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电商为何能降低贸易成本

【摘 要】 为探究跨境电商为何能有效降低贸易成本的内在机理，构建了以双边贸易成本为被解释变量，地理距离、文化距离和跨境电商发展程度为解释变量，以及人均GDP、平均关税率、互联网使用比例等为控制变量的回归模型，借助阿里研究院发布的2015年中国与其余G20国家的跨境电商连接指数（ECI总指数）和2016年中国与部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跨境电商截面数据，对71个相关国家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跨境电商能显著降低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带来的贸易成本增加；文化距离对贸易成本的影响大于地理距离的影响，即缩小文化距离所带来的贸易成本降低效应比缩小地理距离所带来的效应更为显著；跨境电商对贸易成本的降低作用在高收入国家更为显著。

【关键词】 跨境电商； 贸易成本； 文化距离； 地理距离； 一带一路； 贸易强国

【中图分类号】 F832；F74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4）20-0064-08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加快建设贸易强国，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要深化贸易体制改革，强化贸易政策和财税、金融、产业政策协同，打造贸易强国制度支撑和政策支持体系，推进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建设，完善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机制。据中国海关统计，我国跨境电商的交易规模从2015年的5.4万亿元人民币增长至2023年的16.85万亿元人民币，年均增速在15%以上，远高于同期进出口贸易额年均增速（7.76%）。与此同时，我国跨境电商交易额占外贸总额也从2015年的22%提升到2023年的40%。2023年中国跨境电商进出口规模达到2.38万亿元，同比增长15.6%，其中出口1.83万亿元，增长19.6%。跨境电商已成为我国国际贸易的新业态新模式，也成为推进我国传统贸易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引擎。

跨境电商是指分属不同关境的交易主体，借助各类互联网电子商务平台，通过磋商、交易、支付和跨境物流等完成交易行为的一种新型国际商业活动[ 1 ]。按交易主体的不同，跨境电商主要有B2B、B2C和C2C三种模式。其中，B2B以其大流量占据跨境电商总额的主要部分，B2C则作为企业与消费者直接交易方式成为其最关键的部分，而C2C作为消费者之间的交易模式因能更好地激活小额交易市场已成为跨境电商的有益补充。跨境电商飞速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能够有效降低国际贸易成本[ 2 ]，主要通过互联网减少信息不对称和克服远距离贸易诸多不便等降低交易成本。但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相关研究尽管证实了跨境电商能降低运输成本、通关成本、政治交易成本、时间成本和关税成本等[ 3-4 ]，但对贸易成本降低的内在机理仍缺乏深入的研究。基于此，本文通过实证研究来探究跨境电商为何能降低贸易成本，以及主要降低了哪些贸易成本，以期就跨境电商对贸易成本的影响做一延伸性研究。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贸易成本的内涵及其构成

与早期以生产成本为中心的国际贸易理论不同，随着国际贸易的快速发展，贸易过程中的交易成本越来越被人们所重视。Trefler[ 5 ]通过模型发现，预测的国际贸易量与实际的国际贸易量存在巨大的“减损”——“丢失的贸易量之谜”，其背后原因就是传统的贸易理论往往忽视了贸易成本这一关键变量。Anderson et al.[ 6 ]从理论角度提出了贸易成本的定义和构成。他们认为，贸易成本主要包括消费者搜寻和与卖家沟通两部分，是在贸易过程中除了生产成本以外的信息收集、运输、合同订立和执行、法律监管以及分销等成本。

对于贸易成本构成的研究，Novy[ 7 ]的测度模型以简洁和全面而被广泛应用。马述忠等[ 8 ]将贸易成本按照贸易交易的前、中、后三个阶段进行分类。贸易前期主要包括卖家承担的信息收集成本、渠道构建成本、宣传成本以及买家承担的搜寻成本，贸易中期主要是由买卖双方承担的交易磋商成本和合同订立成本，贸易后期主要包括卖家承担的订单交付成本和售后服务成本。

（二）跨境电商对贸易成本的影响

尽管学者对贸易成本的内涵、外延进行了探索性研究[ 8-9 ]，其他相关研究也发现跨境电商对固定成本、可变成本具有重要影响[ 10 ]，跨境电商确实可以降低贸易成本[ 11 ]，但遗憾的是，上述研究并没有深入考察跨境电商是通过哪些因素和哪些机制降低贸易成本的哪些部分。

