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故事的一种讲法

2024-09-03 00:00:00梁小娟 尹伊达
社会科学动态 2024年2期
关键词:中国故事先锋

摘要: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无论是在诗歌还是小说当中,海男一直坚守先锋的姿态,用纯粹的、狂欢化的语言营造了一系列独特意象,以迷离梦幻的文本叙事给读者带来精神上的满足。海男在《青云街四号》中糅入诗歌、散文、绘画的元素,寻求文体的突破,探索文体的实验,为当代作家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一种新的写作经验。

关键词:先锋;《青云街四号》;文体实验;中国故事

基金项目:湖南省社会科学成果评审委员会一般资助课题“新世纪以来女性小说流变论”(项目编号:XSP2023WXZ012)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982(2024)02-0092-04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海男的小说创作呈现出鲜明的性别色彩和对女性境遇的独特关注。学界解读海男的小说时,大多围绕“女性意识”“女性写作”“身体写作”“女性文学”等关键词展开。事实上,这种标签化的阐释确实揭示出了海男小说中的性别话语与性别立场,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研究者运用女性主义理论剖析文本的实践,但也往往容易步入一种预设的误区和研究的傲慢——为套用已有的理论话语而忽视作家作品本身的丰富内涵,从而对作家作品造成一定程度的遮蔽与误读。最初翻阅海男的长篇小说《青云街四号》(2020年花城出版社出版)时,笔者就误以为小说讲述的只不过是又一个关于女性成长与出逃的故事,但随着阅读的推进,却不得不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惭愧。事实上,一旦抛开既定的成见,跳出自我束缚的理论窠臼,我们就会重新发现海男写作的价值与意义。

亨利·詹姆斯认为,“小说按最广义的界说而言,是个人的、直接的生活印象,首先是这种生活印象构成小说的价值,而小说价值的大小,就看生活印象的强烈性如何而定”,并强调“现实气息”是“小说的最高德性”。(1)提倡冷静、客观地观察现实生活,按照生活的本来样式精确、细腻、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现实主义创作手法,近些年来备受青睐。尤其是21世纪以来,以关注社会弱势群体的话语权利、农民工的身份认同、乡村被城市“殖民化”过程中的生存焦虑等为主题的“底层写作”逐渐兴盛,推动了作家与批评家对“中国经验”“中国故事”的关注与发掘,“重返民间”也一时之间被许多作家奉为写作圭臬。众所周知,文学中所表达的经验是作家对自己或者他人经历的、直接的或间接的经验事实的书写或叙述,是基于生活真实的艺术虚构。作家写作时,哪怕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也不会原封不动地照搬,总要运用艺术的法则对这些经历进行裁剪,融入自己的理解与阐释,形成独特的艺术化图景。从这一层面来讲,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也不可能达到完全“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反映生活”的效果。与密切关注现实的“底层写作”不一样,海男的《青云街四号》提供了另一种写作经验。

《青云街四号》以云南昆明翠湖公园旁青云街四号的私人牙科诊所为轴心,以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讲述了王医生、“我”、慈兰阿婆等人的故事。从故事发生的环境场所来看,昆明、翠湖公园、青云街、青云街四号牙科诊所、文达画廊、面临拆迁的四合院、哀牢山等,都是具体可感的、真实的地理空间,就连青云街到翠湖的那条狭窄的小径都可按图索骥地找到。从这个角度来看,《青云街四号》高度遵循了再现生活真实的写作原则,细腻地勾勒出了小说的叙事环境,给读者营造了一种高度真实的阅读效果。但通读小说,不难发现,海男并没有完全按照传统现实主义的手法去编织故事。19世纪现实主义文学基本都是采用第三人称的叙事手法,而20世纪现实主义小说受现代主义影响,叙事视角会有所变化或节制,如书信体小说也会采用第一人称叙事。《青云街四号》采用的是第一人称“我”的叙事视角,以出入诊所的人物活动为经线,以慈兰阿婆近一个世纪的历史人生为纬线,“我”宛若刺绣般穿针引线,在经线与纬线间游刃有余地穿行,为读者细细绘制了一幅贯穿历史与当下的人生图景。

