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与挑战:文生视频知识传播的创作实践与反思

2024-10-31 00:00:00丁一涵
传播与版权 2024年20期

[摘要]文章通过分析AIGC给知识传播带来的新兴变革发现,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为知识打造新的传播场景,构建更为开放的传播环境,从而实现技术与社会的全面发展。同时,人工智能有助于动态化的知识呈现、情感化的知识讲解、去中心化的知识传递。基于此,文章提出“培养智能素养,合理辨别知识真实性”“强调人文情感,注重传播者的主体地位”“锻炼抽象思维,提高知识内化效率”的技术时代知识传播的可持续发展策略,以期推动知识社会的形成。

[关键词]文生视频;知识传播;人工智能

自2024年伊始,央视听媒体大模型相继推出《千秋诗颂》《中国神话》与《AI看典籍》等人工智能生成作品,引发全网热议。技术的介入突破了人类的创作极限,借助文生视频大模型的强大功能,创作团队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创作风格迥异、独具特色的内容。从更深层的价值来看,文生视频大模型的应用引发了知识传播的新变革。人工智能生成影像改变了知识传播的方式,也重塑着人类对知识的看法和理解。文章将解析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入局对知识传播的影响,结合具体实例总结人工智能生成作品的知识承载特色,审视未来人们在使用人工智能生成作品并进行知识传播需要面临的诸多问题。

一、AIGC:一场知识传播的新兴变革

知识是人类智能的结晶,其诞生于人类的社会生活经验,承载于一定的传播媒介当中,又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中由一部分社会成员向另一部分社会成员传递[1]。从口口相传到符号互动再到大众传播,人类获取知识的渠道在媒介技术的加持下被进一步拓宽。在智能传播时代,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技术持续渗入知识传播的各个环节,引发了知识传播的新变革。AIGC主要指“人工智能内容生成技术集合以及它们的生成物”[2]。在深度学习技术、神经网络技术以及生成式对抗网络技术的支撑下,人工智能生成模型可以通过自我学习掌握知识,经由语料训练获得内容创作能力,从而完成知识生产与传播活动。人工智能生成模型还能够实时回答用户所提出的问题,并在相关情境中与用户开展系列对话。一对一的问答式框架将知识反复编码为数据,又将数据解码整合成新的知识。文生视频大模型最显著的功能是将语言文本指令编码为视听文本。换句话说,文生视频大模型能够将过去所有被一维文字呈现的知识内容转化为三维立体的动态影像,即文生视频大模型能够基于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律构建一个仿真的世界。由此,人工智能生成作品不仅具有连贯的运镜,还包含着空间与时间要素。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介入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知识传播者与知识接收者、人类与非人类等各主体之间的界限。AIGC的出现使得知识传播主体不再局限于人类,机器人与计算机也成为主要的传播主体。这使得知识能够在机器与人类,甚至机器与机器之间传递。此外,生成式人工智能通过互联网能够全面访问所有数字资源,从广泛的语料库中筛选、整合所需要的素材并生成具有逻辑性的答案。总的来说,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为知识打造新的传播场景,建o/8rC/PxEJkwcjZIKKJayOVtL9OwEEg5qEZb0ReJUm4=构更为开放的传播环境,从而实现技术与社会的全面发展。

二、边界拓展: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实践

在智能时代背景下,AIGC技术助力人类认知体验超越生物限制,如央视听媒体大模型凭借多模态理解、交互及生成技术,能够帮助人们创作出多样化、内容充盈的人工智能作品,涵盖AI微短剧至人工智能动画,为影视创作和知识传播开辟了新途径。

(一)动态化的知识呈现

人类知识按照生产来源能够被划分为一阶知识和二阶知识。一阶知识源自人类在社会实践中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和体验,是知识的创新。二阶知识则源自人们在深入思考和参与实践活动后形成的进一步认知[3]。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日渐渗透到知识生产与传播活动中,新的知识形态由此诞生,即三阶知识。三阶知识将一阶知识与二阶知识重新整合,通过新的表述形式呈现知识内容。人工智能生成作品将文本转化为形象化的视觉表征形式,便于知识传播和大众解读[4]。在文生视频大模型的辅助下,人工智能生成作品将原本一维的文字转化为三维的影像,降低了知识内容的理解难度。例如,《千秋诗颂》通过构建富有中式美感的画面,从而将古诗词中悠远深长的意境进行呈现,不管是“烟花三月”的绚丽美景,还是“花重锦官城”的灿烂春光,都通过视听文本传递给受众。对受众而言,知识不再只是静态的文字形态,而是与自身感官紧密相连的动态图像。在利用视听感官汲取知识的过程中,受众不再单纯地追求认知的深化,而是沉浸于愉悦的学习情境中,以此方式不仅吸收知识,还丰富了自身对知识的解读视角与思维方式。

