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年谱长编:1925年(下)

2024-09-20 00:00:00朱晓江
关键词:章士钊周作人知识分子

摘 要:8月,北大学生会“因章士钊摧残一般教育及女师大事”,提请“本校宣布与教育部脱离关系”。18日,北大评议员召集会议,议决“以本会名义宣布不承认章士钊为教育总长,拒绝收受章士钊签署之教育部文件”,引发胡适、高一涵、皮宗石、王世杰、丁燮林、王星拱等之反对。28日,北大乃又召集评议会、教务会联席会议商讨,意见分歧如故。次日,《北京大学日刊》分别发表由胡适等17人签署的《为北大脱离教部关系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以及由周氏等17人签署的《为反对章士钊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又发表由周氏等41人签署的《反对章士钊宣言》。此中国知识界内部之一大分裂也。由此而至明年之“三·一八”事件,周氏日后省思,正乃中国知识分子斗争史之一转捩点。

关键词:周作人;章士钊;女师大事件;知识分子

中图分类号:I206.6;K825.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2338(2024)04-0063-15

DOI:10.19925/j.cnki.issn.1674-2338.2024.04.007

7月1日 在《京报副刊》第一九五号发表《“愚问”之一》,署名乙径。

日记:“往北京饭店买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宗教的起源与发达》(ㄇㄨㄦ)。①

3日 日记:“上午伏园来,下午去。夏葵如来,维均来。”②

4日 日记:“收藤塚君寄《漱石全集》两册。”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敝人承杨外曾祖母‘掬’下札子,令在外婆院仍作听差,唯敝人已立誓‘有如先人’,志在解脱,曾函禀黎主任请其勿将敝人排入,勿给予功课,而该主任覆函云已不管这事了:此刻亦属无好法,除了暂且搁下以外。” 本函署名“益噤”。

5日 编定《雨天的书》。

日记:“编理旧稿五十一篇为《雨天的书》一卷,拟出板,今日完了,唯序文未写。”

6日 《语丝》第三十四期发表穆木天的《寄启明》,因钱玄同《写在半农给启明的信底后面》(刊《语丝》第二十期)一文而再论“国民文学”,周氏将3月1日致穆木天函(刊《京报副刊》第八十号)再刊一次,题《答木天》(署名周作人),并附言曰:“……我不知怎地很为遗传学说所迫压,觉得中国人总还是中国人,无论是好是坏,所以保存国粹正可不必。反正国民性不会消灭,提倡欧化也是虚空,……现在要紧的是唤起个人的与国民的自觉,尽量地研究介绍今古的文化,让它自由地渗进去,变成民族精神的滋养料,因此可望自动地发生出新汉族的文明来。这是我任意的梦想,也就是我所以赞成国民文学的提唱之理由。……”

同期《语丝》还刊发陶孟和致周作人函,题《宽容之难》,系读周氏《黑背心》一文之感想,周氏有复函一通附后(作于6月20日),署名周作人。其中云:“……宽容或者永久只是一个理想,即使不是空想。大抵人都是感情用事,理知不大有什么力量。中国人据说是缺少热狂,其实也不尽然,我觉得他所缺的倒是冷静的理性。……宗教思想的宽容是没有的,政治思想的宽容是更没有的了,……至于道德思想的宽容尤其不会有了,……我感谢民国因为他给我两件好处,一可以不垂辫发,二可以不避庙讳。但是,我后来才知道,豁免了避一家的庙讳,同时却变了要敬避许多家的庙讳了。我们平常说一句话,包不定违反了那一个无冠帝王的意旨,他便会落上谕来办我们。……”

赴通州潞河中学讲演。

日记:“上午十时半乘火车往通州潞河中学,应教育会招讲演二次,见靳铁山、白序之诸君,下午趁五时一刻火车返京。斐然来谈,至十一时半去。”

7日 日记:“上午往扶桑馆访相田君,又同往访适之,收《文存》二集一部。……下午陶樣去,明日回南,赠《自己的园地》一本。”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潘君函奉还,他的来稿已由我附以‘书后’,交与‘赖’樣,但似因稿须早发者多,以至压下,并非不佞没收也。或者这一两期中可以登出,(因现在稿似又已不多了,)除函复‘小朋友’汉翁外,并以奉闻。‘书后’不记系何日所写(虽记有月日),大抵已在三个来复之前乎,准此纵该小友要索回原稿,而不佞因已写有‘书后’,亦不能‘著照所请’者也。……”附言又云:“外婆院长如改任洋背心下露出一块肉的某公,亦佳。唯该公已允而‘大虫’未允,则何也?查(案应作察)得该院长必须‘大虫’之类下札,今该虫未允而该公先允,——岂该公之出山系出外婆们之请求欤?抑非欤?是欤,非欤,必居一于是矣乎?又及。” 本函署名“乞闵”。

9日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日前阅史,见说及古文,据云系以二三象形字拼音,别加一象形字指示其意,却不读音,如一人以手指口之字可以指示‘饿’或‘说话’——‘饿’与‘说话’之别由表音之字表示之——,那么这与我中原之以字表声,别加偏旁而不读音之办法,岂不全然相同也乎?仿佛记得曾经谈过与中原象形字异同,此节似可供参考,故顺便附及。……”本函署名“器皿”。

10日 日记:“上午往孔德访尹默,谈功课事,允教十年级国文二小时。”

11日 日记:“上午往邮局取丸善书一本。午至东兴楼赴绍原招,下午返。”

顾颉刚本日日记:“绍原邀宴于东兴楼。……今午同座:启明先生、光一、鲠生、西林、孟和、平伯、凤举、旭生、玄伯、缉斋。” “缉斋”即汪敬熙(1893—1968,字缉斋,山东济南人),191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1923年获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哲学博士学位,新潮社早期成员。

12日 日记:“下午得耀辰函,《日本文学大系》一册。”

《京报副刊》第二○五号发表孙宝墀《答愚问之一》,系对周氏《“愚问”之一》的回应。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阅报恭念大虫中堂之‘来复诰’不久将出板,甚盛甚盛,据说‘格式仿佛英伦司配铁特’,(郭璞注未详)未知该‘司配铁特’是否也系‘不取白话’者乎?想此报出来一定不少妙文,可供ㄍ·ㄓ·的材料。我在报上见北京上海的四篇祭文,颇想作《续古文的末路》,但因不免心中有杞天之虑,故而未果。……”本函署名“医筋”。

顾颉刚本日日记:“写启明先生信,说鸟的故事,约六百言。”

13日 《语丝》第三十五期刊发潘汉年《苦哇鸟的故事》一篇,并在“通信”栏刊发其致开明函,函后有周氏复函一通(作于5月31日,署名周作人),介绍绍兴关于姑恶鸟的记载,其材料1932年纳入《姑恶诗话》中。 潘汉年(1906—1977,江苏宜兴人),创造社成员,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鲍文蔚挚友。又按,潘汉年此文当即7月7日周氏致钱玄同函中提及之“潘君”“汉翁”之文。

《语丝》同期刊发《川岛启事两则》,文后附川岛致凯明函及周氏复函(作于7月7日)各一通,周氏函署名凯明。

作《“愚问”之二》一篇。

日记:“下午张友松来。玄同来,晚十时去,赠陈福丁画笺一合。” 张友松(1903—1995,原名张鹏,湖南醴陵人),翻译家,1927年北大英文系肄业,任上海北新书局编辑,1928年创办春潮书局,出版《春潮》杂志。

14日 译查理波都安(L. Charles-Bandonin)《访问》一篇。

日记:“上午译文给《语丝》了。”

15日 作《访问》译后记一篇。

日记:“下午玄同来谈,晚十时去,还旧欠十元清讫。矛尘为收北大四成薪来,计九九元,前后扣去沪案捐八十四元。”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广东钟君寄来一二篇小文,内有一篇似于《语丝》不大适宜,因其稍偏于专门(方言方面),今寄上,不知ㄍ·ㄓ·上有什么用否?近日‘诗思不在家’,什么都做不出,而ㄌㄢ樣又来说‘屉无储稿’,大有非吃刘子庚之鞭以种种不可之势矣!”本函署名“衣锦”。

16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九号发表《“愚问”之二》,署名曳胫。

日记:“至北京饭店买书二本。”

本日周氏得书:《少女之日记》(攵ㄠㄦ译)、《儿童学》(ㄏㄜㄅㄜㄊ夫人)。

17日 日记:“上午作小文。”

18日 日记:“上午同信子往邮局,……又取小包两个。”

本日周氏得书:《明治文学选集》(铃木敏也)、《国文学发达史》(永井一孝)、《俗曲评释·筝唄》(佐佐政一)、《俗曲评释·河东》(佐佐政一)、《文明开化(一)》(外骨)、《明治奇闻(三)》(外骨)。

