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当前,山东民族器乐发展迈入新时代,本文系统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艺术特征与经验教训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山东民族器乐经历了新中国成立之初的成长期、改革开放后的繁荣期和新世纪的探索期,整体呈现曲线上升的发展势头。同时,山东民族器乐创作存在作曲家数量减少、作品质量下降及听众流失等问题。对此,应当在培养复合型创作人才、引入新兴作曲技法的同时深化对演奏技巧和乐器组合的探索,推动山东民族器乐创作创新发展。
[关键词]山东;民族器乐;创作;历史脉络
齐鲁大地在民族器乐领域是一朵瑰丽奇葩,其创作成果极大影响了近现代中国民族器乐的演化与发展。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全国器乐创作热潮兴起的背景下,山东省先后成立了诸多省、市级专业戏剧团体,各地的文化宫、民乐队、少年宫等业余团队也纷纷加入器乐创作中,这些创作主体的涌现与兴盛带动了山东省民族器乐的创新发展[1]。当前,山东民族器乐发展迈入新时代,站在历史纵横坐标的交叉点上,各民族器乐创作主体必须打破器乐创作研究仅限于乐理、学理分析的思维惯性,重新审视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历史沿革,对发展历程中的困点、堵点展开系统性审思,为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时代化发展总结实践经验。
一、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历史沿革
(一)新中国成立初的成长期
新中国的成立彻底结束了中华民族遭受列强压迫的历史,确立了我国的社会主义发展方向。在新政策下,山东的民族乐器创作取得了重大突破,开始形成一定的规模并逐步朝着规范化、专业化方向发展。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高度关心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周恩来总理指出,新社会应当尊重一切受群众喜爱的旧文艺,并重视对旧文艺的改造。在这种尊重艺术、尊重人民喜好的良好氛围中,山东省的文艺汇演活动日渐丰富[2]。20世纪 60年代初,一场轰轰烈烈的乐器改良浪潮在全国兴起,山东省音乐家协会先后于1961年4月、1963年10月针对乐器改良问题召开两次座谈会,会议充分肯定了乐器改革对山东省民族器乐创作的推动作用,并从学术理论上对山东民族器乐创作做出了引导[3]。在“双百方针”“全国音乐周”等一系列上层政策、民间潮流的推动下,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获得了良好的社会与文化土壤,因此,山东省内在新中00BmcESK7GVvGHIq0UhsFQ==国成立初期的成长期便涌现了一批优秀器乐作品。如吹奏乐中的梆笛作品——《花香蝶舞》《步步高》;拉弦乐中的板胡作品——《双采花》《对口令》《空山鸟语》;拨弹乐器中的琵琶和柳琴作品——《月下欢舞》《汉宫秋月》等。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虽然经历了一段“艺术为工农兵服务”的题材收紧时期,但整体上呈现出百花齐放、群英荟萃的发展局面,其创作成果也推动了民族器乐创作的长远发展。
(二)改革开放以来的繁荣期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西方现代主义的“两个怪胎”即新潮音乐与流行音乐被介绍到国内,它们的介入引起国内音乐界一阵波澜,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器乐创作的思维定式,各地协会曾一度召开座谈会展开“传统—现代”之论辩。自1992年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飞速发展,多元化音乐形式提升了大众对艺术产品的选择权,这为民族音乐的生存带来了一定的挑战。面对大环境的转变,山东民族器乐创作人员不断探索新技法、新理念,取得了喜人成绩。比如,该阶段山东民族器乐独奏曲获得空前发展,相关主体研制出六弦阮、巴乌笙、高音柳琴等特色乐器,并创作了《凤阳歌绞八板》《南海渔歌》《八月桂花遍地开》等一系列经典曲目。在这一历史阶段,山东民族音乐的整体发展从“服务论”的窄巷中走出来,走入多元多向的赛道,山东民族器乐创作题材逐渐丰富化,创作技法也迈入更高的层次水平。
(三)新世纪的探索期
