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原之战与日本中心的迁移

关原平原自古以来就是日本东西部的重要十字路口，今天的关原町是一个宁静的乡村小镇，依旧坐落于平原狭隘的山谷中。

关原之战示意图。

从京都乘坐东海道列车本线约1小时30分钟到达关原站。走出站台，你会发现四周山脉环绕。在气势恢宏的伊吹山和铃鹿山脉的包围下，形成了一个东西长约4公里，南北宽约2公里的天然盆地，1600年关原之战就发生在这里。如今，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和平与宁静。

15世纪末到16世纪末，日本诸侯林立，为夺霸权，战乱频发，那个时代被称为战国时代。庆长三年（1598），短暂统一了日本的一代枭雄丰臣秀吉病逝，幼子丰臣秀赖继任，五大老之首德川家康与丰臣家以石田三成为首的家臣的关系迅速恶化。1600年秋，德川家康率领下的“东军”以及石田三成组成的“西军”在关原相遇，一场决定日本未来的大决战拉开帷幕。

两军对峙

庆长五年九月十五日（1600年10月21日）子夜，石田三成率领8000人进入关原，并在关原盆地西侧的笹尾山下摆好阵型。石田三成的右面是萨摩藩的大名岛津义弘率领的1500人、著名武将小西行长的4000人等军队。再往右是敦贺城城主大谷吉继率领的4100人、朽木元纲的500人和胁坂安治的1000人等军队。三部分的西军摆出了两翼延展中心略微后缩的鹤翼之阵。同时，关原的西南面松尾山上驻扎着丰臣秀吉的养子小早川秀秋的15000人，东面南宫山上则是毛利秀元等将领的2万余人。西军总计8万人在关原列阵，准备三面合围东军。凌晨时分，德川家康率领东军浩浩荡荡地开入战场，并在关原中心的桃配山上摆开本阵。虽然东军总计10万余人，但由于3万兵力被拖延在了中山道，未能及时前往战场。相比以逸待劳的西军，德川率领的东军阵形略显仓促。

清晨时分，关原浓雾四起，能见度不足5米，两军在浓雾中对峙。随着晨雾逐渐散去，两军的阵型逐渐显露出来。面对西军的三面合围，德川家康在桃配山东面布置了少数兵力，以防止南宫山上的军队从后方偷袭，同时全力瞄准西军统帅石田三成所在的鹤翼阵。一阵密集的火绳枪射击后，德川家康指挥东军率先发动进攻，冲向西军的核心阵地。与此同时，西军也展开猛烈反击。战斗异常激烈，阵线来回移动，双方的士兵在泥泞的战场上厮杀，声势震天。

大谷吉继不愧是名将，在东军猛烈的攻击前，依然游刃有余。他冷静地指挥军队，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和自身的战术经验，牢牢抵住了东军右翼的攻势。双方的厮杀持续了数小时，鲜血染红了大地。相较于右翼，石田三成所在的左翼则显得不容乐观。德川家康派出了名将黑田长政和细川忠兴率领的精锐军队直扑石田三成。黑田长政和细川忠兴不仅是资深名将，他们手下的士卒更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40岁的石田三成在抵抗过程中显得略有吃力。

岐阜市历史博物馆内描绘关原之战的彩绘屏风，其中每个家族旗帜上的家纹非常引人注目。

大垣城位于岐阜县大垣市中心区域。关原之战时，石田三成率领的西军曾以此城作为主阵营，二战时城池被毁，如今重修的天守阁内除展示大垣藩主相关藏品外，也展示关原之战的相关史料。

正午时分，石田三成下令让中部的岛津义弘等部队加入战场，然而许久却不见岛津义弘率队出阵。焦急的石田三成再次派出传令兵，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报：岛津义弘拒绝作战。岛津义弘的理由是，他手下的1500人无法改变战场局势，况且传令兵在下达指令时没有下马，令他感到被轻视，因此决定不出战。石田三成愤怒无比，但他仍然有强大的后援。西南方松尾山上驻扎着小早川秀秋的15000人，而德川军背后还有毛利秀元等人率领的2万余人。若能成功调动这些部队，便可对德川军形成三面合围之势，给予其致命一击。于是，石田三成按照约定点燃烽火，下令所有西军全体出击。烽火升起，浓烟滚滚，战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掐算人心

