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艺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发生机制与实践探索

2024-10-23 00:00冉芳张海彬
电影评介 2024年14期

【摘 要】 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不断挖掘自身优势和潜力,讲好民族团结进步故事,厚植家国情怀,为构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做出了独特贡献。本文以“艺术的社会介入功能”为观察视角,观照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的知识生产;以“艺术的体制性”为分析框架,探究其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发生机制;以“艺术人类学”为理论逻辑,分析其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中的创作模式和本体性特征,发掘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自律”与“他律”的一体两面,领略各民族生活的深度、广度和丰度,感受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的文化担当和创新活力。

【关键词】 影视艺术; 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 民族志书写

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是增强文化认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内容。作为博采众长的综合性艺术,影视艺术受众广泛且传播力强,从文化、精神、情感和价值层面来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独具优势。新时代我国影视艺术在民族题材领域守正创新,佳作迭出,以光影变化讲好民族团结进步故事,厚植家国情怀,为构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做出独特贡献,折射出恢弘的时代动因和自身的艺术规律。其创作实践关涉艺术学、民族学、社会学、心理学等诸多理论范畴,犹如多面镜子从各个角度照射其艺术表达的深邃内涵。影视艺术融汇诸艺之长,跨越时间与空间,在艺术要素构成方面日臻完善,以“艺术的社会介入功能”为观察视角,观照新时代影视艺术在知识生产、传播和接受的过程;以“艺术的体制性”为分析框架,探究影视艺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发生机制,体现国家的在场和影视艺术的能动性;进而以“艺术人类学”为理论逻辑,分析影视艺术在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中的创作模式和本体性特征,呈现新时代影视艺术的“民族志书写”。

一、艺术的社会性介入:影视艺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时代担当

自从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在20世纪提出艺术的“介入”这一概念开始[1],人们意识到艺术不再是一个“为艺术而艺术”的纯粹审美对象,而更多参与和嵌入到复杂的社会发展进程当中,反映了社会整合的程度。艺术的社会性介入也强化了艺术的能动性,英国人类学家阿尔弗雷德·盖尔(Alfred Gell)在《艺术与能动性》一书中提出艺术的能动性理论①,改变了传统艺术学界对纯粹审美和符号意义的关注,转而重点研究艺术生产、传播和接受的语境,探讨艺术在社会发展进程中所起到的作用,提供了一个认识艺术的社会功能及其与人类关系的分析框架。在这个框架中,影视艺术不仅以一种娱乐方式出现,更是一种深刻的社会工具,它可以捕捉到社会心态和大众情感的变化,充分展示和探讨社会、文化、经济和民族话题,从而塑造社会大众的观念、情感和行动。艺术发生学认为艺术实践可以在变革中发挥作用,艺术创作不仅表达了艺术家的意志,同时也通过实践改变社会,民族题材影视作品正是如此,以影像的力量进入社会肌理,彰显民族性格,折射大众情绪,成为社会精神文化塑造和历史集体记忆的艺术载体,对社会观念产生了深远影响。

在当代中国社会快速发展变迁进程中,民族题材影视作品的艺术介入呈现出独特的面向与品格,在艺术表现上也展现了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深度思考和民族审美风尚的文化引领。作为媒介文本,民族题材影视艺术所独具的文化格调及情感穿透力,使之能够敏锐捕捉时代的火热变化,植根于各族人民交流交往交融的多元一体格局,逐渐生成兼具人民性、在地性和主体性的审美经验,构筑起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文化底色。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2],新时代影视艺术在民族题材领域的探索再次诠释了艺术不是社会发展的旁观者,而是社会行动的参与者,情境的合作者和生产者。民族题材影视艺术以“介入”的方式承担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历史使命,用类型化包裹现实内核,建立银屏外观众与银屏内民族文化意识之间的深度精神关联,观众所看到的不再是单一静止的民族个体形象,中华民族共同体理念下的多民族交流与互动贯穿其中。产生于人类社会实践过程中的艺术,一开始就是作为社会生活的反映而出现的,是一种存在于社会结构中的集体活动的产物[3],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的社会属性得以深度激活,不但在素材选择和叙事主题层面上实现精神指引和“影以载道”,也在与观众的共情体验中强化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构筑,为电影强国和文化强国建设贡献力量,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有力支撑。

