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科学内涵及其新“现代性”呈现

摘 要：作为科学社会主义的重大理论成果，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以唯物史观为基础，以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为镜鉴，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实践为依据，在注重吸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丰厚滋养，并借鉴人类现代化一切优秀成果中生成发展起来。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由一系列重大理论组成：“本质属性论”，明确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核心主题论”，明确中国式现代化致力于实现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步骤论”，明确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分两步走来完成；“鲜明特色论”，明确中国式现代化由“五大特色”所构成，这既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特色，也是基本内涵；“系统方法论”，明确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要坚持统筹协调、系统推进；“重大原则论”，明确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必须牢牢把握的基本原则。中国式现代化的科学理论体系使中国式现代化呈现出一系列新“现代性”特征，如“独立自主-内核驱动”“非线性-并联式”“改革-发展-稳定”“共建-共治-共富”“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等，由此宣告了中国式现代化以人类文明新形态而出场。

关键词：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科学内涵；新“现代性”

实现现代化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的共同心愿。为了这个目标，无数仁人志士上下求索，苦苦寻找科学的现代化理论来指引中国走上现代化道路。现代化是一门科学，具有自身的独特规律，简单模仿和一味照搬的现代化不可能成功。尤其是对于社会主义现代化而言，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无法找到现成答案。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就把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作为奋斗目标。在新中国成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的长期探索和实践基础上，经过党的十八大以来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创新突破，中国式现代化的内涵和本质得到进一步深化，“初步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使中国式现代化更加清晰、更加科学、更加可感可行”①。中国式现代化理论是科学社会主义的最新重大成果。深入探讨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多重来源、科学内涵及其新“现代性”特征，对于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沿着科学社会主义的道路发展，具有重大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三重来源

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是科学社会主义现代化理论的集大成者，它以唯物史观为理论基础，以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为历史镜鉴，以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为实践依据，成功推动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科学发展。

（一）从理论中来：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唯物史观基础

马克思和恩格斯从唯物史观出发，对资产阶级开创的现代化整体上持批判态度，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现代化发展趋势的肯定。在《资本论》第1卷1867年序言中，马克思提出，“一个国家应该而且可以向其他国家学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83页。，“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82页。。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05页。。这样的现代化成就得益于资产阶级的开拓和冒险精神，如美洲的发现、新航路的开辟，使“正在崩溃的封建社会内部的革命因素迅速发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01页。。这是资产阶级革命性作用的体现，也是现代化本身的作用与伟大之所在。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也看到了由资产阶级引领的现代化逐渐偏离正确方向。“我们的一切发明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80页。这是资本现代性对现代化的偏离，而绝非现代化的本质。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现代化？有学者指出，马克思对现代化理论的探索止步于19世纪，对这个问题没有进一步深入下去参见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商务印书馆2009年版，第22页。。也有学者侧重对马克思现代化思想进行宏观描述，但微观层面涉及较少参见豆勇超：《中国式现代化：马克思现代化思想的传承与创新》，《思想教育研究》2023年第1期。。事实上，批判是建构的基础，我们可以从马克思和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批判性反思中总结出其现代化思想的主线和基础。

第一，现代化要以解放人和发展人为主线。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剥夺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资料为代价，而这种剥夺的历史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22页。。资产阶级在早期现代化进程中崛起成为统治阶级，但其现代化成果是以无产阶级普遍贫困、社会道德沦丧以及亚洲、非洲和美洲原住民被奴役换来的。由资产阶级开创的现代化尽管推动了生产力的快速发展，却注定不可持续，因为资产阶级要求获得剩余价值，它催生出的无产阶级要求获得解放，两大阶级存在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其必然产物就是社会主义。这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发展的一个重大要件。解放人、发展人是马克思主义的价值旨归，也是马克思现代化思想的主线。

第二，全面可持续的现代化要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基础上。这是马克思现代化思想与资本主义现代化思想最主要的区别。马克思看到了资本主义现代化带来的生产过剩造成的“恶性循环”，当市场的扩张赶不上生产的扩张时，冲突也就不可避免了。针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弊病，马克思设计出了全新的现代化模式：以生产资料公有制替代生产资料私有制，来解决商品对劳动者的奴役，消除人的异化；以计划生产替代无组织的自由生产，来解决生产过剩的问题。列宁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现代化思想，提出了苏联现代化的一套公式——“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64页。。此后，包括中国在内的社会主义国家大多按照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现代化的设计思路走上了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批判性建构，为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提供了唯物史观根基。

