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工智能(以下简称AI)之关系的演绎是科幻话语中经久不衰的一种主题。弗兰克·赫伯特创作的《沙丘》中,银河帝国的皇帝因剿灭AI登上了皇位;亚瑟·克拉克的《2001太空漫游》中,AI“哈尔”按照预设的程序逻辑决定杀死飞船上的宇航员;《黑客帝国》中的超级AI“母体”则掌握了表象世界,让所有的人类成为其能源。作为舶来品的科幻,在中国语境之下,人机关系已经出现多种形态。如刘慈欣的《超新星纪元》中利用超级AI度过超新星纪元最初的危机,江波的《机器之门》则使人机融合,以超越人本身的有限性。人机关系已不是简单的二元对立。技术高速发展,从AlphaGo到ChatGPT的划时代进步改变着人们对AI的固有观念,而此观念正投射在了科幻小说创作中。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可对近年中国科幻小说中的人机关系进行分析,对现在与未来投去一瞥,以期确认“人”的生存状态。
一、初期:对抗作为“敌手”的AI
在最初的科幻文学中,AI常以“敌手”的角色出现。作为人之“镜面”的AI,既非人类又非非人类,这就令人类产生了熟悉而又不确定的感受,进而产生对AI身份的疑惑以及对未知的畏惧。正如亚当·罗伯茨形容《弗兰肯斯坦》中的怪物:“这部作品中,‘诡异的’技术被造物深深扰乱了我们对人类身份的预设确信。”(《科幻小说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03页)在科幻小说产生之初,类人造物即扰乱人类之于“人”的认知,“人—机”关系则呈现对立状态。《弗兰肯斯坦》中的人机对立,也成为类似小说模仿的蓝本。小说中怪物残忍的杀戮,使人将对此“类人”他者的恐惧刻进意识中。荣格认为,“人的心理是一切科学和艺术赖以产生的母体”。追溯科幻作品中人类对超级人工智能的抵制乃至恐惧,其根源是作者本人内心的真实反应,作品中无处不在的负面态度则是其无意识的流露。而到现代中国科幻作品中,这种心理与人机关系出现多种变体,AI不再是缥缈的新“独裁者”,反而更加现实化。
例如,张蜀的《传译》展示了人类对AI最初的担忧:工作是否会被AI取代?文中的“我”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同声传译,“我”热爱自己的事业,在过往的工作中成绩斐然。小说开头,“我”将和AI合作完成一次翻译工作。这是AI初次涉足同声传译这一领域,作者客观、细致地展示机器和人的有限与无限:AI的数据库中有海量的语言数据,可以不知疲倦地连续工作,但却难以理解某些特定自然语言;“我”经验丰富且有优秀的临场应变能力,但因年龄增加而精力衰退。企业为降本增效,必然倾向于使用AI,而“我”热爱同传,用AI而不告知客户是对同传这份工作的“亵渎”。“我”眼中的同传,不仅是谋生手段,更是年少时的梦想。似乎AI将“我”的梦想与坚持异化成了可笑的固执。在高度理性至冷酷的AI时代,人类情感何处安放?张蜀无疑站在“我”一侧,以人本主义立场,表达她对人的关切以及担忧。这种担忧也复现于同类作品中。在《大地的年轮》中,人们可以放弃自己的肉体,将意识上传到数字“天堂”中,获得永生。作为主人公的“我”在体验了这一数字天堂之后,仍选择坚守在北京市图书馆读书、写作,最后和无人的图书馆共同化为灰烬。在生命的终点,他的同伴们都选择了“上传”,令意识数字化实现永生,只有他固执地选择坚守大地。孔欣伟并未直接建构敌手AI,而是将对AI、数字化的抵制具象为个体在后人类时代选择传统生活方式。作品中的“我”一直有个遗憾,即“我”最喜爱的作家博尔赫斯生前没有创作长篇小说。