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弘扬教育家精神，推进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笔谈）

主题：教育家精神的理论支撑与特殊教育行动

编者按

教师队伍建设是建设教育强国最重要的基础工作。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致信全国优秀教师代表座谈会与会教师，鲜明地指出了中国特有的教育家精神的深刻内涵。一年来，全国特殊教育教师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教育家精神成为广大特殊教育教师成长的精神支柱和行动指南。

为进一步做好特殊教育教师培养工作，激发特殊教育教师服务教育强国建设的火热激情和磅礴力量，在全国第四十个教师节来临之际，本刊以“教育家精神的理论支撑与特殊教育行动”为主题，诚邀部分承担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高校院（系）负责人，从教育家精神、教育强国建设与特殊教育教师培养的视角阐发观点思路、贡献实践智慧。

特殊教育师资培养与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

王雁（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特殊教育学院院长、教授）

推动特殊教育高质量内涵式发展是加快特殊教育现代化进程和助推教育强国战略的重要举措。教师作为立教之本、兴教之源，教师队伍建设的质量直接关乎教育现代化的推进。高质量内涵式发展的特殊教育需要高质量、专业化、创新型的特殊教育教师队伍，其基础性、先导性及战略性的工作是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党和国家高度重视特殊教育师资队伍建设。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已实现跨越式发展，建立了覆盖本科、硕士、博士等不同学历层次的师资培养体系，实现了由培养传统三类残疾学生教育的教师向培养多类型残疾学生教育的教师转向，教师的职能也从传统的特殊教育教学转向应对多元职能需求等。然而，在特殊教育高质量内涵式发展的新征程中，特殊教育教师（以下简称“特教教师”）肩负着保障不同教育安置场所的所有特殊学生享受公平而有质量教育的使命。为推动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应立足特殊教育发展的全局看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全力打造高质量的特教教师队伍。

首先，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应以弘扬教育家精神为抓手进行“培根铸魂”。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中国特有的教育家精神，从理想信念、道德情操、育人智慧、躬耕态度、仁爱之心和弘道追求六个方面深刻阐述了教育家精神的核心要旨和丰富内涵。教育家精神作为当代教师队伍的最新思想和最高目标，为所有教师躬耕教坛、自我完善提供了持久性的方向引领。特殊教育是一项极具复杂性和挑战性的活动，由于教育对象的身心缺陷和个体差异，特教教师在教育教学过程中常常面临付出与回馈不对等的情况，更易消逝教育热忱，迷失内在精神意义。基于工作场域的特殊性，特教教师不仅要有扎实的特殊教育教学能力和对教育理想信念的不懈追求，更要有仁爱之心以及甘于奉献、扎根底层的高尚情操。教育家精神内容表征着特教教师的职业要求和专业素养，是对特教教师群体人格特质与精神内涵的凝练和再现，是新时代特教教师整体风貌和精神气质的突出展示，是对新时代特教教师的完整描摹和精准画像。因此，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必须以弘扬教育家精神为抓手“培根铸魂”，才能培养出具备专业认同精神、伦理精神、使命精神的特教教师。

其次，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应倡导“普特融合”培养模式。《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全面推进融合教育”，《“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强调“适宜融合”目标。融合教育作为特殊教育发展趋势和高质量内涵式发展核心要求，推进融合教育增量提质的时代命题亟需建设一支精干的融合教育师资队伍，包括发挥主体责任的普通学校班级教师（以下简称“普教教师”），以及提供专业支持服务的资源教师及巡回辅导教师。因此，“普特融合”特殊教育师资培养模式是融合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前提和保障条件。一是应有更多的特殊教育师资培养高校设置融合教育专业。融合教育专业在 2021年被列入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的新专业名单。截至2024年7月，只有不足5所高校开设融合教育专业。在大力推进融合教育的背景下，开设融合教育专业填补融合教育场域师资需求缺口，着力造就一批支撑融合教育发展的教师队伍是特殊教育师资培养高校的重任。二是打破特教教师与普教教师二元分割的培养体制，推行“普特融合”课程设置。《关于发展特殊教育的若干意见》《残疾人教育条例》等多项政策要求普通师范院校为所有师范生开设特殊教育相关课程，但仍有部分普通师范院校和综合性院校的师范专业尚未开设特殊教育相关课程；即便有院校开设特殊教育相关课程，其课程实施也未突出实践导向和缺乏倡导基于实践的学习，这使得普通师范生难以具备从事融合教育工作的能力。而特教师范生培养课程体系主要呼应特殊教育学校需求，集中在特殊教育专业理念、学生发展知识、教育教学知识与技能方面，忽略了作为融合教育专业服务人员所需的普通学科知识与技能。整体变革特殊教育师资培养模式，打破普、特知识藩篱，重构教师教育课程，倡导“普教教师培养+特殊教育课程”“特教教师培养+学科课程”课程设置，让所有师范生具备“普通教育+特殊教育”的知识与能力结构是培养新时代高素质、复合型特教教师的重要路径之一。