（二）从历史中来：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镜鉴

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上，自俄国十月革命建立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以来，社会主义现代化正式由理论进入实践阶段。在马克思现代化思想的指引下，苏联将生产资料集中在国家手中，实行计划经济发展模式，践行了马克思对现代化的基本设想。在完成生产资料所有制转变后，选择哪个具体方向推动生产力快速发展，苏联共产党在这个问题上一度陷入激烈争论。以斯大林为代表的多数派主张现代化的核心是工业化，工业化的核心是重工业，苏联不应当先走轻工业发展道路，而应当优先发展重工业，依靠重工业来带动农业、轻工业的发展。他认为：“我们比先进国家落后了五十年至一百年。我们应当在十年内跑完这一段距离。或者我们做到这一点，或者我们被人打倒。”《斯大林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74页。斯大林一方在这场争论中取胜后，苏联走向了一条重工业优先发展的道路，这一模式对社会主义国家现代化建设产生了深远影响。实践证明，在苏联这样一个地大物博的社会主义国家，依靠生产资料公有制加计划经济模式，优先发展重工业，确实能够在短时间内推动国家实力显著提升。从1928年到1950年，苏联完成了四个五年计划，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不仅经受住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考验，还成为仅次于美国的超级大国。

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巨大成绩吸引了其他国家的纷纷效仿。在东欧，先后建立起8个人民民主政权的社会主义国家；在亚洲和拉美地区，中国、越南、朝鲜、蒙古国、古巴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进一步壮大了社会主义阵营力量。大多数国家在走向社会主义道路后，选择学习照搬苏联式的现代化道路，优先发展重工业，力图在短时间内成为现代化国家。但事与愿违，这些国家在采取苏联式现代化模式后，并没有快速成为新兴现代化强国，反而由于畸形的经济结构，导致发展后劲不足，出现停滞，甚至倒退。统计数据显示，1960～1975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奉行市场导向的国家有科特迪瓦（象牙海岸）、肯尼亚、马拉维，它们的国内生产总值年平均增长率为6.9%，而奉行中央计划导向的国家的年均增长率则只有3.8%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商务印书馆2009年版，第203-204页。。1956～1978年，中国也曾效仿苏联式现代化道路，但并未在短时间内改变贫困落后的面貌。波兰、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现代化建设情况也大致类似。反观苏联，二战结束初期苏联拥有相对宽松和稳定的国际环境。“冷战”格局形成后，苏联通过经济互助委员会操控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命脉，通过“剪刀差”形式从这些国家抢夺资源和材料。这种靠“输血”带来的虚假繁荣掩盖了苏联现代化模式的弊端。20世纪70年代后，苏联进入长期的停滞状态，现代化的理论和制度潜力挖掘殆尽。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遭受重大挫折，苏联东欧等国家社会主义现代化探索宣告失败，这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历史的镜鉴，其中既有宝贵经验，也有值得汲取的教训。

（三）从实践中来：中国共产党探索现代化的百年奋斗

实现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最大的梦想。围绕这个梦想，近代中国的先进人物展开了救亡图存运动，但均以失败告终，这个历史重任最终落在中国共产党肩上。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始终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不断探索实现国家现代化的道路。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推翻“三座大山”，为现代化奠定根本的社会条件。毛泽东指出，“没有一个独立、自由、民主和统一的中国，不可能发展工业”《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80页。。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宣告了中国式现代化具备了稳定的、根本的社会条件。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克思现代化思想的指引和苏联现代化探索的启迪，开展“三大改造”运动，将生产资料集中在国家手中，实行计划经济，走上了一条以农业为基础、以工业为主导、以农轻重为序的中国式现代化发展道路。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部宪法的颁布，意味着党的过渡时期总路线和社会主义道路以根本大法的形式固定下来，社会主义现代化取得历史性成绩，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根本政治前提、宝贵经验、理论准备和物质基础。

