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箸作为国民互文符号的逻辑分析

2024-06-29 12:42:58熊承霞周靖秋
艺术科技 2024年10期
关键词:集体记忆

熊承霞 周靖秋

摘要:目的:筷箸是我国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之一,然而,近年来,一方面由于“司空见惯平常事”,筷箸符号的意义生产正不断程式化,越来越多的人只是将筷子作为一种用餐工具,忽略了其背后所承载的丰富的文化意蕴;另一方面,全球文化正不断融合,异域餐饮文化逐步进入人们的视野,筷箸进食的唯一性被削弱。如此一来,过往筷箸所承担的礼仪文化传承功能被逐渐弱化。这是筷箸目前所面临的亟待解决的问题。方法:为突破筷箸当下面临的困境,文章运用符号学理论,从筷箸的符号特性入手。运用互文性概念,分析筷箸作为符号的互文表征,并以这些表征为脉络,归纳总结筷箸符号能够发挥叙事潜力的空间场域。当人们意识到在不同空间场域中筷箸符号所被唤醒的不同意义时,筷箸便能重新获得契合当前时代的生命力。结果:经分析可知,对筷箸进行思想性的升值,与我国古代“器以载道”的造物思想一脉相通。筷箸作为对象物,早已被古人赋予了符号象征意义,通过象征符号连接可见的形式和不可见的思维,构成了空间场景中的互文表征。以筷箸的互文表征为线索,可归纳出两大类主要的空间场域。一类是礼仪文化传习场,古人以“藏礼于器”的范式,以器扩延礼仪文明,展现“器道融合”的智慧。另一类则是作为礼仪、教养等内容的中介场域,承担文明的对译修辞。在此类场域中,筷箸是表征文化史的重要符号,在人们表征文化的过程中,其填补了语言难以叙述的脉络。结论:筷箸的符号特性仍有待继续挖掘。通过论述得知,筷箸符号能够成为互文表征,且在不同空间场域下具有强大的叙事潜力。可以利用不同空间场域下筷箸互文表征的特性,制定相应的艺术化传播策略,输出筷箸符号的内涵,让筷箸继续发挥礼仪文化传承功能,共建国民集体记忆的符号生产。

关键词:筷箸;空间互文;表征符号;集体记忆

中图分类号:TS972.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10-00-05

0 引言

衣食住行覆盖了人存在的意义。“食”具有第一性,随食延伸出食器、进食方式、饮食习俗等文明化的行为。因此,筷箸如同身体的延伸,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由于筷箸在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加之“以器载道”的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因此其自然而然具有共同体的记忆特质。筷箸荷载着符号表述,被作为人生存世界的道德观照,使用筷箸的同时教化启迪生存智慧。筷箸使用场合众多、使用人群多样,因此作为进食的必备工具存在于不同的空间场域,这些空间场域因为人群组合的不同,各有其物质媒介,推动了筷箸在空间内外的跨媒介互文交流,造就了丰富的筷箸关系隐喻。“关系是一切共同体的灵魂,是独立的个体聚合成为共同体的内在机理。”[1]由共同的语言和行为引导的关系,在人们每日多次的进食行为中,被赋予文化媒介的功能,可视为文化认同的建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筷箸组构的关系共同体,与国民集体记忆的符号生产同理。然而,由于“司空见惯平常事”,筷箸实际承担的文明、礼仪、教化、文化史的功能被弱化,加上全球文化融合,现代异域餐饮的注入,“器以载道”的传统逐渐淡化。新的饮食习惯如手抓和西式刀叉等形式进入大众视野,筷箸进食的唯一性被削弱,传统以筷箸进食所构成的生活关系网渐次消弭。因此,分析筷箸作为符号互文的逻辑,有助于增进共同性现象在日常生活中共生。