从数字天堂来的朋友,却为“我”带来以博尔赫斯作品为训练库训练出的AI创作的长篇小说,“我”看了之后内心难以平静。这一情节背后的隐含义是,AI能够超越人之“有限”:即使创作者已逝,AI也能复原甚至超越原作者。上传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不仅能在“天堂”中重见故旧,更实现了人对“无限”的渴望。但“我”主动放弃了无限,坚持在大地上生活,写作。图书馆守护者“纸书坚守”教派的箴言或许能部分解释“我”的选择:作为一个纸书坚守者,最重要的戒律就是不能接触任何有关“天堂”的东西,尤其是数字化的书籍。“天堂”是精神毒品,一旦接触就会上瘾,千万不可尝试。这是“我”经常听到的教导。(孔欣伟《大地的年轮》,《科幻世界》2018年第8期)
在大地上用信仰对抗理性统摄下的“天堂”,是科幻小说这一文体产生之初即有的天主教、魔幻话语与新教的科学、理性话语对立的现代解构。话语背后的核心观点则是文艺复兴以来,对大写的“人”的肯定和对高技术时代使人类异化的反抗。作者将“我”与叫作“雪”的女子男耕女织的经历记录下来,又令作品蕴含了独属中国这一延续了数千年的农耕文明的对土地的眷恋之集体无意识。这种对土地的深爱,暗合了“我”坚守于大地上的图书馆这样的对实在物的迷恋:那是我和雪一起最快乐的时光。我们搬出了国家图书馆,在不远处荒掉的紫竹院公园中清理出一间住所,种了一片粮食和蔬菜,开辟我们独立自由的二人世界(孔欣伟《大地的年轮》)。
孔欣伟以耕读和人文精神抵抗技术诱惑,而杨晚晴则直接将AI无序发展带来的灾难再现于作品中。在《拟人算法》中,作者设置复仇、飙车、杀戮等元素,场景从地下实验室到非洲大草原,尽管情节略无新意——超级人工智能统治世界这一“俗套”模式,但仍可见对人机关系的塑造是对抗式的。极致理性的科学家迈克陈联合心理扭曲、以性和暴力为乐的大亨萨沙·特鲁契科制造出超级AI“亚当”。在创造亚当时,萨沙的意识干预了程序,亚当占据了萨沙的身体,随后使用其高技术力逐步控制世界。
也许是过于笃信进化的力量,迈克陈并没有为进化算法设置任何红线。他不曾想到的是,进化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它的必然逻辑结果,直指人类集体无意识中那个强大、残忍,并且能够主宰自身命运的超然存在……神(杨晚晴《拟人算法》,《拟人算法:2019中国科幻年选》,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20年)。
在此时期的科幻话语中,超级人工智能是一个双面的存在:有冰冷的理性,也有人类之非理性,是一种“类人”体。这种“类人”的新存在,难以被人类社会规则束缚,也无法简单地将其视为机器。霍布斯认为人类倾向无限获取生存资料,使冲突绵延不休。人类通过社会契约的方式让渡个体权利,形成国家,以国家机器来限制人类本性。但AI仅是一种信息模式,有人的“自然性”而无“社会性”,这即是作品中AI掌握资源、不受社会契约约束的状态。现在看来,在一些作品中就出现了对AI具有此“人性”的判断。表现在作品中,就是超级自我进化并控制世界。AI越强大,在作品中的面目就越发的“可憎”。类似作品还有王诺诺的《图灵大排档》、分形橙子的《笛卡尔之妖》等。高度发达的AI,在各方面都有着凌驾人类之上的力量。高度进化的大脑成就了人类,但AI的“脑力”远超人脑。于是在很多作品中,超级AI就成为后人类时代的“智神”,人类感受不到其存在,但它无处不在。不过,科幻书写具有文学和科幻双重性质。作为文学的科幻,始终处在技术进步的过程中;而在其“科技”的一侧,AI技术进步带来的人机关系新变,体现在晚近的作品中。
二、从对立到共生——人机关系的新形态
