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语境下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协同供给研究

【摘要】调查可知，当前京津冀地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面临着农民参与度及满意度不高、政府大力建设的公共文化服务网络平台农民的了解率及使用率较低的现实。而农民通过新媒体自行获得文化资源比例高，短视频、直播平台成为60岁以下农民获取文化资源的首要渠道。因此，重视新媒体对于实现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均等化、完善农民意见表达与反馈机制、推动农村公共文化服务质量的提升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新媒体语境；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协同供给s’s；京津冀

【中图分类号】G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4）27-0118-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7.037

基金项目：河北省创新能力提升计划项目软科学研究专项基金资助项目“协同共享视角下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对策研究”（项目编号：19456103D）。

一、导语

新媒体正在以迅猛的发展速度改变着公民的日常行为习惯，影响着公民的思维方式及价值观，重构着舆论生态环境，其社会责任及社会价值日益凸显。因此许多社会公共问题都无法避免地要放在新媒体语境下进行讨论。在新媒体产生之前的传统信息传播模式中，信息接收者通过信息流通渠道，接收来自信息源头传播的信息。这时在社会传播中起主体作用的信息源头相对于信息接收者而言有着较高的话语权。而新媒体的出现，使得信息源头的话语权下移，成为“所有公民”向“所有公民”的传播，传统信息传播模式中的信息接收者也能够成为信息源头。新媒体构筑的传播新模式向普通信息接收者释放了更多的表达机会。新媒体使得信息传播呈现出便捷化、海量化、个性化、多元发散化的特点，容易实现文化资源的分配、供给与共享。在新媒体语境下，公共文化服务的供给将有条件打破在京津冀农村地区普遍存在的政府单一垄断的固有框架，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便捷性与时效性都能够得到显著提升。

发展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事业的目的之一是要满足广大农民生活水平达到温饱之后提出的精神富足的要求。中共中央、国务院2018年颁布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中将健全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作为重要工作之一。当前中国众多的城市公共文化服务建设风生水起，而在广大京津冀农村地区，还存在着乡风不正、精神文明建设不受重视的现象。一些农民闲暇时间或者无所事事，或者打牌赌博，与实现精神富裕的美好愿景背道而驰。因此，加强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是一项重要事业，能够让农民精神面貌得到切实改善，让京津冀农村社会的整体文明程度得到提高，从而促使区域内农民的幸福感得到提升。

目前我国互联网普及率逐年上升，截至2023年已超七成。农民接触以互联网技术为支撑的新媒体比例也呈现迅速上升的趋势，已有相当多的农民融入了新媒体所重构的传播格局中。在当前情况下，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能否获得预期效果，关键的一环是涉及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各方主体能否将视角延伸至新媒体范畴，能否充分认知新媒体引发的社会治理局面的变革。

二、新媒体语境下的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

现状调查分析

为充分了解当前京津冀农村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现状，本文对隶属于北京市、天津市和河北省的12个区县进行了调查。调查设计了《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调查问卷》，调查的对象均为在京津冀地区生活了15年以上的农民。通过实地走访调查结合网络抽样调查，共发放问卷3151份，回收问卷3146份，有效问卷3127份，有效率99.4%。该问卷共设12题，内容包括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基本情况调查；第二部分为满意度调查。

（一）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总体情况

近几年京津冀三地已经取得的成就令人瞩目。但较突出的问题仍然大量存在，如区域间的供给不均衡、公共文化产品及服务供给量少质低、新媒体利用率不高、网络文化资源管控力度不足、农民参与度与积极性不高等，不能充分满足农民的需求。

1.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基本情况

京津冀三地均大力推进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并出台了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及服务设施的相关条例与准则，基本公共文化设施网络建成，初步实现了城乡覆盖。但是文化设施利用率和对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满意度均很不理想。此次调查发现，仅在河北省就有814人认为自己所在的村镇没有任何公共文化设施，也没获得过任何公共文化服务，这类人群占调查总人数的26.03%。而事实上，河北省早已开展农家书屋建设工程，到2012年6月共有49408个农家书屋落成，基本实现了全省的农家书屋村级全覆盖，这反映出村镇文化设施利用率偏低是比较突出的现象。

此外，农民对村级以上行政单位组织的文化活动参与度也不高。问卷中“你经常参加村级以上行政单位组织的各类文化活动吗？”回答的具体情况如图1所示：

从图1可知，经常参加村级以上行政单位组织的文化活动的人数不足两成， 而从不参加文化活动的人数则接近四成，说明目前农民对于公共文化活动的参与度比较低。而农民认为其从不或者有时候不参加文化活动的主要原因如图2所示：

