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舞作品《纸扇书生》舞蹈赏析

2024-06-28 20:01熊梓瑜
大观 2024年5期
关键词:中国古典舞折扇形象

熊梓瑜

摘 要:《纸扇书生》是以折扇为道具的中国古典舞男子群舞,于2017年在北京舞蹈学院舞蹈艺术“学院奖”和第十一届中国舞蹈“荷花奖”大赛的舞台上亮相。介绍《纸扇书生》中多样“书生”人物建构和“虚实相生”的人物塑造手法,论述《纸扇书生》关键部分并进行情感剖析,对《纸扇书生》人物形象及肢体动作进行整合鉴赏,以解读中国古典舞的建构及舞蹈中人物形象的塑造。

关键词:中国古典舞;《纸扇书生》;折扇;形象

《纸扇书生》的编创时间有十年之久,而这一切都缘起于胡岩导演所参加的一次有关川剧小生扇子功的教师进修课。在进修课上,国家一级演员肖德美分享了折扇的相关知识和实践运用,并传授了许多折扇技巧及舞蹈中折扇的表现手法,这深深地激起了胡岩的兴趣,并思索着编创一部有关折扇的剧目作品。胡岩在经过反复思量之后,最终将人物锁定在“书生”这一形象上。有了此想法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岩先后在对北京舞蹈学院中国古典舞系2005级、2009级、2015级学生的教学过程中进行创作实践,可惜这部在如今耳熟能详的作品并没有就此诞生。随着胡岩对“书生”这一人物形象的认识更加深入且全面,其对于想要创作的剧目作品有了更加清晰的想法,并且对于人文精神也有了不断的探索。胡岩也因此确定了自己所要编创的剧目作品对象不再是某个具象的人物群体,他们没有固定的名字和人物背景,内容也不是具象的故事。其将“书生”形象概念化,更加注重对古代文人书生气的体现,赋予这一形象更多的可能性,并将这些“更多的可能性”融汇整合在《纸扇书生》这个完整的剧目作品之中。至此,中国古典舞作品《纸扇书生》的编创才得以明确。

一、《纸扇书生》中多样“书生”人物建构

中国古典舞作品《纸扇书生》与以往的古典舞群舞不同,其刻画的形象不是激进壮烈、斗志昂扬的英雄勇士,而是一改往日的风格特征,塑造出了风趣幽默、意气风发、雅致帅气的古代书生群像。这样的题材鲜少被编舞者选用,因此在作品诞生之后,其在舞蹈界乃至于在社会层面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纵观整部作品,其给人一种活力、清新、热血的感觉,能够使观众体会到书生“更多的可能性”。舞蹈作品采用了三段式的编舞结构,这三个部分也分别表现了不同时期和背景中的整体文人风格和特点。

(一)风“趣”诙谐的市井文人

在《纸扇书生》这一作品中,随着一个个音符的跳跃,清脆的鸟鸣声将故事背景牵进了吵闹繁杂的市井小巷中。在这一作品开头,主舞者左顾右盼的张望动作“唤醒”了其他的舞者,而这个过程中所使用的道具正是雪白的折扇。舞者通过“抖扇”“摇扇”的动作来体现动作本身具有的“表现性”特征,同时也诠释出舞者在作品中演绎角色的心情状态是愉悦自在且得意的。舞者的动作是跳跃且灵动的,其能够将日常生活中一切外在的、可见的体态动作和造型进行连接,再对其进行提炼、组织、加工、美化,使其呈现为艺术化的人体动作。在《纸扇书生》中,舞者时而赏春游玩,时而挥笔作画,时而相互打闹嬉戏,时而又沐浴着安逸美好的春风……而舞蹈中丰富流畅的队形变化、舞者手中飞舞的雪白折扇,大多以曲线流动的方式进行呈现,营造出一种松弛、自由、疏放的氛围和意境,使舞蹈的底色和基调更为轻松活泼。这也让该舞段中所塑造的风趣诙谐、玉树临风的少年书生形象更加生动、真实。

第一个舞段突出了一个字,即“趣”。舞段中可以明显看到舞者与折扇之间“逗趣”的景象。舞者巧妙地运用折扇,多次将“盘扇”的动作与其他动作进行排列与组合,并展现于这样一个清闲自在的氛围中,再结合舞者惊喜、开心等面部表情的变换,形成了独特的舞蹈语言。这个舞段所塑造的书生形象,改变了人们刻板印象中读书人手执卷宗、不通人情、古怪严肃的形象,将一群热情活泼、风趣乐观的少年书生呈现在了观众面前,这样丰满而立体的形象更加全面地诠释出古代风流倜傥的才子们古灵精怪、可爱欢脱的一面。

