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蜜黄金

2024-07-07 00:16马三枣
小读者·阅世界 2024年6期
关键词:虎头阿勒泰安安

马三枣

1

陶罐里的那块东西晶莹剔透,好像黄宝石。李虎头说:“这是阿勒泰山沟里的‘黄金。”他拿勺子舀出一小块。安安凑近鼻子闻,闻到了清香味。李虎头笑了:“尝一尝。”安安就把“黄金”送进嘴里。

好甜啊!他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甜得他口水直涌,溢到了嘴角。抿着软软的黏黏的“黄金”,他陶醉地眯缝起眼睛。

“喝口水,别齁着。”李虎头递来一杯清水。

安安只饮了一小口。他怕水大,把浓浓的甜都冲跑了。“这到底是什么呀?”他咂巴着嘴,回味着那股滋味。

“不是说了嘛,阿勒泰山沟里的黄金。”

“黄金我见过,我妈有个金戒指。”

“这比黄金还贵重呢。”李虎头扣上了罐子盖。

安安盯着陶罐,还想来一口,可是罐子已经被放到架子高处了。好吃的东西都摆在高处,防老鼠,也防馋嘴小孩。安安家的好东西就都在高处。凡是在高处的,他都想咬一口。云飘过,多像大大的白面馍呀。灯泡呢,他也馋,灯泡像蛋黄。

“虎头叔啊,我能带去学校让老师和同学们都尝尝吗?”

李虎头苦笑,看看他。

“国庆节快到了,明天就搞活动,老师说我们要演节目,可以带好吃的。”

一听这话,李虎头爽快起来:“好吧!给你舀几勺。”安安把“黄金”用牛皮纸裹好,捧着回家了。

2

一进门,安安就打开纸包,给爸妈看。“蜂巢蜜!阿勒泰的!”爸爸一眼就认出来了。

“虎头叔给的,老甜了。”安安又要包起来。

爸爸拿过去,说:“蜂巢蜜有营养,很难得,给你妈吃吧。”

“不行,国庆节活动,我要带学校去的!”

尽管安安阻拦,爸爸还是舀出一块,搁在碗里了。妈妈喜气洋洋,望着黄澄澄的蜜,真像发现了一大块黄金一样。

第二天到学校,同学们带的都是自家做的主食,也有带牛肉干的,虽然香,但毕竟以前吃过,只有安安的蜂巢蜜最稀奇。

眼镜老师让同学们坐好,按顺序给他们抹在指头上,大家一起舔手指头,舔得吧嗒吧嗒响。他们都那么专注,眼睛眯缝着,脸上荡漾着陶醉的微笑。安安也舔了,舔得很幸福,不是因为蜂蜜甜,而是看着别人舔蜂蜜,他高兴。这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北疆边陲,孩子们吃不到什么糖果,产蜂蜜的阿勒泰,距离他们差不多三百公里。蜜都分掉了,安安瞥见,眼镜老师瞅瞅包蜂蜜的牛皮纸,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几口。

同学们都问安安这好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蜂蜜嘛,当然是从蜜蜂那里弄来的了。”安安像个专家,“这是最好的蜂巢蜜,来自阿勒泰的深山,是那地方野生的黑枸杞和沙棘在花期分泌的蜜,黄金一样昂贵,舔上一小口,幸福一辈子!”这是爸爸昨晚讲给他听的。

“阿勒泰那么远,你咋能去阿勒泰呢?”

“蜜蜂怎么肯把蜂蜜给你呢?”

“后勤处的东西被你爸爸拿回家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逼得安安跳上凳子,高喊:“瞎说!闭嘴!这是虎头叔给我的,他有满满一大罐子呢!”放学后,十几个男孩子簇拥着安安,向李虎头的地窝子走去。

九月末,这里已经飘过第一场雪,沟沟坎坎上一片雪白。冷风卷过戈壁滩,打着旋子,人们都缩着脖子赶路。这一群孩子呢,奔着甜甜的蜜去,说说笑笑,走得热气腾腾,脚下卷起沙土。安安想到课本上的一句话:“从来也没有看见人民群众像现在这样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他们推开地窝子的门,见虎头叔正在土桌前写着什么。见忽然闯进一群兴冲冲的孩子,李虎头愣愣地站起来。试验田里的瓜果熟了,他常请孩子们品尝。他大方,孩子们都喜欢他,所以他们没客气,开口就嚷“蜂巢蜜”。

李虎头瞅一眼安安,再看人数,十三个,就说:“好,每人一口,这阿勒泰山沟里的黄金,甜倒是挺甜,可吃多了要中毒的。”

