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山水画的生态美学意蕴

2024-09-25 00:00刘华伟
书画世界 2024年7期

关键词:黄宾虹山水画;生态图景;生态美学

在中国近代绘画艺术史上,黄宾虹是一位“大器晚成”的大画家,其“黑密厚重”“浑厚华滋”的山水绘画风格和“内美静中参”的美学思想,对中国画学产生了深远影响。关于黄宾虹的艺术生涯,学术界普遍将其分为早期、中期和晚期三个阶段。其中早期师法古人,承续新安画派疏淡清逸的山水风格;中期师法造化,从自然造化中寻求笔墨的奥义;晚期创造出“浑厚华滋”的艺术风格,独领风骚。尤其是在中期阶段,黄宾虹畅游大江南北,从书斋走向自然,通过卧游饱览名山大川,在游历中创作、探索、感悟,从而为晚期的变法奠定了深厚基础。黄宾虹在大自然中探寻笔墨的真谛,恰恰与生态美学的生态审美要求不谋而合。生态美学作为新的美学理论形态,主要探讨自然生态环境、人与自然生态的关系、人的精神文化生态,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及人与内在世界之间的平衡。“人对自然生态的亲和与审美是人的本性的重要表现。”[1]303本文通过剖析黄宾虹中期阶段的山水作品中的生态元素、生态图景、生态观念等,以引起人们对生态问题的思考与重视。

一、黄宾虹的游历

黄宾虹好游山水名胜,少年时代即游览了浙江一带风光,14岁左右往返皖浙途中,更是饱览新安江两岸山水,并沿途写生[2]。然而黄宾虹真正将游历融入创作,在游历中探索笔墨的奥义,感悟自然生态的美学意蕴,则要源于中期阶段的多次出游。此阶段游历偏重长江以南和岭南山水名胜,而北方地区相对较少。黄宾虹在游历中饱游饫看,心追手摹,并在领悟自然生态神韵的过程中挖掘笔墨的真谛,这也为探索“五笔七墨”的笔墨精髓奠定了基础。

纵观黄宾虹游历的过程,其中有三次重要的转变契机。第一次是安徽贵池(今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之游,画风从疏淡清逸转向黑密厚重,从学新安画派转向学“元四家”之一吴仲圭。黄宾虹曾数次过访贵池(表1),如1922年,60岁的黄宾虹偕夫人宋若婴、友人汪律本同赴安徽贵池考察,计划迁居于此,以“耕钓自经”。他曾在给侄子黄昂青的书信中写道:“今因同志多人在池州府兴办垦牧渔业公司,而两江师范之旧友为多,如李梅庵、汪怡伯、戴受于、曹致远、汪鞠卣诸君,皆将结茅于此。湖山之胜有为吾乡所不及。质因来此盘桓旬日。冬令拟又重来。”[3]次年,他又从上海出发到贵池,游览了乌渡湖、秋浦河、齐山等池州风景。贵池的湖山景色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乌渡湖的水天一色,波光潋滟;清溪、秋浦两河的山清水秀,风景绮丽;齐山的峰峦叠嶂,洞穴奇异,又因此地多雨水,气候湿润,“山含湿翠”的景色给他产生了“草木华滋”之感。他在游历贵池风景期间及以后,创作了大量写意作品及诗词,据《黄宾虹客居池州诗画集》初步统计有50余幅相关作品[4],如安徽博物院所藏的《池阳秋浦》及《池阳湖舍图》(图1)等,很多作品中会有“池阳湖舍作”的题款。

第二次是桂粤之游,他以真山真水为范本,创作了大量写生作品,开始从摹写古人的程式中跳脱出来,逐步摸索出独具自身风格的审美意蕴。1928年,黄宾虹应广西教育厅之邀,与陈柱(字柱尊,号守玄)等赴桂林讲学,讲学完毕后,畅游桂林、阳朔、昭平、平乐等地,创作了百余幅写生作品;1935年再赴广西讲学,游历了漓江、玉林、容县、北流等地,创作了《桂林八景》及大量写生作品。

