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有人走的路上”散发生命的光彩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孩子教育，跟植树一样，一开始就要竖正，否则就会长歪。”对此，我深信不疑。

一

以下是2023年11月16日下午第二节课我在巡课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场景：

当我走到六年级二班的门口时，忽然听到师艳兰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是怎么听课的？怎么回事……”我悄悄地靠到教室前门的墙边，顺着师老师眼睛的方向往后看（由于视线遮挡，看不到什么），但却意外地发现，赵宏进同学正在抓耳挠腮地看着老师，眼睛在小心地盯着老师（师老师批评的不是他），手底下却在偷偷地做着什么，我悄悄地移到教室的门窗口，再认真看时，才发现他有一只手从抽屉里轻轻地拉出一张五颜六色的卡片，高兴地、忘我地、眉飞色舞地瞅上一眼，马上送回到抽屉里，人好像一下子有了精神，坐得笔直，“聚精会神”地盯着老师。我想，他现在的注意力在哪里呢？是在本节课的学习内容上吗？看着老师没有发现，他终于长长地舒一口气，不到十秒钟，那只手又悄悄地伸进抽屉里……

我移步到教室后门，轻轻推门走进教室，教室里一下安静下来，老师也安静下来。只有赵宏进还是聚精会神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忘我的精神都让我有些佩服：如果这种精神能用在听讲学习上该多好！我抬起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脑袋，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抬头看看我，脸“腾”地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干什么呢？”我把手伸进他的抽屉，取出来的是一幅中国地图。

“下课过我办公室一趟。”

“另一个同学，丁仁哲哈，也一起过来。”

……

回到办公室，我开始琢磨怎么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才会有效。

我知道丁仁哲喜欢体育，所以我从长期体育锻炼、将来从事相关工作的角度，和他聊起来。我告诉他，如果未来想有更好的发展，一定要走入更高水平的学校，那么在他看来无聊、难懂的英语是必须要学习的知识，而且它的重要性没有随着学习的深入而减少，所以，只能选择认真对待，努力学习。

见到赵宏进，我问他“这个地图的拼图是谁拼出来的？”他回答“我。”“多长时间能拼出来？”“一二分钟。”我想了想说：“我拆开后，如果你现在能马上重新把它拼出来，我就不批评你。”“好的。”他马上又眉飞色舞起来。

在我的注视中，他马上认真地拼起来。

结果真得很快，只用了一分多钟。

“宏进，老师不得不先表扬你啊，我根本做不到这么快拼出中国地图的。看来你在这个方面付出了很多努力，说明什么，说明只要你想做什么，通过努力，是可以做好的……”我看到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就接着说，“看来你有成为一名地理学家或旅行家的潜质。”

他的两只眼睛在发光了……我赶紧发问：“你想过没有，去靠自己的实力去丈量一下我们祖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他表示想，我们就这么深入聊了起来……

解决人生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律。自律，指遵循法律并以此为基础进行的自我约束。如果学生喜爱某样东西，他自然就会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财物……如果以此为契机对学生进行教育和引导，效果会怎么样呢？

我觉得，这一天与两个孩子的交流很有意义。虽然说教育效果如何还需要通过他们以后的表现慢慢呈现出来，但在我的教育人生当中，不亚于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因为老师总会不可避免地对那些违纪的、调皮的、捣乱的同学进行教育，而负能量的积累也很容易会影响到教师自身的状态，尤其是对那些三令五申、屡教不改的同学，更容易勃然大怒，教学事故也正由此产生。我们是好老师吗？我觉得从初心来讲，不放弃学生的老师都是好老师，因为他们在日常工作中在用心地发现问题，并渴望能解决问题，帮助学生更好地成长。

二

2023年11月17日上午，我校组织三年级学生来到太原市盲童学校。当欣赏到盲童学校的孩子们精心准备的节目时，我感慨，他们得付出多少心血才能表演出如此完整的节目呢？看着我校学生带着自己的节目和小礼品与盲校孩子的走心互动，我欣慰的同时，也在想，不知这次活动能在哪些同学的心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知能否成为一些孩子终身难忘的一件事，并影响他们的成长。结果就看到三年二班的赵浩渊，他左摇右晃、抓耳挠腮，而且像个小老头一样把一只脚盘了起来，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和别的认真、安静地欣赏节目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活动结束时，我在车上看到了他。在表扬其他同学的同时，也狠狠批评了他，并给他布置了一项作业：本周末在保证完成语数英作业的前提下，去查找与俄罗斯和乌克兰、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相关的历史、文化、地理、宗教等方面的知识，找出他们发生这场战争的原因，下周去办公室找我聊聊。看到这里，大家就会恍然大悟———这个孩子肯定是个军事迷。是的，在我们准备出发时，他三句话不离俄罗斯、乌克兰，对于一个三年级的同学来说，很难得啊。我们要培养学生具有家国情怀，这正是合适的契机。我鼓励学生对“家事、国家、天下事”事事关心，我认为，这不仅不会影响学习，相反是有助于同学们从小树立为自己理想而学习的一种人生态度。