陶瓷罐子被抱下来了,十多个脑袋都凑过去。哇,满满一罐,黄澄澄、亮晶晶,吸吸鼻子,有股诱人的花香。这时节,花都凋谢了,谁能想到花香早被蜜蜂藏在这只罐子里了。李虎头拿勺子舀给他们,每人都尝了一口,但是,有馋嘴的不甘心,趁他不注意,笑嘻嘻地伸手抓出一块塞进嘴里。

这怎么公平嘛,既然有人吃了两口,大家就都该有份!一只只小手争先恐后地伸了过去,李虎头赶忙阻拦。可惜,好虎架不住群狼,矮个子的叶尔肯,一下子从底下拽走了罐子,撒腿就往外跑,大家叫喊着去追。地窝子门口冻了块冰,叶尔肯一脚踩上,刺溜一滑,摔了个大马趴。啪一声,罐子碎了,一大坨蜂巢蜜暴露在阳光下。

小蜜蜂爱干净,将自己的小窝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贮藏采集酿制的蜜液,再分泌蜜蜡将其封盖,作为群蜂生长和繁育后代的粮食。那层白色的蜜蜡薄薄的,像纱雾,隐隐约约看得到下面琥珀色的蜜汁。晶莹透亮的蜜汁,存满了金黄色的阳光,真像一块黄金。

孩子们盯着这块黄金,盯了三秒钟,突然一哄而散,逃出了院子。叶尔肯还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蜂巢蜜并没落到地上,它黏黏的,粘在了陶片上。李虎头一手托起蜂巢蜜,一手拉起叶尔肯。

叶尔肯瑟缩着身子,嘴唇翻动了几下,想说话又不敢。安安呢,也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李虎头叹息一声,道:“没什么,蜜,还在。”

3

第二天早上,院门口停下个骑马的汉子。他是叶尔肯的爸爸阿里别克,他赶着羊群经过这里。

李虎头正在刷牙,端着牙缸子出来漱口,看见叶尔肯的爸爸脸上堆着笑,赶紧吐掉嘴里的白沫子,说:“没关系的,孩子嘛。”

“不是孩子。”阿里别克跳下马,走过来。

“他才十岁呀。”

“不,我妈妈六十多了。”

“这事跟你妈妈有什么关系呀?”李虎头大惑不解。

“她身体不好,很多年了,吃什么也吃不下,身子就更虚了,远路根本走不了。做儿子的怎么忍心看着妈妈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呢?”阿里别克露出愁苦的表情。

“等我再去阿勒泰,帮老人找个好医生?”

“兄弟,好山不如好草,好医不如好药。”他眼巴巴地望着李虎头。李虎头挠挠头,搞不懂这牧羊人说的是哪一出。

阿里别克望望地窝子,说:“听说,您弄来一罐子蜂巢蜜,那可是上好的补品。我听老辈说,巢蜜赛良医,吃一口就能消除百病,长生不老,能让我妈妈吃一口吗?我愿意用我的羊来交换。”

罐子摔碎以后,蜂巢蜜被装进了两个铝制饭盒。李虎头给阿里别克挖去了很大一块。他千恩万谢,把牛皮纸包裹的蜜揣进羊皮大氅,跨上马,追赶羊群去了。

挖那块蜜的时候,李虎头想到了自己的妈妈。阿里别克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年龄相仿,可是,北疆条件更差,同样是老人,谁不需要补充些营养呢?自己的妈妈生活在黑龙江,身边有儿女照顾,不差这一块蜜。他就挖去了那么大一块蜜。望着阿里别克远去的背影,他默默祝愿这牧羊人的母亲身子硬朗起来。

不一会儿,安安和叶尔肯来了,霜打了似的,蔫蔫的。安安说:“我不该告诉他们蜂巢蜜的事。”叶尔肯说:“虎头叔,是我闯的祸,我怎么赔呀?”

李虎头笑了,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说:“没关系,那蜜是北疆的蜜蜂酿出来的,每个人都有权利享用,大家都尝尝,我很高兴。至于那罐子,碎了也就碎了,换个包装嘛。”

他摘下墙上的竹笛,吹起一首曲子。这是两个孩子从没听过的欢快曲调,仿佛在清晨推开窗子,一只小鸟飞进来了,带着深秋的寒气,带着山间凝重的云彩。那小鸟长着洁白的胸脯,灰色的翅膀,黑色的尾尖,轻盈地落在窗台上。它转动着机灵的小眼珠,梳梳羽毛,脑袋歪了一歪。看它那神情有些怯生,怯生里又露出安详与自在,像是得到了向往已久的温暖。

4

早上,阿里别克又来到院门口,说:“好兄弟,蜂巢蜜真是神奇的良药,我妈妈昨晚吃了蜜,一大早就说眼睛明亮了,我以为是天气晴朗了,可是天上明明飘满乌云。兄弟,谢谢你,我会送给你最好的羊肉!”

