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人造型艺术文化特征解析及应用

摘 要：楚羽人造型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产物，反映了我国古代宗教信仰、丧葬礼仪等方面的文化内涵。文章采用文献资料、考古实物二维印证的调研方法，在分析其艺术、文化特征的基础上，对楚羽人造型的纹样元素等进行创新设计，最终应用于文创产品设计中。研究认为：①楚羽人造型的创新设计，在原始样本的基础上进行了复原、提取、变形、重构等设计手法，得到了创新图案与纹样，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楚造型的表现形式。②楚羽人造型的创新设计采用不同的构图方式和色彩搭配方案，得到的最终效果更加具有设计感和时代感。③将楚羽人造型通过创新设计应用于文创产品当中，不仅提高了产品的文化附加值，而且拓展了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路径。

关键词：楚羽人；艺术文化特征；文创产品

中图分类号：J5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346（2024）03-0069-08

Analysis and Application of Chu Feather People Modeling Art and Its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JIANG Youyue ZHONG Wei

（School of Fashion，Wuhan Textile University，Wuhan，Hubei 430073，China）

Abstract：The Chu Feather People Modeling is the product of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which reflects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the ancient religious belief and funeral etiquette.This paper uses the research method of literature and archaeological object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artistic and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it innovatively designed the pattern elements of Chu Feather People Modeling，and finally applied them to the design of cultural and creative products.The research holds that：（1） Based on the original samples，the innovative design methods such as restoration，extraction，deformation and reconstruction were carried out to obtain innovative patterns， which enriched the expression forms of Chu’s modeling to a certain extent.（2）Chu Feather People’s innovative design uses different composition methods and color matching schemes，and the final effect has more sense of design and the times.（3）Applying the modeling to cultural and creative proHIxZuqjXLDv6+FwENill7VCQejpf7tG+VJbG+dnc4/8=ducts through innovative design not only improves the cultural added value of products，but also expands the inheritance path of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Key words：Chu Feather People;artistic and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cultural and creative products

羽人，即中国古代传说中生有羽翼的仙人，最早出现在《山海经》中，称“羽民”。羽人造型在我国战国时期，尤其是楚国文明中，都有大量运用。羽人造型在不同时期具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和特征，其鲜明的造型特征与象征意义是楚文化中的重要内容，极具浪漫主义色彩，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瑰宝。目前学术界关于羽人造型的研究多从文化考古及图像分析方面出发，如邵学海[1]、王宇[2]、苗岭[3]等，将羽人造型的艺术特征、文化内涵等内容进行分析，但缺乏将羽人造型与现代设计相结合，发挥古代造型纹样的现代艺术价值。在设计领域，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在作品中加入中国传统元素，充分挖掘并利用传统造型纹饰中的艺术特色，实现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的融合与碰撞。

1 楚羽人造型艺术文化特征

羽人造型在中国美术图像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从商代最早出现，到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衰落，在此期间的羽人造型在形象特征和表现手法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呈现出丰富又统一的艺术特征。

商代至汉代前期的羽人造型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湖北随县出土的战国曾侯乙墓漆棺[4]，羽人造型主要出现在内棺侧板上，形象特征为人首鸟身，头上有两个尖角，背部生有尾翼，是较为典型的羽人造型，成为楚人凤鸟崇拜在艺术上的具体表现。画面色彩以红、黑为基调，绘有羽人、龙、蛇、鸟等神人怪兽，庄重而又神秘，画面构图、造型色彩都表现出楚文化中强烈的浪漫艺术特征（图1）。战国时期出现的羽人造型更多地保留了鸟的特征，如尾翼、尖爪、鸟喙等，形象质朴庄重，更接近于鸟形。羽人造型的出现说明在当时已经形成了升仙思想。

楚羽人造型体现了古人渴望飞升成仙的神仙思想。关于神仙思想的形成，有学者认为其来源于楚地，从楚人对羽人造型的运用及古文献记载中可见楚地先民对于飞升之事的重视和期待。楚人的想象充满了自信与豪气，想象人能够肩生双翼，飞腾而至九霄之上，享受那逍遥自在的仙界快乐，这正体现了楚文化奇特浪漫的特点[5]。楚人对于生命的达观态度和对神秘自由世界的忘我追求，孕育了“信巫鬼，重淫祀”之俗。他们相信通过巫术可以实现生命循环，对于生命和灵魂有着深厚而又独特的思想文化传统，在这种思想文化和社会背景下，羽人造型往往庄重而神秘，笼罩着一层“巫文化”色彩。楚人认为人的灵魂在脱离肉体之后将会变成鬼神，除了给人降灾，还可以造福于人，为人们带来吉祥，所以要敬畏神灵，供奉祖先。从一些出土的楚地墓葬和随葬品中可以充分看出楚文化中独特的丧葬习俗，出土的漆棺画以“引魂升天”为主题，造型明显的羽人作为守护者或是引领者，引领墓主人飞升成仙，周围以奇禽怪兽作为陪衬，呈现出一种奇异梦幻、浪漫神秘的场景特征。

