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马先勇,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旧时月色》等三部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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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东地处江淮分水岭地带,呈现波状起伏地貌。在我的家乡石塘,高高耸立一座浮槎山,当地老百姓称之为:东大山,最高峰约有418.1米,素有安徽“北九华”之称。
秋日,去了趟浮槎山,山上已改昔日的景象,山脚下一片密林,以松树为主林,树丛山路边发黄的山草低下脑袋,整片山林几年前已被承包,山间的空草地重栽上松树、槐树等树木,几条砂石路面通至山头,树林和山路两边杂草任其生长,毛草叶片肥厚。秋冬后,山间杂草枯朽散落,若遇到一场冰天雨雪,走近白茫茫的山林路间,踩踏上去就像地毯一样松软,待到第二年春天,山间杂草和松树果毛须腐烂化作绿肥,小草发芽脑袋尖一下钻出地面,芳草萋萋。
浮槎山地区自然资源极其丰富,松树、各种山草、药草,黄花菜……山鸡、野鸡、刺猬、野兔等。山区农户打猎,有的以此为生计。这里,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产——石头,过去有的公社(乡)办集体企业,成立多家石料厂,随意山上开采……10年前政府统一整治,终还一片青山绿水!
我家住石塘浪坡塘东边——马士龙(WUzjQxSyACbLG1Meof0XOg==小西份村)。说起先祖马士龙,那可真的有那么一说。几百年前,先祖曾跟随朱元璋一起打天下,建立明朝后受封为将军。后世子孙香火传递,至清朝乾隆年间,先人怕辈分排序错落,开始建祠堂、续修家谱,至今已传26代。据《马氏宗谱》记载,马氏始迁祖马士龙原籍北直宛平县仪凤门,明洪武二十年(1388年)迁徙肥东浪波塘下,后人就用他的名字为村子命名。此后三四百年间,马氏逐渐开枝散叶、枝繁叶茂,成为当地一大族,清朝乾隆十九年(1754年),由十三世孙马嘉谋发起修建祠堂。族人“或按亩科费,或计丁出资,共费二千余金”,至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祠堂才完全竣工。村庄离浮槎山约有10多华里路。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依靠种庄稼维持生计。赋闲时,捕鱼、镟鸡、织布,做木工、瓦匠活计补贴家用。年景不好时往往躲不掉干旱、水灾,虫灾……举家外出要饭,或给别人家当佣人以活命。
上山耙草,是乡下早年农活的一种,男女老少均可做,但上山耙草活计多由家庭男女强劳力承担,山高路远,山路崎岖不平。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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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位于七事之首,足以说明柴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从前,农户做饭烧水依赖柴禾,通常都会在灶间、过道里或大门前的屋檐下堆满稻草、麦草、棉秆和碎木柴。一个农户家庭的厨房,少不了大灶台、大小锅、风箱,米缸、大小水缸、碗厨,讲究的人家,屋内陈设几件“古董”式家什。农家锅灶台后面(俗称锅洞)堆着玉米秸、干树枝、烧草和树枝草叶类。农家人砌锅灶,讲究节省烧料及其适用性,竖高的烟囱便于排烟火烧旺盛,农家人在大小锅和烟囱的中间装两个用生铁铸造的“小井锅”,灶堂备上两个泥烧制的瓦罐子,锅灶外围中央部留下一个凹洞,看上去方方正正,就像一个小神龛阁,用作遇上雨雪天气,大人小孩的湿鞋袜放内烤干。农家人,常常在烧饭之前,将小井锅和两个泥烧罐子装满水,饭烧好水也就热了。冬季一家人围在灶台旁取暖。