与传统国际贸易相比，跨境电商能降低贸易成本但也会增加一定的成本。具体而言，一方面，跨境电商可以降低交易双方的搜寻、信息收集、交易磋商、合同订立以及宣传和渠道构建等成本。究其原因，跨境电商以跨境电商平台为基础，借助用户评价、关键词分类、买卖双方互评、信用信息公开等机制（信息搜寻和收集），通过精准宣传（宣传）极大地便利了交易双方寻找潜在或合适的交易对象（交易磋商），通过不可更改、不易丢失、可追溯等电子合同的方式订立相关合同（合同订立），最终实现买全球、卖全球（渠道构建）。另一方面，跨境电商在带来极大贸易便利的同时，也会增加一些成本，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其一是电商平台的构建、互联网接入以及数据存储的成本，其二是不同国家对信息、数据安全的要求导致政府监管成本的增加。

跨境电商之所以能够降低贸易成本，其主要机理在于跨境电商能通过突破地理和文化距离从而实现贸易成本的降低。从地理距离而言，由于跨境电商平台为企业提供全新的线上交易渠道，省去了企业线下信息收集、宣传和构建渠道等成本[ 12 ]；从文化距离来看，跨境电商平台往往采取语言翻译功能、敏感词汇辨别、针对不同文化习俗设计页面以及相对标准化合同、磋商模式等一系列措施便利双方交易，降低了文化差异带来的阻碍，从而降低贸易成本[ 13 ]。为此，提出假设1—假设3。

H1：跨境电商的发展能降低贸易成本。

H2：跨境电商能通过突破地理距离限制来降低贸易成本。

H3：跨境电商能通过突破文化距离限制来降低贸易成本。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样本为“一带一路”沿线71个国家所组成的截面数据。相关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中国自由贸易区服务网、法国CEPII数据库中的DIST数据库、霍夫斯泰德官网数据库和阿里研究院发布的《2016中国跨境电商发展报告》等。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贸易成本（cost）

本文的贸易测度方法采用Novy[ 7 ]提出的双边贸易成本计算法，具体公式为：

？子ij=■-1

上式中，？子ij为i国与j国之间的双边贸易成本，？子ij虽没有具体单位，但可以相对表示两国间的贸易成本。xii、xjj分别表示i国和j国的国家内部贸易量，xij、xji分别表示i国向j国的出口值和j国向i国的出口值，σ为替代弹性。本文沿用Evenett et al.[14]、Anderson et al.[15]、Novy[7]以及孙瑾等[13]的处理方式，国家内部贸易量用当年国家总收入减去当年该国总出口计算。其中总收入（Yi）的计算使用可贸易品份额（s）与GDP相乘的做法，即Yi=s×GDPi。可贸易品份额与替代弹性分别采用s=0.8和σ=8。该指标的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

2.解释变量：地理距离（dist）、文化距离（cdist）、跨境电商的发展程度（eci）

地理距离代表中国与i国的加权地理距离（单位为公里）。一般而言，地理距离越大，贸易成本越大，该指标的数据来源于法国CEPII数据库中的DIST数据库。文化距离表示中国与i国的文化距离，它反映中国与另一国在文化上的差异，该指标的数据来源于霍夫斯泰德官网并通过计算得到。根据霍弗斯特德文化维度模型[ 16 ]，将文化距离分为五个维度：权力距离、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男性化与女性化、长期与短期倾向和规避不确定性。本文采用目前学术界较为普遍的Kogut et al.[17]的测度方法：

cdij=■∑51■

上式中，Ijc表示j国维度c上的得分，Iic表示中国在维度c上的得分，Vc表示在第c个文化维度的方差。数据来源于霍夫斯泰德官网。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官网数据限制，本文最终只能计算出中国与阿尔巴尼亚、阿根廷等51个国家的文化距离。

跨境电商的发展程度，用来衡量双边跨境电商联系的紧密程度。由于跨境电商的发展历史较短，很多数据还没有收集汇总，因此本文借用阿里研究院发布的《2016中国跨境电商发展报告》中的跨境电商连接指数（ECI总指数），ECI总指数=ECI进口指数+ECI出口指数。

