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潮汕文化为基点重构人与时空的关联

2024-09-23 00:00:00徐福伟
青年作家 2024年8期

小说创作需要处理好人物、文化、时空的三重纬度关系。特定空间经受物理时光的考量后产生文化积累,铸就了“独一个”的地域性文化景观。人物需要在一定的物理时空中行动,难免受地域文化的影响,这种影响作用于人物心灵就会形成相对稳定的地域文化人格心理结构,从而影响人物命运,产生关联、阻碍甚至冲突等情节点。

近年来,基于独特潮汕地域文化景观的有影响力的作品大量涌现,如陈继明的《平安批》、陈崇正的《归潮》、厚圃的《拖神》等,形成了一股潮汕文学创作潮流。若从大的地域文学归类,它隶属于新南方写作这股潮流脉动,但又保持了独特的潮汕文化品性与文学风格。本期新力量栏目的两篇作品同样以潮汕文化为叙事基点,探究人与特定时空的关联。青年作者袁甲平出生并成长于潮汕地区,对潮汕文化从小耳濡目染,甚至血液中就流淌着潮汕文化的基因。她从熟悉的人物、文化、时空出发,找到了独有的叙事路径,构建了基于潮汕文化共同属性但又独属于“自我”的虚构王国,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每一位成熟的小说家无一不是从“经验型创作”起步,经过艰难跋涉、历尽万千辛苦后才走向“体验型写作”的。

《浮景》和《新妇》是袁甲平潮汕系列小说中的两篇代表性作品,皆以女性人物形象塑造见长,挖掘出了潮汕地区女性的超稳定心理文化结构,无论是《浮景》中的贤妹还是《新妇》中的惠玲,她们是潮汕部分女性的命运与归途的缩影,退幕于社会,隐忍于家庭并找到生活逻辑的自洽点,从而相安于现状。贤妹代表着新潮汕女性,惠玲则是传统潮汕女性的典型。可喜的是,贤妹毕竟反抗过,最终开了一间药店,找到了所学医学专业的归属感;最为同情的是惠玲,年轻丈夫因公死亡后,屈服于婆家压力招四川打工仔小张为夫,从而继续为婆家立门户,成为生育的机器,最终却被小张所鄙夷。

小说中有一处场景对话特别精彩,那就是贤妹和惠玲的相扶相持,她们在相互慰藉中找到了灵魂的共鸣,从而为战胜现实磨难与困惑提供了精神加持。无论是传统女性,还是现代女性,都逃脱不了潮汕文化所形成的超稳固心理结构的牵制,这体现出了潮汕文化独有的胶着状态与稳固性。贤妹的丈夫也曾试图反抗潮汕长房长孙文化,企图像哥哥一样经商,但却以失败而告终,最后陷于赌博借高利贷的深渊,在岳父的帮助下才化险为夷。小张的悲剧也在于反抗潮汕文化,在经商有所成就后就妄图为自己和孩子改回原本的姓氏,为此得罪了整个潮汕商帮,最终经商失败,潦草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