19日 日记:“上午小林、岛村、山川三君来访。” “岛村”当为岛村孝三郎,时为日本东亚考古学会干事。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近日中何时有暇,曷再来詹余室(即苦雨斋,凤皇砖斋)‘闲话’乎?日前新买一具

人制‘冰其乃林’之器,其出品似不下于华利,可以请您吃两杯,……”本函署名“土笔”。 按,本函左下角尚印蓝色英文字两行,为“Mr. Tobe Circle”及“Peking-man”,“土笔”署名或从“tobe”而来?又,本函称钱玄同为“‘香圃’兄”,《北京鲁迅博物馆藏中国近现代名人手札大系》第7卷还收有一封周作人致钱玄同便签,写作时间未明,云:“敬求‘田香圃’先生吉便袖交,恕不投邮。”落款为“爱莲堂周缄,七月半”,疑即写于1925年7月15日或9月2日(农历七月半),而以7月15日可能性为更大,盖此日钱玄同到访八道湾也。

20日 在《语丝》第三十六期发表《蛮女的情歌》《一部英国文选》。前者署名凯明,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园地》;后者署名子荣,介绍华伦(Kate M. Warren)女士编的《英文学宝库》,收入《谈龙集》。

日记:“下午往研究所引导小林、岛村、高桥等参观,五时才返家。”

21日 日记:“下午八时往大草厂江藤宅,岛村为主人,共小林、高桥等八人,十一时回家。”

23日 作《吃烈士》一篇。译哈利孙《论鬼脸》并作译后附记一则。

日记:“在家作文。”

24日 日记:“收日本文学丛书二册,全。”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截至昨日止计雨了二十六七小时之久,于是苦雨堂又复发生恐慌,‘书上有其鱼之虑’了,幸而恭仿焕章将军治永定河之法筑隄于门口,相持半日总算侥免;到了晚上,去年化作白发老人惊子之梦的蝦蟆君乃大高兴,大叫而特叫,至今日碧翁仍不放晴,恐入簾之前难得有群言之机会了,怅怅。孤桐君之‘斯配铁特’至于如此无聊,殊属意外之表,然则亦‘不值一驳’也乎?……”本函署名“乍甚”。

26日 日记:“下午衣萍来,还书一本,又借《ㄍㄝㄅㄝㄦ神话》一册给我。作小文,未了。”

27日 《语丝》第三十七期发表顾颉刚致周作人函,题《伯劳的故事》,系读《语丝》第三十五期《苦哇鸟的故事》后附通讯而作,函后有周氏案语一则,署名作人。《语丝》同期还刊发舒新城致启明函,题《谁能宽容》,系读《语丝》第三十四期周氏复陶孟和函而作,函后又有周氏案语一则,署名作人,再次强调“我们的不宽容是反抗而他们的不宽容是压迫”。

作《代快邮》一篇。其中云:“我不是历史家,也不是遗传学者,但我颇信丁文江先生所谓的谱牒学,对于中国国民性根本地有点怀疑:吕滂(G Le Bon)的《民族发展之心理》及《群众心理》(据英日译本,前者只见日译)于我都颇有影响,我不很相信群众或者也与这个有关。巴枯宁说,历史的唯一用处是教我们不要再这样,我以为读史的好处是在能预料又要这样了;我相信历史上不曾有过的事中国此后也不会有,将来舞台上所演的还是那几出戏,不过换了脚色,衣服与看客。五四运动以来的民气作用,有些人诧为旷古奇闻,以为国家将兴之兆,其实也是古已有之,汉之党人,宋之太学生,明之东林,前例甚多,照现在情形看去与明季尤相似;门户倾轧,骄兵悍将,流寇,外敌,其结果——总之不是文艺复兴!……阿尔文夫人看见她的儿子同他父亲一样地在那里同使女调笑,叫道‘僵尸’!我们看了近来的情状怎能不发同样的恐怖与惊骇?佛教我是不懂的,但这‘业’,种性之可怕,我也痛切地感到。……照此刻的样子,以守国粹夸国光为爱国,一切中国所有都是好的,一切中国所为都是对的,在这个期间,中国是不会改变的,不会改好,即使也不至于变得再坏,……”

29或30日 俞平伯致周作人函:“示悉。西谛文已送至小峰处,我之答文亦并送去。此最后之一答矣。深悔多一番闲话,不如杜口为得。”《语丝》第三十二期(6月22日)刊发俞平伯《雪耻与御侮》一文,就“五卅运动”后国民雪耻运动发表自己的意见,认为“英人诚哉可恶,日人诚哉可杀,他们杀害咱们的同胞数十人之多”,但国内“频年内争,杀人盈野,流离荡析,而死者山积。……外国人杀害我们罪既不可恕,何以我们自杀就大可宽恕乎”,故“依我的反省:被侮之责在人,我之耻小;自侮之责在我,我之耻大;雪耻务其大者,所以必先‘克己’”。此文引起郑振铎批评,故俞氏又在《语丝》第三十六期(7月20日)发表《质西谛君》,并引起郑氏再度回应,函中“西谛文”指此,而俞氏“答文”系对郑氏回应之回应。

30日 日记:“上午北大英文阅卷邀助,不去。”

一年前,周氏1924年7月30日日记:“下午通伯邀阅英文卷,阅五十本,六时归。”《知堂回想录·女师大与东吉祥(一)》:“我对于东吉祥派的人们,便是后来在女师大事件上的支持校长方面的所谓‘正人君子’,我当初却是很拉拢的,旧日记上还留着这些记录。”其中就有1924年7月30日“通伯邀阅英文卷”一条。

31日 日记:“下午玄同来,晚十时去。高桥邀饭,不去。”

8月1日 作《女师大大改革论》一篇,其中云:“……把这半年来的事情前后比较一下,……结果只赶出了六个代表;她们因为做自治会职员,代表同学去做事,被校长所开除,也就为自治会所卖,……这是抗水浸木稍的报应,是替群众做事的报酬。……这回大改革的结果是教育之势利化,教育的内容将全是高压与服从,忠诚与酬庸的关系。”

日记:“上午以南宋小集二十一本、ㄈㄚㄅㄦ书一本赠孔德学校。”

周作人本日致俞平伯函:“前来信已收到。西谛及你的文章大约于三九期上登出,我也写了一篇《代快邮》,表面上是给伏园(万羽)的,大发我的反爱国的谬论,而且对于他也略有不敬之处,因他亦是救国团中人也。《我们的六月》今日见到,略略一阅,你的文章大略曾见过,自有其佳处,唯我觉得最妙者乃是颉刚之自述初恋的文章,其通信亦佳,——何不劝其多发表,或找一点给《语丝》乎。《“我来自东”》最无聊,亦可谓读之令人不快,因完全系仿郁达夫、张资平、郭沫若一流,我觉得凡仿都不佳,因即是假也,现在似乎有这一种倾向,以为仿李杜不可而仿适之、达夫则可,殊可笑。”

2日 在《国语周刊》第8期发表《古文与写信》,署名凯明。

日记:“上午作小文,下午师大魏君来访。寄平伯函、玄同函。”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前在‘陶然’亭所商鼓吹淫词一事,今已拟就启事,送上请一阅 按,当即《征求猥亵的歌谣启》。,查北大歌谣室中亦有此种东西,已讬常公去找(他自己也有些),拉他合作较为便利,故拟列三个人的名字,但在未与他接洽定之前,未能定实也。启事如有‘似尚宜’之处,请指示;如不,则便留在尊处,与语丝及京副约定一个日期,同时发表。以后在各报(即上文所云之三报)中缝长期登一小广告,另外将说明书印为单片,供人索取,唯因其中有违碍的文章在上,恐青年索去赏鉴而非真心想投稿,未免徒尔损失,故规定须邮票三分:未知有当否?统候训示祗遵。……”本函署名“荆生”。

3日 在《语丝》第三十八期发表《吃烈士》,署名子荣,收入《泽泻集》。本期《语丝》同时刊发江绍原与周氏的通信,总题《礼部文件》,周氏函署名凯明,作于7月25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二七号发表《女师大大改革论》,署名仪京。

作《续女师大大改革论》一篇。

日记:“上午作小文,下午玄同来,晚十时半去。”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承询之嘡,乃系铺名,但因系一个人之铺,故又可以当他的雅号也。与尹公所商之事,本席非常赞成,可以便请表决,至于执行我(应云本席)提议请您担任,我们固然可以供给材料,——如有什么新发见,也当贡献意见也。未知尊见以为何如?且夫天下之可恶者,夷以外端推獐矣,发昏如此而可以做叫长,可以做女狮长,而名流(钟鼓派,东吉祥派在内)且均捧之舐(不作舌也)之,真可怪极了。我极想对于婆作文不敬牠一下,唯继思自为某籍某系之人发言未必有用,故终未果耳。……”本函署名“疑今乞明”。

4日 作《老虎报质疑(“愚问”之三)》一篇。

日记:“上午信子往东城,为取来东亚注文书四册。”

