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已死,他的名字只是一个记忆。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是他那心灵的喜悦、思想的快乐,这才是万古不朽的。
——林语堂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读着苏东坡的这首《猪肉颂》,我仿佛看到了素色长衫的苏轼正端坐在火炉旁,摸着胸前长须一边看着书,一边听炉火上的陶罐“咕咚咕咚”冒着气泡、嗅着那愈来愈浓的香气,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此时我的面前,刚好摆上了一块杭州楼外楼的“东坡肉”。只见白瓷盘内托一小盅,伸手揭盖顿有香气溢出,细看那米黄色的瓷盅内,一块酱红色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独居其间,肉皮泛着淡淡的油光,深褐色的酱汁平铺其底,色泽引人横生食欲。用筷轻触其皮,微韧而能下陷,自上而下咬一口,皮香软嚼即化,油而不腻,瘦而不柴,咽下肚,齿颊留香……
一肉一汤,一日一夜,文火炖之,细工慢活,人间至味此一品,始知夫子其笑为何来!
关于东坡肉的典故有两说。
一说是苏轼被贬谪至黄州时所创。当时北宋宫廷吃羊肉蔚然成风,于是猪肉就处于富人不爱吃、穷人不会做的境地。当时人们对于这颇为油腻的五花肉,也没个很好的烧制之法。
“望‘羊’兴叹”的苏轼结合家乡四川眉山的烧菜灵感,将肉烧成红酥酥的方块大肉,便成了最初的“东坡肉”了。
二说是苏轼在杭州任知州时,西湖水泛滥,庄稼大片被淹。于是他组织民众疏浚西湖,筑堤建桥,不但使西湖旧貌变新颜,而且很好地保护了当地百姓的生命安全。百姓念其德、感其恩,抬猪担酒来拜谢。苏轼指点家人将肉切成方块,烧得红酥酥的,然后分送给百姓。大家尝后无不赞叹,这就是“东坡肉”的雏形。苏轼号东坡,此菜品名也被尊称为“东坡肉”了。
虽说连故事发生地是不是杭州都不能查证,但凭着苏轼与杭州的渊源,这“东坡肉”属于杭州名菜是逃不脱了。现今一道正宗的“东坡肉”,以金华两头乌的五花肉为上品,辅料以绍兴的糯米黄酒、浦江的红豆腐乳汁、义乌的红糖、湖州的酱油为佳,再加入其他各种作料,文火慢炖而成。
时光在指尖滑过,转眼间,距离“东坡肉”的出现已近千年,冠有“东坡”之名的菜肴有60余种,可以想象北宋时,那“自笑平生为口忙” 的苏轼的性格是何等豪爽了。
一生颠沛流离,几经宦海沉浮,饱尝人生百态。可就算看透世间冷暖,却依然选择热爱生活,哪怕一路遭贬,却总能苦中作乐自创美食,自嘲:“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东坡肉、羊蝎子、烤生蚝……一路走一路吃,一碗芋头小米粥被他叫作“玉糁羹”。这样的奇人天下有几位?
一生风雨,却依旧泰然处之。把别人眼中的苟且,活成了自己的潇洒人生。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有人失意,不再面对生活,他会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有人早早放弃,浑浑噩噩过一生,他会说:“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有人纠结,不分是非善恶,他会说:“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林语堂曾说:“一提到苏东坡,中国人总是亲切而温暖地会心一笑。”面前这碗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东坡肉”,在今人的改良下,味道已有所不同,但不变的是人们对苏东坡的敬佩与赞叹:敬佩他顺境时,能享受最好的;逆境时,能承受最坏的。能享受命运的馈赠,也能承受命运的打击,无论好的坏的,都能把它们改变成自己生命中的风景线。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让“非遗”的“东坡肉”为世人来做最好的见证吧!
(指导教师: 黎 梅 於文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