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辰是清代著名经学家,专攻《诗经》一书,成绩斐然,撰有《毛诗传笺通释》(以下简称《通释》)。
桐城学者大体上主张以明经求义为宗旨,以汉辅宋。在马瑞辰入京于嘉庆十年(1805)考中进士之前,其所受学术浸润,已是“汉宋融通”。“桐城派三祖”之一姚鼐于《再复简斋书》言“程、朱犹吾父师也”。清末学者马其昶在为马瑞辰所作《赠道衔原任工部员外郎马公墓表》中云“桐城先大师皆涉义理为教,其渐染考据者寡”,由此知桐城的地域学术风尚是尊程朱之学。姚鼐在其文《复蒋松如书》中言“夫汉人之为言,非无有善于宋而当从者也。然苟大小之不分,精粗之弗别,是则今之为学者之陋。……博闻强识以助宋君子之所遗则可也,以将跨越宋君子则不可也”。由此知其宋学为主、汉学为辅的主张。“姚门四杰”方东树、姚莹、梅曾亮、管同继承老师的传统,在学术旨趣上,亦不泥于汉宋门户,然以宋为宗。
虽然桐城整体学风尊崇宋学,但马瑞辰之父马宗梿却是由宋学转向汉学,盖因其“后从邵晋涵、任大椿、王念孙游”,故而汉学功底益进。马其昶《赠道衔原任工部员外郎马公墓表》云:“桐城以盛文物推天下名县,自前代多慷慨伟节之士。……而当是时,天下竞言考据,……桐城先大师皆涉义理为教,其渐染考据者寡。于是吾家二先生复继起,以专经朴学闻于时。二先生谓公暨其父鲁陈先生者也。”身为姚鼐舅甥,又与同里姚门弟子往来甚频,加上其父的影响,故马瑞辰治经“汉宋兼采”大略可以归因于桐城一域的学术风气。
具体治经方法上,马瑞辰大量汲取汉学家经验,尤其是在文字训诂上深受王念孙、王引之父子影响,并在《通释》中大量引述王引之《经义述闻》《经传释词》中有关《诗经》的条目,在治经中充分运用“因声求义”和“据文求义”的方法。再者,阮元所提出的考释毛《诗》、毛《传》假借字的方法论在马氏《通释》中亦有所体现。
马瑞辰并非抱残守缺之辈,其开阔的学术视野使其自然地吸收各家之长。马氏在所作《毛诗传笺通释·自序》中,展示出“论戒凿空”,反对“党同伐异”“务博矜奇”的倾向,意识到了理学空谈和汉学烦琐考证的流弊,至于其对程朱思想之藩篱的跨越,有待结合其著作进一步地具体分析。
书屋2024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