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以来,美国的对外政策愈发体现出加深与中国的对抗,以崛起国与守成国的冲突为主要表现形式的国际格局形成。同时,部分西方学者开始借修昔底德陷阱暗喻中美之间的大国博弈。经过分析认为,中美两国的关系并不符合修昔底德陷阱的各个要素,中美之间并未爆发直接冲突,在很多领域还存在着密切合作,形成了一种新竞争关系。基于此,中国应把握两国关系的实质,构建竞争与合作并进的中美关系,实施中国特色的大国外交政策,发挥国际组织在危机调解中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中美博弈;中美新竞争关系;修昔底德陷阱;中国特色大国外交
中图分类号:D82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4)19-0031-04
My Opinions on the Major-Country Diplomacy Strategie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o Avoid the Thucydides Trap
Ma YingyingPiao Longguo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Yanbian University, Yanji 133002)
Abstract: Since China became the world’s second-largest economy, the United States’ foreign policy has increasingly reflected the deepening confrontation with China, forming an international pattern in which the conflict between rising countries and defending countries is the main manifestation. At the same time, some Western scholars began to use the Thucydides Trap as a metaphor for the great power game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After analysis, it is believed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does not conform to the elements of the Thucydides Trap, and that no direct conflict has broken out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at there is still close cooperation in many fields, resulting in a new competitive relationship. Based on this, China should grasp the essenc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build a China-United States relationship in which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go hand in hand, implement major-country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leverage the important role of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in crisis mediation.
Keywords: the game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a new competi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Thucydides Trap; major-country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与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国家实力的持续增长引来了美国及其盟友的担忧。拜登执政以来,着眼于和中国竞争,美国越发注重“拉帮结伙”,纠集其盟友形成了针对中国的各类“小多边”组织,谋求对华的所谓“实力地位”与竞争优势。美国学者格拉汉姆·艾利森(以下简称艾利森)提出中美两国将会如同“修昔底德陷阱”①中的雅典与斯巴达,必定发生冲突乃至最后激化为战争,而这种可能性为中美两国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1]。但事实上中美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强对抗性质的关系,相反,在经济全球化、产业高度互补的今天,中美两国实质上早已经形成“你中有我,互通有无”的密切联系。中美两国竞争关系的表象是强对抗,而在这种强对抗的背后,是由于美国认为中国高速发展会对其主导的现有国际秩序产生冲击,因此需要对这种挑战行为做出回应。本文将从中美关系现状、中美新竞争关系、国际秩序体系转型与中国如何应对中美竞争性关系危机三个角度,试对这一问题展开论述。
一、被定义为“危机化”的中美关系
近几年,美国实施了对华的遏制政策。在贸易领域,2019年美国展开对中国的“贸易战”。拜登政府上台后,美国商务部门提出了“小院高墙”“小院高墙”是拜登政府推行的更具针对性和抑制力的对华科技竞争战略。美国需要确定与国家安全直接相关的特定技术和研究领域,即“小院”,并划定适当的战略边界,即“高墙”,来保护这些领域。对于“小院”内的核心技术,美国采取更严密、更强力的封锁措施,而对于“小院”之外的其他高科技领域,则可以重新对中国开放。这一策略的目的不是与中国经济“脱钩”,而是通过限制中国的科技进步来维护美国的科技优势和国家安全。的对华政策,本质上是2019年贸易政策的进一步延续。在科技领域,美国联合其盟友对中国的华为、中兴等高科技企业以及部分高等院校实施制裁,妄图继续保持对华科技优势,打压中国的发展势头。对中国而言,周边地缘环境的变化速度与强度有加速的趋势。美国推行的所谓“印太战略”具有强对抗属性,在切实影响着中国的周边形势。同时,美国在中国台湾地区、南海、朝鲜半岛多个热点区域不断挑起事端,增加了中美两国关系恶化的可能性。
