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讲话阐明了文艺工作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重要作用,要求广大文艺工作者创作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将中国精神作为社会主义文艺的灵魂,强调了党对文艺工作的领导,全面谋划布局新时代文艺工作。讲话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及其创新理论的光辉篇章。讲话发表十年来,广大音乐工作者在讲话精神指引下,聚焦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主题,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弘扬革命文化,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推出一大批从“高原”迈向“高峰”的优秀音乐作品,使新时代中国音乐在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的新征程中展露出无限活力和勃勃生机。本刊将陆续推出一组总结近十年中国歌剧、交响音乐、民族器乐、声乐艺术、音乐教育、音乐理论研究、音乐产业发展等不同领域艺术成就的文章,以纪念总书记文艺工作重要讲话发表十周年,回应总书记对文艺工作的重大关切。
十年前, 习近平同志在京召开文艺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极大地唤起歌剧家们讴歌祖国、讴歌党、讴歌英雄、讴歌人民、讴歌伟大时代的创作激情。以文旅部主导、中国歌剧舞剧院制作、雷佳主演之2015 版《白毛女》全国巡演为起点,2017 年文旅部设立“中国民族歌剧传承发展工程”紧随其后,短短10 年间,先后涌现出数十部新创民族歌剧,令新时期以来民族歌剧“一脉单传”命运因此而发生戏剧性陡转。若用“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标准综合衡量之,《柳柳州》《尘埃落定》《呦呦鹿鸣》《沂蒙山》《马向阳下乡记》诸剧可谓其中优秀代表。而《骆驼祥子》《王阳明》两部剧目的出现,表明正歌剧创作剧目虽少,但其思想艺术质量却不甘人后。
现实与红色题材渐入佳境
进入新世纪以来,现实题材与红色题材之于中国歌剧,业内历来有创制数量虽多但艺术质量普遍较差的评价。然而最近十年,由于《呦呦鹿鸣》《马向阳下乡记》《沂蒙山》等剧目的出现,这一现象得以根本改观,且有渐入佳境之势。
民族歌剧《呦呦鹿鸣》,孟卫东作曲,咏之、郭蔡雪编剧,廖向红导演,浙江宁波市演艺集团2017 年5 月30 日首演于宁波。
该剧以我国中医药科学家、2015 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2016 年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屠呦呦为第一主人公, 以童年屠呦呦作为情节起点,以老年屠呦呦的回忆作为穿针引线的主要手段贯穿全剧,将屠呦呦名字的神奇由来、童年生病与中医药结下不解之缘、从此立志从事中医药研究、她的爱情和婚姻以及她和她的科研团队与青蒿素研究的曲折历程串联成一条连贯发展、流畅行进的情节主线。其中,既写了她在190 次失败后内心的犹疑、彷徨、纠结和痛苦,又以浓墨重笔刻画出她的坚持不懈和灵光一闪的初步成功;既写了她不顾丈夫和同事的反对以身试药义无反顾的决绝,又写了她对丈夫和孩子的温情与愧疚, 由此将深奥医理、枯燥数据和艰难的实验过程艺术化为一台有看头、有亮点的生动戏剧。
孟卫东创作的主题歌《呦呦鹿鸣》、谣唱曲《青青的小草》、屠呦呦与李廷钊的对唱与重唱《别来无恙》等均追求优美的抒情性和声乐化,顾及到人物在不同戏剧情境中特定的情感状态,故此演员唱来朗朗上口,观众听来悦耳动听。
民族歌剧《马向阳下乡记》,臧云飞作曲,代路、廉海平编剧,黄定山总导演,山东青岛市歌舞剧团2017 年9 月6 日首演于青岛。