(二)情感化的知识讲解

在知识传播的过程中,情感常会被知识传播者当作阐释知识的工具,知识传播者将知识深植于人类情感当中能够唤醒知识接收者对知识的情绪记忆,使其与知识建立更为长久的关系,从而达到理想的知识传播效果[5]。人工智能生成作品将知识融入故事当中,通过情感叙事引发观众共振,在增强知识感染力的同时,使其对知识接收者产生更持久的影响。例如,《千秋诗颂》通过情绪化的讲解方式,能够满足知识接收者获取知识与情绪感知的双重需求。诗词创作过程是作者对自身情感的一次完整表达的过程。在不违背真实历史的情况下,该节目主创团队采用文生视频大模型细腻地勾勒出诗人的生平轨迹,并将诗人深邃的情绪生动地传递给用户,使得动画承载的知识在情绪的调动下得到有效传达。同时,人工智能生成作品能够强化人类感官体验,提高情感表现力。AIGC可以从给定的提示中捕捉人物个性与情感,从而生成贴合人物风格的形象。例如,《AI看典籍》根据典籍中对年少周处“凶强侠气”的描写自动生成周处少年、青年、老年三种形象,少年周处力能扛鼎、青年周处面目凶悍、老年周处目光坚毅,随着典籍故事的讲述,三种形象被依次呈现给用户。由此可见,人工智能生成视频能够通过情感化的讲解手段传递知识,让观众在“知其然”的同时“知其所以然”,增强观众对知识与文化的认同。

(三)去中心化的知识传递

人工智能生成作品正在深刻改变传统知识的传播方式。文生视频大模型将知识压缩于有限的画面之中,部分替代了教师的直接授课角色,消解了传统的知识传播结构。以往,学校一直被视为知识传播的主要场所,教师作为权威的知识传授者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智媒时代,教师与学生主客对立的传播关系被逐渐颠覆,教师不再是知识传递的中心,知识传播的侧重点也从以往的知识传授转变为知识共享。例如,虽然《千秋诗颂》每集平均时长仅有七分钟,但将语文、历史等多学科知识汇聚在同一画面中,这使得观众在观看的过程中能够自主选择偏好的知识,并在理解与体悟的过程中延展自身认知。在去中心化的知识传播过程中,知识与媒介深度融合,其本身也转变为一种媒介,参与到我们理解经验世界的过程中[6]。从更深层次来看,知识传播权威结构的消解意味着知识接收者能够以一种更加平等的身份参与到知识生产与传播的过程中,在开放性的知识传播环境中,知识接收者可以掌握更多知识资源,在不同渠道中参与知识创造,从而加深对知识内容的理解[7]。

三、“辅助”而非“取代”:技术时代知识传播的可持续发展策略

“技术在根本上支配了我们的感知方式、信念系统以及周遭世界。”[8]人工智能生成技术虽引发了知识传播的新变革,但也带来了认知、情感与伦理等一系列危机。一方面,知识传播各主体缺乏智能媒介素养,难以有效认知和利用技术;另一方面,沉湎于技术的人类也面临被机器控制的风险。此外,文生视频对感官的过度刺激也可能削弱人们对现实世界的感知和参与,阻碍人类知识的再创造。在技术时代,人类更应稳固知识传播的主体地位,利用技术辅助人类智慧,而非将自身置于被技术取代的境地。

(一)培养智能素养,合理辨别知识真实性

技术拓展了人类认知边界,同时也禁锢了人类对真实世界的感知。随着文生视频大模型的普及,定制化的知识被源源不断地推送到知识接收者身边,算法的限制导致知识接收者无法避免接收同质化的知识,进而影响人类的知识创造能力。AIGC技术具有强大的知识再造能力,加大了视觉内容的辨别难度。人工智能生成模型能够对现实进行深度伪造,仅通过文字指令就能输出以假乱真的视频。虚构性的视觉内容层出不穷,容易导致大众产生对真假知识的认知偏差,威胁社会信息安全。同时,生成式人工智能在自主驱动的传播模式下缺乏对知识内容真实性及准确性的直接把控环节,从而难以完全保障所传递信息的可靠性。随着社会中虚假知识的增多,知识接收者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甄别知识真伪,这容易导致他们对知识产生信任危机。智能素养是数据素养和信息素养的深化和延伸,是人类在智能时代得以生存的核心素养[9]。在知识更新速度远超于人类认知速度的时代,知识传播各主体需要培养自身智能素养,增强智能意识。在知识传播过程中,知识传播者要增强自身对媒介技术的使用能力,保持批判思维,确保其所传播知识的准确性;知识接收者也要增强自主意识,牢记获取知识的初衷,提高个体对虚假内容的辨别能力,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