第三次是巴蜀之游,学术界讨论最多的当数“青城坐雨”和“瞿塘夜游”,为后期形成“山川浑厚,草木华滋”的生态美学风格奠定了基础。1932年秋,黄宾虹乘轮船自上海入蜀讲学、游览,经瞿塘峡、巫峡至巴渝,由泸州、宜宾前往乐山,登临峨眉山赏雪山红叶之景色;1933年早春,又独游青城山,雨中坐览青城山色,倾听风雨、飞瀑、松涛等自然之声,凝望万千飞瀑,陶醉于自然的神奇之中,创作出《青城烟雨册》十余幅,并赋诗“泼墨山前远近峰,米家难点万千重。青城坐雨乾坤大,入蜀方知画意浓”,从而摸索出 “若雨淋墙头,干而润,润而见骨。墨不碍色,色不碍墨”的墨韵;1933年秋,黄宾虹讲学结束归沪,自重庆乘轮船途经奉节,夜游瞿塘,借助月光写生,将山峰的“雄奇、黑厚、幽深、沉静”表现得淋漓尽致,自叹:“月移壁,实中虚,虚中实,妙!妙!妙极了!”又赋诗“嘉陵山水江上游,一日之迹吴装收。烟峦浮动恣盘礴,画图挽住千林秋。秋寒瑟瑟窗牖人,唐人缣楮无真迹。我从何处得粉本?雨淋墙头月移壁”,表达其创造出新墨法的激动心情。

除此之外,黄宾虹在中期阶段曾数次登临黄山、九华山,游雁荡山、匡庐山、武夷山、衡山等名山,漫游太湖、洞庭湖、瓯江、嘉陵江等名湖大川,创作出大量写生作品,切实做到了山水画“欲得真意必汲取自然之养分”,“ 师法造化”方能取得一定成就。