又一个早上,阿里别克拎来一壶羊奶,说:“好兄弟,我妈妈刚挤的羊奶,让我送来。她身子有劲了,能干活了,昨天晚上她看见了天上的星星,还一颗一颗数呢!她已经很久看不清星星了。”

还是早上,阿里别克跳下马,说:“好兄弟,我妈妈吃了蜂巢蜜,感觉好极了。但是最后一口蜜,昨晚吃完了。我们哈萨克族人有句话,自己拥有的美食,一半是给客人的。兄弟,能再给我一块蜂巢蜜吗?我会送给你最好的羊肉!”

两个铝制饭盒,还摆在架子上。这次,李虎头直接把其中一盒递给了阿里别克。阿里别克捧着沉甸甸的饭盒说:“等我妈妈像年轻时一样健康漂亮了,她要骑着马,驮着羊肉来感谢你!”

“祝老人健康!”李虎头朝着牧羊人的背影喊。

马蹄嗒嗒,阿里别克没有回头。

这天黄昏,风很大。呼哒一声,地窝子的门开了,安安进来,气呼呼地说:“我跟叶尔肯绝交了!”

“为什么?”李虎头放下书。

“他跟他奶奶一起吃蜂巢蜜,每天都吃。”

“既然送给他们了,谁吃都行。”

“那不行!”安安坚决地说,“那是你要寄给妈妈的!”

“你怎么知道的?”

李虎头不知道,那天同学们抢着吃蜜的时候,安安没吃,他看见土桌上摆着信纸,是一封还没写完的家书。

亲爱的妈妈:

自从上次收到您的信,已经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您的身体是否好些了?这里天气很冷,黑龙江也很冷了吧?您织的毛衣我已经穿上了,真暖和。但是,以后您不用再织了,生产建设兵团发放的棉装都很厚实,够用了。

亲爱的妈妈,我的工作很顺利。试验田搞得很好,盗取试验成果的黄站长已经被撤职,农技站很支持我搞试验。经常有一群孩子来我这里玩儿,看到他们灿烂的笑容,我很快乐。屯垦戍边虽然辛苦,但是看到边疆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我也很幸福。

前些天,我去阿勒泰送一批南瓜种子,哈萨克族牧民送我一罐蜂巢蜜,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信就写到这里。后来,同学们叫嚷着都往外跑,然后听见啪一声,突然一切都安静了。安安跑出来的时候,同学们都散了,只剩下叶尔肯和破罐子。

这封信安安没跟人讲,现在,虎头叔问到他,他有几分得意:“我猜对了吧?这么贵重的蜂巢蜜,给老人吃了治病,叶尔肯也跟着吃,太馋了!”

“我改主意了,这蜜就留给叶尔肯的奶奶吃,这蜜对她的身体很有效呢。”

“可是,叶尔肯是个孩子,为什么也跟着吃?我可不像他那么馋!”

“美味嘛,谁都爱吃,那不叫馋。”李虎头取下一个口袋,“我这里还有好吃的呢。”

“我不馋,我不吃!”安安抬腿就跑了。

他怎么好意思再吃虎头叔的东西呢?

5

放学后,叶尔肯没有回家。

阿里别克策马扬鞭,到处呼唤叶尔肯,也不见回应。他失踪了。

这消息,让村子不再平静,一八五团的气氛也紧张起来。边境线上,敌人常来骚扰,如果孩子落入了敌手,凶多吉少。

那时,天色渐暗,牧民和战士们都行动起来。

阿拉克别克河是两国之间的界河,已经冻了一层薄冰,脆脆的,没法过人。哨所里的哨兵睁圆了眼睛,严密防守。骑兵一趟又一趟,沿岸骑马巡逻。边防线好像铜墙铁壁,小小的蚊蝇也会碰壁的。边境线上没有叶尔肯的消息。

李虎头想起安安与叶尔肯绝交的事,当时他没当回事。小孩的脸,六月天,说变就变,可以从好变坏,也能从坏变好。

李虎头找到安安,询问了绝交的原因。

安安害怕了,想起他对叶尔肯说的狠话:“你必须给虎头叔赔蜂巢蜜,吃多少赔多少,必须是阿勒泰的蜂巢蜜,要不然,绝交!”叶尔肯听完就哭了,哭得很伤心。

李虎头不敢耽搁,赶紧向团部汇报了情况。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团部决定,派李虎头驾驶一辆吉普车去阿勒泰方向沿途搜寻。李虎头赶回地窝子,取了手电筒,挎包里塞上干粮,就匆匆上路了。

经过团部宿舍,他发现安安穿戴整齐,站在路边,寒风吹得他瑟缩成一团。

吉普车在安安身边停下,李虎头探出头来。

安安兴奋地迎上来:“咱俩一起去!”