如果从国际危机形成的角度来看,根据密歇根大学教授奥根斯基(A.F.Kenneth Organski)在“权力转移理论”中提出的“不同国家可能处于不同的阶段,率先进入权力增长阶段和权力成熟阶段的国家将获得巨大的权力优势,成为主导国家,建立起对自己有利的国际秩序。但是,其他国家也迟早会进入权力增长阶段,拥有相当或更大权势基质的国家将成为主导国有力的挑战者”[2],将美国和中国带入这一理论中,不难发现,美国是主导国家而中国是主导体系的挑战者。中国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得到了迅速的发展,2019年中美两国的GDP比值达到了0.671 4,虽然中美两国在经济上依然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经济地位的角逐往往是大国权力交接前的竞争,经济实力是国际领导权竞争的物质基础。因此,对于美国的对外政策决策程序而言,两国经济现状作为一种环境因素被输入进美国的决策系统中。近年来,中国综合实力的进步与新冠疫情全球性暴发的叠加使得这一经济现状对美国决策系统的影响进一步加剧,造成了美国的应激反应,使得美国持续对中国实施“遏制”,由此形成了以崛起国与守成国的冲突为主要表现形式的国际格局。
二、中美关系:陷入修昔底德陷阱抑或新竞争关系
(一)中美关系并未陷入修昔底德陷阱
用修昔底德陷阱形容中美两国关系源自美国哈佛大学贝尔福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主任艾利森。2012年8月21日,他在《金融时报》发表题为《修昔底德陷阱已经在太平洋地区突显》的文章。相较于美国学者对中美关系所保有的悲观态度[3],在这一问题上,中国学者往往持有较为乐观的态度[4-6]。
实际上,中美两国并没有走向修昔底德所构xe16mlqpWm0uE26rt7fqYQ==想的那种无法调和的冲突之中,修昔底德并没有提出过任何与“陷阱”有关的理论。今天学界所分析的修昔底德陷阱来自于2012年艾利森发表在《金融时报》上的那篇文章。艾利森在2017年撰写的《注定一战》中认为:“修昔底德陷阱指的是当一个崛起国威胁取代现有主导国时自然会出现不可避免的混乱。”但是,除了近年以来综合实力连年增强这一特征与修昔底德陷阱中的雅典相符以外,中国始终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作为外交政策的基本准则,不结盟、不称霸、不进行军事扩张。但美国近年来在对华政策上采取遏制政策,联合中国的周边盟友国,通过对中国持续施加压力,企图抑制甚至使中国的发展倒退,以稳固现有的国际秩序体系,或者说,稳固以美国为世界核心的国际状态。
近年来,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际的国际形势发展来看,中美两国的关系并不符合修昔底德陷阱中的各个要素,因此不能将两国关系简单地认为是处于一种“死对头”的恶性竞争状态。由于经济全球化的深度与广度进一步加深,当今时代的中美两国形成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深层次依赖关系,美国的政界、学界在对这一问题进行研究时将中美两国简单地套上雅典与斯巴达的案例是不准确的。与其说中美两国将会面临修昔底德陷阱,不如说中美两国关系是某种新形势下的竞争关系[7]。
(二)中美新竞争关系的缘起与特征
事实上,中美两国的关系与修昔底德陷阱这一极为悲观且不符实际的焦虑状态相比,更体现为两国在新形势下的竞争关系,那这种竞争关系从何而来?具有什么样的特征?
1.中美新竞争关系的缘起
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在2012年高调提出“亚太再平衡战略”,这一战略有着极为明显的中国指向。在美国等西方选举制国家之中,往往会出现交替执政的“钟摆”现象[8]。因此,奥巴马、特朗普、拜登三任领导人的施政方针应当呈现“缓和—遏制—缓和”的波浪特性,然而美国的对华政策的主基调却保持了一致。这一特征的出现可以说明,美国全面开展了与中国的竞争。然而中美之间并未爆发直接冲突,并在例如经济、禁毒、气候治理等领域保持合作关系,因此中美关系实质上是一种新竞争关系。
2.中美新竞争关系的特点
一是持续时间较长。美国内部针对中国的战略竞争依然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美国前任总统特朗普任内采取“对华强硬”政策,而美国学界依然存在鼓励美国加强对华接触的学者。从世界银行发布的数据看,中国在2019年的现价美元GDP已经达到美国的近70%。虽然与美国的经济相比差距较大,但由于新冠疫情的爆发对美国全球产业链体系的冲击,导致中美两国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崛起国与守成国互换的情况,而是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保持相互竞争的关系。
二是以和平为主基调。作为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美国无法通过其军事力量对中国实现有效的威慑,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中国目前不会寻求以军事手段解决中美间的竞争问题,这就使得中美两国的竞争并不会以战争的方式结束。但需要看到,俄乌、巴以冲突等影响外溢,以及美国通过加强驻韩、日美军部署,拉拢相关南亚、东南亚国家对中国实施强竞争性的印太战略,使得这一地区危机四伏,两国关系的不确定性进一步加剧,对此要未雨绸缪、妥善应对。
三、中国如何构建新形势下的中美关系
中美关系是全球最重要的国家行为体之间的关系,处理好两国之间存在的问题、解决好影响两国关系发展动向的危机,对于两国乃至国际政治体系的稳定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中国作为当事国应当发挥主观能动性,客观面对中美关系的现实,积极应对两国关系的挑战。
(一)把握两国危机实质,构建竞争与合作并进的中美关系
中美两国强对抗性关系的实质是两国国家利益的冲突,两国利益的实现路径并不相同。中国的首要国家利益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是维持经济正向发展,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幸福指数,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美国的国家利益是全球性的,以中国所代表的东亚地区利益仅为其组成部分之一。因此,中美两国关系危机实际上是美国针对中美之间力量对比变化而产生的应激反应。
解决逆全球化抬头、网络、公共卫生等非传统安全问题脱离了单一国家主导的范围,需要全球各国间甚至是与相关的非国家政治行为体之间的共同协作才可以完成。时代呼唤以和平合作为主基调的中美关系,这要求中国在未来继续保持与美国的合作关系,以共同维护世界和平,应对气候变暖、经济危机等全球性问题。
(二)实施中国特色的大国外交政策
1.坚持多边主义原则积极参加全球化建设
