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体、语言、情感：回忆性散文教学“三要”

［摘要］回忆性散文是初中语文教学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内容。回忆性散文有着鲜明的文体特征，与一般性散文有着显著的差别，对语文教学也有着更高的要求。在教学时，教师要紧扣回忆性散文的文体特征，引导学生对文章的视角、表达、语言、情感等方面展开探究，把握今昔两个视角下呈现的双重“我之心”，掌握回忆性散文的写作方法。

［关键词］回忆性散文；文体；语言；情感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志码］A

回忆性散文是作者叙述过去真实经历和真实感受的一种文体。回忆性散文具有“非虚构、双重视角”等鲜明的文体特质，且情感真挚、语言深刻，蕴藏着丰富的文学价值。在教学时，教师要结合回忆性散文的文体特质，引导学生分析文本语言，体验作者情感，从而更好地把握文本内涵，提升文学素养。本文以部编版语文教材七年级上册第三单元《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为例，从文体、语言、情感三要素出发阐述回忆性散文的教学策略。

一、关注双重视角，把握文体特质

回忆性散文有着显著的文体特质：一是叙述视角交错出现，即“我”的叙述视角和作者写文章时的回忆视角会交错出现在散文中；二是具有两种“我”的感受，散文中“我”的感受以及作者写文章时“我”的感受［1］。在教学时，教师要紧扣回忆性散文“非虚构、双重视角”的文体特性，引导学生体会过去“我”的感受和当下“我”的感受，通过比较和分析两个“我”不同感受背后所呈现出来的张力与矛盾，探索作者的写作意图，从而准确地感知全篇，理解文意，把握此类文本的文体特征。

以《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为例，这篇文章是鲁迅先生的一篇回忆性散文，用成人视角和儿童视角描述了作者的一段童年生活。在教学时，教师可以通过引导学生关注叙述视角来感知全篇，把握文体特征。教师首先让学生通读全文，找出文中哪些是作者当下的自述，哪些地方是作者的回忆。学生默读之后发现，文章开头第一段是作者当下的叙述，从第二段开始都是回忆的童年趣事，结尾又回归当下，既是总结又是呼应，让感情进一步升华。接着教师让学生圈划重点字词、划分文章段落，引导学生发现并关注双重视角，从而把握回忆性散文的文体特征。教师让学生圈划出能够区分当前和回忆的词句，并找出他们在叙述上的不同。学生在教师的引导下，圈画出“现在……早已……，连……也已经……”等这些可以表明当前时态的关键性语句，并发现了“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这句话，承担着承上启下的过渡作用，点明了接下来作者要写“那时”的事情了。在区分出当前叙述和回忆叙述之后，教师又引导学生探索作者叙述口吻的不同，从而发现文章的双重视角。学生通过仔细阅读发现，在回忆部分，作者用儿童的口吻来叙述“按斑蝥”“拔何首乌”“摘覆盆子”等儿时趣事，表现出童年无忧无虑的心境，从而发现了儿童视角。而与之相对应当前时态用的就是成人视角，作者虽着墨不多，只在第一段和最后一句体现，但却在寥寥数语中道尽了对儿时的留恋与怀念。一边是儿时的快乐纯真，一边是现实的无奈忧伤，两相对比之下，作者复杂而浓烈的情感便真实地呈现出来。教师通过引导学生发现和关注双重视角，寻找、咀嚼、对比作者在成人视角和儿童视角下不同的感受，让学生在两种悬殊的情感中，体认作者所思所感，从而深刻理解作者的写作意图，深入理解文意，把握回忆性散文“双重视角”的文体特质，加深对这一类型文章的了解。

二、挖掘语言特色，感受文本表达

回忆性散文的语言往往是淡而有味的，这个时候作家的情感表达必然是平和的、蕴藉的，是一种“平静的叙述”，而不再是张扬的、激情四溢的。因此，在教学时教师要引导学生从文本的开头、结尾、文中反复及特别之处寻找和探究关键语段、字词，从中挖掘回忆性散文平淡、朴实、简洁、自然的语言特色，于平实之中体会作者或蕴藉或热烈的情感，感受文本的表达。