推动特殊教育专业理论和实践教学一体化

杨中枢（西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特殊教育系主任、教授）

随着我国高等学校特殊教育专业本科招生规模不断扩大，有效提高培养质量显得尤为紧迫。近些年来，国内高等师范院校的特殊教育专业开始采取见习、研习、实习相结合的办法，强化实践性课程的设置和教学，以增强学生实践能力，提高培养质量。但是简单地将专业课程分为理论课和实践课，通过单方面增加实践课的课时比例与在成绩评定中的权重等做法，无法根本解决理论和实践脱离的问题。因为理论维度的缺失，学生的见习、实习等实践活动水平和质量的提升受到了限制；把实践从理论课中剥离出来，课堂也因此失去了活力。因此，推动专业理论课教学和实践教学的一体化设计，并以此为抓手寻求课堂教学、实践活动和评价方法的整体变革显得尤为关键。

推动专业理论课教学和实践教学的一体化，首先是要构建符合其要求的专业课程体系。国内相关高校特殊教育本科专业课程设置虽不尽相同、各有特点，但若依照“课程群”进行归类，不外乎“特殊儿童心理与教育”“特殊教育学校课程与教学”“特殊儿童评估与技能训练”三个专业课程群。每一课程群可以划分为三个层级：第一层级为理论课，第二层级连接理论与实践，第三层级为案例与实践。这一框架的优势在于可以基于课程群整体贯穿理论和实践课程及教学，要求专任教师的专业结构、课程小组的组建也必须根据课程群进行调整，由课程小组负责对专业课程与教学目标、内容、实施及评价进行一体化设计，从课程结构上打破理论课和实践课原有的壁垒。

推动专业理论课教学和实践教学的一体化还要求真正建构“教学—实训—研究”三位一体的教学模式。坚持以教学研究带动课程与教学的实施和改革，将各类实验室对特殊儿童、特殊教育专业师生开放，同时强化实验室的社会服务功能，将特殊教育学校和特殊儿童家庭的实际问题带进实验室与教学环节，在解决具体问题过程中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因此，校内与校外相结合、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等就显得非常必要，并以此建构“教学—实训—研究”三位一体的特殊教育专业实践教学模式。

推动专业理论课教学和实践教学一体化的核心是课堂教学的变革以及课堂教学质量的提高。“教学—实训—研究”一体化要求改变先前的课堂教学模式，以问题解决为导向，运用案例教学，结合个案特殊儿童的康复及干预需求，开展循证实践，提高特殊教育专业学生的实践技能。为此，特殊教育专业一方面应推动特殊教育专业课的案例教学，建设特殊教育学校教学、特殊儿童评估、特殊儿童个训等课程资源库；另一方面要精心设计高质量的学习项目或任务，利用信息技术和新媒体技术，进行教学信息化资源平台建设，灵活采用线上、线下、线上线下相结合等多类型的实践形式，有效地提升课堂教学质量。

推动专业理论课教学和实践教学一体化的难点是进一步探索过程性评价的方法。可以改变单一的纸笔考试形式，打破仅仅以分数评定成绩的传统，采用阶段性学习汇报、分享及交流的方式，让学生在此过程中体验和学习；同时，加强对学生学习活动的过程性指导，让学生享受学习过程，提升学生学习的内在动力。

今后，特殊教育专业建设应立足高质量发展，以提升专业发展品质为使命，积极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加快信息化平台建设步伐，建设智慧教室、实验室和数字化资源库，实现远程共享，破解师生校际交流、实践与研究基地建设、协同育人等诸方面的难题，不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视野下的特殊教育师资培养