1 筷箸主体间性符号的互文表征

日常生活中存在各种符号语义,为了阐释一些形而上的概念,往往将某个对象从其原本的状态中提取出来,赋予对象物(图形)以符号象征的意义,通过象征符号连接可见的形式和不可见的思维,构成空间场景中的互文表征。互文的概念由克里斯蒂娃提出,即在一个文本的空间里,文本与文本间产生置换,不同文本间的陈述会发送到外部其他文本中,作为不同形式的象征意指[2]51-56。克里斯蒂娃受罗兰·巴特的符号学影响,从不同的文本中寻找文本之间的相互标注,即一个文本对另一些文本的阐释,扩大了文本中“文”与“物”间的互文意义。这与文学叙事中常常携带的文化原型相似,与中国古代“以器启道”“开物成务”的传统造物思想相通,是对具体可见的“物”“器”进行思想性的升值,使之滋长出具有承载、转化不可见意识观念的符号意义,界定该符号意指的内在规律和程序,作为体系开辟出意义的互文场景,构成持续的认同转化和统一的发展,这充分说明文本是一种生产力[2]51。同时,文本融入的生活圈和场域空间也是一种生产关系,人们用“物性”创建符号编码,并使“物性”被认同,促成人们用物品传递价值观念,最终物品构成弗格所表示的“特定空间编码”,“有意或无意地将主导价值观灌输给人们”[3]。事实上在中国古代,日常生活中的“物”习惯被赋予“表情达意”“传媒递信”的象征编码功能,其中最普及的编码中介就是筷箸。人身体本体的媒介事实上也是借助中介器来实施的,人的行动和心理在中介器的介入下融入心理场,呼应形而上的心灵原型,形成心灵与物之间的“直观形式”,完成互文的媒介叙事。日常所见的器物经过赋予行为仪式、文本传播的定义,在日常物与经验意识层间建立起共享的知识文本,提供抽象思维以视觉化的表现[4]40。利用筷箸循环在一日三餐间的进食工具角色,表意生产出文化符号,将筷箸从处理能指的功能性食器中提取出来,解析代表观念和活动程序的意指,圈定筷箸在不同使用场景中指射的形而上意义,演绎为文化象征物。中国古代的思想传播也正是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中,利用诸如筷箸一类最平易近人的物质属性,完成形而上的载道与转译,使工具表征出“良善良能”。

围绕筷箸的符号编码,对其场域、空间、人群等构成意义的关系进行分类,并不改变筷箸的本体功能,筷箸仍能“独立言说”。筷箸从常态化现象发展为一种无限的文本基因,该文本基因在筷箸连接人与空间内部的实践中生产出深层结构。一方面,在人们进餐的时空中,面向对象进行有目的的伦理文本发布,使筷箸本体的媒介间性得到补充,衍生以伦理教化为目的的筷箸符号;另一方面,筷箸是中式餐饮空间场域中的关系主体,代表一种中国风格的国民语言,人们不仅用布菜的方式增进共同关系,也用筷箸引申出习惯性认知。由于筷箸还是一件需要学习的技能性工具,一旦掌握,就会影响人的惯习,因此在传习过程中,一些道德伦理与民间禁忌也随筷箸的使用而传播,从而建立起用筷箸延展的互文式日常教化。

福柯在《论其他空间》一文中明确地宣称:当下的时代首先是空间的时代。我们处于同在性的时代:我们处于并置、远与近、并排、分散的时代[5]。筷箸以身体为参照展开互文,从身体感知出发,表达主客体间的双向互动,在文本间传播阐释的同时,涉及跨媒介的空间场域及人的参与,因此日常礼仪化的符号并置,能够凸显具身性和跨媒介性特征下的文明范式。第一步是筷箸对身体功能的延伸,将身体转向与对象的网格关系,并置处理使用功能与象征观念,形成以象征检阅使用功能的习惯;第二步是身体经由筷箸发生的空间场域互文,筷箸从制作选型开始便叠加了形式上的语义,人们根据喜好选择购置,将其带入生活的亲密空间,表达了制作者和使用者之间对于美学的互动,一定意义辐射出美的形式空间句法。筷箸在同一空间运动,身体也随筷箸而展开媒介互动,诸如公共空间的餐饮交往,也实践并创造出不同公共空间内部在使用筷箸时的情感互文。跨媒介涉及不同空间场域内的物理媒介形式以及表现媒介支撑的艺术形式,因此人们手拿工具的行为,可作为可视化形象的符号象征生产,这个习惯可追溯至神话文本建构中运用的跨媒介。汉画像砖中“伏羲女娲”出现时多以手执角规建构神圣,工具角规与神圣图像配置在隐藏式的空间,图像本身是媒介,又被运用在画像砖这个特定陵墓空间的媒介组合中,角规工具在图像中承担着互文的作用。武梁祠西壁出土画像石中并排的十位祖先神均手拿工具,可见人们通过自身标记的意义建构生活的在场,具体化的工具与身体共同强化了神圣的祖先记忆,祖先的多能精神经由媒介工具而生产,毫无疑问也产生了符号与象征间的差别,“符号指涉的事物经过具体物化的共相变成严格意义的事物”[2]56。具体化的符号在传播过程中上升到抽象的象征层面,具象形象的关系被提升到超验的物化层次。物化的筷箸符号吸收传统对形而上抽象思维的象征意义生产方法,意义的事物转化为显而易见的通俗互文。

