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健康风险话语权是风险沟通有效性的根基,也是中国特色话语体系的重要子集。分析中国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面临的新背景,从健康风险沟通视角提出话语权的概念,总结了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的特点并介绍了其博弈生态。在此基础上提出构建多维系统融合的中国话语叙事体系,加强国际合作形成话语合力,打造即时高效、信息共享、强互动性主流媒体平台,健全法律法规明确健康风险信息传播话语边界,提升健康风险管控部门和智库专家话语地位,建立健康风险话语信息预警研判机制等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的协同共建策略。
[关键词]健康风险;风险沟通;话语权;协同共建
[中图分类号]G206;D8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8091(2024)02-0138-07
【收稿日期】2024-01-22
【作者单位】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0191
【作者简介】刘腾(1990-),女,山东泰安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风险治理。
一、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的内涵与特点
生命与健康安全是人类需求的基本层次,也是国家维护本固邦宁的重要基石。“SARS”“甲流”“埃博拉”等健康风险事件频发,尤其是2019年底爆发的新冠疫情席卷全球并成为世界百年以来社会冲击影响最大、人类生命安全损害最为严重的健康风险事件。健康风险与世界百年大变局叠加催化,引发社会深层次关注,对国家经济发展和风险治理体系产生了巨大冲击并提出了新的挑战,国内外不确定性不稳定性风险显著增大。在全球经济衰退危机、中美战略博弈和西方国家意识形态对抗背景下,中国健康风险国际话语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和争夺。健康风险影响范围广,公众关注度高,对健康风险治理过程中的参与权、知情权、话语权要求日益提高,国内健康风险话语权极易受到西方国家长期经营培植“意见领袖”的恶意渗透和激烈争夺,使得健康风险期间针对具体防控措施的话语争论、涉疫谣言、网络舆情层出不穷。健康风险借由网络媒体的传播放大已成为广泛共识,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目前面临国际国内、线上线下的多重考验,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离散分治方案已经难以满足我国现代话语体系的战略需求,如何系统地重塑健康风险沟通话语体系、抢占话语权的制高点成为一项亟需研究的崭新课题。
针对话语权的定义,学术界目前尚未有统一的观点。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安东尼奥·葛兰西较早从意识形态斗争角度探讨了话语及话语权的问题,他提出了文化领导权的概念,认为大众流行文化是统治阶级和从属阶级进行阶级斗争的关键场所[1]244。法国学者米歇尔·福柯正式提出了话语与社会权利关系理论,1970年12月在《话语的秩序》演讲中提出了“话语即权利”的著名观点[2]8。1990年美国学者通过《变化中的世界力量的本质》和《软实力》等系列论文,提出了“文化软实力”这一概念[3]43。国内学者左凤荣认为话语权涉及权利和权力两个属性,国际话语权的本质是国家实力和国际主导权的体现[4]4。衣永红提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子集,尤其是在健康风险领域能够凝聚国际社会的话语共识[5]。目前绝大部分学者将话语权归属于国家软实力范畴,且重点关注了宏观层面的国际话语权建设和斗争手段。本文从健康风险沟通视角认为话语权宏观层面是一个国家治理体系、风险介入能力和国际主导能力的集中体现,微观层面则表现为对个体意识形态、价值观等思想与行为的介入引导能力,而具体话语权的建构需要从公众信任、能力信赖、世界信服三个层面系统发轫。
