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语境下女性面部特征及美学标准成因分析

付玉竹　王昱欣

摘要：目的：文章以甜妹审美为例，探析互联网语境下女性面部特征及美学标准形成的原因，剖析甜妹审美现象背后的深层逻辑。方法：文章将甜妹的面部作为分析对象，从静态面部和动态表情两方面分析，进而从人与自身、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三种美学维度解读审美成因。结果：研究发现，甜妹的面部特征有一定规律可循：都有低骨骼感的面部结构，像婴儿般幼态的面部比例，低攻击性五官；她们笑容灿烂，表情生动有感染力，表情肌和谐而舒展。甜妹审美的流行有以下方面的原因：从个体上看，人类天生喜欢可爱幼态的长相；从自然进化角度看，人类基因偏好能体现强生育力的外观；从社会层面看，人们喜欢追随强者的审美，强者喜欢甜美的面部特征，这种长相便流行起来。因此，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推动了甜妹审美的流行。结论：通过对甜妹审美的深入分析，可明晰人类对于女性面部特征的审美偏好，促使人们更科学地思考互联网语境下中国网民对女性的审美标准，促使网民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打破固有思考边界，多维度看待事物。

关键词：互联网；女性；面部分析；美学；审美

中图分类号：TP393；I01；R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10-00-03

0 引言

互联网是展现当代网民审美品位的主流媒介。第5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92亿人，较2022年12月增长2480万人，互联网普及率达77.5%。移动互联网的大规模普及，为人们的审美活动提供了全新的舞台，新一轮的审美变迁逐渐对青年群体产生影响。根据2023年网络数据，仅2023年前三月甜妹及甜妹相关话题的浏览量就超过4000万次，众多甜妹通过网络进入大众视野，形成新的互联网审美浪潮。大多数研究认为，审美认知与被评价者本身的面部条件，如面部结构比例、面部五官的形态、对称性及性格特点等具有强关联。也有研究者认为，审美是一个个性化命题，但受到更多人青睐的面部比例或者形态特点仍有规律可循［1］。本文通过对甜妹的静态面部分析与动态表情分析明确甜妹面部的共同点，并深度探讨审美与个人、自然和社会的关系。

1 静态面部分析

1.1 弱骨骼感的面部

人的相貌是具有共性的。面部线条流畅的肉感脸是甜感的第一来源，甜妹的脸型通常是圆形或鹅蛋形。根据波契氏分类法将人类面型轮廓分为十种类型，椭圆形脸是世界各国公认的最美观的脸型［2］。这种脸型的特征表现为，外轮廓十分柔；内轮廓则是面中骨骼平，平整度高，颧骨较低，均被包裹在皮肉下；软组织饱满，给人一种“软乎乎”的感觉。

1.2 幼态的面部比例

在面部美学中，“三庭五眼”是判定面部比例是否协调的标准，三庭将人的面部结构分为三部分，分别是从前额发际线至眉骨，从眉骨至鼻底，从鼻底至下颌，每一部分为一庭。在面部美学理论中，1∶1∶1的成年人三庭比例被看作是最完美的面部比例。婴儿与成人不同，婴儿的三庭比例是2∶1∶1，因为人的头骨会在25岁左右定型，眼睛在10岁左右停止发育，人的中庭会随着年龄增加而变长，眼睛的位置会逐渐上移。所以，当成年人的面部比例呈眼位低、上庭偏长、中下庭偏短的状态时，会给人一种婴儿般的幼态感。从三庭比例来看，甜妹脸就是典型的幼态脸。

1.3 低攻击性的五官

在五官特点上，瞳孔暴露度对眼睛呈现出的美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余若晖应用Photoshop像素法对美貌女性角膜暴露率进行测量，发现左侧角膜暴露率约为87.34%，右侧约为87.22%时，提示美貌人群角膜暴露率较高［3］。而甜妹的眼睛都有瞳孔暴露率大于90%的特点，除此之外，她们的眼睛下方有饱满的卧蚕作支撑，显得眼睛大而有神。甜妹的唇部也有鲜明的特点，唇形偏圆润，唇厚而饱满；鼻子山根不高。整体来看，五官给人一种亲和感。

2 动态表情分析

2.1 甜美笑容

天真甜美的笑容往往与年轻感、活力感这类词语绑定，甜妹的笑容往往生动自然。按照基本的面部审美理论，口唇是仅次于眼部的人类面部审美区域，在面部的视觉形象中具有特殊的审美意义。饱满的唇形给人年轻积极的印象，同时具有感染力的笑容极为重要，美丽笑容核心的构成要素就是中位笑线。