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深化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规律的认知，摆脱苏联现代化模式的影响，重绘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蓝图，使中国式现代化焕发出强大生机与活力。在这个时期，中国式现代化理论迎来一系列重大突破与创新发展，“中国式的现代化”概念正式提出。1979年，邓小平提出中国式的现代化不是发达国家标准下的现代化，而是“小康之家”《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37页。。按照当时标准设定的目标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1000美元左右，而同期日本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经高达9301.1美元参见世界银行数据库：《人均GDP（现价美元）》，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NY.GDP.PCAP.CD？locations=JP。。这说明中国式的现代化在起步阶段是低于西方发达国家标准的现代化，符合改革开放之初的基本国情。自党的十二大起，党的历次全国代表大会主题都围绕现代化展开。经过持续的快速发展，中国经济总量在2010年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充满新活力的体制保证和快速发展的物质条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进一步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根据实践的发展变化，中国共产党优化了现代化的发展目标。一是确定2035年基本实现现代化，将基本实现现代化的时间节点缩减了15年左右，改变了中国式现代化在起步阶段低于西方发达国家标准的现代化定位，明确了2035年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要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参见《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人民日报》2020年11月4日。。二是确定在21世纪中叶“把我国建设成为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领先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5页。的目标。这比2035年奋斗目标再提高一个层次，明确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目标是成为领先的现代化国家，实现由低于发达国家标准到成为现代化领先国家的转变。

除了以上三重来源以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源头活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治国之道，富民为始”“道法自然”“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等思想，共同构成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文化底蕴，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丰厚的文化滋养。同时，中国式现代化还注重吸收借鉴人类现代化一切优秀成果。习近平指出，一个国家走向现代化，“要遵循现代化一般规律”《习近平在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 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积极吸收世界各国现代化的成功经验，尊重现代化的一般规律，博采众长、取长补短，形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

二、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科学内涵

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对中国式现代化理论进行了系统性阐释。2023年2月7日，在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上，习近平概括提出并深入阐述中国式现代化理论。这标志着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初步成型。系统阐述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科学内涵，既是揭示新时代伟大变革的理论密码，也是认识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现代性”的重大前提。

（一）“本质属性论”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这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属性，也是它与其他国家现代化之间的最本质区别。“本质属性论”的科学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人民的选择、历史的选择，是经过实践证明的正确的选择。19世纪中叶起，中国便开始探索现代化之路，如晚清洋务运动和辛亥革命。但旧有阶级及其领导者先天不足，没有能力领导中国走向现代化，这个历史重任只能交给中国共产党。建党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完成了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变革，提出了“四个现代化”的发展目标，开启了改革开放与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在新时代展现出了更加光明的前景，这些都说明了党的领导的科学性。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的现代化，社会主义本身就是一门科学。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指出，马克思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的发现使社会主义从空想走向科学。科学社会主义的主要任务已经不再是尽力构想出一个尽可能完善的社会制度，而是在认知把握世界发展规律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规律的基础上，对未来社会发展作出合理预期和可能性判断。这恰恰说明了社会主义学说本身的科学性。

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属性提出了如下要求。一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领导直接关系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根本方向、前途命运和最终成败，对中国式现代化起决定性作用。党的领导坚强有力，中国式现代化就具备了强大动力；反之，就容易陷入衰退或崩溃。二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式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现代化，走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正确的方向引领。三是坚持高质量发展。社会主义现代化需要建立在雄厚的生产力发展基础上，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高质量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首要任务，贯穿于整个社会主义阶段。四是坚持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民主是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共产党矢志不渝的价值目标，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将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重大保障。五是坚持丰富人民精神世界，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强大精神动力支持。六是坚持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这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吸取其他国家现代化经验教训得出的基本结论。七是坚持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可持续发展道路，建设美丽中国。八是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中国式现代化创造良好的国际环境，为解决全球治理赤字提供中国方案。九是坚持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高标准、严要求和后发优势，为人类走向现代化提供了全新的道路选择，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

（二）“核心主题论”

当前，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主题是在21世纪中叶把中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现代化是人类历史上最剧烈、最深远并且显然是无可避免的一场社会变革。”[美]吉尔伯特·罗兹曼主编：《中国的现代化》，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比较现代化”课题组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页。实现现代化是各国的普遍愿望，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主题与世界各国现代化的核心主题呈现出一致性，但它又具有特殊性。一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式的现代化呈现出“并联式”特征。由于历史和自身原因，中国错过了前两次工业革命，没有经过资本主义的充分发展，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才抓住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契机，进行改革开放，塑造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前景。工业革命的迭代升级给中国式现代化的时间和空间提出了严格要求，迫使中国在短时间内同时推进多个领域的现代化，从而呈现出“并联式”特征。另一方面，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中国式现代化呈现出文明复兴的厚重感。作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中华民族曾经创造了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对人类文明作出了重大贡献。将现代化和民族复兴结合到一起，使中国式现代化的宏伟愿望同时涵盖了民族复兴、文化自信、文明再造的意涵。