本日周氏得书:《日本国民思想史》(清原贞雄)、《日本文学全史》(三浦圭三)、《日本民谣史》(藤沢衛彦)、《芭蕉と一茶》(荻原井泉水)。

5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二九号发表《续女师大大改革论》,署名衣锦。

日记:“下午女师大张静淑来。下午六时半往东兴楼,凤举、耀辰为主,刘侃元、达夫、幼渔父子、士远、兼士、玄同共十人,大醉归。” 刘侃元(1984—1989,字济誾,湖南醴陵人),1913年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1925年率“日本留学生归国代表团”返国,经朝鲜、东北抵北京,沿途抗议“五卅惨案”,出任黄埔军校教官,1929年赴上海商务印书馆从事翻译工作,1930年后在北平大学、中国大学等校任教授。

6日 日记:“上午女师大许广平来,下午燕大王淑清来,绍原来,钦文及陶元庆君来访。” 陶元庆(1893—1929,字璇卿,浙江绍兴人),书籍装帧家。

7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三一号发表《老虎报质疑(“愚问”之三)》,署名疑今。

日记:“上午往日使馆访大春健君,午返。下午招玄同、平伯谈天,略供和食,夜十时去。平伯还砖,携一镜去。”

8日 日记:“(上午)至邮局取丸善小包,内书三本。……(午)往访尹默,往研究所导犬养君参观,又赴欢迎陈万里君会,傍晚归家。” “欢迎陈万里君会”指研究所国学门开欢迎陈万里调查敦煌古迹返京之会,《北京大学日刊》第一七四七号(8月15日)有《研究所国学门纪事》一篇纪其事。

本日周氏得书:《日本神話傳說の研究》(高木敏雄)、《日本周囲民族の原始宗教》(鸟居龙藏)、《日本趣味十种》(芳贺编)。

9日 日记:“上午凤举、耀辰及刘君来,下午六时顷去。斐然来,未见。” “刘君”即刘侃元。

10日 在《语丝》第三十九期发表致万羽(孙伏园)函,题《代快邮》,署名凯明,收入《谈虎集》《周作人书信》。

作致申抚(张申府)函一通,即《与友人论章杨书》。其评章士钊云:“……但就他上台后讲起,我在报上见章君大政方针后,第一个印象是,他是一个书生,像普通的老新党一样正在向反动的方向走著。”又云:“我现在对于学问艺术没有什么野心,目下的工作是想对于思想的专制与性道德的残酷加以反抗,明知这未必有效,更不足以救中国之亡,亦不过行其心之所安而已。”

日记:“上午女师大刘亚雄来。下午二时半往女师大开校务维持会,五时散。”

鲁迅本日日记:“午后往女师大维持会。”

11日 日记:“至邮局寄佐佐木金十円,助横井君养病也。在东亚买书一本,午返。”

本日周氏得书:《ㄎㄌーㄛ》(ㄈㄦㄤㄙ)、《砂に書く》(与谢野晶子)。

12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三六号发表《与友人论章杨书》,署名周作人。

日记:“上午寄仓田、佐佐木、振铎函。下午张目寒以玄同介绍来访,约为《探灯》作文。幼渔来,伏园、春台及陈学昭女士来。” 张目寒(1903—1983,安徽霍丘人),台静农小学同学,《探灯》即其联同台静农、韦素园、李霁野等人拟办之周刊,但编辑者内部似有分歧。周作人8月17日在给钱玄同的信中即说:“关于‘眼睛冷’君的《探灯》,得到‘熟皮六味斋’君的一信,觉得奇怪,附上一阅:仿佛似该眼君一个人独办的样子了。”陈学昭(1906—1991,原名陈淑英、陈淑章,笔名学昭,浙江海宁人),作家、翻译家,1925年到北大旁听课程,1927年赴法留学,曾为《语丝》撰稿。

钱玄同8月3日日记:“上午张目寒来,他说他和台静农、韦素园、李霁野等人拟办一周刊,定名曰《探灯》,九月一日出版,不仅谈文艺,兼及学术,要我常常投稿。允之。午后访启明。”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日前仿‘父母唯其疾之忧’体,作‘诃士钊文’两比,呈政。‘尔亦有尊亲,而忍令以白发衰躯,由大兵蜂拥登台,丢其老脸。 人孰无子女,独奈何令红闺弱质,与老姑勃谿相向,送了华年。’除送《镜》外,先行抄奉一览。”本函署名“ㄓㄗㄖ”。

13日 以女师大张静淑保证人身份出席教育部召集的家长会。午至来今雨轩赴《猛进》社招宴,鲁迅、钱玄同、吴稚晖与餐。

日记:“上午女师大张静淑来。午至来今雨轩赴猛进社之会,共三十人。下午四时赴教育部家长会议,无结果而散。”

《知堂回想录·女师大与东吉祥(二)》:“而且说也奇怪,我还有一次以学生家长的资格,出席于当时教育部所召开的家长会,——我其实并无女儿在女师大念书,只因有人介绍一个名叫张静淑的学生,叫我做保证人,这只须盖一个图章,本是‘不费之惠’,不过有起事情来,家族如不在北京,保证人是要代家长负责的,……这会议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在八月六日北洋政府阁议已经通过教育部解散女师大,改办女子大学的决议;……当时到场二十余人,大都没有表示,我便起来略述反对之意,随有两三个人发言反对,在主人地位的部长章士钊看见这个形势,便匆匆离席而去,这便是那天无结果的详情。”

鲁迅本日日记:“午赴中央公园来今雨轩之猛进社午餐。”

钱玄同本日日记:“午至公园来今雨轩,赴猛进社之宴,……吴叟来矣,……他今天在席上发表他的‘飞机代鸦片论’,大骂章行严,……”

14日 作《教育部家长会议亲闻记》一篇。

日记:“上午代作呈文,下午了。玄同来。晚川岛夫妇招宴伏园、春台、学昭、钦文等人。”

15日 作《忠厚的胡博士》一篇,痛批章士钊,并对胡适的沉默表示不满。其中云:“在三年前我凭了天赋的先知的本领发表预言,指出思想界之倾向在于复古,不久当有统一思想之事发生,……今也,不幸而言中,……章士钊的‘这只大虫’奉天承运而生,禁止白话,取缔思想,著著进行,不啻在我的预言书的背面签上了字了。这个‘大虫运动’决不是一个人的荒谬行为,正如吴稚晖先生在来今雨轩席上所说,乃是代表大部分恶势力发言,我们不能轻轻看过。……且说胡博士在这时候是取什么态度呢?我不知道。我们只能听,看,等,……终于未见动静……胡博士虽然未曾号召思想革命,但文学革命却是他的创始,到现在成就了国语与白话这两种成绩。倘在昔日家天下的时代,这个新文学帝国便是他老人家应享的产业,……照此刻情形看来,胡博士对于这新文学的幼儿未免稍忍心了,虽然对于章士钊及其反动的徒党确有合于忠厚待人之道。”8月27日,胡适作《老章又反叛了!》一篇,刊8月30日《国语周刊》第12期,直言“行严是一个时代的落伍者;他却又虽落伍而不甘心落魄,总想落伍之后谋一个首领做做。所以他就变成了一个反动派,立志要做落伍者的首领了”,“我们要正告章士钊君:白话文学的运动是一个很严重的运动,有历史的根据,有时代的要求。有他本身的文学的美,可以使天下睁开眼睛的共见共赏。这个运动不是用意气打得倒的。”

日记:“上午作小文给京副。”

16日 日记:“下午往东亚取书二本。访凤举、耀辰,收代买字典一本,六时回。晚斐然 按,日记手稿原文如此,疑后少一“来”字。,十一时半始去。”

本日周氏得书:《思ひ出す人人》(内田鲁菴)、《漱石俳句研究》(寺田等)、《英文语源字典》(ㄨーㄎㄌㄟ)。

17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四一号发表《教育部家长会议亲闻记》,署名新铭。

日记:“下午往北京教育,为女师大事,不得要领而散。”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忠厚的牛脖颈博士》已写好,但已交给小公夆登在《首善春秋》上了,因为略有似乎违碍的地方,故恕不寄予ㄍㄨㄛーㄡㄥㄠㄎㄢ也。……”本函署名“新铭”。

18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四二号发表《忠厚的胡博士》,署名星命。

作《言论界之分野》一篇,其中云:“此刻中国(至少是北京)的言论界上显然分出两个局面:一是继承《新青年》以来的思想革命的革新运动,目下并没有中心,方面颇广,但实力不多(老兵有被俘的,有退伍的,新兵又还未练好)。一是继承《公言报》以来的反动的复古运动,目下的中心是《甲寅周刊》,附和者各种人都有,虽说是乌合之众,现在的势力却不可轻视。将来胜负如何,此刻不好预言,所可以说的是这回战争的关系颇大,这决不仅是文白兴废的问题。可惜此刻应战的气势不很勇猛,可惜《新青年》《每周评论》都没有了,可惜《努力》也停了,……”