2 楚羽人造型在文创产品中的设计方法与手段

笔者以曾侯乙墓內棺侧板上的羽人造型为灵感来源，用复原、提取、变形、重组等手法进行创新设计。楚羽人造型在设计与创新时，首先需要将设计元素进行提取，其次根据羽人造型所体现的艺术文化特征，确立设计风格与主题，结合当今时尚创新设计手法进行二次设计，最后将设计完成的图案应用到文创产品当中，得到羽人造型的创新实践应用效果。在设计中，以曾侯乙墓漆棺上的局部羽人造型作为样本，通过图像复原、样本提取、创新设计、应用实践等方法，实现羽人造型与文创产品的有效结合。

2.1 样本图像复原与设计元素之提取

此样本为曾侯乙墓内棺西侧壁板局部图像（图2），通过观察图像样本可知，画面中共有3个羽人造型，最具有羽人造型特征的为最左侧羽人，其造型特征为人首鸟身，头顶有两个尖角，双耳宽硕，身体上有麟甲纹，后背生有羽翼和鸟尾，尖爪持戟，造型特征与右侧形象有着明显差异，二者之间最大的特征在于左侧羽人具有尾翼和尖爪，羽人特征较为明显，而右侧两个造型的羽人特征只能通过尖爪和足底两侧类似鸟翼状的纹样来推断。图像中的3位羽人造型职能并不相同，最左侧羽人造型的职能是引领墓主人的灵魂升天成仙，而右侧两位羽人的主要职能是驱除鬼役，充当着守护神的角色，以守卫墓主人的灵魂不受侵犯。战国时期人们尚赤，因此曾侯乙墓漆棺以赤色为底，上面绘以各种纹样，形象威严，气氛庄重。

在对羽人造型进行创新设计之前，需要对所取样本进行图像复原，以便元素提取。笔者借助文献资料和考古实物两位印证的调研方法，利用绘画软件复原出了样本的色彩、纹样等细节（图3），结合对羽人造型艺术文化特征等方面的理解，为后续的图案创新设计及应用实践提供更为清晰的参考依据。

在样本复原图像中，可以更加直观地看出羽人的形象特征与纹样细节。在梳理与提取设计元素时，笔者将最左边羽人的头部造型与右边羽人的足底花纹进行了提取，由于左边羽人的头部轮廓较为清晰，且造型相对简单，因此采用了具象提取方法，能够尽量保留羽人造型的形象特征与艺术特征；右边羽人造型的足底花纹由于线条复杂且分散，造型难以细致提取，因此采用了意象提取方式，对足底花纹进行概括与补充，使其能够呈现更好的设计效果（图4）。

羽人造型是中国文化的产物，彰显着中国早期绘画艺术的发展水平，在绘画艺术史领域中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其形象奇幻神秘，是艺术想象与传统思想观念的有机融合[3]。笔者在进行创新设计时大量保留了所取元素的原始造型，如头部造型的外轮廓、眼鼻口，以及足底花纹的线条走向与风格等，在保持原始造型的基础上对其进行细节上的改动。在提取元素时，笔者将原始样本与复原样本进行了对比，发现古人对羽人的刻画十分细致，每个羽人造型都有细节上的不同变化，如羽人身上的鳞甲纹、背后的毛羽、头部装饰等造型，都在古人的想象中描绘得丰富而美观。由此可见，古人对于造型纹样的标准和追求极高，这种蕴含着深厚文化底蕴的纹样造型也体现着古人的文化造诣和艺术修养。

2.2 艺术文化特征与创新设计之均衡

2.2.1 古人思想追求的不断延续

古人认为，在墓葬中或者日用器物上运用羽人造型可以引领灵魂升天成仙，从而造福于人类，为人们带来吉祥，降灾避难；同时，羽人造型也体现着古人对于自由神仙世界的美好向往，希望可以享受自由生活。观察样本可以看出，羽人左手持戟，四肢展开，呈防守姿势，这种形象更能体现出羽人的“守护”职能，不仅可以引魂升天，而且可以保护墓主人及墓棺不受妖禽怪兽的侵害，让墓主人的灵魂可以自由成仙。且样本中羽人的背后尾翼和足底花纹给人一种自由飘逸之感，头部造型庄重沉稳，整个画面神秘色彩浓烈，极具浪漫艺术特征。因而，羽人造型的创新设计与应用不仅是对古人向往自由、纳吉思想的延续，也是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扬。