进入21世纪,各种美学倾向诸如自律论美学、表现主义美学等纷纷涌入民族音乐之中,对当代山东民族器乐创作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纵观新世纪的音乐发展,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主力主要集中于前卫文工团和山东歌舞剧民族乐团这两大队伍中,这两大剧团主要的创作方向为大型民族交响乐、大型音舞诗画等领域,并产出了《泰山》《沂蒙》《长征》等优秀作品。山东的文化宫、艺术院校等规模较小的团体也创作了一些器乐作品,一般以小型独奏曲为主,如二胡曲《沂蒙畅想》、笛子曲《奔月》、吹打乐《山乡》等。与20世纪相比,新世纪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质量有所提高,这主要归功于作曲技术的进步与作曲界的人文积淀。但是,随着山东老一辈艺术家如张式业、胡天泉、曲祥等人的相继离退,山东民族器乐创作队伍规模逐渐缩减,优秀作品数量不断减少。为应对此类挑战,山东民族器乐开始探索委约创作、联合创作等模式,这种秉持开放思维、整合内外力量的创作形态提高了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精品率,并涌现出《孔子颂》《碧霞寻梦》《雪山情怀》等优秀的器乐作品。
二、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困境审视
(一)专业作曲家数量逐渐减少
山东民族器乐创作人员一般为演奏员出身,他们熟悉各自所掌握乐器的性能,但对其他题材的涉猎不深,因此,作品多为小型独奏曲。传统的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者一般也是演奏员、创作员两兼人才,但他们会通过大量的实践探索整合各类体裁,为大型交响曲的创作奠定能力基石。比如,曲祥作为山东笛派的代表人物创作出了《绿色的思念》这一二胡与乐队合奏曲、《龙灯高照》这一管弦交响乐。但是,随着曲祥、刘荣、牟善平等老一代作曲家艺术生涯的退幕,新一代山东民族器乐作曲家握不稳接力棒,难以像前辈那样有着海纳百川的视野和高山仰止的艺术境界。
(二)器乐作品质量持续走低
文化传统如前所述,新一代山东器乐创作主体的眼界与技术均不够全面,对于新时代听众而言,他们产出的作品不够新颖,因此吸引不了新的听众;作品中的传统韵味也不够足,因此难以满足“老顾客”的口味。作品是创作者审美理念的终端与外化,衡量一个地区的器乐艺术创作水平不仅要看作曲家创作的数量,还要看他们所创作的艺术作品的质量。但新世纪以来,山东的作曲家产出的民族器乐作品质量并不高,一些优秀作品往往是通过前述委约创作、联合创作的形式所作,因此,并不能反映山东本土艺术家的创作水平。此外,文化环境往往会决定人们的思考方式,并逐渐内化为一定区域人民的心理定式与价值取向,而山东地处儒家文化发源地,向来信奉“允执其中”的中庸思想,因此,在民族器乐创作方面缺少改革创新的行动魄力。
(三)作品与听众的隔阂日益增大
目前,整个音乐行业均面临着受众流失的难题,这一现象既有行业内部的原因,也有社会环境的原因。作为音乐行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民族器乐创作自然也免不了听众流失之困。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艺术灵感往往源于农耕劳作与日常生活,但在城市化进程逐渐加快的新时代,大部分国民均处于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他们对于民族器乐作品中歌颂的传统礼俗失去了归属感。就行业自身的发展而言,当前的山东民族器乐创作与人民的真实生活逐渐脱节,人们在作品中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审美情结。此外,在网络音乐、音乐综艺竞赛纷至沓来的新时代,大众眼球被其他音乐形式所吸引。虽然山东民族器乐艺术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但同时也有较高的欣赏门槛,因此,没办法抓住普罗大众的耳朵,大众更喜欢其他新颖轻快的音乐艺术表现形式,这使得民族器乐艺术与听众的隔阂逐渐增大。
三、山东民族器乐创作的创新思路
(一)加强专业教育,培养复合型创作人才
山东省域内的音乐艺术学院往往以培养教育人才为目的,一般比较重视通识类教育,所讲授内容涉及教育学、心理学、音乐史等领域,但相关专业学生对传统音乐的理论知识掌握不够牢固,形成了学习与创作两层皮的现象。针对山东民族器乐创作中的人才数量降低困境,应当加强专业教育,推动民族器乐进校园、进课堂、进学生生活,培养复合型器乐创作人才。
相关教育主体应当为学生提供更为开阔的学术视野,推动学生的知识结构朝着全面化方向发展。要构建多学科交叉体系,将音乐学、美学、文学、历史等学科深度串联,并将山东民族器乐演奏技巧、发展历史、前辈创作新歌等内容加入课中,深化学生对山东民族器乐深层乐理与历史脉络的理解。艺术类大学应当加强对学生实践能力的培养,应当在课程中加入民族器乐演奏与创作的实践训练,通过实践来巩固学习成果。地方剧团应当积极与高校建立合作关系,在合作中创设民族器乐演奏团、作曲研讨会议等平台载体,并派遣优秀传统器乐创作者、乐理专家前去指导工作。剧团要定期前往高校开办民族器乐会演,鼓励新生代学子上台表演自己所创作的作品,为青年作曲家提供实践锻炼的场景,并与老一辈优秀创作者展开交流沟通的机会。
(二)坚持守正创新,应用新兴作曲技法丰富作品样态