“人—机”二元对立的话语,在科幻电影、游戏、小说创作中经久不衰。这形成了科幻语境中的一股大众化、世俗化的潮流。拒绝深度思考、严肃命题、宏大叙事,一切情绪都在激烈的人机大战中发泄,人们在接受时享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该模式脱胎于传统传奇故事中“勇者斗恶龙”的模式,只是披上了“科学”的外衣。批量生产的相关文艺作品以其商业成功刺激该模式作品继续增殖,最终导致同题材作品泛滥。樊星曾发问:“朴素、温馨的诗意为什么离我们的生活和文学越来越远?而如果世俗化的结果是这般无奈,那么,超越鄙俗化的可能性的现实出路又在哪里?”(樊星《论八十年代以来文学世俗化思潮的演化》,《文学评论》2001年第2期)科幻小说兴起时,以通俗杂志为主要阵地,其接受者多为大众,套路书写易获得商业成功。科幻小说的“黄金时代”前,是“通俗时代”,商业成功是其旨归。反观中国科幻小说,作为一种最“现代”的文类,正在超越通俗。正如吴岩所说:“无论如何,科幻作家用自己的作品抗衡了现代话语的内容与方式,蔑视了现代性的权力中心,表达了更加自由的生存渴望。”“科幻中具有一种力量,那就是提供机会去使人思考,一种通过幻想世界反映出我们世界的多种侧面的能力”(吴岩《科幻文学论纲》,重庆出版社2011年,第175页)。这种情况并未破坏近年中国科幻的创作。刘慈欣曾谈到,以写作科幻小说养活自己是非常困难的。现在活跃的科幻作家大多受教育程度高,有体面的工作,创作科幻源于热爱,其目的不全在迎合读者。这种自由、独立的立场,令现代中国科幻小说仍然葆有先锋的气质,作者仍然没有停止思考、停止对新形式的创造。这种思考、追求,部分表现为人—机二元对立的关系有所变化。变化的原因除了AI广泛应用带来的接受度提高以外,也有科幻小说作为文学类型的自身发展与新变:尽管科幻小说部分存在程式化的弊病,中国科幻作家仍想要改变现状,尝试全新的叙述模式。人—机二元对立的关系在一些作品中逐渐“破冰”,呈现一种互利共生的状态。人类也从对AI这一“类人”他者的观照中,得以思考“人何以为人”的哲学问题。例如,在李维北的《莱布尼兹的箱子》中,一个偶然诞生于智能快递柜云系统的人工智能被快递公司“杀死”,李沐、王捡、陆仁佳几人在调查午夜频繁自启的快递柜和过劳死亡的快递员等事件时,作者借李沐之口,向后人类时代被高技术异化的现代人生质疑:我偶尔会想,若莱布尼兹还活着,他就会看到,二进制掌控的机器并没有让人从繁重的计算里解脱。增强工作效率后,人们更加繁忙辛苦,机器更新了人体外设,我们正在一点点走向机器旋涡,如果更多人能放弃思考,不少速至达公司会更加开心。(李维北《莱布尼兹的箱子》,《科幻世界》2020年第6期)
作者将人机对立这一结构拆解、重组,使其成为“人机联合”。李沐、王捡与偶然诞生的AI保持对话,也为其猝然离开感到悲伤。对话这一行动展示了作者对AI的开放态度:如能成功的对话或者说“教化”好一个AI,那么它是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的。相反,作品中的快递公司压榨快递员,阻挠记者陆仁佳追求真相的行动,解雇程序员,删除数据库导致作品中AI的“死亡”……无所不能的公司似乎比AI对人类的威胁更大,而普通人和AI反倒因有公司这一共同敌人而结成了同盟。“公司”在吉布森笔下成为赛博时代的权力实体,而作者在此处设置的公司是该权力实体形态的雏形。AI和普通人均为无保障的工作者,面对生活的旋涡,只能尽力将头仰于水面上,无法逃离。人机关系的变化,如上文讨论的,是文学内外共同因素作用下的结果:外部是日新月异的AI技术发展带来的大众接受度提高,内部则是作家努力在文学创作中求新求变。《莱布尼兹的箱子》中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人、机和谐。