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鹤之悲
他像一团走夜路的火,被绊倒在无人的街
市
夜空之下的庞然大物,吞噬着仅剩的星光
夜晚过于深沉,他找不到酒醒前的来路
流水线下,喧嚣和躁动被淹没
海平面的上升让他忧愁,让他沉陷
铁钉终究还是被敲下了一块,那是成熟的
必修
谁推动着齿轮,它是否在逆向旋转
金矿的密语是否早已溢出,可是他只是孩子
没人告诉他闹钟的来源,只有机器在鸣叫
烟雾转化着云层,青山被熔铸成诡异的方块
路变得漫长,寻不到理性和情感
有人发明了麻木,对生活进行了肢解
不再去构思,转身选择了夜晚的年谱
水泽弥漫之处,火鹤的羽翼再也无法燃烧
有人听到一声声悲鸣,回应着旷野的寂寥
此刻他躺在家里,他再也回不去故乡
睡眠越发迫切,因为闹钟比他醒得更早
流 星
人们喜欢许愿,对着夜空,对着神像
流星最短暂的瞬间,被赋予最深长的期望
它破灭着过去,冲向渺渺茫茫的远方
祝福,挣扎在时间的永恒与当下的短暂
间隙中是落满秋叶的谷地,藏于鹧鸪的低吟
并不婉转,只是充盈着火焰,迷狂
舞蹈始终运行在宇宙,如万千天体
去创造接近完美的路途,没有终点和界碑
它一直在奔走,驱驰着暗影和星光的銮舆
谁见过昨日的流星,划过苍穹的皮肤
汩汩奔涌的是流星的血液,璀璨而靓丽
随天然的车辙潜至城市背后,又549cabbe1b1caf4e0a34f64ae6d6174c被人忘却
史官记下它的此刻,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是过客留下的箴言隐喻,檀香车轮轧碎幻想
让歌谣重生在群落,不属于它,又来自它
呐喊声并不喧嚣,沉默也非冷静
流星已经消逝,但它从未停止高呼
他们向后,流星向前,它的代言叫做巫祝
小 黑
它的眼睛藏着深渊、碧波、白帆
它不狰狞,也不高傲,如同遗落的古神
它喜欢端详,包括梦境,包括夜晚
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出现
吐出几个听不懂的辞藻,然后破碎
我到来之前,它已沉睡在此
怀抱阳光,大地的温床
我走之后,它尚未醒来
它睁开双眼,窥视灯影中的风吹草动
它懒散,没有日常的目的
不在乎人的视线,狗的吠叫
它蹲在阳光和星辰的廊道里
等待月满大江,等待南瓜蒸熟
胡须让它测量万物的灵魂
瞳孔散发荒野的絮语。它说那是一种遗迹
从马赛马拉草原上冲来,越过鬃毛
扑向角马和田鼠,停在严冬温暖的火炉
马来貘的奇遇
镜子里面的天和树都更高了
仿佛伸手可摘的柳叶,垂落在我的湖边
抬头望着,也没有尽头的一寸光阴
思索镜中的真实或是倒影
双腿无法飞翔,目光所及,是句芒的隐语
划着不存在的船桨,游过泥泞
沾满灰尘的沙海早已等候多时
我点燃手掌中的书籍,让它获得永生之火
在影子的注视下,装满麦穗和泉水
开始寻找另一个世界的可能
它存在过,我来证明,你知道
遗忘并非锁链,时间的钥匙永恒高远
年轮,是镜中树木的倒影,又是天空的观
众
找不到的踪迹,看得见的遗骸
我成为了一只雨林中穿梭的马来貘
没有浆果,只有日复一日的雨水
迁徙中的燕雀一闪而过,不做停留
树木上空的云层,也总是聚消不定
而我涂上泥土的花纹,获得树木的祝福
奔驰在雨林深处,那些早已沉寂的自然府邸
一阵一阵的雷鸣,正从那里传来
或许,镜中的雨林也曾有宝塔的图腾
古 树
停顿不是生命的窒息,而是呼吸的零落
它记得时光怎样从过去起身,翠绿如何化
作秋红
年轮淘洗着纷纭,又留下故人的歌咏
它见证一切,它属于梦魇和虚空之外的种族
比世纪更遥远,以至寻踪难觅
拥有遁入狂欢孤独,也被称作流浪
巡游在山川湖海的命运里,问候各处的徘徊
与万物订立契约,注视落日和霜月的萦绕
接走希望,取消痛苦,高昂得像晴天
不再估测指针的方圆,热烈生长
沉默,奔涌,用青春编织命运的波纹
永远对抗季节的浑噩,追逐繁星和想象
在汉柏唐槐的巨大荫凉里,蓝天宁静
孩子成为老人,追忆被虚度的年华
风偶尔和树说话,人有了一种莫名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