本日,北大召开评议员会议,议决“以本会名义宣布不承认章士钊为教育总长,拒绝收受章士钊签署之教育部文件”。

19日 日记:“下午得日本文学大系一本,第二回配本。上午女师大有刘百昭之骚扰,同川岛夫妇去看,下午三时始返。”

《京报副刊》第二四三号刊发张崧年《报凯明先生》,系对周氏《与友人论章杨书》之复函。是晚,周氏又作答书一封,题《答张崧年先生书》,其中云:“我在籍贯上是浙江人,但并不属于什么浙系;我在北京大学当教员,但并不属于中国文学系(即所谓某系是也)……我不是研究系,不是教育改进社。我不是非宗教同盟,也不是佛教耶教孔教及同善悟善等教徒。我不是无政府党或所谓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我的意见是根据我个人的特质加上外来的影响而合成,特别以蔼理斯与阿那多耳法兰西的影响为多,我对于思想的专制与性道德的残酷之反抗即从我的这种意见发生,我的反对章士钊——及其甲寅运动亦即是这种反抗之一种表现。……来信说愿意勉力反抗专制道德与思想,我非常欣幸,因为这一路上的旅伴实在少得可怕了。我平常总有点独言独行,但在思想革命上——特别是关于性道德问题的,我极愿和大家提携进行。至于说到牺牲,……如我屡次所说,我是同拉勃来(Rabelais)师父一样的,我只主张到不要被烤了为止。我对于这个地球并没有了不得的情愫,我觉得为了这班到底不大会聪明起来的仁兄们而被烤是不很值得的事。——现在,北京教育部的总长司长动不动就以保安队及打手(这种东西在杨荫榆女士雇用以前是不见经传的)从事,大有张李之流风,那么,我的沉默之期或者也不很远了罢。”

20日 日记:“上午幼渔招往李石曾君处商议,午返。” 李石曾(1881—1973,原名李煜瀛,字石曾,笔名真民、石僧,晚号扩武,河北高阳人),1902年赴法国学习,1906年和吴稚晖等组织“世界社”,宣扬无政府主义,同年加入同盟会,1911年回国参加辛亥革命,1917年任北大生物系教授,1920年创办中法大学。

21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四五号发表《答张崧年先生书》《言论界之分野》,前者署名周作人,后者署名辛民。

日记:“上午作小文。下午玄同来,晚十时去。闻凤举、尹默等共七人宴日人于东兴楼,不去。”

22日 刘百昭武装接收女师大,改办国立女子大学,原女师大学生另寻宗帽胡同为新校址。

日记:“上午校稿,下午往访小峰。”

《北京大学日刊》第一七四八号刊发周作人与李宗侗、李麟玉、徐炳昶、李书华、张凤举、江绍原、王尚济合署之《致校长书》,云:“迳启者,章士钊媚外无耻,摧残教育,罪恶远在彭允彝王九龄之上,已为国人所不容;本大学为全国最高学府,早应不承认其为教育长官。闻本校评议会已于八月十八日开会决定,不收受章士钊任内教育部之任何公文,同人极端赞成;但议决多日,尚未执行,同人等不胜惶惑,特此提出严重质问,务乞将议决案速为执行,实为公便。”同日《日刊》又刊发《评议会公告》一篇及由颜任光、胡适、陶孟和、燕树棠、陈源合署的《致评议会书》。《评议会公告》云:“兹将本会八月十八日议决案一件宣布于下:一,本校学生会因章士钊摧残一般教育及女师大事请本校宣布与教育部脱离关系事" 议决:以本会名义宣布不承认章士钊为教育总长,拒绝收受章士钊签署之教育部文件。”由颜任光、胡适等签署的《致评议会书》则以评议会无此决定权限,且未经征求教职员全体之意见为由,对前述公告决定提出抗议。

23日 作《再答张崧年先生》一篇。

24日 在《语丝》第四十一期发表译作《访问》,署“法国查理波都安原作,凯明译”,收入《永日集》。波都安的国籍后经张崧年修正(8月31日张崧年致周作人函),当为瑞士,周氏吸收张的批评,入集时改瑞士。

日记:“上午往北大,致梦麟函。……往禄米仓与耀辰谈,又往士远处与诸人议北大事。”

25日 《京报副刊》第二四九号发表空言《忠厚的星命先生》一文,系由周氏《忠厚的胡博士》一文而引发的对于胡适的批评。

26日 《京报副刊》第二五○号发表张崧年《再报周作人先生》及周氏复函《再答张崧年先生》,周氏函署名周作人。

日记:“(上午)至孔德访尹默,至士远处午餐,下午诸人来议北大事。”

27日 作《章士钊是什么》一篇。

日记:“上午冯文炳君来,……下午平伯、佩弦来,孙垚姑来。”

28日 北大召开评议会、教务会联席会议,提出建议案两件,一为“同人建议于校长请其对于本月十八日评议会议决案斟酌情形停止执行”,二是建议评议会“凡对于政治问题,以及其他与本校无直接关系之重大问题,倘有所议决,须经评议会之二度议决;或经由评议会与教务会议联席会议之覆决;或经由教授大会之覆决;始能执行”。建议案一由胡适、王世杰、高一涵等12人合署,建议案二由王世杰、胡适、高一涵、沈尹默、沈兼士、朱希祖等22人合署。会上意见严重分歧,“闻幼渔对于适之几致冲突”。 参阅钱玄同本日日记:“今日北大开评教联席会议,脱离案仍未报行。闻幼渔对于适之几致冲突云。”次日,《北京大学日刊》第一七四九号“专件”栏刊登相关文件4份:1.由颜任光、胡适、陈源等17人合署的《为北大脱离教部关系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2.由王尚济、周作人、沈士远、沈兼士、沈尹默、朱希祖、李煜瀛、马裕藻、马衡等17人合署的《为反对章士钊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3.由王尚济、周作人、周树人、钱玄同、沈士远、沈兼士、沈尹默、朱希祖、李煜瀛、马裕藻、马衡等41人合署的《反对章士钊宣言》;4.《国立北京大学学生会反对章士钊宣言》。晚周氏“与诸人”共往访蒋梦麟。

日记:“六时去往蒋代校长宅,与诸人共往。晚伏园、春台来,十时后去。”

29日 日记:“下午电话来招,又往士远处,七时返。晚毛一鸣女士来,嘱代作宣言。” 毛一鸣(1904—1968,字佩兰,江苏甪直人),1921年入北大英文系学习,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30日 日记:“上午往百年处商议同文书院事,午同凤举返。”

31日 在《语丝》第四十二期发表译作《论鬼脸》,署“凯明译”,收入《永日集》,即《论山母》中之《戈耳共(Gorgon)》一节,入集时有校订。本期《语丝》还发表屈武致周作人函,题《不宽容问题》,函后附周氏复函一通(作于8月23日),署名周作人。 屈武(1898—1992,字经文,陕西渭南人),1926年毕业于北大政治系,同年赴苏联中山大学学习。

在《京报副刊》第二五五号发表《章士钊是什么》,署名信明。同期《京报副刊》发表张崧年《与周作人先生论事实》。

9月

1日 日记:“凤举来。下午耀辰及刘君来,玄同来。刘君先去,余均晚十时去。”

《北京大学日刊》第一七五○号刊布《蒋梦麟启事》,云:“本校同人公鉴:梦麟对于本月十八日评议会议决案,斟酌情形,不得不继续执行,其理由如下:……”同时刊布《校长布告》,谓:“八月三十一日评议会议决案:‘评议会对于与本校无直接关系之重大问题,倘有所预闻,须由评议会召集全校教授,依照多数意见决定之。’特此宣布。”北大内部关于脱离教育部的争论告一段落。

2日 作《萨满教的礼教思想》,其中云:“中国据说以礼教立国,是崇奉至圣先师的儒教国,然而实际上国民的思想全是萨满教的(Shamanistic,比称道教的更确)。中国决不是无宗教国,虽然国民的思想里法术的分子比宗教的要多得多。……我相信要了解中国须得研究礼教,而要了解礼教更非从萨满教入手不可。”

日记:“上午作小文。下午四时半至东车站送内野君回东京,又往土肥原君处与大内、江藤二君商议同文书院事,晚八时回。收东亚公司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古川柳评释》(中野三允)。

3日 日记:“下午六时往西车站赴耿济之君招宴,共十五人。”

4日 日记:“上午十一时往土肥原宅签定《中日教育会契约》。午大内约往东兴楼午餐,共九人。下午同凤举在公园饮茶,晚往香满园赴语丝社之会。”