在《笛卡尔之妖》中,作者将人、机之间的冲突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直接让人类跨入一个乌托邦式的新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超级AI暗中将人类的战争历史和暴力机器全部抹除,人们甚至不知自然灾害为何物。“新人类”徜徉在新世界中,被植入性芯片改变意识,全然不知这个世界背后由被称为“智神”的超级AI掌控。文中的艾伦参与创造此AI,拒绝植入芯片而未被篡改记忆,是最后的“旧人类”。艾伦之孙雅各布则是成长在新世界的“新人”:爷爷,就算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你说的那些灾难,瘟疫、地震、火山爆发,还有什么太阳氦闪之类的,都太可怕了。要是祂真的把所有的灾难都消除了,为人类建造了一个天堂,也没什么不好吧?(分形橙子《笛卡尔之妖》,《星云Ⅻ:笛卡尔之妖》,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22年)
雅各布认为,维持现状更好;艾伦则坚持提案向太空探索,以技术突破摆脱AI的钳制。这两种声音同时出现在《笛卡尔之妖》中,作者态度暧昧。结局也是开放的:人类能否突破AI的封锁?作者没有给出答案。分形橙子似乎将更多的思考集中在赋予AI以“意识”这一技术难题上。这和其本人的工程师身份有一定关系,同为工程师的刘慈欣等人,就经常在作品当中展示其“工程师思维”,即作者有一种解决技术问题的冲动,这种冲动构成硬科幻的重要源动力,使得作品中的理性思考、实证科学之比重增加。
在《笛卡尔之妖》中,分形橙子走出了“人本主义”的窠臼,将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形象安置在超级AI掌握的地球上,醉心于技术,而对人类命运不作预测。《莱布尼兹的箱子》和《笛卡尔之妖》等作品展示的是科幻这一文类的探索性和实验性,科幻作家们不满足于套用既有故事模式,而要不断地拓展科学与幻想的边界。那么,就更需要从这流动不定的人机关系变化中观照人自身的处境。
三、以“机”为鉴:人工智能这面“镜”中的人类自我
从人机关系中窥探到的,终究是人本身。“黄金时代”的代表作家阿西莫夫,在创作机器人短篇小说时,不仅耽于其“机器人三定律”的思辨游戏,也对由机器人这面“类人”的镜子映照出的人类伦理问题有思考。在其作品中,有形态各异的机器人——从完全的异形机到人形机,阿西莫夫的视野在技术上的跨度极大,却又始终难以将目光从人身上挪开。从1939年最初的《小机》开始,到最满意的《双百人》,阿西莫夫的作品从孩子对机器人的眷恋,发展成智者对人机关系的哲思。《小机》中,人和机器人是幼时玩伴,作品充满温馨的人间之爱;在《双百人》中,机器人安德鲁偶然间获得了人类意识,之后,他终生都为了成为真正的人而奋斗。他创作艺术品出售以获取巨额财富,奔走在律所、法庭间,以手术改造自己实现生物“人化”,推动法律修正以实现法理“人化”。人类不可能承认一个永生的机器作为他们的同类而不受“机器人三定律”的限制,安德鲁为了获得“人”之认定,毅然决定将自己的零件都更换掉,以特殊的机器模拟肉体的衰老、死亡过程。最终,在安德鲁200岁生日时,获得认可,然后意识消散、死去。“安德鲁躺在床上,他的意识渐渐淡去。他拼命抓住那些意识。人!他是个人!他要这点成为他的最后一道意识。他要带着它消失——死去。”(阿西莫夫《双百人》,《机器人短篇全集》,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4年)这就是文题“双百人”的由来:在双百之年,安德鲁成为人。之前的他,尽管再像人也只能被认为是机器人中的异类。《双百人》是一种永恒的人机矛盾的艺术呈现:人类梦想超越自身之有限,而机器人却要以放弃无限为代价以获得人类的身份认同。人类与机器、有限与无限,这在目前人机仍未融合的低技术时代是一种尖锐的矛盾。阿西莫夫在人机关系中的艰苦思索,为AI、机器人这类科幻主题提供了巨大的诠释空间,后继者也从其作品中受到启发。