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辩证统一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主题之中。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为民族复兴积累雄厚物质基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华文明的再造为社会主义现代化提供强大精神力量。中国共产党深刻认识到，一个国家的现代化不仅是物质层面的现代化，还包括文明层面的现代化。现代化本身就是“一种文明转型”何传启：《现代化科学：国家发达的科学原理》，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9页。，是从农业文明到现代文明的转变过程，它是现代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扩散过程。文明的发展发达与现代化总是保持着同频共振的关联。习近平强调：“文明特别是思想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思想文化，丢掉了思想文化这个灵魂，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是立不起来的。”《习近平外交演讲集》第1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第191页。

（三）“战略步骤论”

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一直坚持“分步走”战略，它集中表现为两条线并行的逻辑：一条线以中国式现代化的宏大叙事逻辑展开，以国内生产总值的翻番为发展目标，无论是“老三步”“新三步”还是“两个阶段”，都遵循了这一现代化的基本逻辑；另一条线以“消除贫困-基本小康-全面小康-共同富裕”的微观逻辑主线展开，以人民群众所能广泛接受与认可的叙事方式，将国家的现代化战略目标内化为人民群众对更加美好生活的向往。中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多民族国家，各地区各民族发展差异较大，对现代化宏大叙事的认知会有所不同，将国家的发展战略目标转化为全体人民群众都能够接受的表达方式，这种叙事方式能够最大限度调动人民群众参与国家现代化的积极性、主动性，发挥人民群众在现代化中的主体性作用。例如，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与共同富裕这两大目标，在时间脉络上具有一致性，即21世纪中叶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在人民生活领域表现为共同富裕的基本实现。“分步走”与两条线并行，是中国式现代化“战略步骤论”的内在逻辑。

习近平指出：“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到基本实现现代化，再到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战略安排。”《习近平著作选读》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24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使中国式现代化的前景愈发光明。党中央审时度势，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作出到2035年基本实现现代化、21世纪中叶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两步走”战略安排，为中国式现代化指明了发展方向和阶段任务，使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更加清晰，方向更加准确，战略安排更加科学合理。国家“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以及党的二十大报告，对这一战略步骤予以确认，并对2035年的远景奋斗目标进行战略擘画。其中，在国家现代化层面要求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大幅度跃升，在人民生活层面提出了“人民生活更加美好，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愿景目标的建议》，《人民日报》2020年11月4日。等要求。这表明共同富裕也将遵循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步骤”，先取得实质性进展，再到基本实现，展现出中国式现代化与共同富裕两条线的耦合关联。

（四）“鲜明特色论”

党的二十大报告总结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五大特色”，这既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底色，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现实国情。一是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中国是一个超过14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任何一个小困难乘以14亿多人口基数，都将成为一个巨大困难。在这样一个超大规模经济体中整体实现现代化，难度系数高、风险大，时刻都在考验着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智慧。同时，14亿多人口规模也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强大动力支持。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指出，“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787页。。这意味着，即便物质财富暂时不够充裕，只要所有人具备发达的生产力，社会的物质财富总会逐渐丰富起来；反之，如果一个社会的物质财富积累不是建立在所有人的发达的生产力基础上，已经取得的物质财富也可能失去。因此，人口的高质量发展将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不竭动力。二是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马克思恩格斯在描绘未来社会美好蓝图时指出，在未来社会“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89页。，“生产将以所有的人富裕为目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787页。。社会主义现代化以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为前提，这决定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生产必然以所有人的富裕为目的，这是社会主义现代化超越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先进性所在。三是中国式现代化是“两大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人不仅是物质的动物，还是精神的动物、社会的动物。现代经济学理论认为，一个人的财富包括两种形式，一种是物质财富，指“一个人拥有私有财产权的那部分物质财货”；另一种是非物质财富，包括人的“精力、才能和习惯”以及“各种经营关系”[英]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经济学原理》，志英译，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17年版，第36-37页。。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起到反作用。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不仅需要雄厚的物质文明，也需要丰富的精神文明，物质富足、精神富有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要求。四是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要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可持续发展新路，这既考虑到了中国生态环境脆弱的现实，也是人类未来破解一系列生态环境难题的必然选择。很多国家的现代化都造成了生态环境灾难，留下了十分深刻的教训。历史、现实和未来都昭示着中国式现代化必须走出一条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新路，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五是中国式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历史上很多国家的现代化充满了战争暴力与殖民掠夺的不光彩历史。无论是时代发展潮流，还是中华民族崇尚和平的基因，都决定了中国不可能走殖民掠夺的现代化老路。在和平与发展的时代背景下，中国式现代化走的是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现代化道路。以上“五大特色”同时也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内涵。