一周以后的某天课间操时，这孩子一看见我就目光闪烁，我想，安排给他的任务肯定没完成。

“赵浩渊，来我办公室。”

“完成得怎么样？”

我一开口，他就哭了：“校长，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军事，我就是在那里瞎说的……这个礼拜我生病了，作业没完成，这个也没做。”

听他说着，我内心落寞了很多，但教育就是这样，你要能忍得住伤心、耐得住寂寞、受得了打击。教育人的爱，不是单纯的给予，还包括适当的拒绝、及时的赞美、得体的批评、必要的鼓励、温柔的安慰、有效的敦促……比如这个同学的作为，可能他真生病了，可能他懒得去动脑筋，编了一个善意的慌言。这是一个狡黠的孩子，就像我在车上问他，今天的表现这么糟糕，怎么回事啊？他回答“我以前所在学校从来没有组织学生们外出研学过。”不管怎么说，体现关注最常见和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努力倾听。我认真地听他把话讲完。如果他觉得可以骗到我，那就让他这样去做吧，我更愿意相信他。直面问题，我们的心智就会逐渐成熟；逃避问题，心灵就会永远停滞不前。所以，“心智成熟不可能一蹴而就，它是一个艰苦的旅程。”

三

我原来工作的学校有这样一个小朋友，身体方面的原因，导致她的智力发育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能做的，就是让她随班就读，可以有和正常小朋友相伴的机会。

她的到来，成为学校的一道风景线，别的同学在安静地上课，她呢？校园里、楼道里，一不小心，我就会遇到她，满身狼藉，背着永远也拉不上拉链的小书包。

“紫弦，去哪儿？”

她呆呆地看看我，一句话也不说。

“走，和我一起回教室。”她往地上一躺，你看着办吧。

我只能过去轻轻抱起她，时间长了，她只是软软地不起来，倒也不挣扎了，只任你抱在怀里，先把她抱回教室去。

几个月过去了，因为我每天都要和保安师傅一起守在校门口迎接学生，和同学们相互问好，看到她，我也会很亲切地问一声：“你好啊！”

她有时看看我，有时也不看，就走过去了。

很快，一年过去了。这一年当中，发生了好多事情，学校的变化，教师和学生的成长，都可以明显感觉到了。张紫弦呢？她的家人和学校的老师们都感到无可奈何，我还是时常在楼道和校园里碰到她，背着永远也拉不上拉链的小书包，里面有几个揉得很皱的作业本。

她每天快乐地在校园游荡着。

因为老师们时常叮嘱同学们不能欺负她，把这孩子惯得，反而会欺负别的同学。

有一天，我在校门口再次看到她，就轻声问道：“你好！”

“校———长———好！”

“嗯？”张紫弦居然开始说话了。

很快我又发现，她在放学的时候会伸伸手，很响亮地问候一声：“校———长———再———见！”

除此以外，我要再问她什么，她又会呆呆地看着你，或是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一言不发。

即便如此，我还是像中了大奖一样，幸福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她的问候，也成为每天雷打不动的仪式。为什么这么说呢？有时我在检点学生打扫卫生，她可能在校门口看不到我，就去我办公室找我，跑到我面前，郑重其事地说“校长———好！”

我会急忙蹲下来，轻轻地摸摸她的小脑袋：“你好啊！”她这才满意地走开。

假如我正在操场上给学生上体育课呢？她就远远地喊道：“校———长———再———见！”

上课的同学们都笑了，我也笑了，急忙将手圈成一个喇叭样，远远地喊道：“再———见！”

她不会让我无视她的存在，当遇到我忙的时候，她会不停地讲“校长好”或是“校长再见”，只有我的回应得到她的满足后，她才心满意足地走开。

我将这个故事笑着和老师们聊，有教无类，我们的老祖宗总结得真好。造物主既然给了我们一个身体，就不会是一无是处的。

紫弦的真诚、坚持和执着，让我想了很多。教育何尝不是如此呢？除了教导学生好好学习以外，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学会一种态度、找到一种兴趣、得到一种方法，让每个孩子都能体验到成功的快乐，我想这才是最重要的。

身处盛世，教孩子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是每一个教育人的使命和责任。和谐的师生关系，能让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得以提升，让课堂活跃、学生活泼。从长远看，基于这样一种理念和环境下培养出来的学生，不论是留在当地还是奔向世界的四面八方，我都相信：百年树人在真实地发生，人民教师是无上的光荣。

（作者系太原市晋源区第十二小学校长）

责任编辑栗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