王医生的青云街四号牙科诊所是小说叙事的空间与外部环境,活跃在小说中的人物都以牙科诊所为轴心,发生着或紧或松的联系。如果画一幅思维导图的话,牙科诊所就是图的中心点,王医生、“我”、慈兰阿婆是思维导图的一级分支;王医生与郭涛、设计师小上海、阿南等患者间的关系,“我”与朝木的感情纠葛、“我”与拾荒的桂枝阿姨、寻梦少年飞飞的交往,慈兰阿婆的逃难史、抗战史、爱情史构成了思维导图的二级分支;郭涛承包果园、朝木被骗、阿婆家租住的大学生与女模特、阿婆家保姆小花的成长等构成了思维导图的三级分支。一级分支之间又由“我”连缀起来,将所有的故事精心引导出来,“我”作为王医生的好友,时而旁观审视,时而介入王医生的生活,陪同她去看望身患癌症、远离北京来到云南种植果园的郭涛,一同救下抑郁的女孩并去支教学校探望孩子们,分享大学退休教授桂枝阿姨的助学秘密;“我”同时又是慈兰阿婆历史记忆的忠实听众,阿婆的逃亡故事借由“我”娓娓道来;“我”还是朝木的历史情感与现实情感的参与者和见证者。历史与现实在“我”这里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得以汇聚,尽显第一人称的叙事优势。

作为小说的叙事人,“我”同时又承担着小说中的一个重要角色,即“我”与朝木的情感线是小说中的一条情节主线。“我”的作家身份让“我”能够自由出入于现实与虚构之间,小说的叙述时间经常被打乱,叙述顺序也相对自由,同一时间不同时空相互交叠,慈兰阿婆因而也能够在历史与现实之间自由游走,营造出一种开放的叙事效果。“我”在倾听慈兰阿婆述说其个人抗战史时,第一人称“我”的叙事视角不时地转换为第三人称的全知全能视角。“我”同时又能随心所欲地从故事中抽离,将慈兰阿婆的故事分解成一次次持续的讲述,甚至不断地明确暗示读者,《青云街四号》只是“我”虚构的一个故事而已。小说中的真实作者、隐含作者、叙述者、小说故事中的人物一时之间难舍难分。

从叙事来看,这种写作手法并不陌生,20世纪80年代先锋作家马原笔下就曾多次被实践,“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的叙事圈套给无数读者带来了阅读上的冲击与洗礼。以马原、余华、格非、苏童、莫言等为代表的先锋作家从叙事、语言、结构上不断突破传统小说,对“怎么写”进行了不懈的实验探索,为当代文坛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经验与实验文本。先锋小说盛行时,海男正以极具先锋性的诗歌而著称。海男也曾坦言:“我仍然记得我心醉神迷地从八十年代末期进入九十年代的文学活动”,“就是在这一时期我写下了大量的被评论家誉为先锋文学的作品。”(2)不难看出,先锋小说的叙事资源与先锋诗歌的写作实践早就已经构筑了海男小说写作的话语背景,并为其写作提供了艺术积累。

20世纪90年代以来,海男的长篇小说《蝴蝶是怎样变成标本的》《私生活》《县城》《身体祭》《亲爱的身体蒙难记》《碧色寨之恋》等大多围绕女性成长与肉身体验来讲述一个个情节连贯、颇具女性话语的故事。对于任何一个小说家来讲,讲故事是必须具备的能力。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非常注重故事情节的完整性,讲究叙事的因果链,在矛盾与冲突中营造叙事效果。从故事构架来看,《青云街四号》的情节较为松散,叙事跳跃性也较大,王医生的医患关系、“我”的写作与现实人生、慈兰阿婆的人生故事这三条情节主线看似完整,但都留有大量的空白,整篇小说也没有刻意营造出强烈的叙事冲突。王医生、“我”与慈兰阿婆,这三个主人公任何一个人的经历都可以演绎成另一部女性的成长与出逃史。尤其是当“箱子”“旗袍”“蝴蝶结”“高跟鞋”“碧色寨”等意象的不断出现,让读者误以为海男在重复《蝴蝶是怎样变成标本的》《碧色寨之恋》的故事。但出人意料的是,小说打破了作家此前采用的一系列传统故事套路:如王医生的家庭、情感经历都被置于幕后,王医生与患者郭涛、小上海的关系并没有按照惯常的写作思维演绎成男女恋情,王医生的出逃与私奔并未拘囿于狭隘的两性关系,而是在疲倦的现实生活之余追求个人精神自由的突围;“我”与朝木的中年重逢,留下的也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慈兰阿婆远征抗日的历史只开了一个情爱的头,就因恋人李继军的战死而偃旗息鼓,战火纷飞时代的家仇国恨、恋人间的生离死别、亲人间的分崩离析等足够渲染历史与情节的桥段都被毅然舍弃。不难看出,海男有意识地放弃了此前小说关注两性关系的女性主义写作思路,刻意回避了身体与两性情感,取而代之的是阅尽世事后的睿智与豁达。