5日 中日教育会成立,周作人被推为会长。议定以天津同文书院为基础,设立中日学院,沈兼士任院长,其教务工作由中方主持,总务即经济方面则由日方主持。

日记:“午至东兴楼与沈、马、张、陈四人共宴大内、江藤、土肥原、方四君。下午往禄米仓,六时凤举往访高桥博士,晚九时半散。收东亚公司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魂の發展史》(ストリンドヘルク)。

《知堂回想录·中日学院》:“……第一次的中日学术协会,已经失败了,第二次又来计划改革同文书院,设立了中日教育会。这也是由于坂西和土肥原的介绍,与东亚同文会的代表大内见面,商议将天津的同文书院改为中国学生的留日预备学校的事宜。……九月五日,……这以后中日教育会便算成立了,议定以天津同文书院为基础,设立中日学院,先办初中高中部分,再扩充到大学部。其教务方面完全由中国人主持,……结果推定陈百年去教论理学,马幼渔去教国文,每周一次,院长则请沈兼士任之;……我虽是会长的名义,但只是在有一年的学校纪念日特别开会的那天,我被邀去到校讲演,去过一次,……”

6日 在《国语周刊》第13期发表致钱玄同函(作于7月26日),题《理想的国语》,署名周作人。其中云:“……古文不宜于说理(及其他用途)不必说了,狭义的民众的言语我觉得也决不够用,决不能适切地表现现代人的情思:我们所要的是一种国语,以白话(即口语)为基本,加入古文(词及成语,并不是成段的文章)方言及外来语,组织适宜,具有论理之精密与艺术之美。”

7日 日记:“(下午)往孔德上课,玄同来,同往尹默商国文系事。傍晚往长美轩同伏园请济之、勉之、剑三、几伊、平伯、颉刚、春台等,各出十元。” 孙几伊(约1887—?,字韬叔,江苏吴县人),江南海军学堂毕业,曾任《国民公报》编辑,兼任《时事新报》访员。

钱玄同本日日记:“三时顷至孔德,约启明同至尹默家,因幼渔约议,商本学期改订之国文学系课程也。……启明、伏园在长美轩请耿济之,我亦光陪。有耿勉之、孙几伊、平伯、治原、颉刚、王剑三、春台诸人。”

8日 日记:“下午峰簱君以季茀介绍来谈,绍原、伏园来,收京报六七月份酬十一元。”

鲁迅本日日记:“下午得峰簱良充信并季巿介绍片。”

9日 日记:“(上午)在商务买书一本,取丸善小包,内书二本。……杨遇夫来,邀往师大,辞之。”

本日周氏得书:《ㄙㄣㄗㄅㄝㄌー论文集之四》、《ㄌㄚㄇ评传》(ㄞㄣㄍㄜㄦ)、《现代之性的生活》(ㄅㄌㄛㄏ)。

10日 日记:“上午往宗帽胡同(14西一五八五),女师大开校务维持会,午返。”

11日 日记:“上午作小文,下午往教部。”

12日 日记:“下午季茀来访,幼渔来。兼士电招,云半农已到。往研究所,又往森隆吃饭,共七人,十时后始散。”

13日 日记:“下午小峰、伏园来,晚去。斐然来,为师大事,代杨来留,辞之。” “杨”指杨树达。

14日 在《语丝》第四十四期发表《萨满教的礼教思想》,署名垲明,收入《谈虎集》《知堂文集》。本期《语丝》还刊发苏雪林致周作人函及周氏复函各一通,总题《关于菜瓜蛇的通信》,周氏复函署名周作人,作于8月20日,其中云:“记述这类传说故事,最要紧是忠实,在普通话通行的地方最好是逐句抄写,别处可用国语叙述,唯原本特别注重,系用韵律语表出者,亦当照写,拼音加注,至于润色或改作最为犯忌。”

日记:“上午文炳来。”

15日 日记:“上午信子往东单,为携来东亚书一本。……下午邀半农、玄同、凤举、耀辰来谈,伏园兄弟亦来,十时半散去。”

钱玄同本日日记:“四时顷至八道湾。今日周老二宴刘博士,请了张凤举、徐耀辰、孙伏园、孙福熙、川岛诸人及我作陪。席间与半农大舌战,实以祛烦闷耳。半农排斥西洋太甚,国家观念又太发达。”

本日周氏得书:《飯倉だよリ》(岛崎藤村)。

16日 作《茶话》小引。

日记:“下午往市场买旧书一本,往访凤举、耀辰,后士远、尹默亦来,晚返后回,已将十时。”

本日周氏得书:《历史上的疑案》(ㄢㄉㄦㄨ·ㄌㄤ)。

17日 日记:“下午往研究所赴欢迎半农会。在孔德校少坐,叔平、尹默在森隆饭半农,因邀去,同凤举、幼渔共六人。又同凤举至玄伯家,同旭生、圣章、润章共谈,十一时回家。” 李书华(1890—1979,字润章,河北昌黎人),物理学家,1912年赴法留学,1922年在巴黎大学获理学博士学位,同年回国任北大教授。

18日 日记:“上午作小文,下午往第一院赴国文系会。五时至东兴楼与凤举、耀辰共宴客,共十二人[三沈、二李(玄伯不至)、徐、江、俞、马]。又至市场一游,九时半归。”

19日 日记:“上午杨丙辰君来,下午往孔德校与半农、尹默谈。”

20日 日记:“上午鲜人金弘善君来。下午士远招往会谈,傍晚回家,约二十二晚公宴陈惺侬君。”

21日 《语丝》第四十五期发表少全致凯明函及周氏复函各一通,总题《别十与天罡》。周氏函署名凯明,作于9月10日,其中云:“现在知识阶级应做的事是,一部分去弄学问艺术,改革思想,一部分‘往民间去’,一部分特别有才力,‘胆智不凡’的尤须‘往兵里去’!清末革命的先烈这样的做过了,民国一经成立,大家都宽了心,以为天下从此长治久安,都去谈文化,其实这也只是做文官的敲门砖,将武力交给一班张三李四。‘太阿倒持’,反受欺凌,正是怨不得别人。”

女师大借宗帽胡同复校开学。

日记:“上午往观女师大开学,午返。下午往孔德。玄同来谈,夜十时去。得乔风寄书一本。”

鲁迅本日日记:“晨赴女师大开学礼。”

本日周氏得书:《恋爱与道德小论》(ㄝㄌーㄙ)。

22日 日记:“下午往燕大,在东亚买书一本,又收注文书两本。晚在东兴楼同友九人共宴陈惺侬君,十时半回家。”

本日周氏得书:《南蛮广记》(新村出)、《秋江随笔》(近松秋江)、《藤村随笔集》。

23日 日记:“上午小林、原田、滨田三君来访。下午往燕大,至研究所访伏园。晚至东兴楼参加宴滨田之会,十时回家。” “原田”即原田淑人(Harada Yoshito,1885—1974),日本考古学家,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史学科,1925年以后在中国参加东亚考古学会的活动;“滨田”为滨田耕作(Hamada Kosaku,号青陵,1881—1938),日本考古学家,曾任京都帝国大学校长。

24日 日记:“下午往燕大。至公园,凤举、耀辰来,晚同赴玄伯、圣章、润章约宴,在长美轩。”

25日 日记:“下午往燕大,取丸善小包。夏葵如来谈,……曾华英来,晚贺赐湖来。”

本日周氏得书:《明治大正の文學》(岩城准太郎)、《食物史》(宇都宫黑泷)。

26日 日记:“上午十时往几辅先哲祠,集者二十人,下午四时散。至孔德校稍息。晚至北京饭店应滨田、小林之约,同去者兼士、凤举、叔平。归家已十一时半。……得志摩赠诗一本。” 按,本日周氏得徐志摩赠送诗集,或即为《志摩的诗》,中华书局1925年8月印行。