甜妹一般具有好看的中位笑线。笑线，也叫微笑曲线，即上前牙切端的连线。医学上经过大量的数据分析发现，最理想的笑线是笑起来显露上颌前牙75%～100%的门牙及牙龈乳突（牙龈乳突为填充在牙齿与牙齿缝隙之间的位置）；笑起来门牙显露少于75%，是低位笑线，这种状态容易给人不大气、笑容不够璀璨的印象；笑起来露出2毫米以上的牙龈，为高位笑线，显得不够雅观。合适的笑线能让人们在平时说话时嘴角也有好看的弧度，甜妹笑起来弯弯的嘴角大多得益于中位笑线。

2.2 和谐的表情肌

甜妹的喜怒哀乐有很强的感染力，能够透过手机屏幕传递丰富的情绪。如此强大的情绪感染力源于她们表情肌的协调搭配。表情肌是调节人的面部表情，呈现喜怒哀乐等细微面部表情的肌肉，主要分布在面部的孔裂周围，如眼裂、口裂和鼻孔周围，表情肌之间的协调是极为精密的。一个笑容需要动用我们面部的42块肌肉，其中主导笑容的肌肉苹果肌、口轮匝肌、降下唇肌等［4］。苹果肌微笑时会微微鼓起，笑的时候苹果肌会非常明显，苹果肌在提高面颊饱满度的同时还能挤压出好看的卧蚕和一双弯弯的笑眼。口轮匝肌是口唇内环绕口裂的环形肌，与口唇皮肤和黏膜紧密相连，口轮匝肌至口角处与颊肌相平行。口轮匝机能让嘴角在大笑时形成一个尖角，嘴巴呈好看的月牙状。降下唇肌位于下嘴唇的下方、下颌肌上方，在微笑时动用唇降肌发力能修饰下巴线条，让下巴有一个向下拉的力，下巴更长更尖，平衡三庭的比例。甜妹的面部肌肉在做表情时能够完美动用这些面部肌肉，并让它们在合适的位置呈现完美的形态。

3 甜妹审美成因分析

甜妹风大肆流行的背后涉及多重因素，本文从人与自然—进化论美学、人与自身—面部反馈假说、人与社会—审美阶级论三个角度进行分析。

3.1 人与自然—进化论美学

进化论美学运用生物进化论，以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和性选择学说为理论基础，重新解释美学的基本问题，如美和艺术的本质、起源、功能等。它的核心主张是，在人类进化史上，审美和艺术作为适应性行为产生，它们的最终功能在于促进个体的生存和生殖成功［5］。这种适应性行为有以下特点：外貌上，人类喜欢皮肤白皙、光洁的人，因为在远古时期，光洁的皮肤通常表明该女性没有感染寄生虫，可能拥有能够抵御感染的优质基因，生出的孩子存活率更高；人类喜欢眼睛大、下巴小、嘴唇饱满、颚骨薄、皮肉组织饱满的面部，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女性的生育能力会稳步下降，面部也会变得缺乏少女气，因此一个女性拥有少女化长相多少意味着她适合生育，少女化的面孔还意味着高水平的雌激素和卵巢激素，同样是适合生育的表现。现代诸多实验都得出相同的结论，即人类在尚不具备审美经验的婴儿时期，就已经能够作出和成年人一致的审美判断，这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人类审美能力的先天性［6］。

进化论美学将研究重点放在人的生物属性上，这是因为在人类长期艰难的进化过程中，繁育后代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健康的女性是最关键的一环。人类祖先会通过上文提到的一些外貌标准来辨别女性的生育价值，这种偏好经过长期的选择和传承到今天依旧影响着人们对于女性的审美。甜妹的外貌特征极度符合人们对强生育力长相的标准，喜欢甜妹貌似是藏在人类基因中的本能。

3.2 人与自身—面部反馈假设

人类的情绪活动是由生理唤醒、面部表情、情绪行为及主观体验等因素共同作用的复杂心理现象。在人类情绪研究领域，面部反馈假设（facial feedback hypothesis，简称“FFH”）认为面部表情影响着人对情绪的主观体验，当面部表情和情绪一致时则能增强相应的情绪体验，当面部表情和情绪不一致时则会阻碍相应的情绪体验［7］。20世纪60年代，西尔万·汤姆金斯（Sylvan Tomkins）提出有关情绪体验的著名理论——对情绪的体验来自面部表情的反馈知觉［8］。通俗地说，如果我们看到笑容，我们会变得更开心；如果看到愤怒的表情，我们也会更愤怒。由此说明，情绪也会对生理产生影响，身体会短暂地改变生理组织以适应情绪。