李尚卫（海南师范大学特殊教育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我国十分重视特殊教育融合发展，先后颁布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关于开展残疾儿童少年随班就读工作的试行办法》（1994年）、《关于开展建立随班就读工作支持保障体系实验县（区）工作的通知》（2003年）、《关于加强残疾儿童少年义务教育阶段随班就读工作的指导意见》（2020年）等系统阐释了随班就读工作实施的要求与措施，要求抓好随班就读教师的培养与培训工作；《第二期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7—2020年）》《“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2021年）等明确了融合教育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主要任务，提出“全面推进融合教育”“全面提高特殊教育质量”；《特殊教育教师专业标准》（2015年）、《特殊教育专业认证标准》（2019年）、《特殊教育办学质量评价指南》（2022年）等则系统阐释了特殊教育教师的基本特质、明确了特殊教育以及融合教育教师质量标准。这些制度构成了融合教育政策体系框架，蕴涵着融合教育教师培养体系的制度设计，有效地促进了我国特殊儿童的适宜融合与健康成长。

据统计，2022年我国特殊教育在校生共91.85万人，其中，特教班、随班就读学生50.13万人，占54.57%；特殊教育专任教师共7.2714万人，其中研究生学历0.253万人、本科学历5.5465万人、专科学历1.4076万人；有80余所高校设有特殊教育专业，其中60余所高校设有学士、硕士、博士学位点，每年招收3000多名本科生与研究生，华中师范大学、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等高校已开设融合教育或随班就读专业。显然，我国已形成“以普通学校随班就读和特教班为主体，以特殊教育学校为骨干，以送教上门和远程教育为补充”的特殊教育发展格局，形成了一支素养良好的特殊教育以及融合教育师资队伍，融合教育发展势头良好。

然而，我国融合教育教师培养体系仍不健全，特殊教育以及融合教育教师数量与质量仍不容乐观。据统计，2022年我国特殊教育生师比为1∶12.63，研究生学历专任教师仅占3.48%；60余高校每年仅招收硕士研究生300余名、博士生研究生10余名，且只有少数高校设有融合教育或随班就读专业。因此，我国未来需要进一步健全融合教育政策体系、优化融合教育教师培养体系、全面提升融合教育教师素质。

第一，健全融合教育政策体系是融合教育师资培养与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的前提。我国未来应加快特殊教育立法进程，确保融合教育改革发展的合法性；完善融合教育政策，明确融合教育改革发展目标、任务、措施，确保融合教育改革发展的方向性与实效性；建立健全融合教育教师质量评价标准体系，确保融合教育教师培养的针对性与优质化，促进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

第二，优化融合教育教师培养体系是融合教育师资培养与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的关键。我国高校应进一步优化特殊教育专业学位点布局，适当扩大特殊教育专业招生规模，不断提升特殊教育专业的办学层次，加强特殊教育硕士与博士的培养；优化融合教育人才培养体系，协调职前培养与职后培训，理论与实践，教与学，知识、能力与态度等要素之间的关系，构建融合教育教师终身培养体系。

第三，提升融合教育教师的核心素养是特殊教育师资培养与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的核心。融合教育教师的核心价值观和能力包括重视学习者的多样性、支持所有学习者、与他人合作和个人专业发展，能帮助普通教师满足所有学习者的多样化学习需求、成为终身学习者和反思性实践者；融合教育教师应具有推动教育公平、尊重差异与多样性，富有爱心、责任心等师德规范，学习儿童发展和学科教学知识，兼顾共性与个性学习需求的课程调整与教育教学能力、终身职业生涯发展意识与能力等核心素养。

培根铸魂：教育家精神融入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浸润式养成模式

魏寿洪（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特殊教育系主任、教授）

唐佳益（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讲师）

强国必先强教，强教必先强师，强师必先铸魂。教育家精神作为当代师资队伍建设的最新思想和最高目标，为所有师范院校培养卓越型、教育家型特殊教育教师提供了持久性的方向引领。重庆师范大学特殊教育系（以下简称“重师特教系”）在30余年的人才培养过程中始终坚持“以教育家精神为引领进行培根铸魂”，逐渐形成了特教精神的浸润式养成模式。