就在石田三成指挥军队发动总攻时，又一传令兵快马来报：小早川秀秋叛变了。石田三成大吃一惊。原来小早川秀秋与德川家康早有往来，一直在两个阵营中摇摆不定。石田三成为了拉拢小早川，许诺胜利之后让他官拜摄政太阁，总领天下事务。面对石田三成的承诺，小早川将信将疑，“我若能担任摄政，那石田三成又能给他自己封什么官呢。”相比之下，他觉得德川家康许诺的封地更为实际可靠。因此，小早川在松尾山上犹豫不决，观望着关原战场上两军的厮杀，一直不肯出阵。

德川家康也看出了小早川秀秋的不决，于是下令让一队火枪兵隔着小早川阵前的黑水河向他射击。军令一出，家臣们不解，纷纷劝阻，“小早川秀秋如今摇摆不定，向他开火射击，万一他倒向石田三成岂不是雪上加霜？不如许给他更大的封地以催促他叛变。”德川家康解释道：“小早川多疑又寡断，现在给他更多的好处只会让他觉得我们打不下石田三成，他就更不会叛变了。”德川火枪兵射击的消息传到了小早川秀秋耳中，他大惊失色，心想一定是德川家康见自己许久未动因而生气了。在火枪声的“催促”下，小早川立刻率军从山上冲杀而下，直扑西军而去。

与小早川军接壤的大谷吉继对小早川叛变早有准备，特意预留了一支军队防守侧翼。当小早川军从松尾山冲杀下来时，一时未能攻破大谷吉继的防线。但大谷吉继万万没想到，德川家康不仅仅是拉拢小早川一人。与大谷吉继共同组成阵线的朽木元纲和胁坂安治等人早已偷偷倒向德川军。当小早川从山坡上冲杀下来时，朽木元纲和胁坂安治等人见机行事，顺势反水，攻击大谷吉继的部队。尽管大谷吉继竭力指挥部队抵抗，但在内外夹击之下，终究难以支撑，被迫后撤。

“关原古战场”决战之地纪念碑，坐落于关原町。左边旗帜上的家纹是石田三成的“大一大万大吉”，右边则是德川家康的“三叶葵”。

位于关原町的关原古战场纪念馆。关原之战是日本历史上最具决定性的战役之一，为战国时代画上了句号。

不仅是小早川军，石田三成也没有等来驻扎在德川军正后方的毛利秀元等人的军队。毛利秀元虽没有叛变，但他手下的重要家臣，驻扎在南宫山山腰的吉川广家私下和德川家康达成了协议，不出兵参战。无论毛利家的另一个家臣安国寺惠琼如何暴跳如雷，吉川广家的3000人马堵在了狭窄的山道上，所有军队动弹不得。即使看见石田三成燃起了烽烟，吉川广家也坚称时机未到，不宜出兵。

在朽木元纲等将领相继倒戈后，战局急转直下。德川家康迅速指挥东军加大攻势，如同潮水般向西军阵地涌去。西军的士气大受打击，原本的战略计划被彻底打乱，阵型陷入混乱。不过数时，西军全面溃败。此时坚守不出的岛津义弘率军突围，大有谁敢挡路就要一决雌雄之势，最终从南边突出包围。大谷吉继不愿投降在河边切腹自尽，并对叛变的小早川发出三年内暴毙的诅咒。石田三成、小西行长和安国寺惠琼兵败被俘后押解至京都斩首。所有西军将领或被削减封地或被流放。小早川秀秋在战后得到应予封地，但面对西军将领的嘲讽也自责不已，整日郁郁寡欢，2年后年仅20岁的他病逝，因没有子嗣，小早川家族就此灭亡。

关原之战本是德川家康和石田三成的政权争夺战，但随着东军的胜利，从此日本的政治经济中心也发生了变化。1603年，德川家康在江户设立幕府，至此日本中心从延续千年的关西（京都）移到了关东地区，也奠定了东京作为日本现代首都的基础。

（责编：南名俊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