羽人造型所体现的祈求吉祥、向往自由的文化寓意，也正是当今社会的美好愿望。羽人造型是由“鸟图腾”崇拜发展而来，鸟类更是经常出现在我国传统纹饰中，代表高贵吉祥、心怀自由之意，羽人造型的文化寓意便更加深厚。因此，对于追求图案纹样文化底蕴的现代人而言，对羽人造型进行创新设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消费者的心理需求和精神追求。

2.2.2 羽人与创新设计的有效融合

羽人造型的再设计，不仅要融入其文化内涵，而且要紧跟时代和潮流的步伐，把握好继承与创新的关系，深入理解和再造，使之具有民族性和时代感[6]。对羽人造型进行创新设计时，采用现代设计思维与设计手法，首先考析羽人造型的艺术特征和文化内涵，然后从样本中提取创新设计元素，提取时可以选择最具代表性的元素，保留其主要框架，去繁从简，取其精华，对设计元素进行简化归纳和二次设计；接着采用变形、重复、抽象等现代设计手法进行重组创新，创造出外在美感和内在意涵并存的艺术形式[7]。

从现代设计思维角度出发，结合此次设计成果的造型特征和文化内涵，将作品命名为《云霓来御》，表现向往神仙般自由的文化含义和亮丽鲜明的色彩倾向。羽人创新设计与现代设计手法相结合，造型独特，引人注意，将其运用在文创产品当中，能够满足消费者对纹样图案外观与文化内涵的标准和追求。笔者观察纹样图案时发现，通过对设计的不断重复和不同组合，得到的纹样图案也呈现出不同的风格。

2.3 图案构图方式与色彩方案之思考

2.3.1 构图方式的创新变化

在原始样本中，羽人造型以单独图案装饰在漆棺上，独立存在用于装饰，与周围纹样没有形成连续或其他联系，构图方式较为简单。因此，在对羽人造型进行创新设计时可以对设计元素进行简化归纳与合理变形，融入多种构图方式，通过运用不同的构图方式，表现多种风格和效果；同时，在设计过程中要使其满足变化与统一、对比与和谐、比例与尺度、节奏与韵律的形式美法则。传统的纹样构图方式有很多种，包含团窠式、连续式、对称式、分散式、组合式等，这些构图方式一直流行至今，且广泛应用。在此系列设计中主要采用了连续式、对称式、角隅式构图，通过元素的反复组合，形成不同纹样（表1）。另外，在个别设计成果中同时用到了组合式构图等多种构图方式，丰富构图方式的同时，也呈现出了不一样的视觉效果，使设计出来的纹样图案更加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2.3.2 色彩方案的思考应用

在色彩应用上，笔者从原始色彩和流行色彩两个角度出发，做出4种设计方案，以满足消费者对于色彩的不同偏好（表2）。方案一以提取出来的羽人头部造型和足底花纹为基础，运用对称构图使其形成新的纹样，将羽人足底花纹以角隅式构图置于四角，以此形成一个组合式构图纹样；在色彩选取上，首先考虑了样本色：黑、砖红，呼应原始样本，其次选取了流行色：酒红、灰粉、橙色等暖色调流行色作为搭配，顺应时代潮流，最后加入冷色调――松石绿和中性色调――灰色，与暖色调进行中和，使最终设计效果更加丰富。方案一在填色时将图案进行了“田”字形分割，通过不规则填色达到色彩与造型之间的平衡。最终得到的单位图案又采用了四方连续的构图方式，形成连续图案，得到了方案一的设计效果。

其余3个方案作为方案一的延展设计，在构图方式和色彩应用上都以方案一为基础，通过将方案一构图方式的改变，结合不同的配色方案，呈现出不同的风格。方案二以羽人足底花纹作为设计元素，采用对称式构图，以样本色黑、砖红作为纹样色彩，底色配以松石绿，呈现出的效果带有复古气息。方案三以羽人头部造型作为设计元素，将设计元素进行两种上下对称，得到两个不同的纹样，再将其进行组合设计和连续，色彩搭配上使用酒红、砖红和灰粉，以橙色作为底色，得到的最终方案给人一种温暖柔和、明朗活泼的视觉感受。方案四延续了方案三的构图方式，将基础纹样进行连续式构图，并通过调整纹样大小的方式使纹样间形成交叉错落，再通过色彩之间的搭配，得到的最终方案表现出了一定的民族气息。

