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文献综述

2024-06-18 08:49蔡佳雯
三角洲 2024年12期
关键词:高高挂芭蕾舞剧红灯笼

蔡佳雯

2000年到2023年中国戏剧艺术蓬勃发展,新剧目、新剧场、新的演绎形式层出不穷。同时,这也是中国电影行业突飞猛进的时代。2001年,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张艺谋的导演下应运而生,它结合了中国电影文化和西方芭蕾舞艺术。笔者从宏观的故事、色彩和象征隐喻的方面以及微观的服饰舞台与道具演员的动作移动的方面整理并分析了中外的有关文献,解析戏中电影与芭蕾舞文化的完美结合,并试图找出当今中国戏剧“中西合璧”并走向世界的正确方法和模式。

关于故事情节改编的研究

由于芭蕾舞剧比电影缺少了台词、镜头语言等组成部分,如果想完整地表达电影内容并让观众基本理解,则必须简化电影的内容。于是,这部芭蕾舞剧就对人物和情节做了大量删减和改编。主要删改的内容有以下几点:

电影中颂莲主要的矛盾在于和二太太、三太太以及自己的小丫头“雀儿”的勾心斗角。而芭蕾舞剧中则删去了三太太和雀儿这两个女性角色,增添了“相好武生”这个男性角色,将电影里隐于幕后的“老爷”提上前台,让颂莲和武生、老爷、二太太三个人之间产生了大量的戏剧冲突。

原本跨越多年的故事线也被压缩成了舞台上的序幕加四幕,主要矛盾集中爆发在迎亲日和堂会日两个时间点。

在人物性格方面,“颂莲的性格无论在小说中还是电影中,都是充满矛盾的,她一开始虽干净单纯,但是在明争暗斗之间也学会了工于心计地苟活”。然而,在芭蕾舞剧中因为将故事的重点从“姨太太宫斗”部分转移到了负责“逼良为妾”和“自由恋爱”的两个男人身上,颂莲的人物性格也变得单薄明朗了起来。

《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叙事空间建构探讨》则对舞剧的叙述模式做了详细的探讨,情节的空间被划分得更细致,层次分明。《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情节就是用了双线并行的对位法形式而并非传统的单线程叙述,二太太和颂莲的故事线有分有合,最终并为一线,在最后一幕三人狱中和解也是达到了全戏的高潮部分。

关于舞剧中色彩运用的研究

《浅析西方古典芭蕾与中国元素的碰撞——以<大红灯笼高高挂>为例》有单独一个段落专门研究了舞剧中的色彩。芭蕾舞剧的主色调被认为是红色和白色。在西方文化中象征着纯洁、高雅、圣洁,不可侵犯的纯白在剧中却有了新的解读。它是一开始尚未入府之时颂莲的清纯善良未经污染,更体现在最后一幕三人在雪中遭受杖责,白雪皑皑掩埋尸骸的象征纯净,和解和安息的白色。在这部舞剧中,红色却也并非传统地象征着喜庆,当看到引子和最后一幕如鬼魅般的44盏大红灯笼,观众更多地感受到了恐惧;当看见第一幕束缚压抑捆绑着颂莲的红花轿和红绣球时,观众会感受到窒息和愤怒。红色,在这部舞剧中更多的是代表了恐惧与欲孽,人们可以感受到封建社会对纯良女子人性的蚕食。

《<大红灯笼高高挂>中色彩元素的审美价值》中提到,在张艺谋原本的电影中,主要的三种色彩就是红、黑、白。具有典型代表性的红色意象是大红灯笼、颂莲的旗袍;黑色意象有大背景、老爷的剪影;白色则是雪与颂莲最初和最后穿的衣服。而在芭蕾舞剧中它们的象征和寓意也都大体一脉相承。除此之外还有含量较少但颇具存在感的黄色,这种低饱和度的黄色常见于西方宫廷,又被称为“申布伦黄”。它体现出了府中雍容华贵的大背景,也便于西方观众的理解参与。

