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保育院:烽火硝烟里的“红色摇篮”

2024-06-24 08:23董少东刘巍陈晓冰
党员文摘 2024年11期
关键词:保育院托儿所保育员

董少东 刘巍 陈晓冰

延安保育院在炮火连天中成立,在党中央的关怀领导下,孩子们幸福而又快乐地生活,一幕幕浪漫、传奇的画卷绽放在这片厚重而坚实的黄土地上。延安保育院的历史缩影,是伟大延安精神的体现。

建设延安保育院

延安的第一个幼儿教育机构叫“延安托儿所”。

1937年1月,中共中央机关迁驻延安城,两个月后,在延安城南的柳林村办起延安托儿所,接纳了18名前方将士子女和烈士遗孤。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爆发,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短短数月,北平、天津、上海、南京接连沦陷,华夏大地笼罩在战火之中。如此时局下,无数平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脆弱的儿童更是成为战争中最大的受害者。美国著名记者斯特朗描述中国战场的一个特别悲惨的镜头便是:“遍地血腥的中国,只能听到哀哭无援的战区儿童的声音。”

1938年7月,陕甘宁边区战时儿童保育会宣告成立。成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延安托儿所的基础上扩建陕甘宁边区第一保育院。

毛泽东、朱德等中央领导与陕甘宁边区党政军各界领导机构与个人合计捐赠800多元,边区政府机关捐赠1000元,边区政府拨给开办费200元,并确定每月拨出经费100元,使托儿所的扩充建设得以顺利进行。

保育院的孩子中,有刘志丹、方志敏、蔡和森等烈士的骨肉。有的孩子出生于国民党监狱,辗转来到延安;有些孩子的名字带有深刻的时代烙印:张抗战、韩抗战、马抗战,甚至还有杜卢沟桥、徐九一八、马九一八……在延安保育院,他们有了共同的名字:延安娃。

1938年9月5日,第一保育院成立。

1944年秋,延安大批干部奔赴前线,为解决这些出征干部的子女寄托问题及部分辗转从后方送到延安的烈士子女的抚育问题,中央有关部门研究商定,由康克清牵头筹建延安第二保育院。

这当然是抗战即将转入反攻阶段的形势所需。其实,还有一个直接原因,就是延安娃的数量在显著增加,原有的保育机构已经无法满足需求。

保育院的“妈妈”们

在延安的幼儿抚育机构中,有一个中央托儿所。

丑子冈是革命烈士余家永的遗孀,1938年来到延安,在中央医院担任护士,参与了第一保育院的扩建。后来中央托儿所筹建,丑子冈任所长。

一开始,丑子冈并不想当这个所长。但当时担任中央医院院长的傅连暲用一句话说服了她:“咱们干革命,不就是为了下一代能过上好日子吗?”

丑子冈在托儿所辛勤工作,带大了一拨又一拨孩子,成了无数人口中的“丑妈妈”。当年的一位保育员严明在晚年写回忆录时写下了自己对丑子冈的印象:“那是1945年的春天,我和几位姐妹同时被分配到托儿所工作,第一次见到了她。她中等身材,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军装,戴一顶灰色的军帽,剪齐耳短发……孩子们一见丑所长,就喊‘丑妈妈,扑向她的怀抱。”

另一位保育员周桂枝也曾回忆,自从当了中央托儿所所长之后,丑子冈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白天黑夜都要为孩子们操心。“别的还好说,她就怕孩子们生病,一生病,她就心急火燎,因为当时延安缺药”。

“丑妈妈”对每个孩子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唯独对亲生女儿丑松亮多少有些亏欠。因为丑子冈几乎没日没夜地照顾托儿所的孩子,丑松亮经常一个人睡觉。

一天夜里,大概是因为嘴边留有食物残渣,老鼠蹿上床把丑松亮的鼻子咬破了。丑松亮后来回忆:“保育院的阿姨们都特别心疼,妈妈嘴上说没关系,但那天整整抱了我一晚上。”

1940年10月,徐向前从山东前往延安,途经太行山,刘伯承委托徐向前把儿子刘太行带到延安,说:“你把太行交给总司令(朱德)就行了。”

刘太行就这样到了延安,起初由康克清照顾。康克清同样公务繁重,只能在延安女子大学找了一个“小鬼”——年仅15岁的王茜萍,托她照顾刘太行一段时间,再送到中央托儿所。

王茜萍见到刘太行,差点儿哭了出来——小娃娃非常虚弱,大大的脑袋,胳膊、腿细得像四根火柴棒,快两岁了还不能走路。谁能想象,战场上叱咤风云、威震敌胆的刘伯承的孩子,居然营养不良到如此程度。