(二)强调人文情感,注tYTVI9ysecrqjogPHuVw1k23BgZUbALSEHgORUm+xdA=重传播者的主体地位

在知识传播的过程中,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的卓越功能给传统的知识工作者带来巨大的冲击,也对传统教育模式提出新的挑战。尽管人工智能凭借其高效的知识加工与整合能力显著提升了知识的传播效率,但是人们也应当意识到,随着人工智能模型的广泛应用,人们获取知识和记忆知识的过程被显著加速并趋于表面化,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人类心智活动的深度与丰富性[10]。同时,并非所有知识都能够被人工智能传递。依据知识的获取方式,人类知识可被划分为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两类,显性知识指用书面文字、图表和数学表述的知识;隐性知识则是尚未言明的或者难以言传的知识。换句话说,显性知识是知识本身,能够轻易被人工智能生成模型捕捉,而隐性知识则与显性知识大相径庭,它涉及个人的经验、直觉等,与知识传播者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因此,知识工作者应当重视并挖掘隐性知识,通过有效沟通与个人经验分享,促进知识的深度转化与全面传播。

教师不仅是知识的讲授者,更是学习方法的引导者和价值观念的塑造者。教师通过自身的言传身教,引导学生以批判性思维审视知识,勇于质疑而非盲从,进而培养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和创新精神的学生,这是人工智能所无法替代的。在智能媒体时代,人们亟须重新评估人类智慧与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并深入探索两者在知识传播领域的交汇点。人类知识历经岁月的洗礼与积淀,不仅承载着信息,更蕴含着深厚的情感。相比之下,尽管生成式人工智能借助强大的数据与算法能够解析知识的表层意义,却难以触及并深刻理解知识背后所蕴含的丰富内涵与情感价值。因此,在未来的知识传播过程中,人类不能轻视对人文情感的培育,要使知识教学回归意义本身[11]。

(三)锻炼抽象思维,提高知识内化效率

在智能时代,文生视频等人工智能生成模型简化了知识传播与接收的过程,降低了知识内容的理解难度。然而,过程性的缺失削弱了人类对抽象概念的把握和理解能力,从而导致人类对知识传播的路途与景深的遗忘[12]。更为值得关注的是,当知识以娱乐化的形式进行传播时,知识接收者可能沉迷于新知识形态所带来的感官体验,从而忽略知识本身的价值与深度。以往,人类知识主要通过语言媒介与文字媒介进行传播,知识接收者在接收知识信息之后,必须经历一个解码过程,即将所接收信息转化为可直接供思维加工的语言形态,以便进一步吸收与运用[1]。这一过程不仅锻炼了知识接收者运用抽象思维推理与还原知识的能力,还有助于加深知识接收者对知识的理解,从而促进知识内化与吸收。作为人类所特有的能力,抽象思维在“知识生产—知识传播”循环过程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当前,借助抽象思维,人类不仅能够对既有知识进行批判性反思,还可以借助语言文字和图形符号进行概念的推理与判断,推动知识的创新与发展。知识的学习是一项过程性活动,它不仅涉及信息的接收与存储,更包括思维的训练与能力的提升。在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人类应当警惕技术对知识的遮蔽效应,致力于培养自身的抽象思维与创造思维等高阶思维能力。在知识学习过程中,人类还要不断丰富自身知识积累,提高知识迁移水平,只有牢牢把握知识创造的主体地位,才不至于被人工智能所取代。

四、结语

文生视频的出现改变了过去知识传播的方式与形态,为知识传播带来了新的变革。央视人工智能工作室创作的一系列AI作品开创了智能时代中国知识传播的先河,这些作品在技术的加持下,以动态化的影像呈现经典文籍中的知识,通过情绪化的方式讲述文籍内涵,在去中心化的传递过程中实现知识共享,为观众带来了新的知识获取体验。值得注意的是,AIGC对知识传播的介入也加深了人类对技术的依赖,鉴于此,人类唯有不断认清技术的本质,使技术服务于人类智能,才能摆脱被机器取代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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