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韧性的影响:知识整合能力的中介和冗余资源的调节效应

2024-06-25 22:09张宇张文瑞王雪凌
科技创业月刊 2024年6期
关键词: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

张宇 张文瑞 王雪凌

摘 要:组织韧性是企业在复杂动荡的市场环境下应对危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能力,而数字化转型作为赋予企业新发展动能的有效路径,其如何促进组织韧性的提升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以2011—2021年制造业上市公司的面板数据为研究样本进行实证分析,基于知识基础观,引入中介变量知识整合能力和调节变量冗余资源,构建企业数字化转型作用于组织韧性的理论模型。实证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企业组织韧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知识整合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起到中介作用;冗余资源在数字化转型影响组织韧性的路径中没有调节作用,但在数字化转型影响知识整合能力的路径中起调节作用。研究结果丰富与深化了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关系的理论成果,可为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实践参考。

关键词关键词:数字化转型; 组织韧性; 知识整合能力; 冗余资源; 制造企业

中图分类号中图分类号:F407.471;F270.7

文献标识码:A

DOIdoi:10.3969/j.issn.1672-2272.202312111

英文标题The Impact of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The Mediation Effect of Knowledge Integration Capability and the Slack Effect of Redundant Resources

Zhang Yu, Zhang Wenrui,Wang Xueling

(School of Management,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430200, China)

英文摘要Abstract: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is a key ability for enterprises to respond to crises and achiev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a complex and turbulent market environment. Whether and how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s an effective path to give enterprises new development momentum, can and how to promote the improvement of resilience has become a hot topic of concern from all walks of life. Using panel data of listed manufacturing companies from 2011 to 2021 as the research sample, empirical analysis is conducted.Based on the knowledge-based view(KBV), the theoretical model of the impa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in enterprises is constructed by introducing intermediate variable knowledge integration capability and regulatory variable slack resources. The empirical results indicate tha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Knowledge integration capability plays a mediating role betwee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Slack resources do not play a moderating role in the direct path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ffecting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but they do play a moderating role in the path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ffecting knowledge integration capability. The research results enrich and deepen the theoretical achievement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providing practical reference for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英文关键词Key Words:Digital Transformation;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Knowledge Integration Capability;Slack Resources;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0 引言

当前,全球进入“后疫情时代”,世界经济复苏形势严峻,且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关键时期,因此,危机事件频发与复杂多变的商业环境将是我国企业在未来一定时期内所要面临的常态。组织韧性是企业承受危机、从危机中恢复,并实现逆势增长的一种核心能力,对企业实现转危为安具有重要作用[1]。因此,研究企业如何塑造组织韧性具有重要意义。

梳理已有文献,学界对于组织韧性的研究主要从两方面展开。

从内部视角来看,相关研究主要围绕组织资源可用性、内部能力、组织架构等要素进行,如人力资源[2]、财务资源[2]、认知资源[3]、组织学习能力[4]、技术与创新能力[5]、所有权结构[6]等。从外部视角来看,相关研究主要围绕企业社会资本、企业社会实践、政策环境等要素进行,如外部组织网络关系[7]、企业社会责任[8]、政府支持[9]等。与此同时,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数字化已成为推动制造企业产业转型、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企业数字化转型已成为必然,但目前关于数字化转型对组织韧性影响的效果与路径的研究还较少,有待进一步探索。数字化转型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利用信息技术和数字化工具改造组织的运营模式以提高企业创新能力和客户体验感,并开发新的商业模式[10]。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的提高可以促进企业研发投入与创新产出,有效提升企业价值与财务稳定性,企业可以因此获得更好的运行质效[11]。因此,本研究尝试将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链接起来,并进一步探索数字化转型促进组织韧性提升的作用机制和边界条件。

数字化转型要促进组织韧性的提升,高效的知识整合至关重要。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市场环境下,消费者需求变换频繁、市场竞争格局变化迅速,为响应产品技术需求和用户需求,企业依托数字技术嵌入经营发展以保持企业竞争力。在这种情况下,企业通过知识整合可以更好更快地增强组织核心能力,最终提升组织韧性[12]。Nazi等[13]研究认为,拥有数字化能力的企业可以通过知识整合提高自身的环境感知能力和危机响应能力。张永云等[14]指出,知识整合可以突破现有的知识瓶颈,避免企业陷入“熟悉陷阱”中,有助于企业应对难以预测的消费者需求、市场技术需求以及商业环境。因此,在探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的关系时,本文将进一步分析知识整合能力对以上关系的中介作用。