(二)“雅”致端庄的谦谦公子

在中国古典舞作品《纸扇书生》中,第二个舞段相比于第一个舞段更为沉静、庄重、大气,突出的是中国古代文人所具有的雅致内涵、礼节修养。中国古代文人往往是内敛谦逊的,他们富有骨气、举止从容,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身世显赫,而是因为这群少年书生满腹经纶、多愁善感,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并且对于未来有无限的憧憬和期盼。用一个字来概括此舞段,那便是“雅”。相较于《纸扇书生》中的其他舞段,此舞段的动作更加细致入微,折扇技巧的运用也更为精湛——书生们用食指与中指夹住折扇,掌心向外推去。这是一种肢体上的延展,也是情感的延续,书生们好似在用这一方折扇描绘着绵绵历史长河中的变迁,从容大方地执笔书意。同时,从舞蹈的种种细节中可以观察到舞蹈动作所具有的“延伸感”,其在固定的节奏中使舞者展现了其所能及的最大空间范围,这其中延伸出的意义可以理解为书生所具备的海纳百川的豁达与大度。舞者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从容与优雅,扇子的一开一合伴随着舞者动作的一张一弛,表现出收放自如的状态。而且此舞段出现了跳跃等舞蹈动作,更显书生的翩翩风度,使其展现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能屈能伸、处世通透的气质底蕴。

此舞段中较为突出的是双人舞和舞台曲线调度的流动,音乐形式也改为慢板。在进行双人舞时,主舞者手中缓慢开启折扇的动作从容不迫、行云流水,尽显书生的礼节修养,也很好地诠释出中国古典舞欲左先右、欲上先下的特点。舞者们时而酣畅淋漓地吟诗作画,时而安逸自得地赏花品茗,与一众意气相投的人共同喟叹人生。

(三)潇洒“狂”放的傲气才子

在一个个加深加重的鼓点之中,《纸扇书生》迎来了高潮情节。舞者们背对着观众似是酒醉微醺,似是酣畅对诗,随着旋律愈发得振奋人心,舞者们踏着舞步散开,呈大方阵队形铺满舞台,舞台的灯光也在此时一改侧光与定点光,换成了顶光和面光相结合的效果,使整个舞台敞亮、气派了起来。同时,那有棱有角的方阵队形凸显着书生的豪气与狂放本色,舞者们共同演绎着相同的舞句,整齐划一,大幅度的动作体现着动作的感染力,舞者时而背身仰天长叹,时而端坐摇扇自得,展现了形象性联想的空间美感,表达了中国传统人文精神大气洒脱的真性情。

《纸扇书生》中有一段慢板更是震撼,舞者将折扇平抹于身前,缓慢拉开,似是在纵观历史、指点江山,展现出气吞山河的稳重。舞者合扇的一刹好似将山江湖海一并纳入自己怀中,享受着祖国大好河山的恩惠,同时也表现出“舍我其谁”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在作品接近尾声时,舞者排列成密集紧凑的小方阵,并以干净利落的舞蹈动作向舞台正前方行进移动,好似传达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时代盛况——新时代的他们有着“挥斥方遒”的抱负与野心,并对未来充满着无限的神往与畅想。此舞段动作幅度的加大、舞台调度的加深展现出书生们热忱、狂放、洒脱的人生态度。

二、《纸扇书生》中“虚实相生”的人物塑造手法

“虚实相生”是中国古典艺术的美学原则。对于“虚”与“实”,北京舞蹈学院教授袁禾认为,“‘实指一般的艺术载体,‘虚指载体所象征的意蕴……总之,‘实是事物的体质、基础、根本,但‘实也欠缺灵动;‘虚是事物的空隙、空间,是实体能够自由活动的必要条件。”由此可见,“实”可以是作品本身呈现出来的舞蹈动态造型,亦可以是舞者的面部表情;而“虚”是情感符号,是编舞者在作品中的留白,是可感而不可言的,能够让观众在欣赏作品的过程中获得心灵的洗涤与精神的升华。在一部完整的作品中,利用“虚”与“实”之间相辅相成的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在作品中,人物的情感在抽象写意的渲染方式下,是可以通过舞台的声光电衬托出来的,而这一过程也需要用写实的肢体动作来做支撑和基础,让“实”得以灵动,也让“虚”更加细腻真实,进而实现人物内心世界的外化,落实人物形象的塑造。在作品《纸扇书生》中,写实和具有逼真性的日常动作都鲜少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写意性质的古典舞动作和流畅的曲线调度。例如,书生们手指浩瀚星空、围绕舞台做圆弧形的流动动作就是结合了“实”的肢体动作和更为表意的舞台调度。二者的有机融合能够让观众从虚实之间欣赏到具有强大生命力的书生群像。