二、艺术的体制性融合:影视艺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发生机制

我国影视行业发展与政策导向休戚相关,与时俱进的利好政策可以促进电影与社会机制、大众审美、人民话语之间的紧密互动关系。[4]事实上影视行业的体制性一直是以好莱坞为代表的商业电影与以欧洲电影为代表的艺术电影的两种典型的电影创作生产倾向。市场化探索中我国影视艺术作为国家思想文化宣传重要阵地,是描绘家国梦想、传承民族精神、关注民生民意的文化载体,肩负主流意识形态话语表达的重任,凸显影视艺术所处的体制语境。

美国哲学家乔治·迪基(George Dickie)提出“艺术的体制论”,为此提供了一种具有启发意义的观察和理论视角,他指出“艺术世界是若干系统的集合,它包括戏剧、绘画、雕塑、文学、音乐等等。每一个系统都形成一种制度环境,赋予物品艺术地位的活动就在其中进行”[5]。艺术体制论将艺术放置于一个结构性的体制场域之中,各种机构、制度、规则构成机制的总和,支撑和保障艺术的生产、传播、接受、消费等一系列环节。从而让艺术成为社会生活需要的文化样式,不仅对艺术的发展和创新产生深刻影响,也反映了社会发展和变化。新时代所提供的新政策导向和媒介语境赋予影视艺术独特思想资源及创作机遇,为其实现文化引领、价值形塑及类型创新奠定了明晰的发展定位。2021年,中央民族工作会议提出“必须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使各民族人心归聚、精神相依,形成人心凝聚、团结奋进的强大精神纽带”[6]。2021年11月,国家电影局印发《“十四五”中国电影发展规划》指出“电影是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要阵地,是深受人民群众喜爱的文艺形式,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标识”[7],对新时代影视艺术高质量发展提出了更高的战略要求,有力地发挥了制度优势和引领作用。当前我国处于“电影大国”向“电影强国”转型的关键时期,这需要影视艺术立足于各族人民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社会图景,在民族题材影视创作实践上展开深层次的耕耘,推动各民族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为增强文化认同、坚定文化自信,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贡献独特力量。

艺术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形态,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生产[8],在一定程度上正是某一时期的艺术体制决定了何为艺术,以及艺术如何被人们所理解和接受。新时代党领导下的民族工作,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贯穿于全过程各方面,首要任务就是要全面推进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建设。2023年5月,新时代民族影视高质量创新发展座谈会在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市召开,提出民族影视实践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服务,推动新时代民族影视创作高质量创新发展,进一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构建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9]新时代影视艺术与电影体制形成合作性博弈关系,其创作范式是对我国社会变迁的一种视野聚焦和镜像指涉,创作实践中更加遵循“家国命运同构”的叙事逻辑,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时代命题深入对话,在新起点上继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新时代的政策利好、媒介资源与创作机缘,为影视艺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提供了体制支撑和创意力量,表现出国家意志对影视艺术话语的征召、运用和建构,让观众领略各民族生活的深度、广度和丰度,感受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的文化担当和创新活力,体现了国家的在场以及影视艺术自律性与他律性的平衡。