（五）“系统方法论”

中国式现代化是一种“并联式”的现代化，时间紧、任务重，各方面的现代化需要同时交替推进，这必然要求中国式现代化坚持系统的方法论，协调统筹各方面重大关系。一是坚持顶层设计和实践探索相统一。中国式现代化是一项全新的事业，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没有预见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现实样本，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误入歧途给世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留下了惨痛教训。从打破“大锅饭”的平均主义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再到建立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改革开放40多年的历史表明，改革发展的动力蕴藏于人民群众当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继续坚持实践探索。同时，顶层设计与实践探索是辩证统一关系。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全局高度做好顶层设计，更容易激发各类建设主体的活力。正如习近平所言，治理国家“必须登高望远，同时必须脚踏实地”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中央“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领导小组办公室编：《习近平关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论述摘编》，党建读物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212页。。二是坚持战略和策略相统一。战略问题是一个国家、一个政党的根本问题。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需要党和国家提出一系列重大战略，如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等。凡是涉及中国式现代化的全局性、根本性问题，都需要从战略上进行思考和筹谋，拿出治本之策。策略是战略实施的具体方法，讲究科学性、有效性、灵活性。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面临的一系列困难和考验，要求党和国家准备充分、灵活应对，以科学有效策略确保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目标顺利实现。三是坚持守正与创新相统一。方向决定道路，道路决定命运。守正，守的是中国共产党的长期执政，守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这是确保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不犯颠覆性错误的根本保证。在这个前提下进行改革创新，大力推进理论创新、实践创新、制度创新、文化创新以及其他各方面创新，不断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守正与创新相辅相成、辩证统一。四是坚持效率与公平相统一。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做大“蛋糕”是第一位的，必须坚持“发展是硬道理”，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毫不动摇，这是贯穿于整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同时，也要防止两极分化、社会撕裂，坚持维护社会公平与正义。在这一对关系中，效率是基础，没有效率就没有现代化的机器设备、厂房和各类生活用品的极大丰富；公平是效率基础上的公平，先有“蛋糕”才能分好“蛋糕”。五是坚持活力与秩序相统一。现代性意味着稳定，而现代化则孕育了不稳定。现代化表现为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这个过程往往充满了不稳定和高风险。社会的发展需要活力，但这种活力又应当以有序为前提。六是坚持自立自强与对外开放相统一。坚持自立自强是强调要把实现现代化的关键放在依靠自身力量上。内因决定外因，实现现代化首先要依靠自身努力，同时要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不动摇，继续推动对外开放向纵深方向发展。

（六）“重大原则论”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是一项艰巨而漫长的事业，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接力奋斗才能完成。这种艰巨性、挑战性体现在多个维度。在理论维度，社会主义现代化没有现成可供参考的理论模板。马克思的现代化思想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理论依据，但不够用的问题依然存在。这需要我们不断推进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丰富和发展社会主义现代化理论。社会主义现代化要想告别空想、失败，走向科学、成功，必须总结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一般规律。在实践维度，中国式现代化面临着一系列改革发展难题，如经济发展的结构性转型升级，发展成果“质”与“量”的辩证统一，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以及生态文明体制等诸多方面迫切需要更深入的改革与开放。在国际维度，部分国家实行的贸易保护主义、霸权主义、单边主义对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构成挑战。党的二十大报告基于以上认知，着眼于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对中国式现代化提出一系列重大原则。

