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小 院

黄土院墙上总有不同的植物爬上爬下

一起照看着敞开的木门

小方桌上的线装书，藤椅上小憩的人

绕飞的三两只蜜蜂彼此问候

西墙的夹竹桃是麻雀的乐园

它们和院后梧桐树上的喜鹊互为芳邻

门楣之上，春联泛着淡淡的红

窗棂间，风铃摇响着熟悉的叮当

逶迤而来的蝴蝶和蜻蜓

在河风满含稻穗的清香中起落

青蛙唱响一院农事丰盈

萤火虫牵来满天星辰

暮色四起时，蹒跚身影，彼此扶持

夕阳镌刻，光影永恒

清 晨

红日初升，草木都有着绯红的脸

一年级的孩子在稚声稚气地背诵《古朗月行》

高年级的学生在打扫各自的清洁区

调皮的少先队员在开心地彼此追逐

惊得玉兰树又慌里慌张掉下几片叶子

连翘在围墙内外布满星辰

喜鹊在楼顶与桂花树之间往返

老师们各司其职，备课，上课

一切都恰到好处地把欢乐蔓延

国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成为校园内外的焦点

一位学生家长正在校门前自拍

阳光越过他的笑脸

在乡亲们欢乐而干净的笑声中冉冉向上

素 描

樱花早已开过，油菜是本剧主角

玉兰花，还是白的多，红的少

走廊上的山茶还在等一场雨

才肯把心扉完完全全打开

银杏和石榴暗暗较劲

喜鹊与麻雀肆无忌惮地歌吟

孩子们走到哪，笑声就传到哪

阳光有时在身前，有时在身后

学校，像你年轻时的样子

一些美好，正在来临

小 村

炊烟学不会楷书，山歌爱秀方言

老屋，是先辈种下的红豆

山上，长满青绿的相思

河流，是流动的碑文

刻下小村历经的风雨和坎坷

山花，复制去年的模样

吐出的芳香弥漫熟悉的农家味道

深情的山岭，黄绿两件衣裳反复地穿

稻田环绕的小村，年复一年的光阴

被游子在天涯海角反复吟诵

工笔描摹的画面里

母亲织衣纳鞋，喂猪养蚕

父亲砍柴耕地，放牧牛羊

被暮色喊出的几粒灯火

和大黄狗一起，为我们守在村口

春 深

喜鹊从操场边的玉兰树上把暮色聚拢

又从坎上的桂花树上把晨曦打开

豌豆花沿着地角沟沿零零散散地开着

没有什么欲望笑看云卷云舒

莴笋好像一下子就长高了

担得起农家餐桌的主角

前几天还零零散散的洋芋苗

攒动成碧绿一片，圆了出发时的初心

油菜花开始大量结荚

三月过去，接下来是四月

就该栽辣秧、植茄苗了

一茬接着一茬，秦岭深处

养育乡亲的黄土地

和世间的每一块故园一样

所有的枝头，落花都值得期许

草木和乡亲共度春秋

后 山

爷的坟前是笔直的水杉，和他的腰杆一样

婆的坟前是山杨柳，有点絮絮叨叨

大妈的坟前是一片桑园，倒省了她来来回回奔波

大爹住在橡树林中，方便烧木炭点香菇

父亲的坟前有松柏分列两边

中间还有一棵我和弟弟移植的万年青

前两天母亲还在叮嘱我

她走后，别忘了栽两树栀子花

此刻天空高远，枫叶流丹

没有什么比秋天更适合沉思

人生无常，草木有命，多年以后

陪伴我们的会是另外一些植物

作者简介：白怀岗，乡村教师。作品散见于《延河》《四川

文学》《山东文学》《散文诗》《散文诗世界》《诗选刊》《佛山文艺》《骏马》《躬耕》《野草》《星河》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