在《纸扇书生》中,舞者们身前摇动的折扇与紧密而磅礴的鼓点相衬,将狂放不羁的氛围推向了高潮。就在此时,音乐戛然而止,留出空白,傲气的书生们将折扇抛于头顶,形成辐射状,散尽天涯,后又迅速将队形收缩至舞台中心,形成密集的方阵,在鼓点重重落下之时,收尾的造型也已然形成。随后,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书生们又展现出剧目开头的造型,一切都恢复平静,就好似一场没有任何影响的梦。舞者们用肢体语言诉说着千古风流的文人骚客,使作品的境界得以提升,同时也为作品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观看《纸扇书生》这一中国古典舞作品时。观众们会随着舞蹈中书生们的晃头敲扇、打闹嬉戏而捧腹一笑;会在他们游园作诗、妙笔生花时感到望尘莫及;会随着他们踵事增华、踔厉奋发而向若而叹;会望着这群刚柔并济、衣袂涟涟的身影,感悟“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三、《纸扇书生》关键部分及情感剖析

在中国古典舞作品《纸扇书生》中,舞蹈全曲共划分为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以细腻的情感变化和丰富的内涵构成其独特的艺术韵味。

第一部分是“幽梦初醒”的意境开篇,舞者通过轻盈的舞步配合柔和舞动的水袖,将书生醉卧花下、梦醒时分的恍惚和愉悦表现得淋漓尽致。舞者的肢体语言与面部表情相得益彰,体现了中国古典舞中“身韵”的高深境界。

第二部分转为“悲喜交加”,舞者以凝重的舞步与肢体律动,展现出书生手执纸扇,忆往昔岁月的哀愁与激动心情。这一段不仅仅要求舞者在技巧上追求“身段”的极致,还要在情感上达到“意境”与“神韵”的合一。

第三部分是“心境飞扬”,舞者飞翔般的旋转跳跃舞姿和扇子的舞动,展现出摆脱了尘世羁绊的书生形象,心随意动,扇随心舞,舞动之中流露出超脱和豁达,全方位地展现了“气韵生动”的艺术特质。

整体来看,《纸扇书生》不仅在技巧上对舞者有极高要求,在情感传达与内涵表现上也显得尤为考究,每一步、每一扇、每一转都凝结着舞者对角色情感的深刻理解与高度共鸣,是一部集中体现了中国古典舞“意韵、神韵、形韵”的佳作。

四、《纸扇书生》人物形象及肢体动作整合鉴赏

在《纸扇书生》这一舞蹈作品中,舞蹈肢体语言表现出极高的技巧性与表现力,挥扇、翻腕、顾盼、踮足、云手等动作流畅细腻,展现出鲜明的书生举止。作品中的舞者以身体为书写之笔,以空间为纸张,将扇子转化为舞动的笔锋,通过扇面的掩显与展合,展现了书生的内在情感与才华横溢的气韵。尤其在扇子的运用上,舞者将其化为身体延展的一部分,将精湛的扇技与身法相结合,演绎出书生披沙拣金、饱读诗书的人物姿态。

综上所述,在《纸扇书生》中,舞者对身段、手眼、身法、步法的掌握十分到位,舞蹈中的每一个立身、旋身、跪坐都显示出舞蹈作品强烈的文化底蕴和艺术美感。在表演技巧上,舞者采用了吟、行、坐、卧的古典舞身段处理技巧,并结合精准的呼吸与力度控制,使动作既显飘逸又不失沉稳。舞者肢体线条的展示也尤为讲究,每一次转体、每一次舒展都显得格外流畅与自然,充分体现了中国古典舞独特的美学理念。在舞蹈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刻画方面,舞者通过在舞台上的眉目传情、手势言语,巧妙地将书生的儒雅、睿智与情感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同时,人物通过缓慢而深沉的动作,以及忽隐忽现的表情变化,将书生内心情感变化和对知识的渴求演绎得淋漓尽致,生动再现了古代书生的形象。整体而言,《纸扇书生》这部舞蹈作品不仅是对舞蹈技巧的展现,还是对中国古典文化精神的深入挖掘与艺术再现。

参考文献:

[1]胡岩.谈中国古典舞作品《纸扇书生》的创作[J].北京: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18(2):63-66.

[2]袁禾.中国舞蹈美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3]张晶.中国古典舞身韵的内涵[J].艺术大观,2024(3):82-84.

[4]王珊.中国古典舞表演中的情感表达研究[D].济南:山东艺术学院,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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