从图2可知，“工作学习繁忙，时间不足”以及“对活动内容不感兴趣”是造成农民文化活动参与度不高的两大主要原因。工作学习繁忙，就无法找到整段的时间参与文化活动，获取公共文化服务。文化活动内容无趣陈旧，使得农民对所组织的文化活动兴趣不足，影响其参加文化活动的积极性。

2.京津冀农民对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满意度

据此次调查，京津冀农民对所在村镇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总体满意度差，评价不高。具体情况如图3所示：

从图3可以看出，对于当前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表示不满意的农民占到将近60%，表示满意的不足20%。此次调查的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包括“建设农家书屋、播放电影及提供演出、建设网络公共文化服务平台、开展文化活动”等四个维度。对每个维度的满意度均进行了测量。该问卷一共5题，问卷选项为“不满意”“一般”“满意”“非常满意”，分别赋值为1、2、3、4，第3题反向计分。总体及各维度满意度得分如下表所示：

由表1可知，总体满意度得分很低。在各维度中，均值最高的维度是“开展文化活动”，均值最低的为政府投资建设的“建设网络公共文化服务平台”。

京津冀三地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水平差异较大，河北省的水平远远低于京、津两市。北京市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在京津冀地区中处于发展领先的地位。此外，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总体呈现出“两头大中间小”的状态。“两头大中间小”指的是经济较发达的农村地区以及农村贫困地区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整体优于经济发展一般的农村地区。经济较发达的农村地区由于其对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方面的资金投入较充分，能够生产、组织或购买多种形式的公共文化产品及服务，因此提高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水平的阻力较小。同时，各级政府将贫困地区公共文化体系建设纳入了扶贫开发的关键议事日程，在政策及资金上予以切实保障，并期望让其能够在脱贫攻坚大局起到服务作用，因此贫困地区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在各方合力下得到明显改善。而经济发展一般的农村地区普遍存在一种现象 ： 上级政府部门未能将公共文化产品及服务惠及所有村镇。未获得公共文化产品及服务的村镇自身也无力或者无暇进行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行政村的村委会及村党支部成员一般未有明确分工，也不会设置专人负责文化工作。在这类地区中认为自己所在的村镇是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真空地带的农民比例非常高。处于经济发展“中间”状态的农村地区所占面积最为广大、人口数量最多，因此该类地区应是下一步我们进行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时予以重点关注的地区。

（二）公共文化服务网络平台使用情况

公共文化服务网络平台是政府为群众提供文化服务的新媒体平台，包括“国家数字文化网”“文化云”等。在“文化强国”战略指导下，“国家数字文化网”平台建成。京津冀参与共建，纷纷建成“文化云”平台，且与“国家公共文化云”实现对接。群众能够在网络平台上免费获得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化资源。

与“国家数字文化网”“文化云”等公共文化服务平台的日趋丰富完善相对的是，京津冀农民对该类平台知之甚少。通过此次调查发现，有超过70%的农民从未使用过这类公共文化服务平台，具体对各类公共文化服务平台的使用情况如图4所示：

调查可知，15—60岁的农民使用新媒体的比例较高，但大多数人却未使用过这类公共文化服务网络平台。通过进一步调查发现，农民从未使用这类平台的首要原因是“不清楚有这类平台”，其次是“资源和信息不符合自身要求”。这说明各级政府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建成的公共文化服务网络平台，后期宣传推广并没有跟上。一方面农民对于公共文化产品与服务需求旺盛，另一方面优秀的产品与服务不为人所知，供需不能对接的情况较为突出，亟待相关部门给予充分重视。

（三）农民利用新媒体自行获得文化资源的情况

近几年农村地区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加速发展，网络已成为农民在娱乐生活、信息交流、收入增长等方面的重要技术工具，极大促进了农村社会的进步。本文对于京津冀农民获得文化资源的主要媒体渠道进行调查后发现，农民获得文化资源的主要媒体渠道存在着年龄差异。该项调查具体情况如表2所示：

从表2可知，传统媒体中的电视在京津冀农村的使用率仍然较高，是农民获得文化资源的重要渠道。特别是60岁以上的农民，主要依赖电视获得文化资源。而传统媒体中的纸质报刊在农村地区极少有人阅读。其实在前文提到“农家书屋”中，几乎都配置了一定数量的纸质报刊。但由于“农家书屋”本身利用率不高，其中的报刊自然也少人问津。