话语权的争夺和影响贯穿健康风险沟通的全过程。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影响范围广,健康风险涉及人类生命与健康安全等基本权利,一定程度上受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影响较少,各国公众在健康风险治理过程中所持价值观基准具有相通之处,所以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对不同国家地区、种族、阶级都有类似的介入影响能力[6],可以在生活边界无限延展。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影响能力强,话语权作为健康风险中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重要塑造手段,掌握话语权即可以汇聚社会和公众精神力量,危急时刻能够获得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思想和行为的介入引导作用;而丧失话语权则会导致谣言四起、舆情频发,社会矛盾不断锐化,治理赤字、信任赤字持续增长。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影响程度深,风险沟通理念是世界各国开展健康风险治理的重要举措,话语权塑造是风险沟通有效性的擎天之柱,而话语权的丧失会造成风险沟通无效、风险感知偏差加剧[7],进而导致政府信任的下降并衍生为对政府的防疫措施进行怀疑和对抗,甚至会危害到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影响声音大,中国利用制度优势和先进风险治理能力迅速控制健康风险,人民生活和经济得以恢复,并对其他国家开展医疗物资和医疗队援助,为贡献中国智慧、传播中国声音增强了说服力,因其符合公共价值属性也更加容易立于道义的制高点,大大提升了中国在健康风险领域的话语权建设。
二、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的博弈生态
博弈生态是健康风险沟通中国际国内、线上线下多方角力形成的话语权环境,以及健康风险治理过程中不同话语权影响因素交互作用下的形态。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以其影响范围广、能力强、程度深、声音大的特点,受到国际国内社会的话语权争夺和意识形态斗争更加激烈,使得中国所处话语权博弈生态更加复杂严峻。
(一)西方国家恶意议题设置,媒体战舆论战外溢明显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掌握绝大部分的世界性媒体平台,长期掌握国际话语霸权,利用其经济和政治影响力对世界各地区殖民意识形态、价值观土壤,在健康风险沟通中具备话语权争夺的先天优势。“中国崩溃论”“中国缺乏民主论”等“话语陷阱”是西方国家长期对中国进行恶意议题设置的典型做法。利用信息不对称和群体推理特点,西方国家对中国采取恶意设置议题—媒体拼接加工—精英集团洗脑的话语权争夺套路屡试不爽,并在健康风险期间呈现出更为强烈的战略性、操纵性、组织性、双标性特点[8],连续炮制出了“中国隐瞒论”“中国防控人权论”等系列议题。
西方国家既具备议题设置能力,又具备广泛全面的话语权传播能力。西方媒体不仅在西方国家占据垄断地位,还是亚非拉等发展中国家最为重要的国际信息源。在西方国家轮番“阴间滤镜”“断章取义”设置的议题媒体战舆论战下,中国由于缺乏国际话语传播对抗能力导致一直处于被动局面,对中国的国际形象造成了一定破坏,并导致欧美国家普通民众对中国好感度显著下降[9]。在西方国家泛政治、双标的议题设置下,以及健康风险对世界经济秩序、国家治理体系的冲击下,话语权争夺的媒体战舆论战从单纯的健康风险领域,外溢到了世界秩序、全球化合作、国家制度等政治、经济领域,甚至于历史文化差异、民主人权、生命健康权、民众集体主义等社会细分领域[10]。在全世界范围内对“生命至上”和“自由至上”开展了激烈的价值观争论和反思的同时,西方国家依然从意识形态和刻板偏见的有色眼镜下继续设置“代价是什么?”等议题。健康风险中话语权争夺不仅局限于健康风险本身,还应防范向意识形态、价值观、贸易战等多个层面话语权中的外溢和转嫁。
(二)欧美话语体系裂痕扩大,话语去中心化趋势上升
新冠疫情对西方国家经济产生冲击同时也在跨大西洋关系中产生了激烈话语反映,体现出欧美之间裂痕扩大和“虚假团结”,西方国家话语霸权地位也开始式微。“口罩争夺战”“疫苗争夺战”等问题不断暴露出欧美之间的政治僵持,健康风险应对中“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举措和自身利益的考量也导致欧洲国家之间的话语联盟出现瓦解,呈现出不同国家和媒体两种阵营话语体系的新态势。一部分国家和媒体继续抱着傲慢与偏见追随美国话语“围剿”中国,对中国保持矛盾和消极的态度,另外一部分具有务实精神的国家和媒体开始进行求真和反思,对中国的态度开始趋向正面。
