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所知道的
荒原之上。秋天日益佝偻的草木
结出了清瘦的草子
大地闭上苍老的眼,一言不发
被收割的,被践踏的,田地上垂直的烟
腾空而起——
天上平添一道灰白的伤痕
依然弯下腰去,小心搜寻着遗落的大豆
红薯,花生。它们婴儿样圆胖的脸
个个憨态可掬
抬起头来,揩去额上的汗珠
傍晚的风扑了过来
亲人的影像在云上若隐若现
远遁的人,有永恒的指向
柔软的呼吸,借助天空之眼
在村庄缓缓垂降下来
涧边幽草
相比黄鹂,数株涧边的幽草
神态平和,隐士一般,静坐——
如此闲逸。她的绿茎腰身,长长的叶子
长发垂落;风一下一下,梳着,春风的手
黄鹂鸣啭。树梢颔首。几块白石伸颈
遥望。春色明媚,她端坐在阳光中央
古渡口青苔蔓延。木舟隐晦的哑语,目光
昏沉
翻阅不了水波的册页。那年的雨,一下几
十年……
花朵在别人枝头表演。幽草甩出青衣的水袖
“枝头上奔跑着隐约的灰绿”,一张脸明
灭可见
舞 台
水袖拂落很多黄叶。残存的油彩
都飘到了天空,高亢的唱腔响在云霄
他一定在某个枯藤古渡,饮酒
浪花上的鱼蹦进蹦出;树梢上的紫燕唱出
人声
在一声又一声的锣鼓里,打探前世的秘密
那个消遁于水中的背影,着绛紫色的旗袍
花轿上的人,红嫁衣滚落着隔年的霜雪
故园的惊雷滚过旷野,催生不动声色的五谷
从乌黑的发髻上,采撷春花的消息
站在舞台中央的人,身边暗潮汹涌
多少年过去了,喝彩声躺在一堆白发上
脸谱们纷纷凋零成废墟
枝头上的白颈鸦,叽叽喳喳说着从前
她颈上的珍珠衫,发出悲怆的光芒
责任编辑 王子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