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第7期书屋絮语

2024-07-24 00:00邵水游
书屋 2024年7期

恽铁樵在钱基博《武侠丛谈》序中所言:“童子于古书无不喜《史记》,于《史记》无不喜游侠、刺客诸传。谈荆轲借樊将军头,白衣冠悲歌渡易水,非甚窳懦,必愕眙震越,慷慨之气,现于眉间。是可知勇为达德,实与有生俱以来也。”“《儿女英雄传》,小说之谈武侠者也。儿时读书村塾,夏夜纳凉,尝为田舍郎道十三妹事,听者眉飞色动。虽词俚意浅,而通俗逮下,则为高文典册所勿如,意颇自信以为小说可为,易能,而又有功。”如此,自《史记》而下,唐传奇,宋话本,明清公案小说,乃至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勃然而兴的武侠小说,作为文类,已成气势。湘人向恺然《江湖奇侠传》《近代侠义英雄传》,领导南方武侠潮流,绘制江湖谱系,金庸、古龙皆其私淑弟子;此其时,北有李寿民、王度庐、宫白羽、郑证因、朱贞木所谓“北派五大家”,南北相衬,蔚为壮观。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以金庸、梁羽生、古龙为代表的新派武侠,炫乎其技,风云江湖。

金庸《笑傲江湖》《射雕英雄传》等武侠小说出现,顿立新武侠之气象,树家国情怀之风格,造英雄之群像,塑儿女之情长,把现代“鸳鸯蝴蝶派”的缠绵和细腻的笔意糅入其中,更添风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为侠,柔情似水。而金庸的家世渊源和所处时代风云变幻,可与其所创作的武侠小说世界“同构”,推己及人,由史而文,因家世而江湖,犹如自话自说,功德圆满。再其语言,文白夹杂,雅俚兼备,以一当十,意义纷呈,怕应是现代汉语之典范。其小说可作野史笔记来读,可作范文来借鉴,此乃金庸小说之最大特色。

百年回眸,不胜唏嘘。张宝明著《启蒙中国:近代知识精英的思想苦旅》,“因此,无论对知识分子思想苦旅的梳理,还是对20世纪启蒙阙失的反思,笔者都并非取一种简单解构的态度,而毋宁是为了启蒙理想的重建,这恰如茨维坦·托多罗夫所说的,‘正是通过批判启蒙思想我们才能始终忠实于它,才可能发挥它的教益’”。作者说出这一段话,是建立在他多年研究《新青年》《学衡》两本风格迥异杂志的基础上,二者一正一反,殊途同归,都在思想启蒙的坐标上,来确定整个二十世纪知识分子的思索方向与模式;是建立在他念兹在兹的百年思想律动和代表性人物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环环相扣,以迄止今,诸多纠结,难以清澈见底。

同样是回顾,夏剑钦编著《传道济民与湖湘文化》,他将岳麓书院培育出来的近世湘人先贤,称为“湖湘巨子”,遴列“湖湘文化八大家”,即王船山、陶澍、贺长龄、魏源、曾国藩、左宗棠、郭嵩焘、杨昌济。一家之言,自觉可行于世。而赵倚平著《且从诗句看青史》,其题赠有句“录汉瓦当文,与华相宜”,要之,当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