27日 作《我最》一篇,其中云:“我最不喜欢谈政治……《新青年》的同人最初相约不谈政治,那是我所极端赞成的,在此刻想起来也是那时候的工作对于中国最有意义。……政治我是不喜谈的,但也有要谈的东西。我所顶看不入眼而顶想批评的,是那些假道学,伪君子。……反对假道学和伪君子岂不是与反对无耻政客一样地危险,即使没有大之小之的各种灾难,总之也是白费精神,与看戏三日夜是同样的昏愚。……我现在再布告很可喜的一件事,……这便是我也开了一个新局面,我不再来反对那些假道学伪君子了。我要做我自己的工作。我的工作是什么呢?只有上帝知道。我所想知道一点的都是关于野蛮人的事,一是古野蛮,二是小野蛮,三是文明的野蛮,我还不晓得是那一样好,或者也还只好来拈阄。……等拈出阄来再看。我总希望不要拈著第三个阄,因为那样做是昏愚。”此文隐约回应了胡适等20人联署的《这回为本校脱离教育部事抗议的始末》。胡适等文刊9月21—22日《北京大学日刊》第一七六三、一七六四号,其中云:“我们的根本主张,我们从前已说过,不外这三点:(一)本校应该早日脱离一般的政潮与学潮,努力向学问的路上走,为国家留一个研究学术的机关。(二)本校同人要做学校以外的活动的,应该各以个人的名义出去活动,不要牵动学校。(三)本校评议会今后应该用其大部分精力去谋学校内部的改革,不当轻易干预其职权以外的事业。”对于这份文件,周作人等没有合署的回应发表,但《我最》已经隐约地对上述意见做了回应,其中云:“我所在的北京大学三年以来滚入政治漩涡,连带我们不要谈政治的人也跟著它滚,虽然无从去怨天尤人,总使我觉得极不愉快。民国十二年五月,十六名人发表政治主张,至十三年一月,因为那罗文幹事件,大学校长辞职出京。这些事我都不以为然,但未曾说话,因为我本来不喜欢谈政治,况且这不是他们的‘个人的’政治活动么?然而,事实上,校长既被彭允彝逼走,学校当然不能悠然地置身事外,拱候为旧校长所不齿的教育长官派新校长来接任,于是以学校反抗教长的行动自然就发生了。我在这里并不想批评什么人,我只说明北大之滚进政治漩涡是这样地起头的。学校也同个人一样,有它的校格与态度,不能轻易改变,——这也正同个人一样。北大对于不职的教育长官既决定反抗的态度,遂由彭而王而章,一律反对,正是必然的趋势,我们个人虽极希望学校早日与政治分离,在学校方面却断无可以自动地中途变节之理。但是这颗铃系上去了,总须解它下来,不过我们(此处不妨作单数解)没有这个能力,即使不是说没有这个责任,虽然我是始终反对弄政治的。幸而这回反对章士钊事件发生,给予北大以改变态度的机会,现在已经评议会通过一条规定,加以限制:以前因十六名人的宣言而滚进政治漩涡的北大于是因十七教授的抗议而又滚出政治漩涡来了,这是很可喜的一件事,因为我是最不喜欢谈政治,如上边所说。”

28日 在《语丝》第四十六期发表《关于天罡的声明》,署名凯明。本期《语丝》又刊发张崧年8月31日致周作人函,题《关于波都安》,修正周氏译《访问》作者波都安的国籍问题。

日记:“寄志摩函,《语丝》二册,得玉堂函。”

29日 作《竹林的故事序》,次日完稿。

日记:“下午为冯文炳君作序。……收东亚公司书一本。寄玉堂函、玄同函、乔风函。”

本日周氏得书:《大正日本文法》(保科孝一)。

30日 日记:“在东亚买书二本。”

本日周氏得书:《人生を斯く考へる》(武者小路实笃)、《濯足堂漫笔》(大谷光瑞)。

本月 译著《陀螺》由新潮社发行,为新潮社文艺丛书之七。内含希腊小篇(《牧歌》三篇:《情歌》《农夫》《私语》;《拟曲》二篇:《媒婆》《密谈》;《对话》三篇:《大言》《兵士》《魔术》;《小说》五节:《苦甜》《断片四则》;《古诗二十一首》)、法兰西小篇(《散文小诗八首》:《外方人》《狗与瓶》《头发里的世界》《穷人的眼》《你醉》《窗》《月的恩惠》《海港》;《田园诗六首》:《毛发》《冬青》《雪》《死叶》《河》《果树园》;《法国的俳谐诗二十七首》)、《杂译诗二十九首》、日本小篇(《古事记中的恋爱故事》《一茶的俳句》《啄木的短歌二十一首》《诗三十首》《俗歌六十首》)。

10月

1日 日记:“下午往太和春赴《语丝》之会。《陀螺》出板,先取五册,赠玉堂、绍原、平伯、衣萍各一册,十时返。”

2日 日记:“俞芬交来商务板税十八元,付还诸欠款。下午玄同来,晚凤举自大同来,玄同十一时去。”

3日 作《日本与中国》一篇,其中云:“中国在他独殊的地位上特别有了解日本的必要与可能,但事实上却并不然,大家都轻蔑日本文化,以为古代是模仿中国,现代是模仿西洋的,不值得一看。日本古今的文化诚然是取材于中国与西洋,却经过一番调剂,成为他自己的东西,正如罗马文明之出于希腊而自成一家,(或者日本的成功还过于罗马),所以我们尽可以说日本自有他的文明,在艺术与生活方面更为显著,虽然没有什么哲学思想。我们中国除了把他当作一种民族文明去公平地研究之外,还当特别注意,因为他有许多地方足以供我们研究本国古今文化之参考。从实利这一点说来,日本文化也是中国人现今所不可忽略的一种研究”,“中国与日本并不是什么同种同文,但是因为文化交通的缘故,思想到底容易了解些,文字也容易学些,……所以我们要研究日本便比西洋人便利得多。”

日记:“上午为京副作文了。……(下午)六时至撷英赴平伯约,共八人,十时回家。收藤塚君寄《漱石集》二册,已完全,共十四册。”

4日 作《茶话》之三《明译伊索寓言》一篇。

日记:“上午作小文。”

5日 在《语丝》第四十七期发表《我最》,署名垲明。

作《〈歌谣与妇女〉序》一篇,系为刘经菴编《歌谣与妇女》所写的序言。 《歌谣与妇女》1927年3月由商务印书馆印行。

6日 日记:“下午往燕大,在东亚买小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道教》(橘朴)。

7日 日记:“上午吕云章、陆秀珍来。下午往燕大,在东亚买书一本。晚伏园来,取来《陀螺》十五本。”

本日周氏得书:《现代作家集》(银皿社)。

鲁迅本日日记:“下午往小峰家取《中国小说史略》二十本,《呐喊》五本,《陀螺》八本。”此后8日有赠许寿裳、9日赠许钦文、10日赠韦素园及韦丛芜《陀螺》各一本的记载。

8日 日记:“十一时凤举、尹默为东,以自动车来,共滨田、原田、小林及幼渔同往香山,在半山亭午饭。下午往游双清别墅,由山上一转出静宜园往碧云寺,六时顷抵家。凤举等三人暂坐,各赠《陀螺》一本。”

9日 日记:“下午往燕大,……又至孔德与半农谈。同往东兴楼,滨田、原田为东,十时后归家。”

10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九四号“国庆特号”上发表《日本与中国》,署名周作人,收入《谈虎集》。其日文版刊《北京周报》第一八一号,由该刊记者日译。

日记:“下午往孔德,同耀辰、半农往游故宫,五时归。晚邀玄同、半农、伏园、春台来谈,十一时始去。”

钱玄同本日日记:“二时至故宫博物院,挤得不得了,散氏盘今日方见之。出宫已六时许矣。七时至周老二家吃‘牛肉锅’。”

12日 在《语丝》第四十八期发表《竹林的故事序》及《茶话》之《小引》《保越录》《芳町》。前者署名周作人,收入《谈龙集》《苦雨斋序跋文》;后者署名子荣,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园地》,《小引》并收入《苦雨斋序跋文》。本期《语丝》同时刊发《征求猥亵的歌谣启》,投稿联系人列周作人、钱玄同、常惠,其文当由周氏起草。

在《京报副刊》第二九五号发表译诗《伤逝(附图)》及附记,署名丙丁。诗曰:“我走尽迢递的长途,/渡过苍茫的大海,/兄弟呵,我来到你的墓前,/献给你一些祭品,/作最后的供献,/对你沈默的灰土,/作徒然的话别,/因为她那运命的女神,/忽而给与又忽而收回,/已经把你带走了。/我照了古旧的遗风,/将这些悲哀的祭品,/来陈列在你的墓上:/兄弟,你收了这些东西吧,/都沁透了我的眼泪:/从此永隔冥明,兄弟,/只嘱咐你一声‘珍重!’”《伤逝》标题系由周氏添写,其译后附记云:“这是罗马诗人‘喀都路死’的第百一首诗,现经某君参照几种译本说给我听,由我自由地笔述下来的。……据说这是诗人悼其兄弟之作,所以添写了这样一个题目。”差不多同时,10月21日,鲁迅小说《伤逝》定稿。周作人《知堂回想录·不辩解说(下)》:“《伤逝》这篇小说很是难懂,但如果把这和《弟兄》合起来看时,后者有十分之九以上是‘真实’,而《伤逝》乃是全个是‘诗’。……《伤逝》不是普通恋爱小说,乃是借假了男女的死亡来哀悼兄弟恩情的断绝的。我这样说,或者世人都要以我为妄吧,但是我有我的感觉,深信这是不大会错的。因为我以不知为不知,声明自己不懂文学,不敢插嘴来批评,但对于鲁迅写作这些小说的动机,却是能够懂得。我也痛惜这种断绝,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总只有人的力量。”

日记:“十一时同凤举、幼渔至土肥原宅与大内君谈,下午一时后始散。往孔德,取丸善书一包,又永井寄小包一。”