随着世界秩序的重塑和东西方力量变化,西方发达国家的话语控制力量和意愿在下降,中国、俄罗斯、印度等新兴国家的话语力量不断提升,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权诉求也不断增长。受健康风险的持续冲击,经济资本多重博弈“去中心化”加剧的同时话语权的“去中心化”趋势也在上升。通过全球化合作和政治、经济、军事力量的话语实践,世界各国逐渐开始接受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走近世界舞台中心。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拓宽国际话语传播路径也是话语去中心化重要助推力量,新媒体平台的跨域推广应用改变了交流沟通载体和话语传播格局,传统西方传媒垄断国际话语信息流模式的影响力受到削弱。
(三)国际话语平台建设缺乏,主流媒体话语权重不足
健康风险的应对过程中,中国国际话语平台主要是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华社、《人民日报》等主流新闻媒体机构创设的CGTN(中国国际电视台)及对应外文版为主,结合重点话语信息召开定期或非定期国内外媒体新闻发布会集中发布为辅。主流媒体作为党和政府的喉舌,尤其是涉及健康风险的严肃新闻传播时,国际话语平台为保持叙事的严谨性,热衷于成为党政部门传声筒或国内新闻的搬运工,造成国际话语传播具有较强的宣传意味,忽略了中外受众文化、意识形态方面的差异,导致话语传播效果不佳且较难以获得国外公众的情感认同。国内外新闻发布会具有信息集中、时效性强、快速扩散及具有一定互动性的优点,能够较为系统完整的构建起关键话语信息的叙事体系,但因无法掌握国外媒体话语阐释的主导权,存在被部分国外媒体“政治正确”和“双重标准”作祟导致叙事偏差和意识形态“制造现实”的可能性。虽然中国针对国际话语平台缺乏问题,通过纪录片、电影等蕴含丰富文化、价值观、思想理念的话语信息载体进行构建话语叙事的故事化和多维化的路径尝试,不断从共情叙事和共情传播视角完成国家形象的“自塑”向“他塑”转变,话语传播理念、叙事方法、传播效果及引导力等多方面均得到了一定提高,但系统权威的健康风险沟通国际话语平台尚显缺乏。
健康风险具有强时效性和高舆情性特点。在健康风险当中,主流媒体的滞后性、过滤性会造成风险信息“真空”[11],而且存在话语内容生硬、缺乏沟通互动、官方化等缺点。而以移动化、泛媒化、平民化、社交化、互动化为特点的网络媒体成为公众获取健康风险信息的重要方式,大大削弱了主流媒体在健康风险信息传播过程中的话语权重。主流媒体话语权重不足会导致理性信息在风险舆论场中的占比降低和健康风险沟通的失效,而网络媒体话语权重的升高会增大网络治理和舆论引导的难度。公众以先入为主的网络媒体话语信息为参照,会对主流媒体的话语准确性产生质疑,从而导致公众对主流媒体话语的失信和政府的失信,最终进一步反噬主流媒体的话语效力和权重。
(四)网络平台传播秩序混乱,泛政治化博弈渗透加剧
网络技术发展和移动终端的普及,各种网络平台得以繁荣发展,其信息传播力和话语影响力不断增强。网络平台对公众赋权又赋能,网络空间为公众构建了自主化话语产域,传统的“自上而下”的单向话语传播格局被打破。健康风险形成初期,亲历公众因对风险的恐慌和求助会使用网络平台情绪性发声,大量真假难辨的信息源短时间内扩散至网络平台,而网络平台因其对社会热点的高关注度和传播流量的高敏感度会立即对风险信息进行大范围高速度扩散传播,其他公众的互动参与意识得以激发,进而迅速形成健康风险的网络舆情风暴。网络平台提升了健康风险信息的传播速度和广度,强化了公众对健康风险的感知深度,但也由于其缺乏信息辨别去伪机制和传播流量价值导向造成网络平台的传播秩序混乱。同时,网络平台重流量轻内容,为吸引关注度和提高点击量,善于对健康风险进行“夸张”“片面剪辑”的二次话语建构,从而造成公众的风险感知偏差和直觉误判[12],人性本能和技术理性限制了主流媒体的话语传递。网络平台利用生动丰富的话语承载形式,极易形成具有很强迷惑性和欺骗性的“有图有真相”谣言,主流媒体的话语权威反被其稀释进而消解。
网络平台的开放性、自由性、价值多元性让公众可以实现话语交互的同时,也为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价值观灌输提供了隐蔽土壤。网络赋权让普通民众获得自由表达话语权的同时,“沉默的螺旋”现象又禁锢了不同观点话语,普通民众被各种利益集团营造的社会思潮所裹挟,加剧了不同利益集团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争夺。西方国家利用经济和技术优势组建“网络媒体战部队”、联合敌对势力网络水军、收买中国“黑公关”和培植本土“洗脑代言人”,长期在我国网络平台之中广泛收集和分析信息数据,精准散布虚假性、攻击性和诱导性言论,在中国网络平台上引导话语、操弄舆论、观念渗透、制造对立。特别是在健康风险期间,利用网络水军攻击和抹黑中国正确的风险防控政策和措施、放大基层政府在防控中出现的问题,试图掌控话语对象并刻意干扰公众情绪、煽动不理智行为,误导中国健康风险治理举措,争夺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