以系训为精神坐标筑牢信仰之基、点亮理想之灯塔。理念的开悟和精神的指引是行动的引擎和深层力量。鉴于职业特性，特殊教育人才培养过程中存在“专业吸引力不足、认同之基不牢、坚守之心不强”等突出问题，特殊教育专业更需精神力量的浇灌、浸润，以培养一批具有浓厚特教情怀、崇高理想追求、远大理想信念、高尚道德情操、潜心深耕特教的未来教师。重师特教系创始人张文京教授经过20多年的实践探索，为特教系师生提出“尊重生命、平等正义、创新精进、担当有我”的16字系训。“尊重生命，平等正义”强调怀着深厚的仁爱之心、敬畏生命之心尊重每个生命的独特价值和尊严，让每个孩子都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尊重生命的唯一理由，因为它是生命”；“创新精进”强调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和勇于探索的精神在特殊教育实践场域不断尝试和创新，彰显出“勤学笃行、求是创新的躬耕态度”；“担当有我”体现服务于社会中一大批弱势群体的特教人应具备的奉献精神、责任意识和担当精神，是教育家精神中“胸怀天下的弘道追求”的体现。这16个字不仅凝结了重师特教系师生的精神特质，展现了特教人的精神写照和教育的本质力量，更是作为重师特教专业学生的行为要求和行动准则贯穿人才培养始终。

在此基础上，形成教育家精神的浸润式养成模式。教育家精神既是一种显性知识，也是一种隐性知识，具有全过程、全方位赋能人才培养的功能。重师特教系充分整合课内、课外、校内、校外等不同场域下的育人资源，将16字的精神内核融入制度、课程、教学、文化等各关键环节，从以德施教、课程育人、文化育人、实践育人方面入手，打造出教育家精神的浸润式养成模式，这是教育家精神在人才培养过程中落地生根的真实体现。一是以德施教。教育家精神是一种客观存在，也是一种符号性存在，即既是能被感知的客体，又是精神外化的呈现。教师的职业身份具有榜样引领的作用，其身上彰显出来的“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的道德情操，接地气、有温度、有厚度，具有一种拨动学生心弦的激励价值。30年来，以张文京教授为代表的重师教师团队一直以身作则，他们怀着对教育事业的热忱和赤诚之心深耕特教、开拓创新，其超越功利、精心从事特殊教育事业的人格和情怀具有一种无声的感染力、影响力，触动、激励、感召一批又一批学生投身特教、坚守特教，正如“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一个生命影响另一个生命”。二是课程育人。课堂教学是师范生培养的主阵地，教育家精神的养成需将精神内核融入人才培养方案、课程目标与内容、课程实施等师资培养全过程。重师特教专业于2022年通过《特殊教育专业认证标准（第二级）》，近几年以教育家精神为引领持续开展改进工作，人才培养方案逐渐凸显出教育家精神的丰富内涵和精神特色，从师魂、师德、师智、师态、师爱、师道等方面全方位考量培养定位、培养目标、毕业要求等，探索将教育家精神内容与内涵融入课程目标与内容的路径，如融入通识课中的思政课、学科基础课及专业课程。三是文化育人。文化是涵育人才的重要手段，教育家精神的本质是一种文化形态，通过重师特教系文化墙以及各种教育家文化活动等形式宣传和展示教育家事迹、成就、语录，让特教学生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沉浸式感知教育家精神。重师特教系文化墙围绕“知行合一”和“桃李芬芳”主题总结了特教先辈的特殊教育理论与思想主张及其为学科发展所做的积极贡献，通过浸润式精神文化熏陶创设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情感共鸣，真正达成“以文化人”的目的。四是实践育人。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重师特教系在人才培养过程中注重特殊教育理论与实践的统一，真正实现“知行合一”。通过课程实践周、见习、儿童中心实训、毕业实习等实践教学环节，促使特教师范生在真实工作场域的深耕实践中获得灵感、反思中增长智慧，沉浸式体悟特教教师如何以行动践行教育家精神。

教育家精神的浸润式养成模式强调从以德施教、课程育人、文化育人、实践育人方面将精神内核无痕融合、渗透、镌刻进特教师资培养的方方面面，在认知、情感和行为层面达到特教师范生对教育家精神的全面认同，实现从感性到理性、外化到内化的双重升华。正如张文京老师的期许，“今朝弦歌一堂，正值青春梦之季，明日南北西东，方成担当栋梁材”。今日学生、明日教师，30余年来，重师培养了3000多名特殊教育教师，他们以特殊教育教师为志业，自愿投入为特殊儿童提供高质量教育服务的事业中去，潜心躬耕于全国各地的特教一线，将弘扬教育家精神变成一种自觉行动，把践行教育家精神落实在日常的教育教学实践中，这正是教育家精神真正落地生根、赓续发展、薪火相传的现实写照。