此外,依据资源基础观,内部资源配置和外部资源开发是企业价值创造的源泉[15]。一方面,冗余资源是企业发挥缓冲作用的闲置资源,充足的冗余资源可以对企业推进数字化转型提供稳定的资源保障,因此数字化转型对促进企业韧性提升可能发挥着重要作用。另一方面,知识整合本身是一项需要耗费大量资源的活动,往往受制于组织资源匮乏。潘蓉蓉等[15]研究发现,企业在知识整合的过程中,冗余资源为企业成长提供了内在保障,是企业价值创造的源泉。Voss等[16]研究指出,制造企业需要根据冗余资源的情况来安排知识整合活动。因此,本文将进一步分析冗余资源对数字化转型、知识整合之间关系的权变影响,以更好地厘清数字化转型的边界条件。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以知识整合能力为中介变量,以冗余资源为调节变量,构建数字化转型对组织韧性影响的理论模型,并进一步剖析知识整合和冗余资源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关系中的作用机制和边界条件。以期丰富与拓展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关系的理论成果,并探讨影响这一作用过程的情境条件,以期对企业的知识管理建设和数字化转型提供借鉴。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

组织韧性作为一种能够承受危机、从危机中恢复并成长的核心能力,具体可表现为以下3个阶段:在危机发生前,可以识别潜在风险并建设防御机制;在受到危机冲击时可以及时适应环境变化并采取积极应对措施;在危机结束后,从中吸取经验并实现逆势增长[1,17]。企业在进行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上述3个阶段均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

危机发生前,数字化转型的企业可以通过快速搜寻和解释信息、创新业务流程与产品来提升组织韧性。具体来说,一方面,数字化信息技术可以改变信息传播方式与传递效率,并进行智能化追踪与判断,从而提高信息广度、深度与精度,降低了信息搜寻成本,有助于企业迅速感知危机信号,先于市场实现预判和预警,提前做好应对危机的防御措施[18]。另一方面,数字化转型通过改进数字化流程,使企业在降低运营或管理成本的情况下提高服务质量与扩大生产,有利于提高企业的运营稳定性或形成新的运营能力来适应行业的复杂性,从而降低被逆境事件影响的可能性[19];通过提高产品和服务的创新能力促进企业创造和传递价值,有利于企业在市场中获得持续的竞争优势,从而增强企业面对复杂环境的稳定性,从根本上降低业务中断的风险[20]。

当危机发生时,在外部,数字化转型程度较高的企业可以通过较低成本灵活跨越企业边界与其他合作伙伴实现信息共享与业务互补,构建市场互联决策机制,这有利于增强企业在面临逆境时的决策能力,维持生产、运营、销售等价值链环节,从而降低企业业务被中断的机率[21]。在内部,数字化转型程度较高的企业更易打破中心化治理结构,设计柔性化、扁平化和网络化的动态组织结构,结构的改变不仅利于提高企业对市场需求的即时响应,还可以加强跨部门、跨流程的交流与协同,从而在面临危机时具有快速的反应力和执行力[22]。

危机发生后,首先,企业利用数字技术将组织内部不同业务单元的关键数据进行沉淀与整合,形成稳定精准的数据集并进行结构化处理,与外部市场中的信息源、数据流进行深度交互对接,这有利于企业发现并总结危机时期企业经营活动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以进行查漏补缺,同时也有助于企业更好地感知危机,根据外部竞争环境、消费者需求等方面的变化趋势,调整组织的价值体系,从而加速危机修复并实现弯道超车[12]。其次,在信息技术支撑下,企业可以将内生知识、实践经验固化于信息系统之中,构成企业内部学习方案,有助于企业在承载危机挑战的基础上培养应对下次逆境的能力[23]。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数字化转型正向影响组织韧性。

1.2 数字化转型与知识整合能力

知识整合能力是指企业识别外部新知识,并对有价值的知识进行吸收、重组、再应用,以创造新的知识组合进而获得新知识或新技术的能力[24]。Grant等[25]研究指出,知识整合的过程可从知识整合的有效性、整合范围和整合的灵活性3个方面进行描述。从知识整合的过程来看,数字化转型可以正向促进知识整合能力。