(五)智库专家重镇地位缺失,意见领袖话语空间过大
健康风险领域专业性强、科学壁垒高,掌握健康风险治理技术的智库专家是构建沟通话语的重要载体,智库专家的学术话语权在话语体系中处于重镇地位。智库专家一般通过撰写专著、论文、研究报告等传统方式传播其学术思想,并以智囊、参谋、领域专家等身份参与、影响政府特定议题的决策,以其掌握的专业技术知识成为科学化民主化决策的重要智力支持,在高度分工的现代社会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智库专家,尤其是行业领域内的学术大师具有在本专业领域内强力引导作用和话语力量,通过其学术权威性和影响力能够对本专业领域的其他学者产生“一呼百应”的带头推力,智库专家依据其专业技术实现话语的自我赋权;智库专家一般具有较高的社会知名度和公众号召力,为应对健康风险公众对科学知识产生客观理性的朴素信任,基于智库专家作为科学的代表和化身,公众会将信任迁移到掌握行业领域的智库专家身上,智库专家依靠其公众信任实现话语的群体赋权;风险社会理论认为风险的产生是由于“知识与权力的共谋”[13]146,虽对智库专家稍显偏颇,但也一定程度上说明智库专家和政府的紧密关系,政府在针对健康风险治理和决策制定时均以智库专家的评估和意见作为前提,智库专家依托其政府需求实现话语的组织赋权。由于健康风险的突发性和不确定性、智库专业的知识局限性,智库专家内部会出现意见方案不统一、风险研判失误、应对措施失当等问题,极易引发公众对智库专家专业话语权威的信任危机,而智库专家话语缺乏规范的容错机制和空间边界,又进一步形成了智库专家不会说、不敢说、不好说的社会氛围。
网络意见领袖作为另外一种健康风险的话语主体,所受境域与智库专家完全相反。网络意见领袖是从网络媒体和平台互推发展出具有独立信息资源和舆论引导能力的话语阶层,并通过其聚合效应和圈际效应建立起具有强大话语优势的网络信息节点。网络意见领袖虽大多萌生于公共领域,对健康风险具有天然的话语表达欲望,但由于其无法获取核心信息源、信息传播素养良莠不齐和健康风险领域的学科鸿沟,更多的是对网络现有健康风险信息源进行个人见解的二次解构和情绪化话语分析。网络意见领袖话语以其即时性、强互动性和相似观点聚合的优势可以弥补主流媒体话语空白并成为公众的情绪宣泄口,强烈冲击主流媒体的话语权和传播秩序。部分网络意见领袖缺乏社会责任感,以反思批判为由、新闻自由为幌、吸引眼球为法、利益为根本目的对健康风险信息进行片面化、情绪化、极端化的话语表达,极易引起公众的恐慌、舆情复杂化,严重干扰正常的疫情防控工作。健康风险当中网络意见领袖的话语空间和传播边界需要进行严格监督和规范。
三、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的系统化协同共建
(一)构建多维系统融合的中国话语叙事体系
话语权的建立不仅仅局限于“听得到”,更重要的是“听了信”。在传播话语实践中,政府及其控制的主流媒体话语权威性受到削弱已是不争的事实,单纯依靠政府和主流媒体已难以构建起完善的中国话语叙事体系。为更好地“讲好中国故事”,需要系统融合叙事主体、叙事平台、叙事方法等多种维度构建起立体的中国话语叙事体系。叙事主体维度包含主流叙事主体、智库专家叙事主体及人民叙事主体;叙事平台维度包含中国叙事平台、国际公共叙事平台及合作国家叙事平台;叙事方法维度包含平铺直叙式方法、对比映照式方法、蒙太奇式方法。
主流叙事主体是主轴,从国家层面建立起宏观的中国道路、理论、制度及文化的话语根基;智库专家叙事主体是支撑,智库专家的学术话语所具备的科学理性和逻辑思想性能够增加叙事话语权威性;人民叙事主体是重要补充,中国人民的声音拥有更强的亲和力和感染力,更容易得到其他国家公众的共情接纳。根据国内和国际话语权的争夺需求要在叙事平台上加以选择,针对国内的话语权争夺以中国叙事平台为主,而对于国际话语权的争夺除了用好中国自身建立的国际话语平台之外,还要善于利用好Twitter、Facebook、YouTube等世界应用范围广泛的国际公共叙事平台,以及根据叙事话语对象有针对性选择合作国家的国际媒体作为叙事平台。结合话语议题选择叙事方法,平铺直叙式方法是面对公众传播最常用方法,可以将议题的前因后果进行严谨描述,更具有故事性和逻辑性;对比映照式在反击恶意抹黑议题时更为有效,通过与其进行充分对比论证,形成更为直观的话语力量;蒙太奇方法更适合于人民叙事主体,并不直接针对议题进行思辨论证,而是以承载的文化、思想等信息使其更具有潜移默化的感染力。
(二)加强国际合作形成话语合力