优质融合发展背景下特殊教育教师培养的三重转向

李拉（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特殊教育学院院长、教授）

2023年，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发布《关于实施新时代基础教育扩优提质行动计划的意见》，对特殊教育明确提出优质融合发展的目标，要求在20万人口以上的县基本实现特殊教育学校全覆盖，融合教育水平显著提升，适龄残疾儿童义务教育入学率保持在97%以上。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一段时期，特殊教育面临着加强内涵建设和全面推进融合教育的双重艰巨任务。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的整体背景也构成了特殊教育师资培养改革的重要前提和依据。特教发展，师资先行。优质融合发展目标要求下，高等特殊师范教育既面临着继续扩大特殊教育教师培养规模以应对20万以上人口的县特殊教育学校数量持续扩充对专业师资的数量需求，又需要满足基于服务教育强国战略培养新时代特殊教育优质融合发展师资的质量要求。特殊教育师资培养的三重转向已势在必行。

一是从培养盲、聋、智障教育师资转向以培养重度发展性障碍儿童教育师资为主。由于我国传统的特殊教育学校通常是按照盲、聋、智障三种类型划分，特殊教育专业的师资培养长期以来也主要以面向盲、聋、培智三类特殊教育学校为主。一些高校如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以下简称“南京特师”）的特殊教育本科专业自设立就保持着分专业方向的培养方式，更精准地为全国三类特殊教育学校培养适用的专业人才。近些年，随着融合教育的推进以及盲、聋儿童先天发生率的降低，盲、聋学校受到的冲击和影响最为明显，两类学校在学校整体数量及学生数量上快速减少。培智学校也同样存在因推进融合教育导致原有轻中度智障儿童大量涌向普通学校的趋势。以重度智力障碍、重度孤独症等类型为主的重度发展性障碍儿童以及多重残疾学生大幅度增长，并开始成为诸多培智学校教育对象的主体。特殊教育师资培养必须面对这一变化，在人才培养方向上做相应调整。南京特师近几年陆续取消视障教育方向、听障教育方向的课程，加大了培智教育方向的培养力度，增加重度发展性障碍和多重残疾教育课程模块。同时将孤独症教育方向从特殊教育专业中剥离出来，成立专门的孤独症儿童教育本科专业。这一系列举措正是对这一转型需求的回应。

二是从培养义务教育阶段师资向培养以职业教育为主的高中教育学段师资拓展。1998年，《特殊教育学校暂行规程》在总则第三条明确规定“特殊教育学校的学制一般为九年一贯制”。因此，一直以来，我国特殊教育学校在学段定位上是指向义务教育。近十年来，尤其是进入“十四五”之后，大量特殊教育学校面临着向职业教育为主的高中学段以及学前教育两端延伸的态势。特殊教育学校增设职教部（班），甚至建立从幼儿园到高中全学段衔接的十五年一贯制特殊教育学校，已成为“十四五”特殊教育学校发展的目标要求之一。向高中学段或职业教育延伸是有效解决义务教育后的残疾学生安置、增进残疾学生福祉和完善残疾人终身学习通道的重要举措，但面临的困境和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当其冲的是专业师资缺乏的问题，以职业教育为主的高中教育究竟应如何展开实施，这个学段对特殊教育教师有哪些新的专业素质要求，这些问题亟需作为承担实践人才培养的特殊教育专业首先做出系统思考和研究，需要在继续加强义务教育学段师资培养的同时，通过设置高中教育学段专业方向来培养及培训专业师资，帮助实践领域应对这一发展动向。

三是向培养能够面向普通学校融合教育发展的优质师资延伸。优质融合意味着国家对当代融合教育发展质量更高的目标要求，也意味着对从事融合教育相关工作的师资更高的专业要求。优质融合的推进，要求当代教师——包括普通教育教师及特殊教育教师，都要具备相应的融合教育专业理念、知识和能力。尤其是特殊教育学校近年来在急剧变革，从直接教学的学校向承担融合教育支持、服务、管理、培训等职能的特殊教育资源中心（指导中心）转型，更是要求特殊教育学校教师转型为融合教育的专家，成为融合教育的支持者、倡导者和参与者。因而，特殊师范教育需要深入领会优质融合的内涵，进一步强化特殊教育教师在融合教育专业素养方面的要求，将面向融合教育发展培养新时代特殊教育师资作为特殊教育专业人才培养目标定位的重要维度之一。

（责任编辑：王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