（一）精准用词展现语言特质

回忆性散文的文本独特，出自作者的真实经历，语言形式源自作者独特的生命感悟，带有强烈的个性化色彩，于平铺直叙中娓娓道来，有着很强的感染力。在教学时教师可以引导学生从词语入手，感受作者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结合具体语境，总结回忆性散文的语言特质，领会作者用词的精妙。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作者对百草园中景色的描写可谓精妙无比、引人入胜。在教学时，教师充分调动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引导学生自主探索作者的语言特色。学生在仔细品读中发现，作者用“碧绿的菜畦”“紫红的桑葚”等鲜艳的色彩写出了园内瑰丽的风景。“肥胖的黄蜂”“忽然”“窜向云霄”的云雀，写出了园子的可爱。“光滑的石井栏”很容易让人想到调皮的孩子时常在石井栏上玩耍，久而久之，石井栏就变得光滑了。油蛉低唱、蟋蟀弹琴，儿时的童真童趣便直观地呈现出来。还有作者捕鸟时一连串的动作描写，“扫、支、撒、系、牵、拉、罩”，不仅仅向读者传达了捕鸟的方法，更让读者感受到少年鲁迅捕鸟时的那种快乐、紧张、失望等复杂的心情。整段没有使用一个“乐”字，却时时刻刻让人感受到作者发自内心的快乐。学生在博大奇妙的文字世界里收获了无限精彩。在教学时，教师指导学生逐字逐句地进行分析，感受作者细致入微的观察、细腻真切的笔触、精准生动的用词，领悟到作者热爱自由、热爱大自然的美好品性。

（二）特殊句式渲染情绪氛围

回忆性散文是作者真实情绪的表达，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作者的真情实感。为了让读者能够更为直观地感受作者的心境，作者往往会采用一些特殊的句式渲染情绪氛围，达到激发情感共鸣的目的。因此，在教学时教师要引导学生分析特殊句式，探寻句式背后作者隐藏的特殊感情，从而更加深刻地理解文意。

鲁迅在描写百草园的乐趣时，用了这样的句式“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鸣，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不必说……也不必说……单就是……”的句式，既表现出了百草园的景物丰富、包罗万象、乐趣无穷，又将景物描写从整体过渡到局部，取舍有度、详略得当、精彩绝伦、前后呼应，很好地勾勒出了少年鲁迅天真的童心和对大自然的喜爱之情。作者写自己被父母送进书塾时这样写道：“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吧，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吧，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了下来吧……”作者一连用了三个“也许”写出了内心疑问、猜测和无可奈何，渲染了作者对百草园的不舍、依恋和无奈之情。在教学时教师可以引导学生反复品读句式，品味作者字里行间的丰富的情感，掌握作者运用特殊句式渲染情绪氛围的写作方式，从而提升学生的语文素养。

（三）标点符号强调情感表达

回忆性散文言语表达独特而细腻，甚至一处不起眼的标点都能包含作者涌动的情感，这样的文学艺术魅力可谓是芥子纳须弥［2］。在教学时教师要引导学生发现和挖掘标点符号的作用，通过有感情的朗读、更换标点符号等多种方法，领会不同标点符号给文章带来的不同情感变化，进一步领悟标点符号的妙用，更好地体悟文章情感。

鲁迅在离开百草园时写道：“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教师让学生反复朗读这句话，思考这里的感叹号可不可以换成其他符号。学生尝试将感叹号换成句号，反复读了几遍，发现这里的符号不能更换。感叹号不仅指出了语句的停顿，还暗藏了强烈的情感，不仅形象地表达出了作者依恋不舍、无可奈何的心情，还写出了作者如孩子般的稚气，增加了文章的趣味性，让文章更加生动，更能够激发出读者的情感共鸣。少年鲁迅向先生请教问题时这样写道：“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教师问学生：“这里的省略号可以去掉吗？”学生经过仔细地对比分析和讨论，觉得此处的省略号不能去掉。这句话反映出少年鲁迅强烈的好奇心和旺盛的求知欲，此处的省略号给人语意未尽之感，既表现出了少年鲁迅内心的迟疑，对先生的小心与畏惧，又从侧面印证了先生的严厉，鲜明的人物形象瞬间跃然纸上。

三、还原今昔情境，聚焦情感内核

情感抒发是回忆性散文的核心。回忆性散文是作者对过去生命中生活图景的再现，在再现之中不仅会有彼时的情感映射，还有此时的心路变迁，两种情感交织，既相互背离又相互补充，织就一幅蓬勃浓郁而又错综复杂的情感画卷。在教学时，教师要引导学生仔细甄别体会作者不同时期不同的心灵感悟，结合作者现实经历和创作背景，探索作者纤细敏感的内心世界，还原今昔之情境，聚焦文本情感内核，体悟深刻内涵［3］。