海男删繁就简,以几个主要人物的活动为载体,表达自己对当下社会现象的忧虑与反思。小说多次强调手机的导航功能、搜索功能便捷地实现个人空间的位移。连90多岁的慈兰阿婆都能够熟练地运用现代通讯手段,在微信中与儿孙辈互通有无。王医生微信朋友圈的动态也不时成为“我”解读她内心的入口。但在这些便利背后,“我”流露出的担忧无处不在。科技的高速发展在解放人的同时,却又成功地束缚了人。当人们过度依赖手机的时候,人类与自然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手机也就成功地异化了人类,甚至成为部分人实施诈骗的作恶工具。小说中三个大学生雇佣的人体模特、朝木现女友的消失,从一个侧面呈现了人与人之间信任关系的脆弱与丧失。

快速的城市化进程正悄无声息地改造着人们的生活方式,蚕食着人们的生活空间,吞噬了自然的野趣与诗意,回归纯朴的原生态生活成为越来越多的人逃离城市的不二选择:“小上海”每隔一段时间就从上海飞到昆明来“续命”;癌症患者郭涛放弃个人财产,从北京撤退到哀牢山种植果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乡村女孩小花由一个偏僻山村来到昆明当保姆,因祖辈传下来的精湛的刺绣手艺而被发掘出来;小花怀揣美丽的城市梦奔赴北京,不久后蓦然惊醒,再度回到昆明和慈兰阿婆创办“一个人的历史博物馆”;小花的父亲癌症确诊后从省城回到家乡后却胃口大开,毅然决定放弃住院治疗。地球终将消失,我们每个人只不过是匆匆过客,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不变法则。海男运用了一系列隐喻化的叙事来表达重返自然的呼声。当然,重返自然并不代表抗拒现代化,也不代表守成甚至后退,而是呼吁放慢脚步、用心倾听大自然、寻找更健康的生活方式。

放慢脚步才能对历史驻足回望。慈兰阿婆的一生跨越了两个世纪,在炮火纷飞的抗日战争中,她跟随家人由上海辗转逃难至昆明,并买下一座四合院安了家。慈兰与哥哥慈歌踊跃报名参加了中国远征军,用青春与热血谱写了不朽的人生篇章。小说有意略去了战争结束后慈兰的日常生活,而用大量笔墨渲染慈兰阿婆留下来的历史见证物:六个相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箱子、母亲的旗袍碎片、恋人李继军的遗物、兄长慈歌的旧物等。这些陪伴慈兰阿婆一路走来的物品,成了“一个人的历史博物馆”中的珍贵馆藏,熠熠生辉地编织出一种朴素的、个人化的、民间的、充满情怀与温度的历史记忆。

这座历史博物馆,同时也是身处云南边陲的海男一个人的纸上博物馆,寄予着海男书写“时间与社会背景的历史相遇”的不懈努力。在现代化的开发浪潮中,慈兰阿婆那座刻满了历史沧桑印迹的四合院正面临着被拆迁的命运。海男从个人史的角度提供了另一种记录历史的方法,这无疑将激发更多的人去搜集散落在民间的各种文化遗存,去丰富和补充被宏大历史所遮蔽与遗漏的历史记忆,进一步还原历史的真相。

张爱玲在《赤地之恋·自序》中写道:“我有时候告诉别人一个故事的轮廓,人家听不出好处来,我总是辩护似的加上一句:‘这是真事。’仿佛就立刻使它身价十倍。其实一个故事的真假当然与它的好坏毫无关系。”(3)现实主义的真实历来都不是衡量一部小说作品成功与否的必备要素。对于先锋小说而言,真实与否更不是问题。与现实主义追求的生活真实相比,先锋小说更注重在语言与形式层面形成突破,最终抵达心理的真实、叙事的真实。

