天依然能够对我们理解和处理男女两性关系给予非常积极的指引。它告诉我们在承认男女性别差异的基础上,打破传统男女两性对立的壁垒,推进两性的互补与融合,优化男女相处的模式与方法,有利于实现社会生活的幸福与和谐。

参考文献:

[1]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伍隼,校点.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267-286.

[2]弗吉尼亚·伍尔夫.奥兰多[M].徐会坛,刘漪,王瑜玲,等译.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20:14.

[3]KRITZER A.The Plays of CarylChurchill: Theatre of Empowerment[M].London: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91:78.

[4]曹雪芹,无名氏.红楼梦[M].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5]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7-16.

[6]巢玥.重塑性别伦理:小说《奥兰多》的身体观和伦理愿景[J].跨语言文化研究,2021(0):107-116.

作者简介:苏文(1989—),女,汉族,陕西西安人,西安开放大学助教,研究方向为文艺学、美学、文化理论。

(责任编辑:王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