农家人的灶台,是用土坯或砖块砌成的。若是新建落成的房屋,砌锅灶是一件大事,待新灶砌成后,用白石灰粉刷,在烟囱柱上一侧画上荷花、菊花之类图案;烟囱的另一侧,写着四个字:“水星高照”。警示家人预防火灾。同时在两口锅的烟道立两个烟囱柜,直到上面并入一个陶制的烟囱出屋,让两个烟囱柜之间留个空间,设计成灶头神龛,供奉灶王爷。神龛两边写上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农家人有一句谚语:“人情大似债,头顶锅要卖。”其意一个家庭穷到最后一点财富,就是一口铁锅了。所以,过去的农家人很重视砌新锅灶吃第一顿饭。走过那年代的人,都知道民间称砌新锅灶叫“发灶”,希望发家兴旺,吃上新灶做的第一顿饭“涨锅饭”。农家人烧饭,将柴禾点燃放进锅灶膛里,柴禾映得一片通红,左手拉风箱发出呼呼声,右手添加柴火(由灶膛方位而定),哼着地方小曲,左右手运作自然默契。那年代,农家小孩子一般10来岁就学烧饭、挑水、扫地、喂猪、打柴草等生活基本技能。那年那月,烟火是农村孩子最可亲的记忆。柴草堆积在房前屋后,是小孩捉迷藏玩耍的去处。炊烟袅袅——早把生活的清苦忘得一干二净。
冬天烧锅可以取暖,农家烧饭用的是土灶,烧的柴禾主要有软硬两种,软柴禾有树叶、豆叶、麦穰、稻草等,硬柴有树枝、棉花枝、玉米秆、高粱秆等。
软柴禾和硬柴禾燃出的火苗不同。软柴禾的火苗肥硕,但火力微弱,没有后劲,只亮堂堂地烧一会儿,便熄成一堆炭色的灰了;硬柴禾则不然,一旦点着了,便“噼噼啪啪”地炸个不停,火焰激射出来,呼呼作响,常常是里焰明黄,外焰橘红。软柴禾和硬柴禾各有长短,软柴则适于烙馍,煮米饭,熬稀饭;硬柴则适于蒸馒头,炸圆子,烧牛肉等。一阵烈火猛攻过后,留下一堆猩红的火灰,慢慢焐熬。
柴禾是炊烟的母亲,不同的柴禾养育出来的子女也迥然有异。硬柴蕴含的火苗旺盛,其生出来的炊烟就黑黑的,壮壮的,宛如田野里肥料充足的叶蔓;棉花秆、玉米秆、高粱秆仅次于木柴,它们养出来的炊烟,一开始呈现淡淡的黑色,不一会儿,便渐渐变成浅蓝,继而又淡成弱弱的灰白色了;麦穰育出的炊烟,简直就是一条向上流动的涓涓溪流,看不见任何颜色,只有不眨眼睛,才可以看见无数波浪似的袅袅上漾的曲线。到了晚上,炊烟钻进漆黑夜色里。但从它偶尔带出的火星所走过的路线上,依然还是可以看出它如涌动的溪流。那火星就像蝌蚪,尖头,长尾,一摆一摆地摇着尾巴,转眼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当然,这些美丽的炊烟景象只有在天晴的日子里才可以看见。倘若是阴雨天,炊烟就不是这样了,它只能爬出烟囱半尺高,便无力地蔫软下来,顺着屋顶向周围漫漫散开,构不成蔓延的形状。“炊烟顺地跑,天气好不了。”这句预报天气的谚语,就是此时炊烟的生动写照。
大集体年代,生产队将收获的粮食,先交足国家征购粮,再实行按劳分配原则,以劳动力工分为基准,将粮食分配到各农户,有的家庭没有壮劳动力,小孩多,劳动挣得工分少,每年分配透支(拿钱买粮食),多数家庭,口粮紧缺不够吃,日常配搭一些杂粮、粗细粮混合一起。寒冷的冬天,有时一天只能吃两顿。第二年春天,青黄不接时节,勉强以杂粮和挖野菜度日。
我小的时候,到了秋天,特别晚上刮大风,早上母亲就会早早叫醒我,去田埂河摊边耙树叶。晚了就让别人耙去了。那时候,农家冬天烧火做饭就靠秋天捡的柴禾。放了学,星期天都去捡柴。
村民平时喝“生”水,大多农户烧饭烧水的柴禾,靠生产队分的大小麦秸秆或棉花秸秆,剩下就靠农家人在外边田埂、河滩、山间等地砍些杂草、树枝柴禾之类,晒干后当作烧草。往日农田不成方块,高低不平,一眼望不到边,秋季后田埂或小山坡的杂草,好像早被哪个“剃头匠”刮脸般的收拾干净,远望田野山岗光秃秃一片,形似一层层波浪。尽管如此,柴草仍是农家人的“奢侈品”。冬天风雪交加,远看大地白茫茫一片,烧饭取暖用的柴草,更成为生活中的一道难题。农村有的家庭成员十几口,如果谁家有人在外当工人或干部,享受国家商品粮供应,通过人脉弄到计划煤票,救济一点无烟煤补贴,那一家人脸上的笑纹,多少天也不会凋零。