2 筷箸作为礼仪文化传习场的符号生产

所谓“民以食为天”,餐饮工具总是最能彰显一个民族特质的符号,也是记录其文化起源、发展、优化的代表物,通过餐饮工具的牵引确立本民族的生存习惯和精神性格,明晰民族共同体的演变逻辑。筷箸的使用方式决定了取餐方式的“共聚”氛围,而刀叉作为进食工具则有着“分割”的效应。筷箸进食的方式拥有自身的逻辑语言,并由此延伸出民族表征符号,既承接传统又联系现代。许进雄把饮食方式确立为一种文化标尺,表征文化圈的形成,“饮食的习惯取决于地理环境、生产的技术、人口的压力,以及文明发展的进度,这同时也是辨别一种文化的好标尺”[6]249。王晴佳在《筷子:饮食与文化》中介绍了西方学者林恩·怀特所注意到的“世界饮食三分法”,从饮食文化工具出发将世界文化一分为三——“手指取食、刀叉取食、筷子取食”,表述了三大饮食带动的文化圈效应[7]。餐饮工具引领着日常生存法则,甚至在餐桌上使用筷子就是“教养”与“文明”[7]233。在全球生存圈内,较之刀叉和手抓的使用范围,筷箸主要在亚洲地区被广泛使用。使用同一种餐饮工具便形成了同一性的情感,筷箸为国民提供了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感知共同性的窗口,国民被置于“意义空间”感知的共同体中建构自身的文化。扬·阿斯曼将此共同记忆表述为文化记忆:“社会通过构建出一种回忆文化的方式,在想象中构建了自我形象,并在世代相传中延续了认同。”[8]作为创造社交手段的中介物,筷箸制造的机会平凡且真实。

饮食虽是本能的行为,在中国古代却将其上升为承载文化的对象,为器具配置相宜的文化传习场,筷箸连同实体和抽象作为物的意指用途,表达工具对意义的引领。工具筷箸无法回避已经介入平凡生活中的事实,以物类比的“物与我”的对应关系,用“藏礼于器”的范式,以器扩延礼仪文明。“以一日三餐品味食物的同时,文化的禁忌随之铺陈在进食的空间场域中,用不可或缺的筷子担当承载物,显示出该民族极高的‘器道融合的智慧。”[4]44