“路很远呢,明天你还要上学。”

“不,我要去找叶尔肯!”安安很倔强。

“你爸妈知道吗?”

“他们都去寻找叶尔肯了,我留了字条。”

李虎头推开车门,让安安上了车。

夜色已经彻底降临,吉普车在戈壁滩上颠簸前行,车灯射出的光线照出一条狭长的区域,沙尘飞扬。

李虎头和安安都沉默着,目光急切地扫视着窗外。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三四个钟头了,三四个钟头可以步行几十里路。茫茫戈壁滩,常有狼群出没。牧民们最怕刮风的天气,一刮风,羊身上的味道会传出很远,狼闻到了就会向牧场靠近。所以,凡是刮风的日子,牧民们都格外小心,人人握枪在手。但狼很狡猾,总能想法子避开牧民的视线,瞅准一只羊,在短时间内扑、咬、抓,闪电般制伏猎物,然后悄悄拖走。李虎头明白,十岁的叶尔肯,在狼的眼里,跟一只羊羔差不多。

安安呢,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叶尔肯信任他,告诉他吃蜂蜜的事,他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狠话,归根究底,还不是自己馋!那么香甜的蜂巢蜜,叶尔肯吃了那么多,自己却只尝过一两口,心里憋气。唉,戈壁滩无限宽广,自己的心怎么狭窄得像苇子秆?

戈壁滩昏暗冷清,像沉睡的怪兽一动不动。星月的清辉中,裸露着土坡与山石,低洼处聚集着冰雪,东一块西一块,像怪兽身上的疤痕。惨白的沙石路,蜿蜒伸向黑魆魆的前方,车灯试探着照亮一段路,又照亮一段。吉普车开出二十多里路时,忽然,安安喊道:“看,灯光!”道路左侧的高坡上,亮着四盏小灯,闪着灼灼绿光。李虎头放慢速度,扭头看过去。其实看不清什么,只有四个绿色光点。

“两只狼!”李虎头说。安安紧张起来。听说戈壁荒滩上有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车里静静的,只有发动机嗡嗡的声响。

那四个绿色光点静止不动,真像四盏灯。

“它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猎物。坐稳了,我们开过去。”吉普车驶下路基,在怪石嶙峋的滩地上扭动颠簸,向狼逼近。

“救命啊!”车外传来一声呼喊,是叶尔肯的声音。

车子转来转去,车灯尽量照到每个角落。他俩同时发现了蜷缩在石头后面的叶尔肯。

两只狼预感到即将失去猎物,它们弓起身子,竖直灰毛,就要出击了。

李虎头猛摁喇叭,狠踩油门,吉普车轰鸣着冲向恶狼。狼慌忙躲避,逃向了不同的方向。

这时,车门距离叶尔肯只有五六米远,安安拉开车门,叫他快上。可是,叶尔肯仍然靠着石头喊“救命”。安安跳下车,奔过去搀扶他,看见他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在痛苦地呻吟。不料,狼没有逃跑,而是左右夹击,一起扑过来了,安安已经看见雪白的狼牙了。

李虎头把挎包里的干粮抛向一只狼,吉普车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撞向其中一只,狼敏捷地躲开了。李虎头吼叫一声,挥舞着铁扳手,跳下来冲向另一只狼。趁狼躲闪的时候,安安拽着叶尔肯钻进吉普车,砰地关严车门。李虎头也快速退上车来。

他们终于长舒一口气,有那么一会儿,谁也没说话。车子摇摇晃晃地开动了,像喝醉了酒,晃得不慌不忙。两只狼一左一右扑上来抓门,心有不甘的样子。

车子重新驶回了沙石路。

“受伤了吗?”李虎头问。

安安这才发觉额头上肿起个大包,不知什么时候撞的。

“肚子疼,坏肚子了。”叶尔肯有气无力地说。

“吃了什么吗?”李虎头问。

“家里煮的山羊肉,路上吃了。”

他的背包里装着一块煮熟的羊肉,腰上挂着水囊。

山羊奶是好东西,奶质稠,有营养,但是牧羊人都知道,山羊肉吃起来并不比绵羊肉好。吃了山羊肉,再喝冷水,会得病,这是牧人的禁忌。只要你留心看看盛着山羊肉的盘子,就会发现,上面总是有一层凝固的羊油,像一层蜡似的,不容易化掉。你想,一个人把那样的油吃进了肚子里,又浇了冷水,人能受得了吗?

安安发现李虎头的手腕渗出血来,叫了声:“血!”

“狼帮我挠了下痒痒。”李虎头朝两个孩子挤挤眼睛,开始加速。

安安的目光投向了夜空。弯刀似的月牙,让他想起雪亮的狼牙。星星异常明亮,一颗一颗调皮地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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