3.控制变量

本文控制变量包括人均GDP（cgdp）、平均关税率（traiff）、互联网使用比例（internet）和贸易伙伴国的对外开放程度（open）等。人均GDP（cgdp）表示贸易伙伴国i以美元为单位的人均GDP，代表一国人均购买力与综合经济水平。一国综合经济水平、人均购买力较高，基础设施、政策相对较完善，往往有较低的贸易成本。平均关税率（traiff）表示贸易伙伴国i的平均关税水平。由于本文的被解释变量较为宏观而不是产品层面，故仅仅选用较为粗糙的平均关税税率，关税壁垒往往会对贸易成本产生不利影响。互联网使用比例表示贸易伙伴国i国居民的互联网使用比例（internet），用以衡量贸易伙伴国基本互联网建设情况。一般而言，基础网络设施建设越完善，贸易成本越低。上述三个指标的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贸易伙伴国的对外开放程度用贸易依存度表示，具体公式为当年的进出口总额与当年GDP之比。伙伴国贸易开放程度（open）越高，往往政府会出台更多政策降低贸易成本，该指标的数据来源于中国自由贸易区服务网。

另外，本文设置一个虚拟变量（fta），代表中国与i国是否签订自贸协议，如果签订取1，否则取0。两国间存在自贸协议时，双方能够给予彼此较大的贸易优惠与便利。

（三）模型构建

为验证本文的假设，构建如下模型：

costi=？茁0+？茁1ecii+？茁2disti+？茁3controlsi+？着i （1）

costi=？茁0+？茁1ecii×disti+？茁2disti+？茁3controlsi+？着i （2）

costi=？茁0+？茁1ecii×cdisti+？茁2cdisti+？茁3controlsi+？着i （3）

模型1中，为了检验本文的假设1，被解释变量为贸易成本（cost），解释变量为跨境电商的发展程度（eci）和地理距离（dist）；模型2中，为了检验本文的假设2，被解释变量为贸易成本（cost），解释变量为地理距离（dist）以及跨境电商发展程度（eci）和地理距离（dist）的交互项；模型3中，为了解释本文的假设3，被解释变量为贸易成本（cost），解释变量为文化距离（cdist）以及跨境电商发展程度（eci）和文化距离（cdist）的交互项。上述三个模型中，下标i表示中国的贸易伙伴国i国，对cost、dist、cdist、cgdp、traiff、internet取对数。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实证研究的相关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这里需要说明以下两点：一是由于阿里研究院的报告中只提供了2015年中国与其余G20国家和2016年中国与部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数据，考虑ECI指数是一个综合指数，且2015年与2016年国际局势没有出现较大变化，因此本文认为这两年的ECI指数不会存在很大变化；二是在对模型1和模型2验证时采用的样本是71个国家，而对模型3验证时，由于数据限制，采用的样本是51个国家。

（二）回归分析

本文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进行分析。在引入关键解释变量ECI总指数的基础上，逐步引入诸多控制变量进行OLS回归，表2显示了回归结果。列（1）是以被解释变量（贸易成本）与解释变量（ECI总指数）构成的基本模型，列（2）—列（7）逐步加入地理距离、自贸协定、人均GDP等控制变量。由表2可知，在逐步增加控制变量的过程中，ECI指数的符号和大小均未发生明显的变化，且均在1%的水平通过显著性检验。控制变量除了人均GDP和互联网使用率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外，其余均通过检验。由表2结果发现，ECI总指数前的系数总是显著为负，这说明中国与伙伴国之间的跨境电商往来越频繁，双边的整体贸易成本越低，因此，H1通过检验，即跨境电商的发展能显著降低贸易成本。

由列（2）—列（7）可知，上述回归中地理距离的系数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能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说明地理距离对贸易成本的影响显著为正，即地理距离的增加会显著增加两国间的贸易成本，不利于两国贸易活动的开展。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前文理论阐释的合理性与基准回归结论的稳健性，本文采取三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具体包括改变产品替代弹性、改变可贸易品份额和将国家按收入分组。

1.改变替代弹性

为探究跨境电商对距离的作用，在前文使用替代弹性为8的基础上改变替代弹性值。在此分别取替代弹性5和10，将数据经过同样计算处理后再次回归，回归中仍包括ECI总指数与地理距离的交互项，结果如表3所示。从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在替代弹性取5和10的情况下，跨境电商ECI指数以及它与地理距离交互项的系数均显著为负，证明了跨境电商可降低贸易成本，且跨境电商可以降低部分地理距离带来的成本。

2.改变可贸易份额

由于可贸品份额往往难以获得较为精确的数值，所以一般取值介于0.3—0.8之间[ 14 ]，当然具体的数值还需考虑各国的产业体系、发展阶段等情况。前文参考大多数学者的研究，将该比例设定为0.8，现为进一步进行稳健性检验，将可贸易品份额分别取值为0.6和0.7，然后再次回归，得到的结果如表4所示。从回归结果可发现，在可贸易份额分别取值0.6、0.7时，ECI指数和它与地理距离交互项的系数都显著为负，再次验证了前述结论。