小说家兼诗人的双重身份,造就了海男写作的诗性话语,其小说呈现出明显的诗化色彩。“诗化小说是现代主义小说的一种形式,也即用诗歌的方式组织叙事。为了最大程度地逼近诗,削弱散文小说叙述结构的统一感和逻辑性,作者需要利用诗歌的特色手段来替换或转化散文性叙事的形式技巧——诸如强调关键词语、有意重复某个意象、富有暗示意义的细节、节奏等。”(4)《青云街四号》中不断出现“箱子”“私奔”“蝴蝶结”“旗袍”“高跟鞋”“空中花园”等意象,且在“我”的叙述中不断被强化。小说中反复出现的这些意象,都被赋予了特定的隐喻功能:“箱子”既意味着在路上的漂泊和灵魂的突围,也表征着“历史中间物”的尘埃落定;“蝴蝶结”“旗袍”“高跟鞋”隐喻女性的活力与性别气质;“私奔”仅仅隐喻一场没有结局与未来的逃离过程;“空中花园”也可看作是对小说人物的隐喻性表现。在“空中花园”,每个人都可以短暂地从现实生活的各种烦恼中抽离,在蓝天白云之下感受片刻的心灵自由。如王医生每次从一楼诊室上来休憩,都会褪去白大褂,露出白大褂底下精心搭配的服饰,煮上一壶普洱茶细细品味,挣脱现实的羁绊与困囿。意象是诗歌构成的基本要素,也是诗的存在的基本方式。海男酷似一个在笔尖跳舞的精灵,将诗歌的元素与符号引入到小说中,用诗意的语言去搭建叙事的迷宫,用碎片似的叙事话语连缀起历史、现实与未来。

海男曾坦言,这部作品兼于长篇小说或散文之间,当然还有诗歌的符号。从小说文本来看,海男在《青云街四号》的写作中寻求的是一种近似于西方小说中的传奇式的自由,以玄妙的语言来达到诗意的境界,以进入更高的现实和更深的心理之中。小说不仅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诗意,同时还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丰富质感。慈兰阿婆陈放旧物的房间,幽暗的光线,深褐色的麻质窗帘,黑栗色的、旧式的老家俬组合成一幅凝重的油画,将阿婆的厚重历史推至前台。“梯级的庄稼地上几头水牛正在耕地,农人走在水牛后面掌着扶犁”,“一群白鹭从蔚蓝色的天空下拍着翅膀正在练习飞行”,勾勒出一幅生机盎然的春耕图。王医生不断变换颜色的旗袍、蝴蝶结,高跟鞋叩响青云街的娉婷袅娜的背影,更是一幅幅色调大胆奔放的、交织着情感与灵性、带着温度与力量、充盈着生命气息的人物肖像画。可以说,海男用线条、块面、色彩、光影等形式构筑了一个表意的世界。埃米尔说过:“一片风景就是一种心理状态。”(5)看似漫不经心勾勒的风景,实则处处都显露作家的良苦用心。小说也好,诗歌也好,绘画也罢,不管形式如何变幻,也不管表达形式有何不同,情感的深度和思想的纯度却是始终如一的。

先锋小说作为一种文学思潮,早在20世纪90年代随着代表作家苏童、余华、莫言、格非等的创作转向就已经走向离散与解体。到了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先锋作家除了马原、孙甘露、残雪外,基本上都已经完成各自的创作转向,“以回归或‘撤退’的方式,在一个更新的意义上,重新启用和开发本土的文化资源和文学资源”(6)。这种整体转向的趋势,同时影响和波及了受先锋作家影响的“60后”“70后”作家如毕飞宇、朱文颖等,和以“个人化写作”著称的某些同样带有先锋性的女性作家如林白、陈染等。从1997年的《坦言》到2010年《碧色寨之恋》,海男这期间的小说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文学创作转向的影响,凸显故事情节、注重叙事过程,但语言上却一直保持着诗意的高扬与恣肆。而在《青云街四号》中,海男糅入诗歌、散文、绘画的元素,执意坚持自己的语言风格与图像符号,以自己对文学和社会生活的独特理解,在小说中营构诗意的世界,打造美与善的神性空间,以此寻求文体的突破,探索文体的实验。小说中的王医生、“我”、慈兰阿婆、桂枝阿姨等,都用质朴的爱意坚守着自己的内心世界。海男用自己细腻的笔触,道出了唯有爱、理解与包容,才能在世界上开出良善之果这一真谛。可以说,“先锋”的海男从未离开过我们。从这一层面来说,《青云街四号》或许为当代作家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一种不同的写作经验。

注释:

(1) 亨利·詹姆斯:《小说的艺术》,朱雯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年版,第15页。

(2) 梁小娟、海男:《守候灵魂的写作——海男访谈录》,《小说评论》2011年第6期。

(3) 张箭飞:《鲁迅·诗化小说研究》,广西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2页。

(4) 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刘象愚等译,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版,第252页。

(5) 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第3册,台湾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1年版,第3页。

(6) 於可训:《新世纪文学的困境与蜕变》,《江汉论坛》2009年第9期。

作者简介:梁小娟,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湖南湘潭,411201;尹伊达,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湘潭,411201。

(责任编辑 庄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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