在中国式现代化五条重大原则中，前两条属于方向性原则，即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正确的政治方向，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正确的路径选择。中国式现代化既不能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能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要走1978年以来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即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根本着力点。第三、四、五条属于基本性原则，即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深化改革开放、坚持发扬斗争精神。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的宗旨，中国共产党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最终目的是让全体人民都能享受现代化成果，因此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任何国家的现代化都不可能闭门造车。恩格斯认为，“所谓‘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88页。。改革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强大内生动力，开放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广阔外部空间。中国进入到机遇和挑战并存的新时期，在前进的道路上准备经受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考验，必须发扬斗争精神，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依靠自身的顽强斗争打开事业发展新天地。这五条重大原则形成一个科学系统的理论体系，为中国式现代化领航定向。

三、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新“现代性”呈现

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紧紧围绕以上六大方面展开，充分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的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上的中国模式和中国独创。在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形成的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是具有中国“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现代化理论体系，它在反思西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引发的各种现代性危机下，汲取经验教训，采百家之众长而形成，从而使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呈现出新的“现代性”。这种新“现代性”是共性与个性的统一、一般与特殊的统一、偶然性与必然性的统一，是对现代化理论体系一般规律的高度凝结与概括，是对现代化核心问题进行的“中国式解答”。

（一）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呈现出“独立自主-内核驱动”的新“现代性”

按照西方现代化理论，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应该按照西方现代化理论的指引，把西方国家现代化中的理论、模式移植、复制到本国中来，亦步亦趋地进行现代化建设。马克思曾经也提到，“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82页。，认为落后国家应当向工业发达国家学习。但是，西方现代化理论对马克思观点的认知太过简单了。西方现代化理论中提出的简单套用模式，并不能让发展中国家都走上现代化之路。统计数据显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50多年时间里，“发展中国家升级为发达国家的概率约为5%”何传启：《现代化科学：国家发达的科学原理》，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9页。。事实上，现代化绝非按照西方现代化理论的简单指引就能实现，它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历史过程，西方现代化理论只提供了结果，并没有说明过程，存在重大缺陷。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立足于中国的基本国情，对现代化问题进行了更加全面、系统和深入的实践，对现代化的基本规律进行了新揭示，使之呈现出了“独立自主-内核驱动”的新现代性。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理论始终围绕“独立自主”的原则进行建构。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不是依附于西方现代化理论，而是独立自主地再造。立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中国式现代化理论对现代化的各项任务进行独立自主的合理布局；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理论始终坚持“内核驱动”引领现代化。任何国家的现代化都不可能完全照搬他国，中国始终将实现现代化的立足点放在依靠自身力量上。这既是对西方现代化理论的重大修正，也是对现代化一般规律的新认知，形成了现代化理论的新“现代性”。这一点在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系统方法论”和“重大原则论”中有着充分的体现。

（二）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呈现出“非线性-并联式”的新“现代性”

西方现代化理论对现代化一般规律的揭示，是按照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的顺序发展，属于“线性-串联式”的现代化。自18世纪以来，西方现代化已经走过了二百多年历史，才有了今天的现代化成就。但这套理论只是西方国家现代化道路的经验总结，没有揭示出“现代性”的全部。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而言，今天的国际环境与18世纪相比已经有了巨大的差别，发展中国家如果还是按照“线性-串联式”的现代化理论指引，只能成为西方国家的“附庸”，被定格在世界经济体系和国际分工合作体系的最“低端”。与之相比，中国式现代化理论揭示了现代化存在“非线性-并联式”的新“现代性”。习近平强调，“每个国家自主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的努力都应该受到尊重”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 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8页。，“现代化道路并没有固定模式，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4卷，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427页。。也就是说，发展中国家要根据本国国情选择合适的现代化发展逻辑，并非按照西方现代化理论指引先完成工业化再进行信息化。在全球信息化加速发展的今天，如果等到工业化完成后再进行信息化建设，将会导致与发达国家的发展差距出现难以逾越的“鸿沟”。而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围绕“四化”同步建设，工业化、信息化、智能化同时推进，构建起“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这一独创性贡献打破了“线性-串联式”的传统现代化所谓“定势”，使中国式现代化理论呈现出了“非线性-并联式”的新“现代性”。

（三）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呈现出“改革-发展-稳定”的新“现代性”