三、艺术的民族志书写:影视艺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生动实践

(一)民族生活影像的视觉性知识生产

影视艺术充满视觉的隐喻,在当下性、共时态的文化层面上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需具有人类学视角,以民族志的手法进行知识生产,传达默会知识,真实而生动地将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的现实记录、描述和展示出来。系统解码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历史和文化基因,以视觉符号语言诠释当下的传统民俗和时代意义,促进族际文化理解和认同。例如《长白山下我的家》(王志强,2012)、《北方大地》(哈斯朝鲁,2017)、《都是一家人》(王文杰,2019)、《金色索玛花》(欧阳奋强,2020)、《山海情》(孔笙/孙墨龙,2021)、《江山如此多娇》(安建/李东霖,2021)、《雪莲花盛开的地方》(刘建华,2023)等作品以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为叙事主线,将中国式现代化、乡村振兴、精准扶贫、城乡融合、民族团结等新时代民族生活全景式呈现出来。《都是一家人》讲述了改革开放大潮中来自全国各地的汉、蒙古、回、藏、维吾尔、白、佤、赫哲等各族同胞,走入沿海开放城市创业、工作、学习,融为一家人共同追求幸福生活的故事,被誉为“一部展示新时代民族团结的精品力作,多维度地创新拓宽了当代现实题材电视剧的创作之路”[10]。《都是一家人》摄制组辗转临沧、大理、昆明、深圳等地开展跨民族和跨区域的精心制作,运用民族志式书写的手法记录了一大批进城务工的各民族同胞和基层民族工作者的日常生活,立体呈现了新时代各民族关系发展的新变化和新面貌。

民族志式书写是在不同民族间构建共享历史文化记忆的一种重要文化形式,能够推动各民族文化上的兼收并蓄、情感上的相互亲近,以独特的方式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的民族志式书写用影像还原各民族生活的点点滴滴,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位导演都是创作者和记录者,让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发挥出“影音文献”的作用,传达出更为深刻的思辨价值。例如导演韩万峰的“少数民族城市生活三部曲”《屋顶上的马奶节》(韩万峰,2019)、《西兰姑娘》(韩万峰,2020)、《父母的城市生活》(韩万峰,2021),采取文化交流融合的视角,运用查尔斯·麦克道格(Charles McDougall)所倡导的“暗示、形象共鸣、认同和视觉的转换”的影像叙事策略[11],分别讲述老、中、青三代少数民族群体在融入现代化都市生活中的境遇,在银幕上呈现了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实现了对中国各民族同胞现代生活的共同话语表达。影视语言通过隐喻、共鸣、认同和视觉的转换,即用人们通常熟知的方式建构知识体系[11],传达默会知识和促进跨文化理解。民族志的特别之处在于挖掘带有文化底色的人性本质,其中的情感、隐喻、自觉、信仰、认同等人类特性,导演可以通过画面安排、镜头运用及剪辑手法来进行意义阐释。例如《东归英雄传》(塞夫/麦丽丝,2008)、《碧罗雪山》(刘杰,2011)、《西藏天空》(傅东育,2014)、《海的尽头是草原》(尔冬升,2022)等作品分别采用历史叙事、革命叙事、当代叙事、融合叙事的方法展示民族团结共荣的时空演化,打破了单一叙事模式的同质性,让观众更深刻地认知中华民族的历史样貌和内在精神,进一步促进各民族间交流与互鉴。

(二)民族性到主体性升华彰显共同体美学

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构筑过程是若干具有主体意识的参与者进行主观选择、建构的历史过程,不同主体的文化和价值取向相互交流、碰撞及融会,最终整合为一体。中国电影自其诞生以来就一直在寻求民族、国家主体身份的确认[12],作为一种舶来的世界艺术,影视语言是国际的,而影视语法却是民族的。[13]新时代影视艺术创作首要之务就是回归中华文化的具体语境、情景和知识主体,构建起自身的话语体系。