王茜萍悉心照料、调理了半年,刘太行的身体才逐渐恢复到正常孩子的水平,这才能进托儿所。康克清看王茜萍细心能干,于是把她推荐给丑子冈到中央托儿所当保育员。于是,一个保育员和一个新生就一起报到了。

因为单独照顾过刘太行一段时间,王茜萍被刘太行叫“妈妈”。有一次康克清听到了,担心小姑娘不好意思,马上纠正,让他叫“阿姨”或“姐姐”。可是从这以后,小太行长了心眼,当着人不叫,背地里还是偷偷叫“妈妈”。王茜萍在四下无人时,也悄悄答应一声,倒像是两人之间的小游戏。

旷古未有的“娃娃长征”

1946年冬,国民党军胡宗南部计划进攻延安。为确保孩子们的安全,中共中央决定延安保育院和非战斗人员尽快撤离!

延安保育院的队伍转移到瓦窑堡后,在这里休整了3个月。由于敌军来势汹汹,队伍只得再次启程,向黄河以东转移。在穿越敌人封锁线时,保育员们先把小一点儿的孩子哄睡着,嘱咐大一点儿的孩子不可以出声。半夜,队伍在敌人碉堡下经过时,甚至能听到敌人睡觉的呼噜声。就在这时,一个孩子突然啼哭起来,惊动了碉堡里的敌军,冲锋枪顿时响了起来。丑子冈赶紧把孩子的嘴捂住,加速前进。所幸敌人不明情况,不敢贸然出动,队伍这才有惊无险地穿过了封锁线。

过黄河到林家坪后,队伍极度疲乏,炊事班建议弄口热饭吃再走。丑子冈说,这里离渡口近,是敌机轰炸的重点,不能停留。队伍急行15公里到张家沟宿营。这时传来消息,林家坪遭到敌机轰炸,大家不得不佩服丑子冈的警觉性。

1948年3月,队伍安全到达河北平山西柏坡附近的苏家庄后,有的孩子被父母亲接走,有的则继续跟随托儿所前往北京。

第二保育院的136个孩子是最早撤离、最后到达目的地的。1946年11月23日,他们渡过黄河抵达晋绥解放区的柳林镇。当他们走到陕甘宁边区三十里铺时,遇到敌机扫射。由于之前经过防空演练,所以没有人员伤亡。

队伍行至晋绥解放区的李家湾村子边,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路南有连绵不断的山脉,路北则是一片广袤的农田。就在这里,发生了这次转移行军中最惊险的一幕。原来,一直尾随侦察的敌机突然发现眼下是伏击的好地方,猛地俯冲下来。担任对空瞭望的战士见势连忙吹响了警戒哨,坐车的保育员闻声跳下车,和随车走的人员迅速抱起孩子冲向山脚隐蔽。

就在此时,一匹受惊的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转眼间连车带马滚进田地里。伴随着翻车的撞击声,传来了孩子们的哭喊声。敌机在头上盘旋,子弹在空中呼啸,保育员田喜英不顾一切地朝着翻车的方向奔去。马车翻了个底朝天,扣在小驮床里的孩子大哭大喊地乱蹬,田喜英连忙把孩子从空档处拉出来,竟然是小班的孩子梁汉元。她抱起哭喊的孩子,向山脚飞奔,小汉元得救了。小汉元是保育院院长姚淑平最小的孩子,当时只有两岁半。孩子遇险的时候,姚淑平根本顾不上,她当时正抱着别的孩子冲向山脚。

在山西襄垣时,保育员肖桂英带着一个孩子到长治医院治疗疝气,突遇飞机轰炸,肖桂英扯开棉衣把孩子紧紧裹在怀里卧倒,自己左腿被炸伤,但她仍然抱着孩子匍匐前进,艰难地爬到低洼处隐蔽。在另一次空袭中,一个男孩被飞机丢下的炸弹吓得惊叫着乱跑,保育员刘巧兰奋不顾身冲上去把他扑倒。孩子得救了,刘巧兰却被炸伤了。

历经千难万险,1949年9月24日,开国大典前五天,第二保育院的136个孩子终于到达北京,历时两年零十个月的“长征”终于胜利结束。这是一次旷古未有的“娃娃长征”,延安保育院的孩子们在战火中辗转数千里,无一人掉队,无一人伤亡。甚至有一支小分队跨越了大半个中国,从延安出发一直走到了东北,和几年前出关的父母相聚。

据不完全统计,延安保育院接收了数千名婴幼儿,是名副其实的“红色摇篮”。延安保育院的孩子们长大后,走入各行各业,成为建设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栋梁之材。

(摘自《今古传奇·人物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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