健康风险对世界各国人民均构成严重的生命健康威胁,世界各国应加强各个层面的合作,共享真实权威信息,共享抗疫防控经验,构建起防控健康风险的统一战线。新冠疫情当中,中国发起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全球紧急人道主义行动[14],向160多个国家提供了物资援助、技术合作、医疗支援、人员培训等各种类型的援助,积极支持和参与世界卫生组织主导的病毒溯源工作,为全世界的疫情防控合作起到了重要贡献,展现了令世界信服的大国责任担当,构建了有利的国际支持话语环境。
健康风险世界共情,积极参与健康风险的国际合作、突出国际事务的引导能力,有利于呈现中国力量的国际影响力,提升中国良好的国际形象,改变中国在国际话语权斗争中的被动地位。通过国际合作故事形成中国精神、文化的话语叙事体系,呈现与各国政府人民在应对健康风险过程中的真实细节,深化共同努力抗疫过程中的感人瞬间和期间缔结的深厚友谊,引发感情共鸣和“他塑”话语。加强与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国际媒体合作,彻底打破西方媒体“垄断”局面,改变中国声音从“转播”到“直播”的传播路径,了解并贴合不同国家受众的语言、文化、思维习惯,利用其喜闻乐见的方式传播中国话语。
(三)打造即时高效、信息共享、强互动性主流媒体平台
主流媒体平台是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争夺的排头兵,具备提升传播话语影响力、引导力、公信力的全要素基础,承担着话语叙事体系构建的旗帜导向作用。根据传统主流媒体存在问题和话语权博弈生态的新形势变化,亟需打造即时高效、信息共享、强互动性的主流媒体平台。采取短视频、网络直播等多元立体的话语传播路径,缩短平台信息内容采编到公众之间的时间和距离;打通主流媒体和不同国家区域、媒体平台的信息壁垒,同步共享公众关注度、透明度高的信息,根据反馈信息掌握舆情焦点并及时调整内容;克服说教式、官方化、单向性的话语传播缺陷,建立强互动性的话语叙事方法,并注意提升互动回应技巧和沟通宽容度。
即时高效的传播信息和多元立体的传播途径可以迅速形成话语场,具备先入为主的话语优势,并可以提升主流理性信息在话语场中的占比,挤占不实谣言和非理性声音的话语传播空间,优化话语传播质量和秩序。跨国家区域、跨平台的信息共享,特别是针对关注度高、容易曲解的信息开展高透明度的信息发布,降低国际国内媒体平台产生偏见、片面、误读报道的可能性,减少健康风险的传播偏差和放大,提升传播话语的国际互信和公众信任。利用专题深度解读、评论、意见调查等方式开展公众互动,对关注焦点进行权威回应、澄清、答疑解惑,搭建主流媒体互动平台并成为公众重要的信息获取渠道和亲民的情感宣泄窗口,贴近民情民意的互动交流可以使公众对主流媒体话语产生情感认同和理解信任。
(四)健全法律法规明确健康风险信息传播话语边界
法律法规建设是解决西方国家恶意议题设置、敌对势力政治渗透、网络平台野蛮生长、自媒体和意见领袖话语空间过大的重要手段,也是世界各国构建话语权的常规方法。早在1938年美国为防止外部政治势力渗透就出台了《外国代理人登记法》,1966又进一步修订并将监管对象的范围扩大到所有受外国直接或间接委托在美国从事活动的个人或组织。1948年,美国设立《史密斯-门德法案》,使“抹黑对手形象,美化美国形象”的对外宣传常设机构美国新闻署合法化。2016年奥巴马临卸任之时签署了《波特曼-墨菲反宣传法案》,依据此法案建立了“全球作战中心”以应对外国对美国的话语权争夺。
中国针对话语权争夺和网络平台乱象尚未出台专门的法律法规,主要是体现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的个别条款;或者是对原有法律法规进行了补偿修订,比如最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规定将“时事新闻”进行了著作权法保护;更多的应对策略是在发现问题后给予行业规范意见对网络平台加以约束和引导,比如部分自媒体平台开始规范时政新闻传播环境并要求未取得《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的账户禁止发布、解读涉及政治、军事、外交及重大突发事件等的相关信息内容等。总体来看,尤其是在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出现系列问题之后,中国亟需出台专门的法律法规来明确健康风险信息传播话语边界。
(五)提升健康风险管控部门和智库专家话语地位