农村冬季,村民赋闲在家,有人参加冬修水利,家庭多余劳动力则上山耙草。靠近山沿边一带的农家人,山的使用权属于集体,生产队按各家庭人头分配一块山地。春季,山草在雨水滋润下旺盛生长,到了秋季,尤其山间茅草长得快有一人高,随风飘摇发出呼呼的哨声,这种优质茅草开花后,叶茎肥大,烧起来火头旺,发出“噼噼啪啪”声,燃烧后的灰是有机肥料,能改良土质。农家人上山砍草,将砍倒的草一把把放置山地上,晒干后用肩挑或用板车拉下山,回到村庄堆成一个草垛,耸立门前场地上,远处看像一个个俯卧的金龟,更像草原上的一个个蒙古包,象征着山沿农家生活的殷实。山上草种类甚多,茅草分优劣,家庭多余的草用不完,逢集挑到集市草行卖个好价钱,换取油、盐等生活用品。
靠近山沿一带,烧草不用费神,那些农家父母不为儿女婚嫁操心,家庭条件稍优越,儿女亲事家里被地方媒婆踏破门槛。
远离山区的农家人就没有那么幸运。过冬时节,男女壮劳力早早商讨,从广播收音机听准天气预报,何时天晴,何时阴雨连绵,盘算着一起上山耙草。一年中,有的家庭上山耙草少则三五回,多则达半个月到二十天。那时,早晨鸡叫两三遍,农家人起床洗漱,早饭后,带上准备的食用干粮(蒸山芋或粑粑饭团),耙草用的笆子,扁担和绳索,脚穿一双自编草鞋或解放鞋。耙草的笆子用毛竹编制,绑在iYJtDc39jsyHOO5zOKG7vA==把柄一端呈梯形状,类似女人梳妆时用的梳子,梳下的余发毛绒绒的,耙齿沾着绒碎杂草。耙草的笆子下面带钩形,一个笆子约8~10根齿,青竹借助火烤温度自然弯曲成钩的,这是篾匠大师傅的工艺品,现在笆子已成了“古董”,只有参观“农家博物馆”才能一探究竟。
村上年轻人三五成群,在赶往山地的路上,一路欢歌笑语,天南海北聊个不停。路上人们谈论更多的是东家长西家短,打打闹闹,唱起革命样板戏。往往赶到山上时,东方才刚刚泛白。初升的一轮红日,从山头冉冉升起的时候,霞光映照着山坡各角落,搂着一耙一耙的草,如数家珍。耙草的人精气神十足,穿沟跨壑,你追我赶,一天算下来山上也要跑几十甚至上百里路。到午晌在山坡上小憩一会,吃点自带干粮,喝上几口山间长年流淌的清甜泉水,困了在山坡上稍打一会盹。耙草人知道,山上有专门的护山老人,人称“看山佬”,长年住在山上矮小漆黑的草棚里,生活需用品由山下家里人提供,生产队记工分或给予补贴。看山佬性格凶悍,头戴老头帽,脸熏得黑黑的,长长的胡须,嘴中不时吊着大烟袋,人见人怕。山上有一条规定,家山(分给当地生产队社员的草地)不让外人去随意耙草,原因是怕损伤草根和周围小松树,影响来年生长;可野山石头,多凸凹不平,阳光照晒和雨水不充足,野草生长缓慢,山草长短不一难以耙草。有经验的耙草人侦察“看山佬”上山下山的作息时间、山间巡逻等活动规律。早上在其尚未起床或午休时,去家山偷耙草,将耙来的山草放置半山坡松树根下,或分成几个不同地点隐蔽存放,并做上一些小记号,否则,一旦被发现,会把耙来的草烧掉。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家响应国家号召,减轻城里人商品粮供给负担,由母亲带着我们姐妹三人下放至农村,就父亲一人在城里税务局上班。那年代,社会上各种物资非常匮乏,各种供给一律凭票证,我家生活烧料仍不足。50多年前一个冬季,我从学校放寒假回到村庄,为了过年家中有草烧,早早准备好耙草工具,跟着大人上山。由于上山缺少实践经验,糊里糊涂跑到家山棋盘石山耙草。据说这山上有一块“飞来石”,传说会“说话”。相传亘古时,南北斗星在这块石头上画了一个棋盘,常飞临下棋。太白金星云游四海的时候,看到下棋的南北斗星,便降落与他们谈天说地,棋盘石也因此而名传千古。
上到棋盘石山耙草,不知何因被巡山的“看山佬”发觉,被他撵得团团转,最后竟然迷失了行走方向,连东南西北都辨别不清,也耽误了耙草的大好时光,直至太阳落山,只耙些许草,中午的干粮也吃完了,下山的时候,心里饿得直发慌,眼睛一阵阵发黑,走起路来直踉跄,在半山腰还摔一跤,四脚朝天,手腿鲜血直流,幸亏被下山的同村伙伴及时发现。下山时,我们路过东海舰队某军营房驻地,我实在饿得走不动路,将草放在路边歇息一会,小眼一眯,从远处看到部队的营房有一扇门开着,看时间部队是刚吃过晚饭的样子,于是大胆鼓足勇气,与同伴一道去敲炊事班的门。此时,有战士行走在回营房的小路上,结伴在路边散步,还有的操场打篮球或踢足球,好像有人正在打扫饭堂内卫生。我们大胆敲开门,那炊事员看我们是一副农民打扮问什么事,我说明情况和来意。炊事员听说我们住马集附近,他一下子愣住了,他说上次买菜去过马集,一转身去厨房拿出6个白面馒头,我们双手接过坐在地上一口气吃完,等恢复了力气,大踏步往回赶路,直到天漆黑才回到村庄。