剧本系根据同名电视剧改编而成,描写农科院助理技术员马向阳带着科学实验的“青育二号”种子,来到自己童年生活过的大槐树村担任扶贫第一书记,在这穷乡僻壤克服了种种困难,带领乡亲们走向奔小康的康庄大道。这也是新世纪以来第一部民族喜歌剧,作曲家臧云飞在此剧音乐创作中融入了吕剧、山东民歌等民间音乐元素,使得整部歌剧的音乐流畅而欢乐。其剧本、音乐和表导演艺术(甚至指挥)都包含着不少诙谐幽默、夸张风趣甚至搞笑的喜剧成分,演出现场经常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会意的笑声,有强烈的观剧效果。这种观剧效果是其他歌剧样式难以达到的。此剧获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文华大奖。
民族歌剧《沂蒙山》,栾凯作曲,王晓岭、李文绪编剧, 黄定山总导演; 山东省歌舞剧院2018 年创演。该剧以恢弘的气概、曲折的情节和生动的形象,艺术地诠释了沂蒙儿女与共产党、八路军“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
栾凯为此剧创作的音乐以流传全国的民歌《沂蒙山小调》为主要素材,使之作为主题歌贯穿全剧;以抒情短歌和板腔体并重的音乐戏剧性思维写作所有的唱腔,其旋律均从山东本地传统戏曲和民歌音调中汲取营养并加以专业化的发展与编配,旋律优美动听、朗朗上口,温婉动人、亲切悦耳的抒情短歌,情感细腻、心理层次复杂的大型咏叹,与气势磅礴的合唱、乐队音乐构成立体交响,共同完成音乐形象的刻画,从音乐创作这一重要层面加入到英雄史诗剧的综合性艺术表现体系之中,其主题歌《等着我,亲爱的人》旋律优美、情感真挚深切,令人过耳成诵。
该剧于2019 年获得国家艺术基金资助, 后获中宣部2019 年度“五个一工程”奖。
民族歌剧《红船》,孟卫东作曲,王勇编剧,黄定山总导演, 浙江演艺集团2021 年4 月1 日首演于浙江音乐学院大剧院。
剧作家王勇打破常规,以非常之思建构了一个类似音乐中“回旋变奏曲式” 的新型戏剧结构形态——以现在进行时的“一大”会议为主部,根据其地点的变更和议程的展开予以变奏处理;以“一大”之前中国社会种种膏肓之疾、亡国灭种危机、生灵涂炭之苦,我党创始人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等的革命活动,毛泽东与杨开慧的爱情与婚姻这些广阔背景等过去时为插部,通过时空交错的“意识流”手法,将会内会外众多真实与虚构人物、重大事件以及若干富有戏剧意味的场景编织进一个现在时与过去时交替呈现的叙事框架中。这种佳思巧构虽与歌剧常规叙事逻辑相悖,但确实是最适合《红船》史诗性宏大内容及其全景式表现的创新型结构和史诗性叙事美学。
孟卫东为《红船》创作的音乐,从《国际歌》中选择其首句为主导动机, 并将22 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分为三档:一档为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和杨开慧, 给予浓墨重彩的音乐描写; 二档是王会悟、细妹子和船娘等女性角色, 抓住她们有限的登场机遇, 分别给予大段咏叹和短歌谣唱; 三档为其他“一大”参加者,通过点描手法和宣叙为主的对唱、齐唱、重唱与合唱来塑造其音乐群像。此外,作曲家以出众的旋律才华,着力营造了多个令人难忘的音乐戏剧场面——由毛泽东首唱的《我有一个梦》意蕴深邃,后在剧中多次再现,具有主题歌的点睛功能;李大钊驾骡车送陈独秀出城一场,在乐队模仿骡蹄“得得”声的轻盈节奏衬托下,两位伟人的对唱与重唱以“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英雄气概纵论天下大势、共商建党伟业,音乐妙趣横生;毛泽东与杨开慧的爱情对唱与二重唱,旋律悦耳,情真意切,楚楚动人。
历史与传统文化题材强势崛起
前些年,因歌剧界(其实也非独歌剧界为然)过分强调现实题材和红色题材创作, 导致历史题材和传统文化题材受到不应有的忽视。随着习近平总书记在近年历次讲话中都强调重视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从而直接推动了这类题材剧目的强势崛起。
民族歌剧《柳柳州》,作曲杜鸣,编剧常剑钧,总导演查明哲, 广西歌舞剧院2024 年4 月11 日至12 日首演于北京中央歌剧院剧场。