首先,数字化转型使企业通过数据分析感知市场动态变化并识别有价值的知识,通过数据挖掘跨越组织边界,并对所需的碎片化知识进行捕捉与搜索,此过程增加了多渠道知识协同的交互性,降低了知识流动的成本,改变知识密度,有利于推动企业现有知识与异质知识的碰撞融合,提升了知识整合的范围与有效性[26]。

其次,数字化转型程度高的企业能利用数字技术将海量的知识统一单元结构,使之标准化,并通过分类编码进行知识关联,促使知识内在的隐性联系显性化,这有助于企业根据创新需要筛选出可能存在创新知识的组合,并使它们彼此间进行交互渗透,随后基于融合算法,通过比较、合并与协调过程,实现新知识的集成转化,此过程可以显著提高知识整合的灵活性和有效性[27]。

最后,信息技术的使用可以为组织成员便捷高效地分享知识提供有力支持,并提高个人分享和接受知识的意愿,这有利于企业内部知识流动与激发新知识的产生,从而加强知识整合的灵活性[28]。同时,数字技术有利于将形成的新知识进行固化与存储,使之沉淀在知识库中形成组织记忆,比如利用信息系统将新知识转换成组织惯例和流程,使企业的管理实践得以快速固化和留存。这有利于扩展组织内部的学习渠道并有效提高知识利用效率,增强知识整合的有效性[28]。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企业数字化转型正向影响知识整合能力。

1.3 知识整合能力与组织韧性

根据知识基础观,知识整合对于企业建立与维持组织核心能力具有重要作用[29]。企业通过知识整合能力可以增强自身应对环境变化的能力、核心竞争能力与价值创造能力,进而促进组织韧性的提升[30]。

首先,蔡灵莎[31]研究指出,企业在知识整合的过程中对异质性知识进行吸收、融合及重构成为新知识,将会推进企业知识的演化与创新,形成一个独特且难以模仿的富有价值的资源包,这种资源包不仅有助于公司在面临突发事件时发现新的思路、新的机会、新的解决办法,还能促进公司核心能力的形成与动态演化,提高企业竞争力,企业可以因此提升不确定环境下的灵活性与稳定性,获得组织韧性的提升[31]。

其次,简兆权等[32]研究表明,在数字化技术的驱动下,知识整合有助于企业主动嵌入多元化的合作网络,并促进多方价值主体形成价值网络耦合,实现企业与利益相关者的深度互动和价值共赢。这有利于与其他生态伙伴建立互惠关系,从而在危机中获取重要资源和竞争优势,强化企业抗外部干扰的能力,尽可能减少冲击带来的不利影响[33]。

此外,在知识整合的过程中,各组织之间往往通过积极互动,协调专业知识来进行知识吸收,这种互动和协调机制不仅可以提升组织内部协作与沟通的效率,增强凝聚力,还有助于化解组织对逆境事件的防御与焦虑心理,提升组织效能,从而加速流程整合与资源配置,使企业在面对冲击时表现出更强的稳定性[34-35]。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知识整合能力正向影响组织韧性。

1.4 知识整合能力的中介作用

在数字经济大环境下,依托数字技术,企业与外界环境之间的信息和知识交互途径发生了重大改变。制造企业在推进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如果只是增加数字技术的投入,不一定能够增强组织韧性。因为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数字技术与生产运作方式深度融合的过程,数字技术本身对组织提供的价值十分有限。因此,企业想要实现数字化转型成功,则需要整合数字化资源来提升组织核心能力,创造差异价值,从而增强竞争力,提升组织韧性[18,20]。Giuliani等[36]研究发现,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必须通过知识整合能力得到提升。知识整合能力作为可以创造新知识,对产品、技术与流程进行有目的创新的动态能力,可以进一步促进组织资源转化为可持续竞争优势[30],此时,数字化转型活动则会有助于提升企业的韧性水平[20]。数字化转型通过知识整合的中介作用影响企业韧性水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随着企业数字化程度的不断提高,通过数字技术所探索和收集的异质知识广度、深度和精度也随之提高,促使企业获得更多的互补知识资源,从而丰富了企业知识存量,为知识整合提供了基础。这个过程有利于强化组织对商业环境的感知能力与响应能力,使企业认识到可能改变企业竞争的趋势和机会,并根据市场需求快速调整供给,避免因需求变化导致业务中断[13]。