除此之外,筷箸从身体延伸到餐桌,从餐桌延伸到限定的进餐空间,激发出“酸甜苦辣”的心理体验,这些心理感知刺激人们情感的释放,本身是一种自我主体的中心认同。加上承载了“说理”“行礼”等内容,因此发挥出主体间性的场域精神表征。“张良借箸”讲的是张良在宴席上用筷箸为刘邦筹划天下格局的典故,类似的用筷箸在餐桌上展开的“说理”十分日常化。符号意义生成定型的同时即符号语义的死亡,筷箸符号延伸至各个层次,仍回到了最初的工具性,只在特殊场景应用时,才可能被重新激活。值得注意的是,在所有考古出土的礼器中,只有饮食器具作为礼器,“各物品只被描述为来自过去时代的文献和证据”[9]。历史上农耕文明带来的乡俗伦理,在现代社会逐渐转场,日常家庭内部的礼仪教化随着家庭人口从大宗族转向小家庭环境,传统由尊长约定的筷箸伦理教化基本消失。中国古代对风土乡俗的重视度远超现代社会,人们以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礼仪约束人的发展,筷箸因此在乡俗文化中获得各种“出场”,也形成了对各类出场的符号式定型记忆。罗兰·巴特早就注意到筷箸使用功能的超越,他在《符号帝国》中描述日本存在用生活的符号作为“意义和意指的流通及运作模式”,并赋予其“符号和意义的伦理”[10]280。筷箸使用甚至对一个国家族群文化形式的养成具有引导性,而事实上,高度习得中国古典日常符号之道的日本,显然把古典中国通过筷箸表征的礼仪传习场,借鉴和升华为另一种既有内在同质又更具复杂层次的策略。与其说巴特发现了日本善于用符号所指表述的意识形态,不如说巴特的确用自身擅长的符号学在日本找到了象征对象,正如其指出的,应将“东方视作一个有操作活动的符号系统”[10]289。经过罗兰·巴特的注解,筷子从一种不被关注的进食工具,成为一种蕴含母性、具有指示性功能的餐具[11]。也就是在东方使用筷子的场所,筷箸蕴含母性意义的象征系统。然而,在现代社会,以乡俗文化为主场的生活演绎为各种新潮文化,筷箸也逐渐失去在各类主场中的礼仪功能,回归到进食功能的本位。数千年来筷箸形成的“教化场域”有极为特殊的社会语义,其具身性延展的融合、延展、共生、共情式传播,仍具有可挖掘的共同体价值,同时继续承担筑牢民族共同在场的文化意义。

3 筷箸作为中介场域对译的修辞

典籍文献中记录了筷箸的超长工具演绎与观念的转化,甚至是另类的礼仪修辞。《史记·龟策列传》说商纣“犀玉之器,象箸而羹”,反映出“箸”是针对汤羹的用具,而非吃饭工具。“箸”的作用是挟,就是夹物的竹木制食具,因此《礼记·曲礼》载“羹之有菜者用挟”。“者”是“煮”的初文,是用容器锅鼎等烧煮肉、蔬菜等食物。“者”字甲骨文,上面是蔬菜,下面是容器。《礼记·曲礼》进一步说明“饭黍毋以箸”“共饭不择手,毋抟饭”,原因就是箸夹米饭容易散落在餐桌,浪费粮食且不高雅。而用手拿取米饭和菜食,则使共同吃饭的人心中不悦。因而先秦以前进食的方式是用匙递送米饭入口,用筷箸夹菜。许进雄据此断定“竹筷是用于从汤羹中挟取肉类和蔬菜,并且这样使用可能在烧制陶器之前,筷子的使用至少在一万年以前”[6]249。陈奇禄在《原始社会史》中介绍了一种石煮法,选取槟榔树叶或椰子树叶等大型叶子,折成船形以盛清水及鱼、肉、菜蔬等,然后捡取卵石洗净而以火烧烤,接着用竹箸挟取烧热的卵石放进船形容器,石头的热度透过水的传递把食物烫熟[12]。既然筷箸有如此长的历史,用珍贵象牙制作筷箸彰显身份也就属于平常之事。商周时,以象牙制作工具的经验还衍生出中国古代的“象生”造物方法,从“象生”中发明文字、记录文明。可见,人类赋予对象物的特殊意指观念发生史,早在更新世时代(考古学上的旧石器时代)就已经生成,而文献则记录其完整的文明体系。在中国古代,礼仪是人文的组成,人文之间相互会通、观照而整合为文明。

美国罗文大学(Rowan University)历史系教授王晴佳(Q.Edward Wang)在所著的《筷子:饮食与文化》中,特别强调筷子作为文化史的功能。其在书中引用艾米莉·波斯特的《礼仪》和诺贝特·埃利亚斯的《文明的进程》,认为餐桌上使用筷子,与教养也就是文明的历史有关[7]233。文明是在可见的行为模式下形成的,是由饮食表达出来的行为,能够彰显文明的意识,原因是“礼”的表达从行为中而来。人类交往往往与饮食紧密相连,这样就催生了餐饮行为中的礼仪文化。中国人也以餐桌上使用筷箸的表现作为衡量礼仪的基准点,这样一来,筷箸就成为礼仪文化中活跃的线索,填补了人们表征礼仪过程中语言难以叙述的脉络。在其他文化中,食物不是一种工具,而是一种体验精致的方式[13]。罗兰·巴尔特在《符号学原理》中将用餐礼仪视为饮食修辞学,“一套菜是参照一种(民族的、地区的或社会的)结构构成的”[14]。这个结构并不由某个集团决定,而是源于约定俗成的意义系统,系统中主要关联的信号,是筷箸起到的规范化标准和筷箸搭配的空间景观和人。

