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山墙的安妮》中的道歉策略

【摘要】言语行为理论是语用学中的一项核心理论，其中道歉言语行为是人们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或言辞可能给他人带来伤害、困扰或不适时，表达悔过和愿意弥补的方式。本文以《绿山墙的安妮》中的道歉言语行为为研究对象，进行定性和定量分析，以揭示不同人物的道歉方式及性格特点。在小说中，人物们恰当地运用了上述要素，展现了亚邦里村居民淳朴和善良的形象。

【关键词】道歉言语行为；道歉策略；《绿山墙的安妮》

【中图分类号】I7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27-0019-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7.006

一、引言

绿山墙的安妮是加拿大女作家露西·莫德·蒙哥马利创作的长篇小说，讲述了自幼失去父母的安妮在11岁时被领养到绿山墙的故事。安妮热爱幻想，性格火暴，也因此常常闯祸，但安妮也在这个过程中快速地成长，最终变成了一个善良、勇敢、勇于承担责任的女孩。小说中有大量道歉语的使用，折射出安妮冲动但敢于承担责任的性格。

近年来，有不少研究者分析《绿山墙的安妮》[10][11]。但从语用学角度分析《绿山墙的安妮》的研究为数不多，鉴于此，本文从言语行为的角度探究《绿山墙的安妮》中道歉语的使用，以期读者能够更好理解该文学作品。

二、文献综述

（一）言语行为理论

言语行为理论是由语言哲学家Austin（1962）提出的一种关于语言运用的理论。它认为语言不仅仅是传达信息的工具，而且可以通过言语行为来执行某些行动或达到某些目的。在讲话时，讲话者可能同时进行三种行为，即言内行为（Locutionary act）、言力行为（Illocutionary act）和言后行为（Perlocutionary act）。Searle John（1979）将言语行为分为五类：断r68XuU7YvHPDbTAsIoOdRD5zRwUhj+KObi81UYUG8r0=言类、指令类、承诺类、表达类和宣告类。

（二）道歉言语行为

道歉是日常交际中普遍的言语行为，根据塞尔的分类，它属于“表达性”类别。Austin（1962）认为道歉是一种行为型和表达类的言语行为，旨在表明说话人的态度。Goffman（1971）将道歉定义为提供行动以维护社会规范和恢复和谐，同时有助于修复关系。Lazare（2004）将道歉语定义为冒犯方承认其冒犯并对被冒犯方表达后悔或悔恨，并愿意为此负责的言语行为。

学界对道歉语进行了广泛研究，其中一些研究基于真实语料，分析了道歉策略、功能和语用框架[2]。而大多数研究则以面子理论和礼貌理论为框架，分析了交际过程中的道歉言语行为[4][8]。综上所述，从道歉言语行为的角度对文学作品进行分析的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本文旨在从言语行为的角度探讨《绿山墙的安妮》中道歉语的使用，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该文学作品。

三、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定性和定量的方法对绿山墙的安妮的文本进行分析。首先，本文借鉴Olshtain&Cohen（1983）的理论框架，对《绿山墙的安妮》进行道歉言语行为分析。Olshtain&Cohen（1983）提出的道歉策略分类如下表1所示。其次，研究者对文本的道歉言语行为进行定量分析，以期发现不同人物的道歉习惯。

四、研究结果

（一）道歉言语行为定性分析

故事围绕着安妮·雪莉展开，她是一个富有想象力和活力的孤儿女孩，被误送到爱德华岛上的格林盖布尔农场与马修和马瑞拉一起生活。最初，卡思伯特家要求一个男孩来帮助他们做农活，但他们很快喜欢上了安妮，并决定留下她。安妮生动的想象力、热情的性格和健谈的个性使她在这个小社区中脱颖而出。

策略1：言外之力指示手段

马修：对不起，我来迟了。快跟我来，马就在那边的院子里，把包给我。

安妮：哦，我能拎，它不重，我的全部家当都装在里面了……

这段对话发生在马修去车站接他们准备领养的男孩的时候，却发现车站只有一个女孩。尽管马修怀疑一定是斯潘塞太太搞错了，但他没有把安妮留在车站，而是准备把她带回绿山墙农舍。这里马修使用的道歉策略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体现了马修的真诚与善良。

策略2：主动承担责任

安妮：昨晚我们跳上床压在你身上，那全是我的错，是我提议那么做的，黛安娜决不会想出那种事情的，这一点我很肯定。黛安娜是个很有大家闺秀风度的女孩……

这段对话发生在安妮和黛安娜参加完音乐会准备上床休息时，并没有注意到床上有巴里小姐。他们跳上床的动作使巴里小姐受到惊吓。这里安妮使用的道歉策略是主动承担责任，尽管她没有直接表达歉意，但她勇敢承担责任。体现了她愿意为朋友付出。