第二,企业获取的异质性知识并不会自动进行整合,企业通过数字技术赋能知识整合过程,使各知识要素以一种充分发挥自身优势的方式整合,发挥异质性知识的互补作用,创造有利于扩大产品差异化的新知识,从而使企业获得高水平的市场竞争力,提升面对逆境冲击时的稳定性[20,31]。

第三,数字化转型程度较高的企业往往会通过数字技术促进对不同渠道获得的知识进行吸收内化,这有助于促进员工分享经验和知识,实现隐性知识的流动和共享,降低员工获取知识的门槛和成本,最终提升企业人力资本质量,从而提升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促进财务增长[37]。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知识整合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起中介作用。

1.5 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

冗余资源是指满足企业正常运营后被闲置的,但仍具备战略价值的、可使用的资源,能够作为企业应对意外情境的特殊缓冲[38]。冗余资源可以提升数字化转型企业调动内外部资源的能力、向外界扫描与寻求机会的能力,进而影响其对于组织韧性作用的效果。

根据资源基础理论,组织可以利用各种资源来提升韧性水平,资源的缺乏则会限制组织资源安排的灵活性,从而降低企业的韧性水平[1]。这意味着,一方面,拥有丰富冗余资源的企业可以为技术研发、市场营销等活动提供较多的资源,这对如何最大效率地利用冗余资源提出了更高要求。数字技术的应用可以使企业显著提高资源整合和利用效率[10],即企业在面对复杂多变的商业环境时,可以充分发挥冗余资源的作用,数字化转型程度较高的企业可以利用数字技术深层次的挖掘现阶段冗余资源的可用性,包括设备、技术、能力,并实现对冗余资源的整合、协调和重新配置,提升企业运营的稳定性与面对逆境事件解决的能力,保障企业的抗击刚性。因此,当拥有较多冗余资源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于组织韧性的促进效果更强。同理,对于冗余资源较少的企业,即使掌握了较高的数字化能力,但因其资源有限,也不利于在逆境事件发生时发挥最大技术实力,拿出最佳应对措施。另一方面,王墨林等[38]研究指出,当企业拥有较多冗余资源时,企业更可能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开展战略环境扫描,加深对市场的理解,有利于企业提升环境感知能力,避免或减少逆境事件带来的冲击;当拥有的冗余资源较少时,企业则往往专注于利用有限的资源改善现有经营活动,不会充分利用数字技术扫描和挖掘潜在的战略机遇与市场机会,导致数字化转型为组织韧性带来的正向影响有限。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5:冗余资源正向调节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的关系。

冗余资源在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知识整合能力影响的路径上可能存在调节作用。一方面,数字化转型本质上是一个风险较高的变革活动,陈静等[39]研究认为,冗余资源可以有效缓冲内外部环境变革及资源短缺的压力,使组织管理更加松弛,从而有助于企业尝试开展更多突破性创新活动,此时,知识整合作为可以促进企业更好更快地进行新产品、新技术开发的程序就变得十分关键。由此可知,数字化转型企业拥有的冗余资源越多,就越有动力与机会推进知识整合活动。另一方面,企业通过数字技术可以对散布在数字空间内的海量信息、知识进行整合,在此期间需要部署、消耗一定量的资源来支持活动的开展。Troilo等[40]研究发现,冗余资源可以为知识整合活动提供足够的资源保障,有利于企业跨越自身知识边界获得更多异质知识。同时,较高的冗余资源可以缓冲组织内部跨技术领域知识组合所产生的协调成本,这有助于加速组织内部对新知识进行充分挖掘与合理利用,促进知识间良好的交叉融合,从而提高知识整合的效果[39,41]。综上所述,在拥有较多冗余资源的企业中,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知识整合能力的促进作用更强。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6:冗余资源正向调节数字化转型对知识整合能力的促进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的研究框架模型如图1所示。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沪深A股2011-2021年国有制造业上市企业为研究样本。研究所需数据来源于万德数据库、国泰安数据库与上市公司年度报告。剔除当年交易状态为ST、*ST、变量数据存在缺失的样本,对剩余样本进行了上下1%的缩尾处理,总计得到662家公司的6 906个有效样本数据。