3.按收入分组

国家的整体经济水平对国际贸易有较大影响，为探究高低收入国家的区别，本文将样本划分为低收入国家组和高收入国家组进行回归。根据世界银行对各个国家收入的划分，本文将低收入与中低收入划入低收入国家组，中高收入与高收入划入高收入国家组。其中低收入国家样本量为21，高收入国家样本量为50，表5反映了回归结果。回归结果显示：在低收入国家组ECI总指数和交互项的系数不显著，而在高收入国家组ECI总指数和交互项的系数在1%的水平仍然显著。上述结果的经济学含义表明，高收入国家综合实力较强，各项基础设施发达，电子商务发达，因此，ECI指数是显著的，而低收入国家总体发展水平较为落后，电子商务相对不发达，跨境电商对贸易成本的降低非常有限，但地理距离、是否签订自贸协议、对外开放程度这些传统变量依旧显著。

（四）进一步研究

基于以上结果，本文进一步思考，跨境电商是否通过克服地理距离这一关键因素来减少贸易成本。为回答该问题，即验证H2（跨境电商能通过突破地理距离限制来降低贸易成本），去掉ECI总指数，同时加上ECI总指数与地理距离的交互项进行OLS回归，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在表6中，各变量的显著性水平与前面的系数符号没有发生变化，交互项eci×dist的系数显著为负。对dist求导得-0.0012eci+0.2228。因此，不难发现：在地理距离对贸易成本的增加效应上，ECI指数起到了削减作用，也就是说跨境电商可以显著克服地理距离带来的贸易成本，即H2通过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H3，即跨境电商能通过突破文化距离限制来降低贸易成本，在原基础模型上引入文化距离这个重要的解释变量，具体结果可见表7。

在表7中，除了dist的显著性发生改变外，其余变量的显著性水平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从表7第二行不难发现，文化距离同样对贸易成本起到正向的增加作用，表现为文化距离越大，贸易成本越高。当去掉ECI指数同时加入ECI指数与文化距离交互项后，即从表7最后一行可以看出，跨境电商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文化距离带来的贸易成本增加效应。因此，假设3，即跨境电商能通过突破文化距离限制来降低贸易成本通过检验。

从上述研究可知，跨境电商能通过突破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限制最终实现贸易成本的降低。那么这两种效应哪个更为明显呢？对比表6和表7中的dist和cdist以及eci×dist和eci×cdist项，可见在相同的显著性水平，cdist回归系数（0.2759）大于dist回归系数（0.2228），而eci×cdist回归系数（-0.0071）的绝对值也大于eci×dist回归系数（-0.0012）的绝对值。这说明文化距离对贸易成本的影响大于地理距离，跨境电商缩小文化距离所带来的效应比缩小地理距离所带来的效应更为显著。

五、结论和启示

本文利用阿里研究院发布的2015年中国与其余G20国家的ECI指数以及2016年中国与部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跨境电商的截面数据等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跨境电商能显著降低由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所带来的贸易成本，且缩小文化距离所带来的效应比缩小地理距离所带来的效应更为显著，即文化距离对贸易成本的影响大于地理距离的影响。另外，研究还发现在中国与伙伴国的双边贸易中，跨境电商对贸易成本的降低作用在高收入国家比低收入国家更为显著。上述研究结论通过了稳健性检验和多重共线性检验。

与相关研究比较[18]，本研究的主要边际贡献包括以下两个方面。第一，本文在分析跨境电商对贸易成本影响机制的基础上，进一步回答了跨境电商降低了哪些贸易成本。第二，在实证研究中，本文通过引入跨境电商连接指数与其他贸易成本构成变量的交互项，不仅可以解释贸易成本受到地理距离、文化距离等的影响，而且能通过简洁的交互项来探究上述变量对贸易成本的影响程度。

从本文的研究结论得到以下三点政策启示。第一，发展跨境电商对提升我国与伙伴国的贸易效率具有重要的作用，其关键机理在于跨境电商能显著降低由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所带来的贸易成本的增加。第二，在实证研究中，本文通过引入跨境电商连接指数与其他贸易成本构成变量的交互项，不仅可以解释贸易成本受到地理距离、文化距离等的影响，而且能通过简洁的交互项来探究上述变量对贸易成本的影响程度。

通过加快发展跨境电商进一步深耕“一带一路”，积极参与国际交流与合作，保持数字经济稳健发展。这一过程中，要在充分尊重文化差异性和多样性的基础上加强文化交流，减少文化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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