二、黄宾虹山水画的生态图景

黄宾虹中期的二十余年间,遍览祖国的大美河山,每次游历必会勾勒大量写生作品,为后期再创作留下蓝本。有学者认为,“登山写生,是静观千山万水肆意纵横之混沌无序,然后,为它们添上轮廓和秩序。如果混沌无序的自然还不安分,就派驻神灵去规划秩序”[5]78。黄宾虹观览自然、描画生态的行为,就是将自身提升到了“具有移山填海的神力和胸襟的神之境界”[5]79。黄宾虹创作的山水画,“描绘了山川在不同季节、不同气候、不同环境、不同地域中的风貌,用笔墨勾画的生态图景散发着极其浓郁的自然灵性,渗透着画家师法自然的情感和对自然、人生的深刻感悟”[6]72。现藏于安徽博物院的诸多中期画作,其描绘的生态景象令观者印象深刻。如1928年5月创作的《日长山静图》(图2),纵170厘米、横93厘米,纸本设色,题款“戊辰五月写,日长山静图,黄宾虹”,钤“黄质之印”朱白文印、“滨虹”朱白文印。此图取北宋诗人唐庚(字子西)《醉眠》诗意,诗云:“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余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世味门常掩,时光簟已便。梦中频得句,拈笔又忘筌”,描绘了山上没有半点儿声音,像太古时期一般寂静无声,日子清闲得令人觉得漫长,人显得清闲慵懒的情景。画中近景杂树葱茏,小径拾级而上,一泓溪水中漂荡着一叶扁舟,隐士于舟中独坐静思;画面正中山峰耸立,黑密厚重的积墨点缀山石,山脚下屋舍重重,沉稳规整,构成了一幅静谧、安逸的画面。1933年秋创作的《秋江垂钓图》(图3),纸本水墨,纵112厘米、横38.5厘米,上题“秋江垂钓,癸酉之秋,新之先生博粲,宾虹”,钤“黄宾虹印”朱白文。黄宾虹时年春季游青城山,探寻到“雨淋墙头”的笔墨内涵,返回上海后画风大变,以积墨、破墨、渍墨、铺水等墨法创作出水墨淋漓、云烟幻灭的景象。画面中表现了秋季雨后山中景色,以积墨、铺水等墨法突出了雨后山石湿润之感,隐士于雨后独钓秋江,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岸边平台矗立的茅亭更是增添了不少人文的味道。1934年创作的《江中行舟诗意图》(图4)、《芦花秋雨图》(图5)、《蜀西灌县图》(图6),皆是黄宾虹蜀游归来以后创作,以反映现实景物和现实感受为主。其中前两者是纸本设色,画面中的山石杂树、房舍茅亭都施以浅浅的赭石黄,显得清新淡雅,色不碍墨,墨不碍色,更显自然韵味;后者为纸本水墨,以精妙的墨法表现了灌县老人村的秋季景色。《江中行舟诗意图》纵126厘米、横47厘米,画中描绘了山水两岸的初秋景物,中景处数株红叶杂树喻示了秋季来临,四组房舍交错分布于江水两岸的山间平台。右上题《江行舟中杂咏》一首:“晴暮江声赴急流,塞垣云护楚天秋。海东回首波澜阔,惟见沙禽送客舟。”上款“东美先生博粲”,自署“宾虹甲戌春日”,钤“黄宾虹”朱白文、“宾虹”白文二印。《芦花秋雨图》纵121厘米、横42厘米,画面中水里的芦苇,岸边的落叶杂树,山顶、斜坡的稀疏植被,表现出了秋季雨后的山林生态,右上题“苍茫沙觜鹭鸶眠,片水无痕浸碧天。最爱芦花经雨后,一篷烟火饭渔船。宾虹画”,钤“黄宾公”朱白文印。《蜀西灌县图》纵56厘米、横23.5厘米,以变化多端的笔墨表现出秋季雨后的老人村景色,中景处数株杂树树叶落尽,雨后的溪水顺着山势奔腾而下,山顶茅亭、山脚房舍、小桥在氤氲之气笼罩下,尽显老人村的幽静隐逸。左上款署“蜀西灌县有老人村,年百二十岁者不计其数,山川郁勃,钟于期颐,写奉吉修世兄先生博笑,甲戌黄宾虹”,钤“黄宾公”朱白文印。同样创作于1934年的《访碑诗意图》(图见扉页),纸本设色,纵61厘米、横33厘米,黄宾虹以湿笔、破笔、散笔点苔表现山顶、地坡上的稀疏植被,数株落叶杂树以赭石黄渲染,突出了山林中的深秋意蕴。画面中的曳杖老者、亭台房舍,为山林平添诸多人文气息。左上题七绝:“陂塘科斗书成黍,厓岸虫鱼篆蚀菭。欲向鸿蒙寄遐想,入云不碍访碑来。”款署:“晦之先生储藏金石最富兼工六法写博一笑。宾虹。”钤“黄质之印”白文印。

黄宾虹创作的上述山水画图景涵盖了山石、江水、溪流、雨雾、植物、季节、气候、屋舍、亭台、桥梁、道路、扁舟、隐士等众多元素,且每幅作品中的生态图景自成系统,构成了独特的生态景观。黄宾虹对生态之美的追求,不仅反映在对生态自然、生态和谐的追求上,也表现为文人对理想的精神世界和至美意境的追求。这正是生态美学理论形态的重要体现。