2.2 变量测度

自变量:数字化转型程度。梳理现有文献发现,如何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进行定量分析是一大难点。考虑到上市公司年报包含客观反映企业数字化特征的信息,能够较真实地反映出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本文借鉴吴非等[11]的做法,利用Python爬虫程序对所选制造企业年报中涉及“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词组进行词频统计,通过此种方式来测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

因变量:组织韧性。梳理已有文献发现,高韧性的企业特征是可以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保持或达到更理想的绩效结果[7]。因此,本文借鉴Lv等[7]的做法,采用组织在面对环境变化时是否具有更稳定的财务绩效表现来衡量组织韧性水平,具体表现为长期绩效增长与财务波动两个测量维度。其中,长期绩效增长采用的指标是3年内累计销售收入增长额,财务波动采用的指标是1年内每月股票收益的标准差。

中介变量:知识整合能力。本文参考郑素丽等[24]的研究,认为知识整合能力涉及知识的搜索、获取、重组、融合与创造,需要对应的技术管理能力,因此用技术人员数量来衡量上述所涉及的能力,从而体现知识整合能力。

调节变量:冗余资源。本文参考邓新明等[42]的研究,选用负债资产率(总资产/总负债)与权益负债比率(所有者权益/负债总额)这两个财务指标来衡量。其中,负债资产率可以反应企业的债偿能力,表示企业可以直接配置或利用的冗余资源的多少;权益负债比率可以反应企业的长期偿债能力,该指标越高,说明企业拥有未使用的借贷能力越高,即企业存在较高程度的冗余资源。最后通过计算两者的算术平均值来衡量组织冗余资源的大小。

控制变量:借鉴相关文献,采用组织规模(Size)、企业年龄(Firmage)、财务杠杆 (Lev)、账面市值比(BM)、现金流比例(Cashflow)、是否为国有企业(SOE)6个指标作为控制变量,并固定了行业和年份。

3 实证研究与结果分析

3.1 变量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如表1所示,企业在组织韧性中的长期绩效增长维度与财务波动维度表现出一定的差异,而在数字化转型程度上表现出了较大差异。各个变量的膨胀因子VIF值都小于阈值10,避免了多重共线问题。

3.2 回归结果描述与分析

如表2所示,模型1和模型6分别为控制变量针对组织韧性财务波动维度和长期绩效增长维度的基准模型。

在模型2中,数字化转型程度(DT)对组织韧性财务波动维度(Vol)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01 55,p<0.01);模型7中,数字化转型程度(DT)对组织韧性长期增长维度(Growth)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2.229,p<0.01)。因此,数字化转型正向影响组织韧性,假设H1得到验证。

在模型3中,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DT)对知识整合能力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10 8,p<0.05),因此,数字化转型正向影响知识整合能力,假设H2得到验证。

在模型4中,知识整合能力(KI)对组织韧性波动维度(Vol)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03 09,p<0.05);在模型9中,知识整合能力(KI)对组织韧性增长维度(Growth)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5.654,p<0.01)。因此,知识整合能力正向影响组织韧性,假设H3得到验证。

本研究采用中介效应检验三步法来检验知识整合能力的中介效应。第一,模型2中,数字化转型(DT)对组织韧性财务波动(Vol)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01 55,p<0.01);第二,通过模型3可知,数字化转型正向影响知识整合能力(β=0.010 8,p<0.05);第三,在模型5中,数字化转型(DT)对组织韧性财务波动维度的(Vol)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01 52,p<0.01),知识整合能力(KI)对波动维度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02 89,p<0.05)。其中,数字化转型(DT)对组织韧性的财务波动维度(Vol)的回归系数低于模型2(β=0.001 55),因此,企业的知识整合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财务波动维度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同理,模型7中,数字化转型(DT)对组织韧性长期增长维度(Growth)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2.229,p<0.01);模型8中,知识整合能力(KI)对组织韧性长期增长维度(Growth)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5.520,p<0.01),数字化转型正向影响长期增长维度(β=2.170,p<0.01),对比模型7中数字化转型对长期增长维度的回归系数(β=2.229)降低了0.059。因此,知识整合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长期增长维度中起部分中介作用。综上可知,知识整合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4得以验证。