西方现代化理论认为，现代化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只要按照西方现代化理论开出的“药方”，即“私有制+市场经济+民主自由”，发展中国家可以像发达国家一样最终自然地实现现代化。这个出自西方现代化理论的简单“药方”，在实践中并没有帮助发展中国家实现现代化，而是使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在短期经济腾飞后陷入经济停滞、社会动荡和政治衰败之中。据统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几十年里，全球101个经济体中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成为稳定高收入的经济体只有13个参见林毅夫：《新结构经济学“药方”》，《商业观察》2020年第2期。。亨廷顿总结道：“现代性孕育着稳定，而现代化过程却滋生着动乱。”＼[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1页。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成功地破解了这个所谓“现代化悖论”，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的奇迹和社会长期稳定的奇迹，证明了现代化的过程不一定都会陷入“现代化悖论”。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紧紧围绕实现现代化这个核心主题一张蓝图绘到底，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奇迹；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始终坚持党的领导，确立了明确的“战略步骤”论，在党的领导这个“主心骨”下采取分步走的形式积极稳妥地推进现代化。同时，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确立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基本原则，把改革的力度、发展的速度和社会可承受的程度统一起来，对发展、秩序、法治、民主等现代化目标进行优先顺序排列，改变了西方现代化理论认为民主化应优先于经济发展的“一厢情愿”认知，使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处理好了不同目标之间的关系，呈现出了“改革-发展-稳定”的新“现代性”。

（四）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呈现出“共建-共治-共富”的新“现代性”

西方现代化理论提出的以自由主义为核心的现代化方案在实践中容易产生两个极端：一是个别阶层或群体依靠各种力量集中掌握生产资料率先积累起大量社会财富，形成了其他阶级难以逾越的“鸿沟”；二是中产阶级塌陷，社会收入结构呈现两极分化问题，在没有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下，会引发社会撕裂、政治动荡、地区冲突与对抗，危害全球发展与安全。这是所谓的“现代化悖论”在人民收入层面的体现。为避免“现代化之殇”重现，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明确了“五大特征”，其中包括了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也是全体人民参与共建的现代化。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说明在实现现代化道路上全体中国人民是一个整体概念，一个也不能少。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说明中国的现代化不同于两极分化的现代化，中国鼓励和支持合法致富，但又通过先富帮后富的形式实现共同富裕，而不是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的富裕。在理论层面体现为，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围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谋篇布局。如为破解发展中的地区差距问题，中国实施了“西部大开发”“东北振兴”“中部崛起”“长江流域经济带”“京津冀一体化”“一带一路”等发展战略或倡议，在现实主体上，全体中国人民既是现代化的建设力量，也是共治力量，同时又是共同富裕的主体。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构建了一条新道路，使现代化呈现出了“共建-共治-共富”的新“现代性”。

（五）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呈现出“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新“现代性”

人类现代化历史在起步阶段充满了战争和掠夺，资本的原始积累既给现代化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也给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和贫困。资本主义大国为了争夺更多的原材料供应地和世界霸权，引发了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现代化事业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和损失，这似乎验证了现代化的本性就是暴力和血腥。西方现代化理论没有对这个过程进行详细的描绘、分析和反思，似乎是默许了这是现代化的一般规律。但事实并非如此。中国式现代化理论呈现出“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新“现代性”，恢复了现代性的本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形成与发展，是在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下，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全体中国人民的伟大探索中形成起来的。和平性、共赢性注入了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内核之中，使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没有任何侵略殖民他国的旧基因，赋予了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独立自主、内核驱动的新基因。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主要内涵充分体现出了现代化的和平性、共赢性。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明确了中国式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使现代性的本真面貌和平性、共赢性得到复归和彰显。同时，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明确了中国式现代化要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世界各国人民命运相连，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各国要同舟共济，共同打造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造福世界、造福全体人类。

结 语

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探索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集中体现，也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共产党执政规律的新探索、新突破、新认知。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初步形成，深刻体现出中国共产党对“建设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这一问题的深入思考，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指导。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由六大理论组成，初步展现出中国式现代化理论的体系性和学理性，证明中国式现代化理论是具有丰富内涵的科学理论。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是在继承与发展马克思主义现代化思想、反思资本主义现代化所造成的现代性危机的基础上形成与发展起来的。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丰富科学内涵，是对人类现代化理论与实践经验的再造与升华，赋予该理论体系以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后发优势，同时恢复了现代性的本真面貌，实现了对现代性的重塑，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概括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科学内涵，总结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新“现代性”，不仅对于正确认识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体系性和学理性、推动构建现代化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寻求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也具有重要借鉴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