第二年我听说冬季征兵,我铁了心参军。经大队、公社、区里三级体检,终于穿上了上绿下蓝的空军服装。耙草一事,40多年了,记忆犹新。
从撮镇火车站一路乘坐闷罐车奔赴南疆——雷州半岛某空军机场,到部队经过严格挑选,学习机务维护(修)工作,从此与飞机结下不解之缘。部队服役十几年成长为军官,每年享受回乡探亲一次。有机会到炊事班帮厨监厨,我学会一手面食绝活,还有烹饪技术。有时与炊事员聊天,看到那些似曾相识、过往营区捡柴火的老百姓,赶上饭点来饭堂要饭,我乐意同他们闲拉几句,问问其家住哪里,塞上几个白面馒头……那一张张似柴火熏黑的脸膛,不由地回想起自己那段上山耙草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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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后期,蜂窝煤一度城乡“流行”。
燃料煤分为有烟煤和无烟煤两种。有烟煤用于工业生产,无烟煤多为生活之用。计划经济时代,无烟散煤堆放于露天,用雨布或搭建简易篷遮盖,平时从烧料公司购回的散装煤,用袋子盛装,回来后按照一定比例与土混合,放水调和,然后用手工做成一定形状的煤块在太阳下晒干。蜂窝煤是经过工业机械简单加工,特点是经济环保卫生,也是当年城乡居民颇受青睐的一种生活燃料。它是一种圆柱体形状的人工制作煤块,上面有竖直穿心的孔,一般有12个孔左右,形似蜂窝,故被称为蜂窝煤。
用蜂窝煤烧火做饭,需要将它放在专用的蜂窝煤炉使用。待下面的煤燃烬,从上面放进一个新的煤块,烧一会使劲一压,旧煤与新煤相分离,下面的煤灰垮塌,这样即更换成功,得以继续燃烧。那时家家户户都会配备一套烧煤工具,专用火钳子、煤钩、通条、煤渣桶等,晚间睡觉时煤炉上面盖上带中孔的盖子,或将炉子下面活门盖关闭,待次日早晨将门盖打开,迎接一天新的生活。
那时候,城里人生火做饭、冬季取暖全靠蜂窝煤。不管一家有几口人,家家户户都需要一个燃煤做饭和烧水的炉子,到了寒冷冬季,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在炉子四周享用“火锅大杂烩”,其乐融融。日复一日在大人的指导下,小孩自然也就学会日常燃煤的简单程序,成为生活的一项“技能”。
计划经济时代,国家能源短缺,吃商品粮的城镇居民才享受煤球按月或按季定量计划供应。城市里每户居民都发一个购煤“小本折子”,年初核定家庭人口,确定供应数量,每月供应上面有登记。星期天放假购煤日,燃料公司煤场成了大人小孩子排长队购煤的一道热闹场所……
随着蜂窝煤广泛使用,它的缺点也逐渐显现出来。每到做饭的时候,厨房弥漫一股浓浓的煤烟味道;用煤炉做饭时,有时要不断地扇风,让炉火烧得更旺才能炒菜,等到饭做好了,满屋的煤烟把人呛得喘不过气来,燃烧后的煤渣还要定时清理,费时费力。在晚间休息或不使用炉子时,还要将屋内门窗开一扇,通风换气,否则会造成煤气中毒,给生活带来安全隐患。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液化气和天然气替代蜂窝煤。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从部队转业分配去基层税务部门,后来调至县局机关上班。记得有一年,税务局的福利是给每人发放两罐液化气。三年使用的液化气票,当时我真舍不得用,只有亲戚和客人来家才使用液化气,平时家庭生火仍用蜂窝煤。有几张15公斤液化气票过期作废,被家里“一把手”狠狠责怪一顿,心里感到一阵憋屈,这几张液化气票也成了永久性纪念品。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罐装液化气开始走进百姓人家生活。人们逐渐告别“一大早起来生炉子”的麻烦,每隔一段时间还要检查炉火有没有熄灭,从那时起,人们告别那种“烟雾缭绕”的厨房,如今,天然气已走进寻常百姓家,成为时代的“新宠物儿”。
落霞飞天,烟火俗常。放眼远处,浮槎山依然如故,只是不见耙草人了。有谁知道,从那段烧草柴烧煤岁月走来的我,透过眼前的繁华喧嚣,遥想那段逐渐远去如烟袅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