总结新时代影视艺术在民族题材领域的创作,立足现实,深入生活,从“民族性”到“主体性”,从“共同体叙事”达成“共同体美学”,用全新的审美创造进行独特的视听表达,贡献了中国影视艺术经验。正如电影史学家李少白所言:“既然承认艺术在内容上存在着民族性,那么这种民族性也就不可能不在形式上表现出来,人们要对艺术内容的民族性作出认定,就必须感受、观察、分析其表现形态。”[14]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具有不同民族内部主体的“自我认同性”与外部主体的“他性”不断交互的主体间性特征,一方面新时代影视创作群体的广泛性、作品主题的多样性,都达到了新的高度和深度,集中展示了中华文明的丰富性,形塑出新时代的中国记忆,也因此成为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独特载体。例如讲好各民族守望相助、心心相印的温暖故事的《伊犁河》(王景光,2013)、《天边加油站》(韩万峰,2020)、《爱归来》(何立新,2020)、《寻鹿香巴拉》(姚橹/陈同明,2021)、《海的尽头是草原》(尔冬升,2022)等作品;讲述民族地区脱贫攻坚,细腻刻画各族群众脱贫致富心路历程的《爱在湘西》(沐轲,2018)、《三变·山变》(彭兰玉,2019)、《金色索玛花》、《山海情》、《大山的女儿》(雷献禾/王菁,2022)等作品;以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为叙事主线,展现各民族共同团结奋斗、繁荣发展时代风貌的《都是一家人》(王文杰,2019)、《屋顶上的马奶节》《西兰姑娘》《父母的城市生活》等作品,不断发展民族题材影视艺术的内涵和外延,促使其走向“共同体美学”,被更广泛的观众群体所理解和接受;另一方面,来自“文化持有者”少数民族导演站在本民族自身的立场,以内视角的生活观察、内化于心的创作情怀去发现和理解新时代,用“共同体美学”的理念去进行视听表达和主体经验共享,如藏族导演万玛才旦、松太加、蒙古族导演德格娜、白族剧作家景宜、彝族导演阿达色呷、苗族导演毕赣等,他们的创作把握时代涌动脉搏,盘活民族文化资源,生动描绘中华民族的精神图谱,形成一个令业界关注的民族题材影视艺术创作群体和现象。他们用各民族的历史记忆、集体记忆和文化记忆唤醒观众的主体认同,展现了民族地区真实的生产生活方式和生存体验,打破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之间的壁垒,构建起有效的对话渠道、拓展了新时代影视艺术的民族题材版图。

(三)情感表达实现精神同构与心理认同

人的情感不是纯粹心理学和生物学意义上的概念,它是镶嵌于社会关系中的文化习俗。情感认同奠定了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基础,在构筑群体认同过程中,积极的情感体验经由认知、实践从感性上升为理性,从自在走向自为,固化为情感上的归属,从而形成共有的精神家园。匈牙利电影理论家巴拉兹·贝拉(Béla Balázs)指出,影像“是一种可见的直接表达内部心灵的工具”[15],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准确捕捉各民族共通的情感体验,通过描摹人们的生活故事和精神面貌展现各族人民交织的情感与幸福的生活,以光影艺术架起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彩虹桥”。例如天山电影制片厂出品的剧情片《昆仑兄弟》(阿布都克里木·阿不力孜/姜宏,2019)结合“民族团结一家亲”这一时代背景,以玉石为线索讲述了汉族干部徐昆和维吾尔族村民马尔丹因玉结缘的异姓兄弟情谊,围绕“诚信”和“友善”两个主题展开情感叙事,谱写了民族团结的时代篇章,让观众体味到真善美的情感魅力。作品将镜头聚焦普通人的人性之美,在“情感-文化”维度上唤起各族人民对坚守诚信的中华传统美德的文化认同,影片中不同民族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令人动容。同时,《昆仑兄弟》的拍摄本身就是一个兄弟联手的作品,这部影片由阿不都克力木·阿不力孜和姜宏——一位维吾尔族导演和一位汉族导演联合执导,他们自称“天山兄弟”,而100多人的拍摄团队更是由9个民族的兄弟姐妹组成。[16]