三、黄宾虹山水的生态审美思想

“自然是山水艺术之本源”[6]73,离开了真山真水的艺术创作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想真正探究山水艺术的真谛,就必须深入自然之中,行万里之路,如明代书画家董其昌在《画旨》中所言:“画家六法,一曰气韵生动。气韵不可学,此生而知之,自然天授。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成立郛郭,随手写出,皆为山水传神。”黄宾虹虽人到中年,但为了探寻山水艺术的笔墨奥义,依然走进大自然,切身体悟山川浑厚、云烟幻灭。他曾言:“我要游遍全国,一方面看尽各种山水的曲折变化;一方面到了某处,便发现某时代某家山水的根据,便十分注意于实际对象中研究那家那法,同时勾取速写稿,并且以自然的无穷丰富,我也就在实际的对象中,去探索各种各样的表现手法。”[7]81黄宾虹在60岁以后不断践行着“游遍全国”的豪言壮语,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

黄宾虹欣赏自然,不仅观其形,更认其实质,并对大自然中的生态系统有着独特的理解——“江山本如画,内美静中参”[8]3。“作画当以大自然为师。若胸有丘壑,运笔便自如畅达矣”[8]6,“学那家那法,固然可以给我们许多启发;但那家那法,都有实际的自然作根据”,“山水乃图自然之性,非剽窃其形。画写出万物之貌,乃传其内涵之神”[7]84。黄宾虹登临山川名胜,创作写生,如“新造物之主”将自然万物纳入方寸之间,重新规整与定义自然、人文秩序,表现“咫尺千里”的豪迈风范,达到“尺幅而有泰山河岳之势”“片纸而有秋水长天之思”的效果[9],并以写生为蓝本二次创作,注入画者的灵魂和意志,突出自然的生态之美,从而使得自然和艺术融合后重新焕发勃勃生机。对于山水创作中的生态审美,黄宾虹有精妙的论断,他认为画山水:一是“登山临水”,这是画家的第一步,接触自然,做全面观察体验;二是“坐望苦不足”,就是要求画家深入细致地看,既与山川交朋友,又拜山川为师,与山川有着不忍分离的感情;三是“山水我所有”,要求画家不仅拜天地为师,还要求画家心占天地,得其环中,做到能发山川的精微;四是“三思而后行”,要求画家一是作画前有所构思,二是笔笔要有所思,三是要边画边思。[8]9-10黄宾虹在师法自然,观览一云一烟、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丘一壑、一亭一舍、一舟一桥中倾注了真挚感情,与其“对话交流”,使自身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变成了“予脱胎于山川也”“山川脱胎于予也”,真正做到了“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10]“

中华大地, 无山不美, 无水不秀。”[8]48黄宾虹一次次畅游于秀美的山川、云海之中,既锤炼了笔墨,又重塑了自我的生态认知,进而逐步升华了对生态审美意蕴的理解。明末清初新安画家弘仁在《画偈》诗中言道:“敢言天地是吾师,万壑千崖独杖藜。梦想富春居士好,并无一段入藩篱。”黄宾虹作为承续新安画派风格的一代艺术家,自中期以来始终倡导并践行“敢言天地是吾师”的精神,并对“师法造化”有切入神髓的理解。黄宾虹认为,自然变化万千,艺术源泉取之不竭,如果画者只知临摹前人笔墨,而忽略了自然生态之美,“终无以得山川之灵秀也”,又认为“大家杰出,诣臻神妙,多师造化,几于化工”。黄宾虹在早期阶段多年临习古人画作,深谙中国画特有的观察与表达自然的基本理念和方法。他在“师法造化”期间,多从贴近自然生态的现象着手,深刻体悟古人画理与自然生态的规律之间的关系,从而达到“中国画舍笔墨内美而无他”的艺术境界。黄宾虹对“师法造化”的理解和实践,在他的诸多记游诗词、著述言论中皆有体现。如1931年他游雁荡山,得画稿百余幅并赋诗描绘山川景色:“寒燠渐更星斗游,樵苏不到月轮飞。凭栏下瞰群峰簇,削玉高撑柱十围。”并感言:“看久了,便觉得四山有如生龙活虎出现,有跳有跃。使我懂得了什么叫万壑奔腾。”他认为,“余游雁荡过瓯江时,正值深秋,对景写生,虽得图甚多,也只是瓯江之骨耳”,因此,“写生只能得山川之骨,欲得山川之气,还得闭目沉思,非领略其精神不可”。[11]