本剧第一主人公柳宗元,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享誉千年的唐宋八大家之一。剧作家在其丰富人生阅历中取精用宏,以他被贬谪柳州担任刺史这人生最后4 年为情节主线,描写他秉持“官为民役”信条,励精图治,政绩显著,清名远播,生动而又深刻地揭示了这个古代杰出文人的政治抱负和家国情怀,从而在当代歌剧舞台上为彰显清明廉正的吏治文化做了一次具有经典潜质的艺术化演绎,不仅大有益于挖掘、传播和弘扬广西优秀传统文化,且对加强新时代我国各级官员的勤政廉洁教育,更具普遍而鲜明的现实意义。
《柳柳州》的音乐多以五声调式为主,并将人物分为两大群体:一是柳宗元、刘禹锡、唐月、裴行立等来自中原地区的外乡人,其音乐多用商调式和羽调式;二是螺蛳妹、峒佬、侬咧、桂姑、百越歌仙等祖居在这方荒蛮之地的原住民,其音乐则以广西山歌中较为明亮的徵调式和宫调式为主。这两种调式系统的对比与并置,构成全剧民族风格的基础。
民族歌剧《尘埃落定》,孟卫东作曲,冯柏铭、冯必烈编剧,廖向红导演,重庆市歌剧院创制,2018 年12 月8 日首演于重庆。
剧本系根据阿来同名小说创编,从一个藏族土司的二少爷这一新颖视角,极为生动而独特地表现了农奴解放实乃顺天应人之历史必然这一时代主题。主人公二少爷是一个看似傻子、实则较少受到藏区残酷农奴制污染的正常人。在经历了一系列波折和痛苦,特别是在先前的恋人、被土司太太强行逐出山寨后成为“红藏人”的卓玛带来“红汉人”的喜讯之后,二少爷终于主动废除奴隶制,打开寨门迎解放。从而深刻揭示出:藏区农奴制的必然崩塌、百万农奴的翻身解放,上顺天理,下合民心,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
此剧剧本曾荣获“曹禺戏剧文学奖”。
在此剧音乐创作中,孟卫东对藏族民族民间音乐素材的运用,并不停留在直接引用或简单堆砌层面,而是根据情节、场景和人物个性,运用专业化作曲技巧进行创新和转化,使之达到“既熟悉又新鲜”“既好听又好唱”“既传统又现代”的听觉效果,为民族歌剧音乐创作民族风格在当代的传承与发展做出了积极探索。
第一幕二少爷与桑吉卓玛的对唱与二重唱《情话》, 作曲家选择带有鲜明藏民族风格的带清角的五声调式,将其写得情意绵绵、真挚纯洁,极具动听动人的歌唱性和诗意美感,成为近年来新创民族歌剧最为优美动人的二重唱。作曲家还将这首二重唱的主题音调贯穿于全剧不同场景的乐队音乐中,使之具有核心主题动机的功能,有效地引领并统一着全剧音乐的戏剧性展开。
例如,在第二幕舞台前区,各怀鬼胎的土司、土司太太和大少爷在《奢望》中分别以戏曲“背躬”形式吟唱各自的内心感慨时,而处于舞台后区的二少爷与桑吉卓玛则在高原夜空漫天星斗辉映下,再次完整地唱起《情话》爱情二重唱,由此构成五重唱,将处于不同戏剧情境中性格各异的5 个人物、截然相反的情感诉求魔幻般地纵向叠置起来,形成强烈戏剧性对比,刻画了二少爷、卓玛、土司、土司太太、大少爷不同的“这一个”。
在描写历史题材与优秀传统文化题材的剧目中,除以上二剧之外,还有《李清照》《边城》二剧亦可堪嘉许。前者以凝练的文学语言、诗化的戏剧情境、清新流畅的旋律歌唱来表现主人公李清照的诗意人生;后者则通过少女翠翠对纯美爱情的憧憬与苦守,在旖旎的湘西风情中透现出淡淡的忧伤。
正歌剧风格不甘人后
在我国的歌剧家族中,正歌剧因其对于音乐戏剧性表现体系的严整要求,故而属于“小众艺术”;但从20 世纪30 年代起,中国歌剧家对于正歌剧的追求却孜孜不倦,在不同历史时期曾诞生过《秋子》《草原之歌》《原野》《苍原》《钓鱼城》等堪称经典的剧作,在中国歌剧史上占有光荣地位。
十年来,与政府大力提倡和扶持下兴盛的民族歌剧相比,正歌剧创演则陷入低谷;即便偶有新作出现, 其艺术质量也难如人意。而《骆驼祥子》和《王阳明》的问世,则表明正歌剧不甘人后,打破十年寂寞,为中国歌剧的多元并存和共同繁荣作出独特贡献。
歌剧《骆驼祥子》,作曲郭文景,剧本由徐瑛根据老舍同名小说改编,导演易立明,国家大剧院创制,2014 年6 月25 日首演于国家大剧院。这是作曲家郭文景20 年来第一部由国内专业歌剧院团出品、中国团队创演、描写中国故事、塑造中国形象、彰显中国风格并在国内首演的“京味歌剧”。