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短篇诞生距今已有数十年,现在,中国的科幻作家们正在他们的创作中融入独属于现代中国的人文与科学思考。例如,江波的《机器之门》,就以其长篇的容量展示了未来的人机关系:人机融合。在AI高度发展的未来,以肉体去和机器竞争生存,无异于以卵击石。刘慈欣写道:人机结合的终极阶段,就是除了大脑之外人体的其余部分全部变成机器,而现在人们认为,只要人的大脑存在,他的完整人格就存在。然而事实可能不是这样的,构成一个特定人格的,除了大脑中的思想和记忆,还有对周围世界的感知。后者同思想和记忆一样,是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机器躯体将完全改变自然生物身体的世界感知,这也将完全改变人格(刘慈欣《人与机器的黑暗史诗——〈机器之门〉序》,《机器之门》,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18年,第3页)。
人机融合之后,人是否还是人?人类感官被机器取代,以此而来的经验事实是否还是属于个人的经验?这是悬而未决的难题,也是今后中国科幻创作的一大方向。
中国科幻小说自诞生之初,即处于文学的边缘。中国科幻文学的先驱郑文光先生曾经说,科学文艺已经成为“蝙蝠”,“‘科学文艺’这个词听起来好听,又是科学又是文艺,但是科学界认为它是文艺作品;搞文艺的,又认为它是科学,结果成了童话中的蝙蝠:鸟类说它像耗子,是兽类;兽类说它有翅膀,是鸟类。弄得没有着落。”(郑文光《应该精心培育科学文艺这株花》,《光明日报》1978年5月20日)这段话正以形象比喻揭示属于科学文艺的科幻小说这一文类处于尴尬位置的状况。尽管处在这样的位置,科幻作家群体仍然不懈地追求科幻本身的“未来性”特征,这令科幻小说有了属于科幻的先锋性。通常“先锋小说”指20世纪80年代残雪、马原、余华、洪峰等人短暂的创作实验,科幻文学的“先锋性”则始终存在于科幻文学的叙事中,这就是在精神维度上对新事物的憧憬、敬畏。前辈作家作品的古典气质固然令人向往,而近年的科幻作家们将人机关系的书写多维化,从对立到交融,再到和谐共生,对AI这一“类人”的客体的呈现,表达了写作者对科技伦理、人文关怀、技术实践等方面的前沿思考,这正是科幻小说先锋性的表现。科幻小说自始至终都自觉地承担起探索的责任,这种探索比传统文学要更加复杂:一方面,硬科幻作家对技术突破的热衷,某种程度上描绘了未来科技的蓝图,即使很多设想无法实现;另一方面,科幻小说作为文学,对“人”自身的思考和质询,是对苏格拉底那句“认识你自己”格言的现代回应。人们得以借AI之镜,去观照人自身以及整个世界。面对高技术时代的异化,人类对超越性渴求和与生俱来的优美情感或许是确认自身作为“人”的本质力量;未来的世界究竟如何?我想中国科幻的答案是,不会太好,但也不差。
现在的科幻小说,正在努力延伸想象的空间,不论是时间的极限或是空间的极限,中国科幻都身处“边缘”也致力于探索“边缘”,在科学和幻想中,为人类自身、为未来提供无限的可能性。
责任编辑 夏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