除了大背景、大色块外,芭蕾舞剧中的“小色块”也十分惹人注目。《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叙事空间建构探讨》中提到的,这种“小色块”的运用首先就体现在人物的衣着服饰上。大太太的衣服是绿色,体现她不张扬却暗中富有心机的性格特点;二太太穿着橙黄色的衣服,和她张扬活泼、频生事端的性格相符;颂莲身穿红色旗袍,体现她的女主身份,更显出她如火般燃烧着的渴望自由和爱情的灵魂。

关于舞剧中“电影镜头”的使用的研究

《赏析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几点体会》中总结性地提到了这一点: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电影版已经大获成功,导演自然延续了电影中的技巧和手法,这是张艺谋导演的巧思,为舞台剧增加电影感的同时也凸显了情节层次,交代了故事发生的空间背景。导演在这部芭蕾舞剧中运用了多种电影拍摄手法,尤其是镜头语言。

一、转场蒙太奇

蒙太奇是电影中将不同时空的镜头剪辑组合使整个电影更具有故事性和戏剧冲突的一种手法。在这部芭蕾舞剧中,它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转场主要体现在第一幕,颂莲初入府中和老爷的洞房花烛夜,颂莲不愿屈从,和老爷产生的精神上的“追逐战”。巨大的白纸幕布遮住整个舞台,用投影的方法表现老爷和颂莲在幕布后面追逐躲闪。突然,颂莲直接撞破白纸冲到幕布前,老爷紧随其后,之后二人又多次来回,不停穿梭在幕布前后,这毫无疑问体现了颂莲的反抗和她无能为力终被摧残的悲剧。与此相同的还有堂会一幕。一个可以推拉的月洞门起初分隔了门内京剧戏台和门外台下看戏的老爷太太们,在颂莲和武生相好来到后台后,把门一关,门内的还是那方京剧戏台,门外已然变成了鸳鸯幽会的后台,而老爷太太们的观众席若从空间上来讲就被巧妙地挪移到了比门内的更内侧。这种“乾坤大挪移”般的蒙太奇打破了舞台上的空间局限,也降低了观众的理解难度,还增添了舞台剧的艺术水平,令人眼前一亮。除此之外,《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叙事空间建构探讨》中也提到了开场时的一段时间蒙太奇,还未嫁入府中的颂莲和武生跳的双人舞,其实从剧情上来讲她是在跳独舞,但是她和过去回忆中的武生仍旧心灵相通,于是,过去和现在的时间分割被打破,就有了这一段美好的双人舞。

蒙太奇手法的主要好处就是“打破了舞台艺术的局限性,打破了框架, 使剧情看起来更加生动。”

二、重点镜头画面凝固

《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叙事空间建构探讨》等文则主要探讨了“重点镜头画面凝固”这一手法。顾名思义,这是一种把重点情节凝练成镜头的手法,具有“言简义丰”“余韵悠长”的特点。它可以激发观众的联想想象和思考,让创作者和观众在同一高度进行创作上的互动。

第一幕的结尾就是如此。颂莲在洞房花烛夜抗争失败后被老爷玷污,她绝望地身披象征鲜血的红床单的一幕,十分惹人怜惜,让人体会到颂莲无声的控诉。还有第二幕京剧堂会,颂莲武生后台偷情,画面定格在两人甜蜜幽会,二太太在一旁撞破却没有点明而是默默观望的画面,这就抛出了下一幕最核心的戏剧冲突。画面定格不止在每一幕的结尾,全剧的开头和结尾也各自是一幅动人心魄的图画,开场44只大红灯笼在舞台上来回漂浮,点出了故事的核心,渲染了故事整体阴沉、压抑、恐怖的基调;结尾时,颂莲、二太太、武生三人遭受杖责,死在一起,大雪纷飞掩埋了他们的尸体,几只大红灯笼又在家丁的带领下从后方飘过,象征着封建社会下无穷无尽、不停循环的悲剧。

笔者甚至认为这几幅定格的画面才是几幕剧的核心,一切过程都在向这几幅画面的结果进行导向,故事情节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俨然又是电影式的美学镜头。