表2中的“QQ、微信、门户网站和短视频、直播平台”被广泛视作新媒体。调查所列的几种新媒体类型在15岁至60岁的农民中使用率都较高，均为农民获得文化资源的重要渠道。特别是以“抖音”“快手”为代表的短视频、直播平台，在该年龄段的农民中为获得文化资源的首选渠道。

政府主导，是当前京津冀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主要模式。但大多数京津冀地区农民表达意见的通道不畅，政府的调研不充分，造成区域内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需错位严重，京津冀农民对公共文化服务的总体满意度在很长一段时期无法提高。

三、农村公共文化协同供给深度嵌入新媒体的新思路

（一）通过传播协同实现地域之间的均等化

承担着区域文化协同发展联络职能的“京津冀协同办”已经成立，大量相关合作的框架协议已经签订。但协同发展目标不明确、行政上多头管理、区划分割壁垒明显、公共文化资源分散难以整合等因素造成了目前区域内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协同共享机制不易完善。区域内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协同发展进程的推进遭遇到相当大的阻力。造成该局面的原因之一是京津冀是命运共同体的观念并未得到广泛认同，河北省由于其公共文化服务水平落后于京津，发展的内在动力更强而容易“剃头挑子一头热”。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实施的目标是坚持优势互补的原则，消解区划壁垒，破除政策、体制和机制中的障碍，最终实现区域一体化。从这个角度来看，新媒体的多元供给特征形成了海量信息的网络生态格局，也使得文化信息发生了裂变，让细分的人群能够满足细分的文化需求。公共文化资源与服务在新媒体平台上能够快捷地流动起来，也有利于提升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一体化程度。以往有人简单认为北京市处于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发展的核心区域，从而要将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单向地向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相对落后的天津市和河北省流动和支援。这个观点是片面的，公共文化服务协同发展应是多向交互的。新媒体语境下，文化产品与服务能够充分实现精准多向交互，能够消解地域之间的巨大差异。

（二）通过媒介赋权提升农民话语表达权利

进行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主体应首先以民为本，将调研工作做深做细，切实了解农民需求。此次调查我们也发现，在现有的部分公共文化服务网络平台上，一些新媒体的使用流于表面，甚至成为摆设。这反映出有不少公共文化服务项目都存在着政府重视前期投入建设，重视单向传播，忽略收集反馈信息，忽略供给主体与受众、受众与受众之间的交流互动的情况。因此应该重视新媒体在公共文化服务中的桥梁作用，畅通农民表达和反馈意见的渠道，完善农民意见表达与反馈机制，让公共文化服务在农村地区真正做到供需对接。在新媒体语境下，农民能够在某个所供给的文化资源下平等地发表观点和评论，也能够通过点击、关注与转发自由地表达对该资源的态度。进行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主体也能及时利用各类数据分析出该资源的需求满足率，进而对下一步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进行预估与调整。还需注意的是，由政府投资生产的农村公共文化产品及服务若要达到预期效果，需重视后期在农民中的宣传，应将宣传费用纳入整体建设预算。

（三）通过个体资源生产优化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

新媒体能够在两个重要方面提升农村公共文化服务质量：一是供给内容；二是供给形式。如果供给内容充满着教条、严肃、生硬的说教，就容易引起部分群众的不适与反感，关注度也不会很高。农民群体数量庞大，有着复杂多样的个体需求。社会仅凭单一渠道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不能让农民在获取该类文化产品与文化服务时得到心理上的认同感、亲切感与满足感。如果重视个体资源生产，就能拓宽供给路径，将以往的一个公民向所有公民的供给形式转变为许多公民向所有公民的供给，供给内容丰富多样，更容易实现精准定位，也就更容易满足农民个性化的需求。同时，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传播模式与宣传力度也直接影响着农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质量。在新媒体语境下，大量个体拥有了文化资源的生产与传播能力，因此京津冀三地政府可充分考虑直接向一些熟悉当地农村生活的个体资源生产者购买产品及服务。这些生产者如果通过新媒体参与了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一方面能够以乡土气息与地方特色催生其他农民的共情，另一方面也能够弥补线下的公共文化活动无法实现全覆盖的缺憾。

新媒体压缩了公民的时空成本，代表着未来的文化产品及服务生产与传播3eee0cff2b181074a9e22c9a76110cdbc89133a8d1f5b214a31a894b1495576f的趋势，同时也给社会治理提出了全新要求。在网络社会中加强主导与监管，仍是京津冀政府无法规避的责任。当然，线上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也不会完全替代线下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二者如何有效结合共同发展，也是需要继续探讨的另一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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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燕凌，女，河北经贸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文化传播。

李亚宏，女，河北经贸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副教授，华中师范大学博士生，研究方向：新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