近代以来中国百余年历史证明,“闭关锁国”与对外开放所取得的成果是截然不同的。中国发展、走向成功的历史是积极拥抱世界、走向世界的历史。全球化所带来的国家间互动已经成为现有国际政治形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西方式的多边主义是具有排他性的,这使得部分国家无法真正地参与进西方所构建的多边主义体系内。中国应继续秉持合作共赢的外交观,坚持多边主义原则,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倡议落实,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2.坚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反对霸权
当今世界人类所面临的问题例如反恐、粮食安全以及公共卫生问题,都不再是单个或多个国家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往往具有全球性特征。习近平总书记于2013年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强调国际权力中的相互依存,即“多中心”理念。中国以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为己任,继续在全球范围内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积极推进国际合作。
3.沉着应对现有国际秩序主导国家的挑战
中国是推动国际秩序转型的重要力量。未来,中国将会遇到更多来自美国这一国际秩序主导国家在周边外交、中国台湾问题等的挑战。中国在对国际事务进行分析时,应采取综合研判的分析方式,以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展为己任,树立负责任大国的外交观念。锤炼大国心态,提升国家形象。以智慧深沉的努力和宽容坚韧的胸怀为后盾,塑造温和而坚定、建设性、可预期、负责任、做贡献的新型大国形象[9]。
(三)发挥国际组织在危机调解中的重要作用
新现实主义者认为国际政治的无政府状态所导致的“安全困境”是国际冲突的本质,联合国作为二战后各国政府共同成立的最重要的政府间组织,在一些非国家核心利益的问题上相对成功地采取了共同应对的方案。在一些触及核心利益的问题上,联合国对成员国在本质上并不存在束缚与制约,使其在应对这些问题时出现了疲软的现象。但这并不意味着联合国就不重要了,相反,中国在中美竞争性关系中更要利用好联合国这个重要的国际平台。原因在于,联合国存在的问题是这套机制运行了七十余年后所遇到的,由于冷战结束后“一超多强”世界格局的形成,使得联合国所构想的“大国一致”原则被其中的唯一超级大国美国所异化。对于世界上诸多发展中国家而言,联合国依然是其对外宣传本国对国际事务态度、维护国家利益的重要窗口。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理应承担更多的大国责任,以联合国为基础框架,维护国际秩序,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四、结语
近年来,中美两国关系已经成为全球范围内重要的国家间关系,两国目前在部分问题上存在一定的强竞争与强对抗性,但这种竞争与对抗实际上是一种中美新竞争关系与国际体系改革过程中所形成的“阵痛”。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旧金山会晤美国总统拜登时说:“大国竞争解决不了中美两国和世界面临的问题”[10],指出了中美两国关系的本质。面对二十一世纪国际政治经济格局的变化与全球性危机,人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战后国际秩序的转型与新国际秩序的构建带来了机遇,中国在国际事务与全球问题上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面对中美的新竞争关系,中国应继续秉持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思想,积极参与全球化建设,坚持多边主义原则,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积极、稳妥地应对中美间的竞争,共同应对未来的全球性挑战。
参考文献:
[1]ALLISON G.The Thucydides Trap: Are the U.S. and China Headed for War?[EB/OL].[2024-02-26].
http://tripoetry.com/BEING-BLACK/FACTS/DESTINED-FOR-WAR-Thucydides-Trap-The%20Atlantic.pdf.
[2]ORGANSKI A F K.World Politics[M].New York:Random House,1968:338-339.
[3]MOORE G J.Avoiding a Thucydides Trap in Sino-American Relations (…and 7 Reasons Why that Might be Difficult)[J].Asian Security,2017(2):98-115.
[4]宋伟.“修昔底德陷阱”真的存在吗?[N].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10-14(6).
[5]金灿荣.中美关系与“修昔底德陷阱”[J].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3):13-19,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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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倪世雄.未来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挑战与前景[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7(6):50-55.
[8]邹晓龙,贾玉梅.新古典现实主义视角下的美国气候政策的“钟摆现象”[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5):21-30.
[9]门洪华.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中国的责任与担当[J].世界经济与政治,2016(3):4-25,155-156.
[10]习近平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中美元首会晤[N].2023-11-17(1).
作者简介:马莹莹(2003—),女,汉族,吉林白城人,单位为延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研究方向为国际政治。
通信作者:朴龙国(1978—),男,朝鲜族,吉林和龙人,政治学博士,延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国际政治。
(责任编辑:冯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