四、黄宾虹山水画的生态美学意蕴及美学价值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诗言:“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之上。”[12]此诗句经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哲学阐释,发展成为一种存在论哲学美学。“诗意地栖居”即“拯救大地”,“摆脱对于大地的征服与控制,使之回归其本己特性,从而使人类美好地生存在大地之上、世界之中”[1]318。通俗来讲,“诗意地栖居”也就是诗意地生活,“诗意”源于人们对生活的理解与体悟,尤其是精神内在的安详与和谐,以及对诗意生活的向往。中期阶段的黄宾虹生活在中华民族内忧外患的特殊时期,他以忧国忧民的情怀,通过笔墨艺术将自然的静谧、纯粹、和谐之美融入山水画作之中,希冀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劳苦大众能够过上理想的生活,这也是黄宾虹对“诗意地栖居”的美好诠释。黄宾虹山水画中描绘的生态图景既真实反映了中华大地之美,又寄托了人与自然和谐相融的美好愿景,他在作品中将生态美学的意趣发挥得淋漓尽致,以此凸显出自然生态的原生之美、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及山水作品的意境之美等生态审美意蕴。在追求原生之美方面,黄宾虹“观的是大自然的本源,体悟的是自然的生命律动”[6]75,同时以“新造物之主”的姿态赋予自然生态以生命,通过虚实结合的笔墨艺术表现自然的山川浑厚、草木华滋,进而达到“江山本如画,内美静中参”的艺术效果。在和谐之美方面,黄宾虹的山水画主要是山水、植被、云烟、雨雾等自然景观与亭榭、房舍、舟楫、小桥、隐士等人文景观的完美融合,突出了自然、人文的和谐之韵,体现了“山水生命与人的生存之间亲和的共生状态,蕴含了丰富的生态美学意识和思想元素”[13],更体现了“万物一体、天人合一”的生命意识。在意境之美方面,黄宾虹曾在晚期创作的题画诗“意远在能静,境深尤贵曲。咫尺万里遥,天游自绝俗”[14]中,表达出意境营造的重要性,且在艺术创作中不断探索意境营造的方法,如以“留白”手法营造深邃灵动的空间之感,以变化万千的笔墨勾勒虚虚实实的意象之美,从而达到“情与景汇,意与象通”的意境。黄宾虹山水画的意境之美有着“气韵生动”的艺术境界,如明代顾凝远在《画引》中所言:“有气韵则有生动矣。气韵或在境中,或在境外,取之于四时寒暑晴雨晦明,非徒积墨也。”黄宾虹的山水画作似乎孕育了生命力,“山以水为血脉,以草木为毛发,以烟云为神采。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华,得烟云而秀媚;水以山为面,以亭榭为眉目,以鱼钓为精神。故水得山而媚,得亭榭而明快,得鱼钓而旷落”[15]。这种大自然神韵的刻画,深刻体现了生态美学意蕴的重要内涵。

黄宾虹山水画表现出的生态美学意蕴不仅与中国古典生态美学智慧相契合,也与现代社会倡导的生态文明建设相吻合,这对于我们深入思考自然生态保护问题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黄宾虹以高龄亲身游历自然,以笔墨艺术写就山川之美,向观者传递出了融入自然、体悟自然的人生态度。他师法自然,在真山真水中融入真情实感,凸显出他渴望世界平和与回归自然的生态价值观。黄宾虹山水画中勾勒的这种让人“诗意地栖居”的理想家园,是当今社会人们向往和追求的目标。只要发展好、保护好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生态环境,树立生态保护的长久意识,那种“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生存环境必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