假设H5提出冗余资源可以增强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韧性的影响。在模型10中,数字化转型(DT)对组织韧性波动维度(Vol)的回归系数不显著;在模型11中,数字化转型(DT)对组织韧性增长维度(Growth)的回归系数不显著,数字化转型和冗余资源的交互项(DT×Slack)对组织韧性增长维度(Growth)的回归系数也不显著。这说明冗余资源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间未能起到调节作用,假设H5未能得到验证。原因可能为,在数字化转型初期,企业数字战略尚未成熟,为适应复杂多样的市场环境、稳步增强竞争力,制造企业往往倾向于更加稳健的运营策略,减少或避免可能会消耗大量资源且收益不稳定的活动。同时,由于数字化能力相对有限,在面对逆境事件冲击时,企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合理调度与配置冗余资源。这种情况下,企业冗余资源所能发挥的作用变得十分有限。随着数字化转型的深入,企业整体的运行质效逐步提高,此时通过数字技术赋能可以使企业以更小的成本来实现对市场导向的追踪与生产决策的优化,这不仅降低了企业的经营风险,还有助企业在危机爆发时降低自身损失,从而减少需要使用应急性资源的概率。

假设H6提出冗余资源可以增强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知识整合能力的影响。在模型12中,数字化转型和冗余资源的交互项(DT×Slack)对知识整合能力(KI)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05 33,p<0.1),因此假设H6得以验证。

3.3 稳健性检验

3.3.1 中介效应检验

本文采用Bootstrap检验来验证知识整合能力的中介效应。Bootstrap检验可以用来估计中介效应的置信区间,与Sobel-Goodman检验相比,Bootstrap的方法更加稳健。样本量选择1 000,在95%置信区间下得出的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对于波动维度,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000 04,0.000 18),置信区间不包含0;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000 52,0.002 20),置信区间不包含0。对于增长维度,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293 89,0.212 11),置信区间不包含0;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182 37,2.222 69),置信区间不包含0。这说明知识整合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财务波动维度以及数字化转型与长期绩效增长维度之间均起部分中介效应。因此结论是可靠的。

3.3.2 替换变量法检验

本文参考Lv等[7]的研究,采用企业4年净销售增长积累(Volb)作为组织韧性长期增长维度的代理变量,使用每周的股票回报率(Growthb)作为财务波动维度的代理变量,然后进行变量回归,发现数字化转型对组织韧性两个维度的显著性不大,证明结论具有稳健性。

4 结论、启示与展望

4.1 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2011-2021年中国A股662家制造企业样本数据,实证考察了数字化转型对促进企业韧性水平的作用机制,并检验了知识整合能力与冗余资源分别在两者之间的中介作用和调节作用。研究发现:①制造企业积极推进数字化转型正向影响促进组织韧性;②数字化转型在促进企业韧性水平的过程中,受到知识整合能力的中介作用;③当企业拥有较多冗余资源时,制造企业推进数字化转型并不会显著地强化或削弱组织韧性;④企业冗余资源越多,实施数字化转型越能提升知识整合能力。

4.2 理论贡献

首先,本研究通过理论构建和实证分析,证明了数字化转型可以促进组织韧性,扩展了组织韧性的影响因素分析,丰富了组织韧性的学术成果。其次,基于知识基础理论,引入知识整合能力作为中介变量,探索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韧性的作用机制,也为揭示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的 “黑箱”提供了理论支持。最后,企业数字化转型本质上是一项极大消耗资源成本的战略变革行为,冗余资源可以为其提供缓冲与支撑。因此,引入冗余资源作为调节变量,以探索冗余资源在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的调节作用,有助于进一步厘清数字化转型的边界条件。

4.3 管理启示

首先,为了抵御不利事件带来的冲击,获取组织韧性水平的提升,企业应当加快提升数字化转型的能力,以更好地预判市场动向、消除逆境事件带来的影响,最终实现组织逆势成长。其次,在实施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企业需要依托数字资源禀赋加强企业的知识整合能力,并将其视为企业核心能力的重要来源。通过知识整合将从外界获取的分散、无序的知识与自身知识结合并融合成新知识,在此过程中实现企业运行质效、产品与服务、组织间关系网络等的改造与升级,助推企业获得更大的竞争优势与市场份额,从而提升组织韧性。最后,制造企业实施数字化转型对自身的资源持有量与部署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冗余资源的缓冲作用与保障效应。当企业拥有较多冗余资源时,应更积极地提高知识整合能力,以促进企业形成在不确定环境下的灵活性与应对危机事件的稳定性。