当前,由于西方文化、市场经济等多方因素的影响,民族器乐创作发展整体上呈现出萎靡态势,山东省的器乐创新发展也受到了一定的阻碍。针对这些问题,山东器乐创作从业人员应当开阔思维、坚持守正创新,利用新兴技术推动器乐创作创新发展。新兴信息技术的普及为山东民族器乐创作带来了更为方便的工具,创作者应当从电子音乐、新潮音乐中汲取交互式的作曲手法,应用新的技术改善传统作曲中的不足,丰富山东民族器乐作品的艺术形态。
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者应当拓宽自己的眼界,深入了解歌剧、爵士乐、摇滚乐、电子乐的审美特征,获悉当下听众的兴趣喜好,加强民族器乐作曲的时代感。要利用LogicProX、Abletonlive等数字音乐制作软件提升器乐创作的数字化水平,借助软件中的音效库、采样器、合成器强化作曲效率。同时,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者也要秉持审美为本、技术为用的创作理念,避免过于迷恋技术而落入“为了技术而技术”的窠臼之中。除软件程序之外,还要加强对新型硬件设施的应用,比如,利用电子调音器确保音准的准确性、利用虚拟乐器模拟各种传统音乐的音色等,降低乐器调试、存储产生的成本,为音乐创作提供更多的可能性。要积极拥抱人工智能技术,借助ChatGPT、文心一言等程序终端获取唱词创作灵感,借助Suno AI、Music FX等终端提升曲调创作效率。创作者应当有意识地提升自身的模型训练、数据投喂技能,提升AI技术对山东民族器乐艺术特征的理解,切实提升创作效率。需要注意的是,人工智能仅仅是一种便利的工具,创作者不能直接套用、挪用其生成的内容,而是将其视作代劳机械复杂性工作、提升资料收集与整合效率的工作助手。此外,还要结合表演实际调整创作思路,比如,在演出之中向观众发放调查问卷,明晰观众的喜好,为后续的创作积累实践经验。
(三)深化音色探索,实现演奏技法与乐器组合创优设计
20世纪以来,山东民族器乐作曲家从未停止过对新音色的探索。在中国传统器乐的发展中,始终穿插着“个性”与“统一”两种不同的音色观念。新时代山东民族器乐创作应站在辩证统一的视角调和这两大观念,推动演奏技法与乐器组合的创优设计,描绘新时代器乐演奏底色。
就演奏技法的创新设计而言,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者应当在原有的演奏技法的基础上展开夸张变形,比如,可以将滑音设计为跟随气息的波动路向自由弥漫,而非按照固定的音高有序推进。可以针对不同的空间、印象或戏曲情境设计不同的演奏方法,满足各类演出场景的差异化需求。同时,要探索乐音之外的声音介入路径,丰富民族器乐演奏的音色种类。比如,西方音乐中的乡村民谣经常会在弹吉他之时加入拍击琴箱的动作,增强演奏的生动性。山东民族器乐作曲家在录制乐曲小样的时候,应当把曲谱之外的即兴元素纳入演奏的过程中,鼓励演奏家创新作品表现形式。比如,可以运用刮古筝柱、敲击二胡蟒皮等手法制造特殊音色。就乐器组合的创新设计而言,山东民族器乐交响化探索已取得一定的成功经验,比如对低、中、高音唢呐的组合运用为器乐演奏铺就骨架支撑,高音柳琴的应用填补了弹拨乐器的高音部空白等。
除现实中的表演场景外,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者应当将创新的视野拓展到网络、新媒体空间内,探索适合电子收音、公共空间外放的音色配比,满足新时代网络听众的需求,提升作品的吸引力。还要积极与网民展开互动,借助技术的便捷性深入了解青年听众的实际喜好,为后续创作的调整与优化筑牢基础。在新形势下,山东民族器乐创作者应当深入考虑乐器搭配的可能性,对固定的乐器组合展开改编与重组,甚至可以尝试融合古今中外的各类乐器以创新大型乐队编制,突显新时代民族器乐作品的魅力。
结束语
任何艺术门类的兴衰都与一定的文化语境相关。山东厚重的历史文化与人文积淀为域内民族器乐创作的创新发展奠定了基础。新时代,山东器乐创作仍以其独特的魅力在全国大放异彩。同时,山东省域内的传统器乐作曲家并未放弃对音乐之美、古典之美的探索,不断通过守正创新、去旧存新、内外联姻等方式形塑新的器乐创作形态。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山东的民族器乐作品会以全新面貌走入听众的世界,为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增光添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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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爱华.京杭大运河与戏曲传播:以山东地方戏曲为中心的探讨[J].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2019(4):149-159.
作者简介:李敏(1979— ),女,汉族,山东泰安人,山东省泰安市山东梆子艺术研究院,中级演奏员,本科。
研究方向:民乐器乐,传统戏曲(山东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