羽人造型的创新设计不仅表现了传统纹饰造型的历史文化底蕴和艺术特色，而且也展现了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结合的新思路，更加引起消费者对于传统纹饰的注意和了解；体现传统纹饰的时代性与艺术性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传统纹饰的创新性和实用性。

2.4 羽人创新设计与文创产品之应用

在考虑设计载体时，最终确定以文创产品作为羽人创新设计的表现载体。文创产品中包含的品类多为日常生活中可以经常接触和购买的平价商品，选择文创产品作为设计载体不仅可以节约成本，而且可以吸引更多消费者的注意，使优秀的传统纹饰得到更为广泛的传播。

笔者根据4种方案的不同风格，选取了较为合适的文创产品。如方案一的效果较为时尚大方，色彩丰富，造型独特，因此选择了丝巾、背包、化妆镜、胸针等日常配饰，采用整体应用法，强调图案设计的整体效果，突出产品外观的丰富性和潮流性。此类产品在使用时可以作为穿着点缀，化妆镜和胸针体积小，整体应用方案一的设计显得更加时尚精致；背包和丝巾的大面积应用，使产品本身成为亮点，风格独特（图5）。

方案二以松石绿作为底色，上面铺满纹样，且纹样排序方式较为规律，图案整体比较统一，因此选择手提袋、领带和丝巾等产品作为表现载体，并采用整体应用法（图6）。领带和丝巾作为人们日常穿着的领部配饰，位于服装的视觉中心，适当增强令补细节可以加强服装整体的精致感和设计感。方案二的设计风格低调沉稳，应用在领带和丝巾上可以增强使用者的个人风格和品位；另外，手提袋上使用同种图案，消费者在购买此类产品时搭配同系列的包装袋，可以增加消费者的购物体验感和产品与包装的统一性。

方案三以橙色作为底色，搭配连续图案，整体效果青春时尚，活泼热情，更加适用于年轻人，选择胸针、手机壳和渔夫帽作为表现载体（图7）。年轻人作为当时社会的时尚主力军，对于时尚的发展具有较高敏感度，胸针、手机壳和渔夫帽是年轻人较为关注的时尚类产品，因此，针对年轻人做出此类产品，可以引起消费者的广泛关注。

方案四以方案三为基础，去除了底色和纹样填色，将纹样本身进行大小和色彩之间的变化，形成条形纹饰，效果偏向于民族风，更具有装饰作用，因此选用基础款卫衣和抱枕作为表现载体。卫衣上采用局部应用的方法，突出纹样设计，彩色纹样在白色卫衣上显得更加亮眼；抱枕以白色和咖啡色作为基础色彩，上面整体应用纹样，民族风格更加浓郁（图8）。

3 羽人创新设计在文创产品中的应用路径

通过对羽人造型的资料整理和创新设计，总结出羽人造型在文创产品中的应用路径，如图9所示。首先，在设计之前需要对羽人造型的历史起源和艺术文化特征进行梳理，了解造型的图腾崇拜、人首鸟身的特点及神仙思想，作为后续设计的理论支撑；其次，考虑设计元素的提取和纹样构图的设计，复原设计样本，将提取出的设计元素进行合理变形，采用合适的构图方式进行二次设计；接着，对设计元素进行创新设计并应用，通过设计元素的不同组合构图，考虑不同的色彩方案，呈现多种风格和效果，选择合适的表现载体进行应用实践；最后，调研成品效果是否符合消费者的心理需求，如果符合，即设计成果达到预期目标，如果不符合，可以按照设计路径进行重新设计，如此便可得到最佳效果。

4 结语

传统纹饰的创新设计应用，不仅可以推动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提升产品的文化附加值，而且可以促进文化交流与融合，增强文化多样性。以羽人造型样本为基础，既保留羽人造型的基本特征，也将现代设计手法融入其中，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顺应时代潮流，把握消费者心理需求，实现产品价值最大化。在羽人造型的创新设计及应用实践当中，从前期的理论调研到后期的设计应用，每一步都需要前后联系，相辅相成。羽人作为一种中国传统纹饰，其中包含的艺术价值与文化内涵值得人们深入挖掘。将羽人造型与文创产品进行融合，是将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相融合的有效途径，更是为消费者提供了深刻的文化体验，让消费者感受到了羽人造型的独特魅力，增强了文化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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