本日周氏得书:《日本宗教史》(土屋诠教)、《非古典的神话字典》(ㄙ攵ㄣㄙ)。

13日 在《京报副刊》第二九六号发表《读历本》,署名丙丁。

日记:“下午往燕大,在东亚买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支那谐谑语研究》(河野通一)。

14日 日记:“午往东兴楼赴研究所之会,下午三时返。……得滨田君赠书一部二本。”

本日周氏得书:《支那明器泥象图说》(滨田耕作,寄赠)。

16日 日记:“收东亚公司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日本传说研究卷二》(藤沢卫彦)。

19日 在《语丝》第四十九号发表《茶话》之三《明译伊索寓言》,署名子荣,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园地》。

日记:“上午作小文了。”

20日 作《日本浪人与顺天时报》一篇。

日记:“上午往孔德,下午往北大、燕大,以《学术论著集要》一部交顾敦鍒君。”

21日 日记:“上午收东亚公司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诽风柳樽通释二篇》(武笠山椒)。

23日 作《心的去向》一篇。

24日 日记:“上午往女师大,得范文澜君赠《文心雕龙讲疏》一本。午凤举来,下午五时至森隆赴《语丝》之会,十一时后回家。”

25日 日记:“上午往凤举处与江藤君会谈。”

26日 在《语丝》第五十期发表《茶话》之四《遵主圣范》,署名子荣,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园地》。本期《语丝》同时刊发张荷《蛇郎精》并附其致周作人函一通,函后有周氏案语一则(作于9月11日),署名凯明;又刊发卜效廉(刘半农)致凯明函及周氏复函各一通,总题《礼部额外文件》,周氏函署名岂明。

在《京报副刊》第三○九号发表《心的去向》,署名北斗。

日记:“上午作小文。”

27日 日记:“五时至第二院看评议员选举开票,六时方了。”

28日 日记:“令齐坤取来小包二,内共书六本,晚伏园来。”

本日周氏得书:《日本歌谣史讲话》(坂井衡平)、《近代歌谣集》(有朋堂)、《天の網島》(佐佐政一)、《伊泽兰轩》(森林木郎)、《大愚良宽》(相马御风)、《两性学》(ㄏㄜㄅㄛㄊ夫人)。

30日 日记:“收日本文学大系三四回分共二册。”

本月 废名著《竹林的故事》由北新书局发行,列新潮社文艺丛书之九。

11月

1日 日记:“上午驼群同人来聚会,共十二人,……下午品青、小峰来,伏园、春台来,饭后去。”

2日 在《语丝》第五十一期发表《日本浪人与顺天时报》,署名周作人,收入《谈虎集》(其日文版又刊《北京周报》第一八四号,日译由该刊记者完成)。本期《语丝》同时刊发桑洛卿致凯明函及周氏复函(作于10月20日)各一通,总题《乡谈》,周氏函署名岂明。

日记:“得曹聚仁君函,又书一本。冯三昧君函件。” 曹聚仁(1900—1972,字挺岫,号听涛,浙江浦江人),记者、作家,1921年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周氏晚年与其交往密切;冯三昧(1899—1969,原名颐,字伯年,浙江义乌人),1917年留学日本,1929年与陈望道、施存统等筹办大江书铺。

3日 日记:“寄廷芳《陀螺》一册,又冯三昧君一册。”

4日 日记:“阅佐佐评释《天の網島》,甚有趣味,晚了。”

7日 在《燕大周刊》第八十二期发表《歌谣与妇女序》,署名周作人。

9日 《语丝》第五十二期发表谷万川致周作人函及周氏复函(作于10月10日)各一通,合题《大黑狼的消息》,周氏函署名周作人。

日记:“上午阅炉边丛书迄,即还北大。”

10日 作《答伏园论语丝的文体》一篇。

11日 作《让我吃主义》一篇。

13日 作《雨天的书序》一篇,是为序二,其中云:“我编校这本小书毕,仔细思量一回,不禁有点惊诧,因为意外地发见了两件事。一,我原来乃是道德家,虽然我竭力想摆脱一切的家数,如什么文学家批评家,更不必说道学家。我平素最讨厌的是道学家,(或照新式称为法利赛人,)岂知这正因为自己是一个道德家的缘故;我想破坏他们的伪道德不道德的道德,其实却同时非意识地想建设起自己所信的新的道德来。我看自己一篇篇的文章,里边都含著道德的色彩与光芒,虽然外面是说著流氓似的土匪似的话。……二,我的浙东人的气质终于没有脱去。……我从小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古训,后来又想溷迹于绅士淑女之林,更努力学为周慎,无如旧性难移,燕尾之服终不能掩羊脚,检阅旧作,满口柴胡,殊少敦厚温和之气;呜呼,我其终为‘师爷派’矣乎?虽然,此亦属没有法子,我不必因自以为是越人而故意如此,亦不必因其为学士大夫所不喜而故意不如此:我有志为京兆人,而自然乃不容我不为浙人,则我亦随便而已耳”,“我近来作文极慕平淡自然的景地。但是看古代或外国文学才有此种作品,自己还梦想不到有能做的一天,因为这有气质境地与年龄的关系,不可勉强,像我这样褊急的脾气的人,生在中国这个时代,实在难望能够从容镇静地做出平和冲淡的文章来。我只希望,祈祷,我的心境不要再粗糙下去,荒芜下去,这就是我的大愿望。我査看最近三四个月的文章,多是照例骂那些道学家的,但是事既无聊,人亦无聊,文章也就无聊了,便是这样的一本集子里也不值得收入。我的心真是已经太荒芜了。田园诗的境界是我以前偶然的避难所,但这个我近来也有点疏远了。以后要怎样才好,还须得思索过,——只可惜现在中国连思索的余暇都还没有。”

日记:“上午作小文。”

14日 日记:“上午收东亚书二本,凤举来,下午五时去。”

本日周氏得书:《人類學上より見たる我が上代文化の研究》(鸟居龙藏)、《科學の詩人——フアブルの生涯》(椎名其二译)。

周作人本日致江绍原函:“关于‘人药’我记不起什么来。只在旧小说(《夜谈随录》之类)上见过什么剖取胎儿,及新婚之夜剜取新郎妇的男女根等事,但也记不清了。此外Hand of glory一类的故事或者亦有。我看古书甚少,所以想不起什么,我想有一个‘知者’,可以去问他,即陈援菴先生:你倘不很熟,当讬川岛去问他一声,他当知道。《大清律例》上当有关于这类案件记著,似亦可一翻,大约律上必定有明文。……”

15日 日记:“上午丁培女士来。”

16日 《语丝》第五十三期发表署名ー·ㄨ的《“小”五哥的故事》一篇,后附周氏案语一则(作于9月13日),署名岂明。

18日 作《关于“市本”》一篇。

日记:“晚玄同、维均来,十时半去。”

19日 日记:“在东亚公司取书三册。”

本日周氏得书:《竹澤先生と雲ふ人》(长与善郎)、《续南蛮广记》(新村出)、《广辞林》(金沢庄三郎)。

23日 在《语丝》第五十四期发表《让我吃主义》《答伏园论语丝的文体》两篇,皆署名岂明。同期《语丝》还发表林语堂致启明函及周氏复函(作于11月13日)各一通,总题《语丝的体裁》,周氏函署名周作人;发表王独清致周作人函,题《论国民文学书》。

日记:“收丸善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板画礼赞》(春阳堂)。

《时事新报》“鉴赏周刊”第廿五期发表谷凤田《周作人先生的〈陀螺〉》一篇。

27日 日记:“上午往北大,孟云桥君、小泽、池田、成宫三君来访。下午往燕大,丁女士来谈。往访玉堂,七时回家。”

28日 日记:“下午耀辰来,……五时同耀辰至森隆赴语丝之会,十时回家。”

29日 日记:“上午作小文。”

30日 在《语丝》第五十五期发表《雨天的书序》《关于“市本”》两篇。前者署名周作人,收入《雨天的书》《苦雨斋序跋文》;后者署名岂明,收入《谈龙集》。

作《失题》一篇,其中云:“我觉得章士钊也是‘代表无耻’,应该与彭允彝同样的加以反对,却不知智识阶级已经转了舵,说章士钊是代表学风的了,我这顽固真是可以,诚不免有时代错误之讥。”

作《诃色欲法》一篇。

鲁迅本日日记:“下午季巿来,同至女师大教育维持会送学生复校。”《鲁迅全集》第十五卷本条注释:“本日,在北京女师大校址另办的‘国立女子大学’学生得知章士钊已逃往天津,即倡议女师大复校,并公推代表十余人往宗帽胡同欢迎女师大学生返校。下午女师大学生六十余人在鲁迅等教员护送下返回原校,并发表取消女子大学,恢复女师大的复校宣言。”

本月 李金发新诗集《微雨》由北新书局发行,列新潮社文艺丛书之八。

12月

2日 日记:“上午女师大因复校事无课。”