策略3：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

斯潘塞太太：我非常抱歉，但这绝不是我的过错，你看，卡思伯特小姐。我尽了全力。

这段话发生在马瑞拉带着安妮去斯潘塞太太的家，搞清楚事情弄错的原因。斯潘塞太太听到马瑞拉想要的是个男孩之后，非常震惊。她先是表达了歉意，然后解释自己已经尽力按照马瑞拉的要求做了，是因为南希的马虎而传达错了意思。这里斯潘塞太太使用的道歉策略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通过进一步解释原因表达事情的错误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策略4：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

马瑞拉：我的天哪，安妮，你给那块蛋糕加的调料是止痛药。上个星期我把装止痛药的瓶子打碎了，就把剩下的药给倒进了一只旧的、原本装香草精的瓶子……这也有我的一半责任。

这段话发生在安妮牧师夫妇来家里做客，在做蛋糕的过程中安妮误把止痛药当成香草精放进了蛋糕里。这里马瑞拉使用的道歉策略是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她先解释自己上个礼拜不小心把止痛药的瓶子打碎了，就把剩下的药水倒进以前装香草精的空瓶里，然后承认了自己的过失。这里体现出马瑞拉是一个有责任心、敢于承担责任的人。

策略5：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提供补偿办法

安妮：昨天我心里烦极了，压根儿没想到我的衣服。今晚我会把它们好好叠起来的。

这段话发生在马瑞拉同意安妮留在绿山墙农舍的第一天晚上，马瑞拉希望安妮养成好习惯，不要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这里安妮使用的道歉策略是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提供补偿办法。她先解释昨晚自己心情不好，没心思整理衣服，并保证今晚一定会好好整理。这里体现出安妮性格天真无邪，行为还没有受到规范。

策略6：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提供补偿办法

安妮：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介意，玫瑰和金凤花是那么香甜，好看……也许你最好把我送回孤儿院去。

这件事发生在安妮第一天去主日学校时用花冠装饰帽子，大家认为这种打扮很奇怪。这里安妮使用的道歉策略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提供补偿办法。她先向马瑞拉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解释自己没想到那是不对的事情。并提出补救措施，也许马瑞拉把自己送回孤儿院会好些。这里体现出安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为此感到愧疚。

策略7：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提供补偿办法

马瑞拉：这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亲自到您这儿来的，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让别人口头带信去……关键是安妮怎么办，我们可以把这个孩子送回孤儿院去吗？

这段话发生在斯潘塞太太道歉之后，马瑞拉承担了自己的责任，解释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自己亲自面谈，并提出是否可以把安妮送回孤儿院作为补救措施。这里马瑞拉使用的道歉策略是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提供补偿办法，体现了马瑞拉勇于承担责任，善良。

策略8：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

安妮：巴里太太，请原谅我吧，我从没打算要灌醉黛安娜，那种事本来不应该发生的。

这段话发生在安妮邀请黛安娜来家做客，误把葡萄酒当成木萄露给黛安娜喝，导致黛安娜喝醉。这里安妮使用的道歉策略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她先表达了歉意，承担自己的责任并解释原因。这里体现出安妮非常珍视与黛安娜之间的友情。

策略9：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提供补偿办法

马瑞拉：安妮，我错了，你没撒谎……但这些都怨我。那么安妮，如果你能够原谅我……快点准备去郊游吧。

这段话发生在马瑞拉误会是安妮弄丢了胸针，这里马瑞拉使用的道歉策略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提供补偿办法。马瑞拉向安妮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解释自己不知道安妮编造了一个故事，最后提出同意安妮去郊游作为补偿。尽管马瑞拉平时古板严肃，但她发现自己做错事，愿意真诚的道歉。

策略10：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补偿办法+承诺或保证克制

安妮：马瑞拉，我请斯塔西小姐原谅我，并保证以后决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了……甚至不去看战车赛跑的结果。

这段话发生在安妮向马瑞拉阐述自己上课看小说时被老师抓的情景，这里安妮使用的道歉策略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补偿办法+承诺或保证克制。她首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并决定一个礼拜不看《本·哈》，甚至不看战车赛跑的结果作为补偿。

（二）道歉言语行为定量分析

根据统计，在《绿山墙的安妮》中出现的道歉场景共有18次，其中Olshtain&Cohen（1983）理论框架中的每个道歉策略都被使用过。此外，在许多情况下，还会使用不同道歉策略的组合。以下将分别讨论每种策略的使用频率以及不同道歉策略组合的使用频率，并对结果进行分析。

