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艾粄的芬芳

“清明时节雨纷纷”，细雨如丝，在浓郁的青草味、土腥味中，我隐约能嗅到一丝艾香。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远眺，循着若有若无的艾香，穿过绵绵雨雾，似乎在视线尽头看到了老家——揭阳下辖的一个村。每年清明，我总会回到那个被山阻隔了城市喧嚣的小山村。

那里的清明，充满了艾粄的芬芳。

天色破晓，我便听到院子大门发出“咔嗒”一声，知道那是奶奶去摘艾叶了。待我们吃完早餐，一群孩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围观奶奶做艾板。几个堂弟扯了艾草挥舞，追逐嬉闹。弟弟等奶奶和好糯米粉团，就揪了一个小团子，坐在榕树根儿上捏兔子。只有我乖乖搬了板凳坐在奶奶身旁，不时帮奶奶递东西。

奶奶已年近古稀，却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她用布满皱纹的手将糯米粉、砂糖等倒人瓷盆中，再倒进艾汁，揉成一个暗绿色的大糯米粉团。她揪下一部分，搓成条状，再揪成一个个小团子。她拿起一个小团子，按在桌上旋转几圈后，将它做成一个“小碗”，塞进豆沙馅儿，捏起口儿一拍，一个艾粄就做好了。我看得来了兴致，拿起一个小团子也想试试。小团子被我捏得奇形怪状，好不容易捏成了大小适中的形状，我把豆沙馅儿塞进去一捏，皮儿竟然被撑破了。路过的姑妈看见了，哈哈大笑。我丢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开，但被奶奶叫了回来。“再把它揉成团。”奶奶将我方才做的不成功的艾粄里的馅儿挑出来，将皮儿递给我，温和地说。我照她说的，把它揉成圆团。她握着我的小手，用粗糙的手指教我按压小团子，按出一个窝儿。堂弟们的喧闹声似乎消失了，姑妈和堂姐洗菜、杀鱼的声音似乎消失了，堂哥和小叔的说笑声也似乎消失了，我耳边只剩下奶奶温和的絮语。

终于，一个小小的艾粄在我手中诞生了。它有点儿丑，放到竹匾上，同其他艾粄相比，像一只孤单而自卑的丑小鸭，像不合群的我。

奶奶却笑眯眯地说：“做得很好啊，快赶上我做的了。”

傍晚，艾叛蒸好了，整间屋子里充盈着清新的艾香。孩子们蜂拥至灶前，眼巴巴盯着蒸笼里还在冒热气的艾粄。大人给孩子们每人一只碗，在每只碗里放几个艾粄，我们乐呵呵地捧着碗去享用了。我看见自己包的那个艾板破了个洞，馅儿露到外边，实在难看。奶奶笑眯眯地用筷子把它夹走了。艾粄的芬芳和奶奶的笑容，组成了我最温馨的记忆。

艾草联结的，是艾粄，是奶奶的笑，是故乡。人本如浮萍，与故乡联结，便有了根。

指导老师：李木兰

伊织点评：本文以艾粄为主要叙述对象，寄托亲情、乡情。文章对人物做艾叛时的动作描写，细腻又生动。奶奶温和地教“我”做艾叛、笑着夹走“我”做的艾板等细节，体现了奶奶的性格特点、“我”和她之间温馨的亲情，以及“我”对她的想念。文章有生活气息，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