情绪共情（emotional empathy）指的是对他人情绪的一种替代性分享。脑成像研究结果表明，观察他人情绪可以激发个体自身与这种情绪相关脑区的活动，并将他人的情感表征转化成个体自身的情感表征（共享情感表征）。根据面部反馈假设理论，人们看到别人笑，自身的积极情绪也会被唤醒。当处于消极状态时看到甜妹灿烂的笑容，消极情绪就会被驱散，自己也会快乐起来，甜美的笑容具有调节情绪的作用。

进化论美学和面部反馈假设理论都是自然科学流派的观点，即从人的进化和心理学角度分析了甜妹审美流行的成因，接下来本文将从审美建构论即后天社会文化建构的角度探讨甜妹审美的成因。

3.3 人与自身—审美阶级论

审美阶级论认为，审美趣味是一种被阶级构建的审美倾向和态度。在社会中，大多数人为了让自己更合群，会放弃自己的喜好去追随强者的审美，当追随者越来越多时，大众审美也就因此形成。从审美阶级论的角度出发，大众审美是被少数精英决定，并由大多数人追随的结果。古往今来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墨子·兼爱中》记载：“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要，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楚灵王喜欢大臣有纤细的腰身，朝臣们便开始节制餐食，用腰带束腰，扶着墙起身，就是为了迎合楚灵王的审美。从这个角度来看，一旦掌握社会经济主导权的部分群体更喜欢甜美的女性，就会引发大众的加入和追随，由于大众对主流的审美取向深信不疑，因此审美浪潮由此形成。勒庞在《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中曾提道：文明向来只由少数知识贵族阶级而非群体来创造并掌控。在文化与艺术领域，这种趋势更加明显。由此可见，社会、文化、阶级也会对审美偏好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4 结语

甜妹的面容具有一些显著特征：她们都有低骨骼感的面部结构，面部比例偏幼态，低攻击性的五官搭配灿烂的笑容使她们的表情生动而具有强烈的感染力。甜妹审美流行的背后涉及人类在生殖繁衍与社会共识等层面的诸多影响因素。从进化论美学来看，首先，甜妹的面容通常与拥有较强的生育能力联系起来，而生殖繁衍是远古时期人类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其次，人类基因偏爱幼儿，任何幼态的事物都会天然地获得人们的喜爱，甜妹偏幼态的长相正契合这一规律。此外，审美是社会性的艺术实践。审美的行为与过程包含人类的意识，而审美意识又必然受到时代、阶级、制度、文化、习俗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因此，审美既有个体差异性，又具有群体社会性。而从审美阶级论的角度看，大众不一定喜欢甜妹，他们只是喜欢追随强者的审美偏好。因此，当前女性面部特征及美学标准深受互联网影响，个体须保持理性思考，才能避免被卷入无意义的审美批判浪潮中。

参考文献：

［1］ 杜荣旭.基于中国人群的下面部美学要素及审美影响因素研究［D］.北京：中国医学科学院，2018.

［2］ 管默，潘晓静.面部形态特征及美学标准的研究进展［J］.中国美容医学，2019，28（3）：163-166.

［3］ 余若晖，杨欣，李健宁，等. Photoshop像素法测量角膜暴露率的初步探讨［J］.中华整形外科杂志，2016，32（3）：170-174.

［4］ 郭光文，王序.人体解剖彩色图谱［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6：211.

［5］ 郭玉越.进化论美学研究如何可能？：主论研究的内容、方法和意义［J］.自然辩证法研究，2017，33（8）：114-119.

［6］ 郭玉越.当代西方进化论美学研究［D］.济南：山东大学，2018.

［7］ 王晶晶.面部反馈对表情识别的作用及其影响因素［D］.金华：浙江师范大学，2015.

［8］ 吴波.情绪具身效应以及共情能力对面部表情识别的影响［D］.杭州：浙江大学，2015.

作者简介：付玉竹 （1978—） ，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公共艺术、视觉文化与图像；王昱欣 （1998—） ，女，研究方向：出版物设计与媒体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