健康风险的突发性、专业性强,智库专家是应对健康风险的专业技术核心力量,管控部门是防控指挥体系重要组成,但在新冠疫情当中暴露出健康风险管控部门预警防控职责失效、统筹协调能力不足、社会衔接渠道堵塞、指挥组织权利缺失,导致外行指挥内行、行政指令大于专业指令等系列短板问题,核心问题是对健康风险管控部门重视程度不够、智库专家在健康风险治理过程中话语地位不足。从人类历史进程和未来发展眼光来看,新冠疫情并不是人类健康风险的波峰,而只是健康风险指数增长的一个前奏,提升管控部门和智库专家的话语地位是应对健康风险趋势的需求和必然选择。
隶属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国家疾病预防控制局已于2021年成立,后续还应继续厘清基层管控机构的职责分工,构建起从中央到地方各层级平战指挥组织一体的健康风险管控体系,以技术赋权、组织赋权提升管控部门的话语地位。针对智库专家话语权构建,首先加强智库专家队伍人才培养,打造专业技术过硬、社会认可度高、话语沟通素养全面的复合型专家;优化智库专家科研评价体系,突出管控实践贡献;确立智库专家基于其学术思想和技术等研究成果参与政策制定和决策的制度建设;助力提升智库专家国际学术影响力和话语权,促进“中国声音”“中国方案”的国际化传播;拓宽智库专家话语渠道,并建立完善的容错机制和追责机制。
(六)建立健康风险话语信息预警研判机制
通过数据挖掘算法、大数据分析、智能翻译、语音文字识别等技术获取国内外健康风险话语信息的获取、分析、预警能力,构建公共卫生、网信、国安、外交等多部门的话语信息预警研判机构,实现健康风险话语信息源早期识别、涉疫谣言甄别防控、分析舆情事件脉络、了解基层群众呼声、侦测境外政治渗透、洞察国际话语走势等功能,能够及时获取健康风险“吹哨”信息、实现高效精准辟谣、规避舆情传播风险、及时解决公众诉求、压缩政治渗透空间、抑制抹黑话语蔓延。
预警机制可以重点提升健康风险个体“吹哨人”的信息源的作用,能够更早地获取健康风险信息,延长健康风险应对的黄金时间,提早做好预防准备。发现涉疫谣言立即通过辟谣平台进行辟谣,能够及早阻断涉疫谣言的传播路径,降低涉疫谣言社会稳定危害作用。对健康风险高舆情事件进行介入纾解,缓解公众对高舆情事件的集体焦虑,提升公众对政府举措和话语信任。切实发现基层健康风险应对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并进行及时调整完善,获取公众的需求信息,保障好弱势群体的切身利益。充分利用数据分析能力和动员群众力量识别政治渗透个体和利益集团,不断更新识别方法和判断依据,提高公众保密意识和防政治渗透能力,切实维护网络安全和传播秩序。及时发现国际传播中涉及中国的抹黑话语,并开展积极主动解释和积极辩论,若等在国际媒体平台形成恶意议题之后再开展被动回应,会大大增加话语权争夺的难度和成本。
四、结语
新冠疫情的全球性暴发是近百年来人类所面临健康风险的最强警示,从人类文明历史进程和风险社会视角谛视,健康风险将继续保持对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强大威胁力量。风险沟通作为风险治理体系的重要一环,国际国内、线上线下对风险沟通核心要素话语权贯穿健康风险全过程的争夺已成为健康风险治理成效的严重威胁。中国在新冠疫情的治理中取得了世界瞩目的成绩,疫情防控期间所彰显出的大国担当进一步提升了中国的话语力量。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2月23日召开的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上对此作出了积极评价:“我们改进和加强对外宣传,运用多种形式在国际舆论场及时发声,讲好中国抗疫故事,及时揭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污蔑抹黑、造谣生事的言行,为疫情防控营造了良好舆论氛围”[15]。与此同时,习近平总书记也对熔铸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和传播中国的核心价值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在充分肯定中国在构建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的成绩的同时,还应该清醒认识当前所面临的复杂博弈生态、结构性短板和系统性不足。健康风险沟通话语权的建设是一项长期工程,更是一项系统过程,为了预防未来更大的健康风险危机及其次生影响,通过协同共建逻辑构建起一套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公众信任、能力信赖、世界信服的健康风险沟通话语体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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