筷箸的符号指示作用也通过制作材料表现出个性和感应符号体系。从现当代的生活美学角度考察,筷箸的形式与材质是追求生活品质的日常美学化表现,形塑着国民的核心价值观念。人们感受材料也是从具身开始,通过触感理解筷箸。人们使用竹木质的筷箸,如同用手指般温柔地转移食物,行为影响思维活动,因而筷箸便成为母亲引导喂食活动时有意识的礼仪教育。筷箸甚至比手指更精细,某种意义上阻止了手指的粗鲁行为,以筷箸经由各种餐食会盟,侍奉生人、死人、神人,筷箸也就构成相互联系的感应符号体系。李约瑟认为,在中国古代存在一种“关联式的思考”特征[15],在这个操作符号系统中,人的一日三餐持续了日常性意指,筷箸就是其中不变的中介符,借助筷箸,中国古代实现了物意象有效拉引而出的“譬喻与感通基础的物类关系体系”[16]。这实际就是依靠符号性显著的物品来传递价值观念,“有意或无意地将主导价值观灌输给人们”[17]。使用筷箸,久而久之,人们便达到了一种下意识的高超境界,在使用瞬间便完成了诸多的考量。[18]正如罗兰·巴特在《符号帝国》中所言,“食物不再成为人们暴力之下的猎物,而是成为和谐的被传送的物质”[19]。

现代世界的经济与信仰问题,仍旧成为一些国家彰显“自私基因”的借口,需要警醒的是非物质性的习俗却在出离。筷箸在执行饮食工具功能的同时,被广泛用于符号意义生产的习惯,仍拥有极大的增进文化共同性的价值。因此在民族性方面,筷箸文化的共识性认知具有凝合意象的维度;在精神性方面,筷箸文化的共识性具有精神维度的共识性认知凝合;在美学性方面,筷箸文化的共识性具有价值维度的共识性认知凝合。作为至今仍在持续的文明实体,中华文明始终行进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之下,因此,必须继续发挥日常小物“撼动”文明史的贡献,推进那些携带中华民族共同文化基因“物”的使用,使其在过去和将来仍旧承载增进共同体的作用。

4 结语

本文从互文性理论出发,超越文学系统中文本和其他物性的、图像文本之间的相互映照,重新认识平凡筷箸语义层级的形而上,在多元语境中保持传统物质性对现代的融合,推进日常生存物作为载体对外交流的意义。尽管由于功能主体的客我相忘,餐饮工具的置换会导致人们淡忘本土筷箸的文化符号和承载意义,但筷箸可以利用艺术化互文传播作为策略,固化其使用习惯。第一,可以将筷箸互文在学校、社群的民俗舞蹈中,演绎经典的筷箸历史文本;第二,可用筷箸作为载体承载符号传播之器,分层次分类型地将传统经典文本用符号化的简约形态附着筷箸之上,使其产生“对偶式传播”效应;第三,符号编码的方式同样可以用于补充筷箸传播面的不足,将其编辑进民俗类吉祥文本,强化符号传播的可见直观形态,以恢复文化记忆及表述意义;第四,对中国传统的图形和样式进行现代性系统共生设计,分类制作中国风格的形象编码,作为国民性中国风格的文本图形数据库,探索筷箸品牌的中国风格输出范型。人们每日使用筷箸大快朵颐的同时,获得潜移默化的共同性文化基因的涵化,确保在分享、传承等状态下辐射生存逻辑,不经意间统一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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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2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中国上古神话中的‘造物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YJA760090

作者简介:熊承霞 (1969—) ,女,博士,副教授,高级工程师,研究方向:造物设计与文化原型;周靖秋(1999—),男,研究方向:空间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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