4.4 研究局限与展望

第一,本文实证研究所使用样本数据均来自制造行业企业,研究结果可能存在一定的行业局限性,普适性不够,未来可对其他行业进行对比分析,更深入地探讨数字化转型和组织韧性之间的关系框架。

第二,本文仅从内部资源视角出发,考察冗余资源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之间的调节作用,未来可同时考虑企业内外因素的调节效应,如环境动荡性、市场竞争强度等,以深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韧性关系边界条件的理解。

参考文献参考文献:

[1] MAO Y,LI P,LI Y.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lack resources and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the moderating role of dual learning[J].Heliyon,2023,9(3):e14044.

[2] STOVERINK A C,KIRKMAN B L,MISTRY S,et al.Bouncing back together:toward a theoretical model of work team resilience[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2020,45(2):395-422.

[3] TEO W L,LEE M,LIM W S.The relational activation of resilience model:how leadership activates resilience in an organizational crisis[J].Journal of Contingencies and Crisis Management,2017,25(3):136-147.

[4] ORTH D, SCHULDIS P M. Organizational learning and unlearning capabilities for resilience during COVID-19[J].The Learning Organization, 2021, 28(6): 509-522.

[5] TSIAPA M,BATSIOLAS I.Firm resilience in regions of Eastern Europe during the period 2007-2011[J].Post-Communist Economies,2019,31(1):19-35.

[6] EL NAYAL O,SLANGEN A,VAN OOSTERHOUT J,et al.Towards a democratic new normal?Investor reactions to interim-regime dominance during violent events[J].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2020,57(3):505-536.

[7] LV W,WEI Y,LI X,et al.What dimension of CSR matters to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Evidence from China[J].Sustainability,2019,11(6):1561.

[8] SAJKO M,BOONE C,BUYL T.CEO greed,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and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to systemic shocks[J].Journal of Management,2021,47(4):957-992.

[9] GAO Y,YANG X,LI S.Government supports, digital capability,and 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 capacity during COVID-19:the moderation role of organizational unlearning[J].Sustainability, 2022,14(15):9520.

[10] CHEN H,TIAN Z.Environmental uncertainty, resource orchestration a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a fuzzy-set QCA approach[J].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2022,139:184-193.

[11] 吴非,胡慧芷,林慧妍,等.企业数字化转型与资本市场表现——来自股票流动性的经验证据[J].管理世界,2021,37(7):130-144,10.

[12] 单宇,许晖,周连喜,等.数智赋能:危机情境下组织韧性如何形成?——基于林清轩转危为机的探索性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2021,37(3): 84-104,7.

[13] NAZIR S,PINSONNEAULT A.IT and firm agility:an electronic integration perspective[J].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Information Systems,2012,13(3): 2.

[14] 张永云,郭鹏利,张生太.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关系:知识管理与环境动态性的影响[J].科研管理,2021,42(11):90-98.

[15] 潘蓉蓉,罗建强,杨子超.冗余资源与吸收能力调节作用下的制造企业服务化与企业价值研究[J].管理学报,2021,18(12):1772-1779.

[16] VOSS G B,SIRDESHMUKH D,VOSS Z G.The effects of slack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lthreat on product 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J].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2008,51(1):147-164.

[17] 张吉昌,龙静,凌宇鹏,等.逆势而生:企业韧性研究述评及展望[J].管理现代化,2021,41(3):121-125.

[18] VIAL G.Understanding digital transformation:a review and a research agenda[J].The Journal of Strategic Information Systems,2019,28(2):118-144.

[19] WIESBCK F,HESS T.Digital innovations:embedding in organizations[J].Electronic Markets, 2020,30(1):75-86.

[20] 胡媛媛,陈守明,仇方君.企业数字化战略导向、市场竞争力与组织韧性[J].中国软科学, 2021(S1):214-225.