1.每种道歉策略的分布

据统计，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是最常用的道歉策略（33.33%），其次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28.89%）、主动承担责任（22.22%）、提供补偿办法（13.33%），承诺或保证克制是最不常用的道歉策略（2.22%）。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道歉策略出现的频数为15次，只有3次道歉场景没有使用这种道歉策略，说明亚邦里村居民非常真诚和善良。《绿山墙的安妮》中唯一使用承诺或保证克制道歉策略的是安妮，出现在她向老师保证以后不会在上课时看小说，体现了安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非常诚恳道歉。而其他人道歉时很少使用这种道歉。

2.组合道歉策略的分布

根据统计，在本文分析的18次道歉场景中，只有两次使用了单独的道歉策略，分别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和主动承担责任。而在其他16次场景中使用了多种策略的组合。其中（1）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策略使用了四次。尽管这种道歉策略礼貌程度不是非常高，但比单独使用言外之力指示手段道歉策略礼貌程度更高。理由表明错误并非故意造成，而是因为给出的原因而发生。文中使用这种道歉策略的主要是安妮，体现了安妮的率真与坦诚。（2）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提供补偿办法策略使用了一次，这种道歉策略没有使用表示道歉者悔意的行为动词，因此这种道歉策略不能满足真正道歉所需要的适切条件。这个场景发生在安妮刚到绿山墙农舍的时候，行为还没有受到规范。（3）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策略使用了一次，这个场景发生在安妮请牧师夫妇吃饭时，马瑞拉在面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仍然能承担自己的过错，体现出她的责任与担当。（4）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提供补偿办法策略使用了一次。这种表达直接表示了道歉者对自己的冒犯的认知，同时还附带了对道歉的解释和补偿请求。这种道歉策略礼貌程度非常高，因为它包括了承认错误、解释和请求修复的要素。这时的安妮已经接受了马瑞拉的教导，变得更加懂礼貌。（5）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提供补偿办法策略使用了两次。这种道歉策略没有使用表示道歉者悔意的行为动词，因此这种道歉策略不能满足真正道歉所需要的适切条件。文中安妮和马瑞拉都使用了这种道歉策略，虽然礼貌程度不高，但她们都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给予补救。（6）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策略使用频率最高，这种表达直接表示了道歉者对自己的冒犯的认知，同时还附带了对道歉的解释和承担责任，因此礼貌程度非常高。（7）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提供补偿办法策略使用了一次，这种表达不仅直接表示了道歉者对自己的冒犯的认知，同时还附带了对道歉的解释、承担责任和补偿，因此礼貌程度非常高。（8）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补偿办法+承诺或保证克制策略使用了一次，这个场景发生在安妮向老师保证再也不上课看小说，虽然没有对道歉进一步解释，但安妮使用了补偿和保证策略，体现了她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五、结语

根据定量和定性研究结果，使用频率最高的道歉策略是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而使用频率最高的道歉组合策略是言外之力指示手段+提供解释或补充说明+主动承担责任。成人极少使用言外之力指示手段直接表达自己的歉意，而在未成年人中的使用却十分普遍。唯一使用承诺或保证克制道歉策略的是安妮，体现了安妮虽然爱闯祸，但本质真诚、善良、愿意听取他人教导。

参考文献：

[1]Austin，J.L.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2.

[2]Aijmer，K.Conversational Routines in English：Convention and Creativity[M].London：Longman，1996.

[3]Goffman，E.Relations in Public：Microstudies of the Public Order[M].New York：Basic Books，1971.

[4]Kasper，G.，&Blum-Kulka，S.（Eds.）.Interlanguage Pragmatics[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3.

[5]Lazare，A.On Apology[M].Oxford：Oxford UniversityPress，2004.

[6]Olshtain，E.＆A.Cohen.Apology：A speech act set[A]//In N.Wolfson＆E.Judd（eds.）.Sociolinguistics andLanguage Acquisition[C].Rowley：Newbury House Publishers，1983.

[7]Searle，J.R.Expression and meaning：Studies in the theory of speech act[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9.

[8]Trosborg，A.Interlanguage Pragmatics：Requests，Complaints，and Apologies[M].Berlin：De Gruyter Mouton，1995.

[9]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绿山墙的安妮[M].郭萍萍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0.

[10]简·麦迪森.通过文学理解成人世界：以《绿山墙的安妮》、《阿文利的安妮》和《复杂的善意》为例（英文）[J].外国文学研究，2007，（06）：19-28.

[11]尹静媛.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解读《绿山墙的安妮》[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6（03）：95-98.

作者简介：

白晓凤，女，汉族，山西大同人，西安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