（一）联结写作背景，强化情感认知

王荣生教授说，散文教学要关注散文中的“这个人”。 回忆性散文更是如此，这是由“回忆”站点的“此时性”和回忆内容的“彼时性”特点决定的［3］。 回忆性散文中的情感，来自于作者过去与当下的不同感受，这种感受恰恰与作者本人的亲身经历有关。因此，教师在教学回忆性散文时，可以引导学生去探寻作者的亲身经历，挖掘文章的创作背景，从作者的经历中，感受作者的情感变化，强化学生对于文本的情感认知。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鲁迅先生通篇叙述了儿时在百草园和三味书屋生活和学习时的趣事，呈现出了一个妙趣横生、其乐无穷的童年世界。但与童年的自由快乐相映衬的则是现实的残酷与无奈，如果不结合作者的创作背景，很难体会到作者写作此文时复杂的心境。在教学时，教师指导学生广泛收集资料，探寻作者写作背景，结合作者当下的人生境遇，来理解文本丰富而深刻的情感内核。学生通过查阅资料发现，本文创作于1926年9月18日，是“三一八”惨案以后，鲁迅先生被北洋军阀列入通缉的北京文教界五十人名单，无法公开与北洋军阀作斗争，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在充分了解创作背景以后，学生再去细读文章，又生出许多不同体会和感悟。特别是重读三味书屋的部分，原本单纯快乐的私塾生活，也被学生解读出了不同的情感。作者描写提问“怪哉”虫一事，实则表现了私塾教学内容的陈腐落后；作者到三味书屋后面去玩，寻找读书之外的乐趣，体现了私塾生活的枯燥与无趣；作者在听课时开小差，“做戏”“画画儿”，则反映了私塾教学效率的低下。作者明着写私塾生活的乐趣，其实是借此批判封建腐朽、脱离儿童实际的私塾教育，表达了作者的厌恶、反抗之情。教师通过引导学生查阅作者生平经历，探寻写作背景，结合作者写作时的境遇与心情，分析文本中隐藏的情感，从而深入把握文本精神内核，体悟文本深刻内涵。

（二）聚焦矛盾冲突，深度体认情思

在回忆性散文中，作者彼时经历的真实与当下回忆的真切之间，呈现出鲜明的对比，不同视角下的不同感受，营造出强烈的矛盾冲突，这也正是回忆性散文的情感内核所在。因此，教师在教学回忆性散文时，要聚焦两种“我之心”之间的矛盾，让学生对比作者在不同时间和空间里不同的心境与感受，深入体会矛盾中的情感张力，深度体认作者的情思。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作者通过视角和场景的转换，制造出强烈的矛盾冲突，来表达内心复杂的情感。首先，就是“成人视角”和“儿童视角”激烈的情感碰撞。教师让学生通读课文，找出区分“成人视角”和“儿童视角”关键语句或语段，然后结合语句分析作者不同的情感。而文中比较明确的“成人视角”主要在文本的第一段和最后一句，无论是“早已将屋子卖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这东西早已没有了吧”，都可以品读出作者浓浓的惋惜之意和怀念之情。通过对这部分语句的分析，学生很快明确了“成人视角”下作者浓烈的不舍与怀念。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儿童视角”下的快乐与张扬，摘覆盆子、听故事、拍雪人、抓麻雀……充满着无限趣味的百草园，是作者独一无二的乐园，到处都留下了作者嬉戏玩闹的身影，承载着作者无忧无虑、洒脱肆意的童年时光。在开怀与失落、欢快与苦闷之中，学生逐渐体会到作者的深沉感情。其次，文本的标题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里涉及到一个场景切换，在儿童视角下，作者在这两个不同场景中的感受是不同的。教师让学生针对文中不同场景的描写，感受作者童年对两个地方不同的思想感情。学生发现，在写百草园时，作者内心始终是欢快的，无论是详尽的细节描写还是生动的环境刻画，都渲染出一幅欢快活泼的童年画卷。然而过渡到三味书屋时，就可以明显感受到作者的抵触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最严厉的书塾”，三个“也许”的排比句，还有对不能常去百草园的强烈遗憾，都能看出作者对三味书屋与百草园的不同情感，在矛盾冲突中表现出作者对于封建教育的一种谴责与批判，这也正是文章深层次的情感诉求。教师通过让学生聚焦文本中的矛盾冲突，让学生感受不同时空、不同视角下，作者不同的心境和感受，帮助学生把握文本深层次的情感内核。

综上，回忆性散文的教学要紧扣文体特征，引导学生寻找、比较、体认作者双重视角下不同的感受，体验两股情绪之间错综交织所带来的文学张力；推敲、考究和归纳作者的语言风格和表现方式，掌握回忆性散文语言“平实中见神奇”的特点；搜集、整理、分析作者的真实经历和写作背景，探索作者微妙难言的情感世界，从而帮助学生建构“回忆性散文”这一类文体的学习经验，提高学生语文阅读和语言运用能力，提升文学素养。

［参 考 文 献］

［1］朱庆国.回忆性散文课堂教学策略的实践路径——以朱自清的《背影》为例［J］.中小学教师培训，2019（03）.

［2］鲍静静.因体而教：回忆性散文的教学策略［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7（20）.

［3］童锋莲.在现实与回忆间穿梭——也谈回忆性散文教学方法［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22（08）.

［作者简介］付晓婷（1991），女，江苏省徐州市开发区中学，二级教师，从事回忆性散文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