在此剧音乐创作中, 郭文景严守歌剧思维,充分发挥正歌剧交响戏剧性表现体系及其各种形式和手段的丰富表现力,通过咏叹调、宣叙调、咏叙调、抒情短歌、对唱以及不同声部组合的重唱和合唱来抒发人物情感、推进情节发展、营造戏剧冲突、刻画歌剧形象;在交响乐队中加进三弦、唢呐等特色民族乐器,引入京剧、京韵大鼓、民歌、叫卖等独具地域特色的民间音乐素材并进行专业化创编和歌剧化发展,使之在与交响乐队强大音乐戏剧性的对话与互渗中,尽显京腔、京调、京韵的原汁原味。
令人深感震撼的是,第七、八场间的间奏曲,是一首混声合唱《北京城》,作曲家运用合唱声部层层叠加、乐队音响力度与织体厚度逐渐强化的手法,以巨大音流的不歇飞瀑和迭次冲击,对台下观众的听觉与心理双重承受力形成不可抵御的压迫感和统摄力,简直可以用“令人热血沸腾而不能自已”来形容。
据实言之, 在既往中国正歌剧的音乐创作中,能有如此浓烈、如此纯正、如此鲜明的民间韵味而又如此专业、如此现代、如此歌剧化、如此戏剧性的音乐表达,非但是近十年我国歌剧创作的一骑绝尘之作,且在百年中国歌剧史上实属前无古人、后启来者。
歌剧《王阳明》,柳进军作曲,王华、柳进军编剧,谯达摩、柳进军剧诗,易立明、沈亮导演,贵州大学、中央歌剧院、贵州道禧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贵州省孔学堂发展基金会联合出品, 中央歌剧院2024年5 月10 日首演于中央歌剧院剧场。
王阳明是我国明代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和“心学”创始人。歌剧《王阳明》表现的故事为:正德二年,因有感于朝政腐败仗义上疏而遭构陷,被廷杖后贬赴贵州龙场驿;赴任途中一路遭福平所率锦衣卫追杀而屡陷绝地,跌入人生谷底。但因其宅心仁厚, 为阿朵代表的当地各少数民族所衷心拥戴。次年,王阳明于龙场悟道之后,以其教书育人之德、治国平天下之功、“知行合一”之志,在中国思想史和吏治史上留下千古清名。
在音乐创作上,柳进军以古代文人音乐承载王阳明的文人气质、以风味独特的西南少数民族音乐来象征女主人公阿朵的边民色彩、以传统戏曲音乐来表现福平阴险油滑的宫廷杀手身份,以此构成贯穿全剧的人物主题;又在歌剧音乐整体思维的统摄之下,加入古琴、中阮、号角、民间傩戏中的铙钹等民族特色乐器,使之与交响戏剧性思维及现代专业化配器手法有机融汇于一体,构成全剧音乐的表现体系;在旋律写作上,作曲家巧妙运用贵州布依族二声部民歌里三全音和大二度叠置这两个重要音程,以彰显龙场悟道的地理和文化环境。
在具体唱段的创作上,开场锦衣卫的男声合唱《我们来无影去无踪》、女声合唱《风吹蒹葭雪》,二幕一场王阳明的咏叹调《问天问我》、王阳明夫妻的二重唱及女声合唱《忆与美人别》、童声吟诵与合唱《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等等,或气焰嚣张,或清新曼妙,或凄美感人,或委婉动听,给人留下难忘的听觉记忆。
总而言之,十年来,我国歌剧创作的整体形势一路向好,优秀剧目不断涌现,创演人才茁壮成长, 由此获得同行赞誉和观众口碑;《骆驼祥子》《柳柳州》《尘埃落定》便是其中杰出代表。我骄傲地说, 这三部剧目足可与中国歌剧史上任何一部优秀作品相媲美。
当然,即便这些优秀剧目,也不同程度地存在修改、加工与提高的空间,相关剧组绝不能就此满足,理应在听取同行和观众意见基础上冷静分析、择善而从,放眼国际舞台,瞄准经典风范,以“十年磨一剑”的精神,为人类歌剧艺术在21 世纪的发展锲而不舍地精心打造出令不同肤色、不同语种的各国观众由衷叹服的中国经典。
同样不可讳言的是, 还有另外一些剧组和剧目,则在立项论证、主创班子搭建、剧本和音乐创作等环节中暴露出投主旋律之机、取红色题材之巧、尚虚名、不务实、赶浪头、简单配合、机械化生产和粗制滥造、盲目崇尚“大投资、大场面、大制作”等顽疾。这些顽疾背离歌剧创制规律,愧对广大纳税人和观众,必须下大力气、用严措施予以彻底根治。
就此而论, 惟有确立科学的政绩观和艺术观,严守歌剧思维,坚持“三精标准”,祛浮躁心态,尚锻造精神,中国歌剧必能迎来更为灿烂的明天。
居其宏 郑州西亚斯学院特聘教授, 南京艺术学院退休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 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