新时代民族题材影视艺术以各族人民的冷暖幸福和喜怒哀乐为创作旨归,塑造有血有肉的典型人物,展现其丰富多彩的情感世界,让个体的情感体验与共同体的情感投射同频共振,激励各族人民在国家意识、民族情感层面进行自我调适与认同,起到构筑共同精神家园的作用,《伊犁河》(王景光,2013)、《米花之味》(鹏飞,2017)、《远去的牧歌》(阿迪夏·夏热合曼/周军,2018)、《天边加油站》(韩万峰,2020)、《寻鹿香巴拉》(姚橹/陈同明,2021)等都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例如,《远去的牧歌》用深情的凝视观察草原牧民开始新生活的过程,巧妙借助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交替,选择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冬季、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春季、21世纪10年代中期的夏季、21世纪10年代中期的秋季等四个季节的时间节点,勾勒了一幅少数民族游牧文化变迁的生活画卷。刻画出胡玛尔、哈迪夏、博兰古丽等主人公从游牧到定居、从传统到现代变迁的过程,艺术地展现了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对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大力扶持,表达了天山儿女向伟大祖国献上的深情祝福和深厚感激之情。从传统到现代的历史转型这一命题,既是影片中哈萨克牧民需要面对的,也是各个民族、各个领域必须思考的,影片主人公胡玛尔老人带领村民们的每一次“转场”,都是对传统民俗的致敬和对现代生活的奔赴,影片既有浓烈的“乡愁”意识,也有发展的现代眼光,以影像建构起群体成员可以共鸣、共情和共享的意义共同体。《天边加油站》是为数不多的以产业工人为表现对象的民族题材电影,作品以温情动人的口吻和缓缓流淌的叙事将民族团结故事娓娓道来。一个干了20年准备退休的老站长王重庆,一个刚到站工作的90后的大学生秦孝男,一条叫阿黄的狗,在边疆哈萨克地区的加油站里,发生一段情感至深的平凡故事。王重庆远离家乡扎根边陲为哈萨克村民坚守,影片细腻地描绘他沉默如山的厚重情感,新一代站长秦孝男从最初的逃避、害怕到后来的坚韧和担当,最终成为了一名合格接班人的心路历程和情感变化,深入角色和情节,构建起一座给生命增加能量的加油站,一座给民族大团结润滑的加油站。《寻鹿香巴拉》(姚橹/陈同明,2021)从一个北京姑娘和藏族小伙的爱情故事切入,采用现代性视角突破传统叙事模式,以女孩父亲李东进的活动路线为线索,谱写了一段新时代汉藏两族人民相知、相亲到相爱的动人爱情故事。影片不拘泥于传统的乡村场域,将叙事空间导入到现代化的“新农村”,还出现了充满现代和时尚气息的藏族特色酒吧,这些独具符号性和意象性的民族文化元素,让观众看到了中国式现代化高速发展的当下,各民族在保持自身文化特质的同时积极融入国家发展大潮,拥抱新时代的精神面貌。在面对不同民族之间文化差异时,影片展示出人们之间的尊重、包容和理解,如对本民族饮食文化的传播和中华民族共同饮食文化的认同,启发了观众“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文化情怀。

结语

新时代影视艺术不断挖掘自身的优势和潜力,推出一批社会意义重大、民族特色鲜明和文化内涵深刻的精品力作,成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生动展现和时代镜像。我国文化体制的优势,为影视艺术创作提供了广阔的叙事空间和发展支撑,这是因为制度是文化的沉淀,文化是制度的结晶,优秀文化对先进制度优势的发挥产生出倍增效应。回归影视艺术本身,自觉契合中国发展的时代方位变化,将自身的艺术手法、创作旨归与社会动机相结合,强化担当时代使命的艺术抱负,积极回应“为谁创作,为谁立言”这一根本问题。影视艺术在民族题材领域通过深入探索和主体性确认被注入新的内涵及释义,在重塑经典的同时形成鲜明的时代特色,成为当前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载体,展现出影视艺术“自律”与“他律”的一体两面。影视艺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立足“共同体美学”的现实语境,以艺术的身份介入民族团结、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中国式现代化、精准扶贫、共同富裕等时代重大主题,讲好当代中国故事,承担了文化认同与价值整合的社会功能,在新时代走出一条新叙事、新境界和新发展的实践之路。

【作者简介】 冉 芳,女,广西桂林人,桂林旅游学院国际酒店管理学院讲师;

张海彬,男,广西贵港人,桂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民族影视

艺术、民族民间美术研究。

【基金项目】 本文系成都大学传统工艺研究院2023年度课题“藏彝走廊传统工艺中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

元素挖掘与转化研究”(编号:CTGY23YB04)、广西文化和旅游智慧技术重点实验室2022年度开放课题

“元宇宙促进中国-东盟文旅融合数字化创新发展的支撑体系研究”(编号:CTST23006)阶段性成果。

①参见:Alfred Gell. Art and Agency; An Anthropological Theory[M].Oxford:Clarendon Press,1998:6.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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