关于舞剧中“旗袍芭蕾”服饰的研究

旗袍,在传统印象里能很好地体现女性的身材,却也是一种束缚和内敛的服饰,和中华文化中的含蓄传统不谋而合,而芭蕾却是开放伸展大开大合的舞蹈艺术,很难想象演员要怎样穿着旗袍跳芭蕾。法国舞台服装设计大师热罗姆·卡普兰极富创造力地将芭蕾舞服与中国旗袍融合在了一起,首创了“旗袍芭蕾”,在保留中华传统文化魅力、体现女性束缚内敛的同时,又保留了芭蕾的舒展延伸。这种中西方文化的融合不仅关照了故事的正确时代背景,也有着极高的审美艺术价值,是一种成功的创新。

对于旗袍设计,《表现主义美学方法下的中国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舞台表现形式创新》也有补充说明,在肯定“芭蕾旗袍”的创新意义之后,这篇文章还补充说明了高开衩设计的旗袍或许是中国旧社会女性在重重束缚中渴望自由的外化体现形式。

笔者认为,“旗袍芭蕾”是一种文化奇观,如此冲突的两种文化也可以寻找到其中的平衡点和共同点。高开衩的旗袍不仅保留了中华女性的风韵、关照了时代背景,同时也体现了女性身材,方便动作舞蹈肢体延伸。

舞台与道具

芭蕾舞剧中出现的道具可分为三类:大背景、中型装置性道具、小道具。

大型装置毫无疑问就是舞台本身了。具体例子有第二幕用作转场蒙太奇使用的“月洞门”,它的灵感来自我国江南的拱门,在剧中起到切分画面层次的作用。还是第二幕,戏中戏使用的“京剧戏台”,旗帜、马鞭、桌椅等都进行了还原,具体写实,陈述时代背景的同时也留给观众思考的空间。

根据《从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看中国文化元素的运用》一文,中型装置性道具则有贯穿全剧充当线索的“大红灯笼”;第一幕挡住颂莲出路将她载入府中,可以变作四个屏风的“可拆卸花轿”;还有第二幕大家一起打麻将,即“麻将舞”里使用的麻将桌和大型麻将。

《表现主义美学方法下的中国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舞台表现形式创新》中就特意提到了“小型道具”的使用。小型道具的用途主要有两种:象征和推动情节发展。如老爷的点灯杖象征着权力,二太太的手绢和大太太的扇子象征着她们在府中的地位。水袖、灯笼、围巾等道具也各有各的象征含义。

剧中的道具可谓是下了大功夫,并非京剧的“以神代形”,本剧中的道具都十分的写实具象,而且数目繁多。这或许是与西方芭蕾舞剧的又一次融合,毫无疑问也方便了故事理解和镜头表达,也有很好的功能效用和艺术成就。

音乐与舞蹈

《赏析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几点体会》中提到,在音乐方面,舞剧的设计也是别出心裁,不仅融入了诸多民族性乐器如唢呐、锣鼓、笙,还加入了京剧的“唱念做打”元素,同时还把诸多生活中的“噪声”如算盘打击声、麻将碰撞声等融入芭蕾舞乐曲之中。在这些音乐的帮衬下,许多舞蹈场景都令人印象深刻,如独舞、双人舞、三人舞、四人舞、轿夫群舞、点灯群舞、水袖集体舞、麻将集体舞等。

在大红灯笼高高挂芭蕾舞剧的美学艺术方面,中西方文化结合等方面的研究已经出现“大满贯”文章,此方面研究接近饱和,方面齐全,观点论据重复较多。与此相对的,电影与芭蕾舞剧的关系与改编融合方面研究较少,许多文章中寥寥几笔无意识地写到了两者的差别与不同,较多的只是从“电影镜头”的方面进行研究,但从“电影与芭蕾”方面进行全面研究比较的文章尚有空缺,可以研究。

2001年的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目前仍是最优秀的中国芭蕾,更是中国电影搬上戏剧舞台,中国文化融合西方文化走向世界的风向标。进一步研究中国电影艺术与舞剧的结合是开中华芭蕾舞剧的先河,认真研究,复制成功,勇于创新,认真创新,我们的舞台需要更多的“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将来也必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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