[21] 祝丹枫,李宇坤.数字化供应链变革与企业劳动力投资效率——基于供应链创新与应用试点的经验证据[J].商业研究,2023(3): 49-57.

[22] 戚聿东,肖旭.数字经济时代的企业管理变革[J].管理世界,2020,36(6):135-152,250.

[23] 戚聿东,杜博,温馨.国有企业数字化战略变革:使命嵌入与模式选择——基于3家中央企业数字化典型实践的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2021,37(11): 137-158,10.

[24] 郑素丽,卞秀坤,诸葛凯,等.基于知识整合的专利组合与企业创新绩效关系研究[J].情报杂志,2019,38(12):191-199.

[25] GRANT R M.Prospering in dynamically-competitive environments:organizational capability as knowledge integration[J].Organization Science, 1996,7(4):375-387.

[26] 王琳,陈志军,崔子钰,等.数字化转型下知识耦合如何重构组织边界?——基于创业警觉的认知逻辑[J/OL].南开管理评论:1-17[2024-04-09].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12.1288.F.20220707.1536.002.html.

[27] 卢艳秋,宋昶,王向阳.双元创新平衡战略下的企业知识耦合[J].图书情报工作,2021,65(15):61-70.

[28] 肖静华,吴小龙,谢康,等.信息技术驱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美的智能制造跨越式战略变革纵向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2021,37(3):161-179,225,11.

[29] KENNEY J L,GUDERGAN S P.Knowledge integration in organizations: an empirical assessment[J].Journal of Knowledge Management,2006,10(4):43-58.

[30] MAFABI S,MUNENE J,NTAYI J.Knowledge management and organisational resilience:organisational innovation as a mediator in uganda parastatals[J].Journal of Strategy and Management,2012,5(1):57-80.

[31] 蔡灵莎.双元学习、知识整合与对外直接投资绩效研究[J].软科学,2020,34(2): 59-65.

[32] 简兆权,谭艳霞,刘念.数字化驱动下智慧医疗服务平台价值共创的演化过程——基于服务生态系统和知识整合视角的案例研究[J].管理评论,2022,34(12): 322-339.

[33] 曹仰锋.组织韧性:如何穿越危机持续增长?[M].北京:中信出版社,2020.

[34] MEHTA A, MEHTA N.Knowledge integration and team effectiveness:a team goal orientation approach[J].Decision Sciences,2018,49(3): 445-486.

[35] BARTON M A, KAHN W A.Group resilience:the place and meaning of relational pauses[J].Organization Studies, 2019,40(9):1409-1429.

[36] GIULIANI E,BELL M.The micro-determinants of meso-level learning and innovation:evidence from a Chilean wine cluster[J].Research Policy, 2005,34(1): 47-68.

[37] WANG D,CHEN S.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enterprise resilience:evidence from China[J].Sustainability,2022, 14(21):14218.

[38] 王墨林,阎海峰,宋渊洋.企业数字化程度对战略激进度的影响研究[J].管理学报, 2023,20(5): 667-675.

[39] 陈静,曾德明,欧阳晓平.知识重组能力与高新技术企业绩效——冗余资源与创新开放度的调节效应分析[J].管理工程学报,2021,35(3):23-33.

[40] TROILO G,DE LUCA L M,ATUAHENE GIMA K.More innovation with less?A strategic contingency view of slack resources,information search,and radical innovation[J].Journal of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2014,31(2):259-277.

[41] 袁胜军,李享,吴俊.知识搜索对企业创新质量的影响研究——冗余资源和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J].审计与经济研究,2021,36(3): 99-106.

[42] 邓新明,郭雅楠.竞争经验、多市场接触与企业绩效——基于红皇后竞争视角[J].管理世界,2020,36(11): 111-132.

责任编辑(责任编辑:张双钰)

猜你喜欢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
试论融合创新思想对新时期图书策划和营销的指导作用
浅析制造企业财务内部控制管理
基于营改增背景下的制造企业纳税筹划方法分析
浅析制造企业物流成本管理存在的问题及对策
《华盛顿邮报》转型的实践与借鉴
我国出版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的困境与对策
制造企业销售与收款业务的内部控制分析
从微信公众号看纸媒数字化转型
传统杂志的数字化转型与融合发展
CeBIT 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