3日 日记:“下午往邮局取丸善包,内书二本。……讬川岛取北大十二月份,内三成五计百元,扣后援会捐五元六角。”

本日周氏得书:《ㄙㄝㄦ万ㄢㄊㄝㄙ传》(ㄎㄝㄌー)、《颓废论及其他》(ㄍㄨㄦㄇㄛㄣ)。

4日 日记:“晚春台来,教小儿法文。”

5日 作《茶话》之五《塞文狄斯》一篇。

6日 日记:“收东亚书一本。”

本日周氏得书:《典籍丛谈》(新村出)。

7日 在《语丝》第五十六期发表《失题》,署名岂明。

10日 作《华北大学之宣战》一篇,议华北大学与北大争校舍事。

日记:“上午十二时往北大,候玉堂谈女师大事。……收京报社八月份洋廿元。”

11日 日记:“下午在东亚取书一本来。”

本日周氏得书:《徒然草解释》(塚本哲三)。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承蜀‘冰鱼’君寄一文给‘语丝’,我实在不很明白,送给你一看,觉得好不好,请给一个回信,幸甚。”

12日 在《京报副刊》第三五五号发表《华北大学之宣战》,署名周作人。

13日 日记:“耀辰来,秋芳来,华北喻、马二君来,下午文炳来。”

14日 在《语丝》第五十七期发表《茶话》之五《塞文狄斯》及《诃色欲法》。前者署名子荣,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园地》;后者署名日明,收入《谈虎集》,入集时改题《诃色欲法书后》。

17日 在《北大学生会周刊》第一期发表《这一年》,署名周作人。作《沙漠之梦(一)》一篇,系《骆驼》的编后文字。《骆驼》第一期于1926年7月26日出版。

19日 日记:“鲁彦来,为寄稿给志摩。”

20日 在《京报副刊》第三六三号发表《大虫不死》,署名岂明。

日记:“上午作小文。”

21日 在《晨报副刊》第一四一四号发表致徐志摩函(作于12月18日),校阅《晨报副刊》16日刊发之夏斧心译文《接吻发凡》,署名作人,函后附徐志摩复函一通。

《语丝》第五十八期刊发章衣萍致岂明函,题《语丝与教育家》,函后有周氏附记一则(作于12月15日),署名岂明。

作《关于“狐外婆”》一篇。

22日 日记:“张友鸾君来,嘱为《世界日报》作文。” 张友鸾 (1904—1990,字悠然,安徽安庆人),知名报人,1925年受聘于《世界日报》,任总编辑。

周作人本日致钱玄同函:“……闻小峰言,尊覆书已写了六七千字,想次期语丝已可无虞了。敝人文思不在家,久已写不出东西来,这样下去恐百事无成,真非如牛百昭司长及现代的正人君子所说变为土匪不可矣乎?偶见《艺林》二十期上适之的《谈谈诗经》,说《葛覃》是女工放假归家,因写了一篇小文,对于他有小不敬,已交给孙公了。近日专办‘应时小吃’,‘教席’则一桌都办不出,吁嗟乎!”本函署名“作刀”。

24日 在《京报副刊》第三六七号发表《谈〈谈谈诗经〉》,署名丙丁。文章批评胡适在武昌大学所讲的《谈谈诗经》,认为“觉得有些地方太新了,正同太旧了一样的有点不自然”,“守旧的固然是武断,过于求新者也容易流为别的武断。”

作《在中国的日本汉文报》一篇,其中云:“中国向来讲排日便一味跳骂,说日本好的只一味恭顺,我想这都是不对的。我们当立于两者之上,一面礼赞她的精美的文化,一面对于她的强暴的言动力加反抗。”

日记:“上午为《世界日报》作文,下午了。……在东亚取编物书一册来。”

25日 作《国语文学谈》一篇,其中云:“国语文学就是华语所写的一切文章,上自典谟,下至摊簧,古如尧舜(姑且这样说),今到郁达夫,都包括在内”,“五四前后,古文还坐著正统宝位的时候,我们的恶骂力攻都是对的,到了已经逊位列入齐民,如还是不承认他是华语文学的一分子,正如中华民国人民还说满洲一族是别国人,……这未免有点错误了。……我相信古文与白话文都是汉文的一种文章语,他们的差异大部分是文体的,文字与文法只是小部分。中国现在还有好些人以为纯用老百姓的白话可以作文,我不敢附和。我想一国里当然只应有一种国语,但可以也是应当有两种语体,一是口语,一是文章语,……文章语是写文章用的,须得有相当教养的人才能了解,这当然全以口语为基本,但是用字更丰富,组织更精密,使其适于表现复杂的思想感情之用,这在一般的日用口语是不胜任的”,“我们承认了古文在国语文学里的地位,这只是当然的待遇,并不一定有什么推重他的意思,古文作品中之缺少很有价值的东西已是一件不可移动的事实。其理由可以有种种不同的说法,但我相信这未必是由于古文是死的,是贵族的文学。……要说明古文之所以缺乏文学价值,应当从别一方面著眼。这便是古文的模拟的毛病。……请诸位紧防模拟。模拟这个微生物是不仅长在古文里面的,他也会传染到白话文上去。……模仿杜子美或胡适之,模仿柳子厚或徐志摩,都是一样的毛病。”

日记:“上午为《京报》作文,下午了。”

26日 日记:“下午《晨报》社来印花千五百枚,先盖印千枚。”

27日 日记:“上午阅译文,寄哈尔滨杨文鸿函,《语丝》一本。……(得)上海铃木函,书一本,嘱作序,即谢绝之。”

28日 《语丝》第五十九期发表张定璜致启明函,题《神户通信》,函后有周氏附记一则(作于12月20日),署名作人。其中云:“虽然造谣本是日本新闻记者的惯技,但这回愈令人深切地感到他们居心的叵测了。”

周作人本日致石评梅片:“蒙赠手书《红楼梦诗简》一册,已收到,插图极精,我甚爱之,特函感谢。此祝,清安。周作人。”

29日 日记:“付东亚欠账,买书三本。”

本日周氏得书:《民间信仰史》(加藤咄堂)、《昆虫记(三)》(椎名其二译)、《桂月随笔集》(大町桂月)。

31日 在《京报副刊》第三七三号发表《半席话甲》(含《保存国立编译馆》《女师大维持会的用意》两则),署名何曾亮。

日记:“下午陶樣来,携来凤举赠物一件,又书四册。……东亚送注文书一册来。”

本日周氏得书:《国文学概论》(三浦圭三)、《二十世纪画集》(法文,凤举赠,下同)、《龙语故语笺》(前田恭作)、《鸡林故事丽言考》(前田恭作)、《端呗》(佐佐政一)。 按,《龙语故语笺》或即《龙歌故语笺》。

本月 《雨天的书》由北新书局印行。

The Chronicle Collection of Zhou Zuoren: 1925 (Part 2)

ZHU Xiaojiang

(Library,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1121, China)

Abstract: In August, the Peking University Student Union requested that the university" “ declare its disassociation with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 due to Zhang Shizhaos persecution of general education and Womens Normal University Incident. On the 18th, the Peking University Senate convened a meeting and resolved to" “ declare in the name of the council not to recognize Zhang Shizhao as the Minister of Education and refuse to accept the documents of Ministry of Education signed by Zhang Shizhao ” , which sparked opposition from Hu Shi, Gao Yihan, Pi Zongshi, Wang Shijie, Ding Xielin, Wang Xinggong, etc.On the 28th, Peking University convened a joint meeting of the Senate and the Academic Affairs Committee to discuss the matter, but the opinions remained divided. The next day, Peking University Daily published an" “ Official Letter to Colleagues of the University for Peking Universitys Disassociation with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 signed by 17 senators including Hu Shi, as well as an" “ Official Letter to Colleagues of the University for Opposing Zhang Shizhao ”" signed by 17 staffs including Zhou Zuoren, and a" “ Declaration Against Zhang Shizhao ”" signed by 41 staffs including Zhou Zuoren, which was a major split within the Chinese intellectual community. This,in addition to the "“ March 18th Incident ”" next year, was later reflected by Zhou Zuoren as a turning point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intellectual struggle.

Key words: Zhou Zuoren; Zhang Shizhao; Womens Normal University Incident; intellectual

(责任编辑:周亚东)

作者简介:朱晓江,杭州师范大学图书馆馆长、学术期刊社社长、编审,主要从事现代文学研究。

①按,此书目《日记》列于7月3日条下,然周氏7月2、3两日都没有购书记录,而1日条下不记所购书目,是则3日所记书目或即1日所购者也,故暂列入1日条下。

② 夏葵如即夏涛声(1899—1968,安徽怀宁人),北京大学政治系毕业,早年加入中国青年党。1950年创办《民主潮》半月刊,其后与雷震及《自由中国》杂志社联系密切,参与创立“中国地方自治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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